亲宝小说>穿越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快穿]>第154章 送君扶摇上青云(22)

  有宫女太监忍不住哭出声。

  雍帝原本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冷静下来从容赴死,不丢沈氏皇族的脸,结果被这哭声又激起了心中恐惧,“谁在哭?御前失仪罪该万死,朕知道了,你们是不是也看不起朕?你们是不是觉得朕不配当皇帝了?”

  龙椅与几案都被雍帝踹倒,他没东西可以踹,便改为踹人来掩饰心中畏怯。仿佛只要看到对方强忍着痛意不敢反抗,他就还是那位说一不二的君主。

  雍帝很快在其中看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孔——他大发慈悲放过的南家子。他快死了,南家凭什么还能有人活着?

  有武器的人都守在殿门口成为防线,雍帝左看右看,夺过了太监手里的拂尘,劈头盖脸对着南怀瑾砸了下去。“竖子,是不是你在沮咒朕?你与你那祖父一样,统统都该死!”

  南怀瑾熟练地抱头蹲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求饶声颤抖,垂下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深思之色。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能在最后功亏一赞。周围的宫人们纷纷后退,南怀瑾成了雍帝唯一针对的人。

  他偶尔也计算着轨迹偶闪躲几下,为了不明显,他已经躲得很少了,然而雍帝还是恼羞成怒:“来人,取刀剑来,朕砍了他!”南怀瑾轻轻叹了口气,敷衍地喊了几句,“饶命,陛下求您放过小的……”雍帝喜欢看到南家人摇尾乞怜的痛苦神情,怎么舍得给他太过干脆的死法?大不了不躲了,左右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反正他也早就习惯。

  常年遭受虐待,饥一顿饱一顿,南怀瑾看着十分瘦弱,他躲避间衣袖滑落,露出遍布青紫的手臂。聂朔有些着不过去,他上前将南怀瑾挡在身后:“陛下,您冷静些,如今叛军仅一步之遥,您要让人春了笑话吗?”

  聂舸从前不敢帮忙,可人之将死,已然没有太多顾虑。他转头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南怀瑾,既愧悔又遗憾。这曾经是位多么出色的少年?聪慧良善,一身清正风骨,三岁出口成章,五岁诗画双绝,南岐安每次见面都要与他们夸耀上百句。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雍帝瞪着眼腈,“聂舸,聂太尉,你从前就和南岐安那老匹夫交好,你是不是记恨朕,所以才不准最铮回援勤王?”他还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一时半会儿没有动手, “让开,否则朕连你一起打!”聂舸站在南怀瑾身前,看着雍帝满脸狰狞地举起拂尘,脸色平静,不闪不避。

  外面的喊打喊杀声依旧混乱,听起来似乎皇宫侍卫仍在和叛军激烈对战,然而殿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一枚小型飞刀划过半空,闪烁着泠冷冷光,越过人群,击中雍帝正举着拂尘的手。拂尘掉落,飞刀嵌入雍帝的掌心,他顿时捂着手哀嚎起来。

  飞刀锋利,聂舸看得出来,若非出手人有意收了几分力,估计会直接削掉雍帝半个手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欢快且夹杂着几分谄媚的声音: “随青,随大哥,你暗器扔得好准啊,教教我教教我。”

  聂舸听到声音浑身一震,他扭过头,果然看见了他那失踪已久疑似早就身亡的孙儿, “聂、时、云!”聂时云快乐挥手,朝聂舸飞奔而来:“祖父,孙儿回来了,孙儿好想你。”聂舸冷笑一声,捡起地上雍帝掉落的拂尘,“你没死,你没死不给家里捎封信,这段时间过得挺潇洒吧?胖了不少啊……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场面忽然变得有些滑稽,连恐惧都驱散了很多,宫人们的哭声为之一滞,朝臣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来的是聂小将军,聂太尉之孙,难道是……友军?

  “祖父,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聂时云紧急刹车,而后拔腿就跑,“祖父,等回家我给你解释,这么多人你……诶,怀瑾?怀瑾你没事吧?”他正与聂舸在大殿内绕圈子,忽然看到地上似乎是受了重伤痛苦不堪的人,一时也顾不得再逃跑。

  随青原本沉默地站在门口做一个安静的看守者,哪怕见到聂时云被他祖父追打都无动于衷,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他听到聂时云这句话骞然抬头循声望去,看见狼狈带伤的青年,神情一变:“他就是南怀瑾?”公子一直惦念着的人?

  随青当即从殿里随手抓了一个人,冷声吩咐:“去,把所有太医都叫来。”

  殿中人顿时噤若寒蝉。

  他们还以为这个人是个哑巴,原来会说话,说话的时候还这么可怕。

  聂时云手足无措,他想把南怀瑾扶起来,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碰到了伤口。他看着南怀瑾身上比他走之前又多出来的伤势,愤怒地踹了雍帝一脚。——在燕国见到两个皇帝一个死了,一个对沈明欢恭恭敬敬,他现在已经对皇权没有任何畏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怀瑾?”

  “哪只手打的?还是两只手都打了?那就都别要了吧。”

  朝臣们目瞪口呆,他们赶紧捂住嘴,吞下溢到属边的惊呼。

  看这凶残的态度,最将军真的是友军吗?

  南怀瑾赶紧制止: “疑时云。”

  看到聂时云的时候他就确信,这所谓的叛军与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可雍帝无论如何,都是太子殿下的父亲。南怀瑾自觉自己并无大碍,他这次甚至都没有昏过去,更何况,他应当也没重要到可以让雍帝催命的地步。

  宇文山也进来了

  太医署与大殿有一段距离,他知道了情况后亲自骑马去太医署抓……请的人。只迅速抓了一个据说是医术最好的太医署长,其他人还在后头小跑着过来。

  聂时云暂时放过雍帝,盯着太医给南怀瑾诊治。

  宇文山站在随青身边,目光挑剔地遥遥打量瘦骨嶙峋的青年,轻哼一声:“这就是南怀瑾?我看不如谢先生。”他推了推随青, “聂时云肯定站在南怀瑾那边,随青,你要跟我一起支持谢先生,谢先生才是公子身边第一谋士!”

  他说话声音其实不大,可殿内除了雍帝时不时的痛呼声无人说话,是以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听不懂。

  他们一直以为宇文山是叛军首领,怎么听起来他好像还效忠一位“公子”?那“谢先生”大概就是“公子”的谋士,可是这和惨兮兮的南怀瑾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南怀瑾还能在受罚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去支持造反事业?

  聂时云觉得雍帝吵得很,他把对方的龙袍撕下一块揉成团堵住嘴,然后问那两登斑白颤颤巍巍的太医署长:“怎么样?严重吗?”宫中的伤病严不严重与伤病本身无关,可太医署长冥思苦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聂时云究竟是在暗示他说严重还是不严重。没办法,他只好实话实说: “严、严重。脉象沉迟而无力,为脏腑亏损,气血阴阳不足……”

  听不太明白,但是感觉很严重。聂时云抓耳挠腮,又忍无可忍地转身踢了雍帝一脚。

  聂舸眼皮一跳: “聂时云,那是陛下!”

  “祖父你别管。”聂时云摆了摆手,“怀瑾要是有事,管他是不是皇帝,都死定了。”他可看不出太子殿下与雍帝有什么父子情深,相比起来,南怀瑾都更像是殿下的儿子。毕竟只要他说起南怀瑾遭受的非人待遇,殿下的表情都会变得很可怕。

  南怀瑾:……

  他觉得应该是聂时云误会了,他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要。

  外面的呼喊声突兀停下,就连战败的皇宫侍卫都被强行堵住嘴,唯有风兼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不多时,车轮轧过石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马蹄声清脆悠然,仿佛穿过的不是刀剑与鲜血遍布的皇宫大道,而是正步于山间小路赏景。

  这变化委实太过离奇,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外,心下稍沉。

  刚结束一场大战,身在寸土寸金、处处珍宝的皇宫,这些士兵竟没有一个人擅动,甚至还能保持绝对的安静。令行禁止,那位公子对军队的掌控力居然这么高吗?雍国败得不冤啊,只是这天下,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一个帝王之才?

  马车者华,连那挡风的幕帘用的都是上好的绒聚,不紧不慢地停在了台阶外。

  从来没有车架能行驶到这么靠近大殿的位置,看起来如果不是被台阶挡着,驾车人甚至想一直驶进大殿内。随青快步上前将幕帘掀开。

  一位丰神俊秀的青年弯腰下了马车,他朝众人含笑致意,气质温润,举手投足如同丈量过般端正。

  不愧是传说中的公子。

  众人心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只见马车里又下来一位老者,神情顿时一僵。虽然这老者看起来同样气度非凡,但“公子”这个称呼不太合适吧?幸好马车上很快下来第三个人。朝臣们互相对视一眼,公子是个孩子,也比是个老者说得过去。

  沈明欢年纪本就偏小,他又生来带病,总带着三分挥之不去的赢弱病气。此时天气回暖,仍裹着厚厚的狐裘,看起来愈发年幼……还有些眼熟。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太子?”

  五皇子极少露面,可他被封为太子出发去燕国的当日上过朝堂,朝臣们还有几分印象。

  那是位畏缩怯弱的皇子,身穿储君冠服接受百官朝拜时都显得底气不足,像是盗了珍宝的小贼被人赃并获,站在众人目光中局促不安。可是现在这个人……

  沈明欢漫不经心,“孤久不回雍都,尔等如今见到太子,都不用行礼了?”

  随青把倒在地上的龙椅扶起来摆好,他看了看,又迅速去马车里拿了一个垫子。雕着金龙威严大气的椅子被装饰得锦绣华贵,沈明欢施施然坐下,谢知非已经让人在旁边摆了一个香炉,驱散了从殿外飘进来的血腥气。

  现在是在造反,可沈明欢的神情却十分坦然,连他带来的人也一副“理应如此”的神色。

  这很不合常理,仿佛他们做的这些不是出自沈明欢的命令,而是自发如此。像是主公身边的狗腿子,找尽一切机会卖好,偏偏脸上却无半分谄媚,自然纯粹得莫名其妙。

  殿中跪了一大片人,除了沈明欢的人,只有那些做好殉国准备的人还站着。雍帝和南怀瑾不算,他们俩是躺着的。

  雍帝嘴被堵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手掌的血因为躲避聂时云的殴打沾染了满身。单看画面,比旁边安安静静躺着的南怀瑾要惨得多。然而沈明欢的目光只从他脸上淡淡扫过,便直直看向南怀瑾,而后笑着对身边的老者说了一句:“何太医,又要麻烦您了。”

  原来这是太医。

  哪国的太医?反正不是他们雍国的,难道是燕国的?太子殿下从燕国毫发无损且浩浩荡荡地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太医,难道他彻底投向燕国了?怪不得这支叛军实力这么强,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平民奴隶,而是燕国的精锐部队。燕国能悄无声息地把这么一支军队送进雍国而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实在是恐怖如斯。而他们叛国的太子殿下,也是在可恶至极!

  何太医认命地拿起药箱,边走边抱怨:“公子,我说过我不擅长治外伤。”沈明欢一本正经地夸赞: “可是何太医的医术天下无双。”太医署长默默往旁边让了一点,他悄悄抬眼看了看何太医,心中不服,他觉得他的医术才天下无双。

  沈明欢在等何太医的诊治结果,可是大臣们不打算等。

  他们大义廪然地上前一步,“太子殿下这是打算篡位吗?”

  纂位?”沈明欢看向地上的雍帝,好声好气地商量:“父皇,你退位?”聂时云乐颠颠地把破布取出来,聂舸看着自家孙儿的傻样不忍直视地闭上眼腈。雍帝不知为何突然有骨气,破口大骂:“逆子,朕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呜鸣……”聂时云黑着脸把破布重新用力塞了回去,随青指尖又闪过一阵银光,飞刀嵌入雍帝另一只手掌心。

  因为沈明欢身体的原因,这群人向来听不得有人用死亡来追咒自家公子,辱骂也不行。谢知非笑容淡去,“随青最近的脾气好了许多。”竟然只是废他一只手。宇文山连连点头,脸上带着怒意,很想去补上一刀。

  寒意漫上脊背,雍帝呜咽着求饶。大臣们也心惊了一瞬。百善李为先,雍帝有再多不是,沈明欢为人子,至少不该用如此酷刑折磨。

  “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子正,你不要生气,他不值得你生气。”沈明欢先关心完情绪不好的谢知非,然后才看向情绪更不好的大臣,笑容散漫:“父皇决定退位,孤作为太子自当继承皇位,没问题吧?”程序正当,但雍帝可不像自愿同意的样子。眼见大臣们还要再说话,谢知非冷声道:“公子,他们若有异议,杀了便是。”

  这些都是栋梁之才,他们如今正缺人,当然不能这么浪费。谢知非知道很多人未必是觉得雍帝有多好,更多的其实是被心中的道义架上去了,所以他唱黑脸,给沈明欢制造唱白脸收买人心的机会。

  谢知非不信以公子的人格魅力会有人不信服追随,再加上救命之思,保管这群人从今往后对公子死心塌地。

  可沈明欢听完居然认同地点了点头,“子正,孤觉得你说得对,那就把他们……”“请殿下三思!”南怀瑾不敢再装怯懦无能来收焦情报了,他起身拱手作揖。谢知非的计谋很老套,他当然也看得出来,可沈明欢为何不按计划走?他莫非是真的想杀这群贤臣?南怀瑾只希望自己真有聂时云说的那样重要,或许还能保下这群人。

  “好吧,既然怀瑾开口了,那暂时就留着他们的命。”沈明欢从善如流,命令更改得很是随意。南怀瑾沉默,谢知非眉头深深皱起。沈明欢从始至终都没想杀人,他只不过是把收买人心的机会留给南怀瑾。

  何太医原本正把脉,对方的手突然抽走,他也不在意,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沈明欢问他: “何太医,怎么样?”“有点麻烦,不过他的情况和谢知非有点像,谢知非当初更严重,药方改改还能用。”

  何太医奋笔疾书,“其中有味药比较珍贵,芜芥乌,不知宫内可有?”沈明欢看向太医署长。这药岂止是珍贵,简直是极其珍贵,千金难买。太医署长冷汗涔涔,“芫芥乌唯燕国乌山有产,这……”

  那就是没有,沈明欢收回目光。

  何太医写完药方,放下笔,“公子的府里还有三株,我们这次出行一切从简,这药对公子无用,我便没带上。”众人目光不自觉飘向殿外的豪华马车,对“一切从简”四个字保持缄默。他们敏感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些奇怪之处,已知这药极珍贵,雍皇宫里都没有,沈明欢在燕国的府里居然有三株?他在燕国过得这么滋润吗?

  “那好办。”沈明欢招了招手。“宇文山,你派人回去一趟,全都取来。既然和子正的情况很像,那子正也能吃吧?”他若有所思:“你再去问问赵元诚他宫里有没有,有的话也全都拿来。”

  谢知非心中一暖。

  就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南怀瑾,沈明欢也没有忽略他。他含笑道: “公子,我已经服用过了。”靠谱的何太医骄傲抬头,“是药三分毒,以他们俩的情况,一株足够了。”

  宇文山摩拳擦掌:“公子,那我还用去找燕帝拿药吗?”

  沈明欢理直气壮:“去,好东西都能拿,大老远跑一趟,不能空手回来。”

  沈明欢大发慈悲,允许百官们先回家里报个平安。

  体谅到他们今日受的惊吓不小,把入宫的时间定在了两个时辰后,足够吃个饭再睡个午觉了。反正整座雍城都被宇文山带兵围了起来,城门都有人把守,肯定逃不出去就是。

  “公子,我不明白。”等人都散去,只剩下自己人和一个未来的自己人时,谢知非才开口。他向少有不理解的事情,即便一时不懂,通常也是自己捉摸。谢知非不介意祖露自己过往的狼狈,唯独在沈明欢面前,他希望自己是“有用”的。

  可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怎么想也许都想不明白。

  谋士不需要收买人心,那叫结党营私,是奸臣所为。惟有他们的主公需要,而也惟有所有人都忠于主公,他们的大业才更有希望成功。换做别人,可能会怀疑沈明欢是昏了头,为了南怀瑾没有底线失了智商,可谢知非不信。他认识的沈明欢,温桑而理智,心软也清醒。

  南怀瑾也抬头。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可是为什么呢?

  在此之前,他甚至没见过沈明欢,他们之间没有聂时云想象中深刻到难以磨灭的友情。他也还什么都没为沈明欢做,没证明自己的价值,没做出不可替代的贡献。他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于这宫闱中人人可欺的、最低贱不过的奴,沈明欢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沈明欢明智地后退了几步,离谢知非和何太医远点才不累不慢地回答:“子正,如果刚才开口阻止的是你,孤一样会同意……孤得考虑以后。”南怀瑾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他顾不及惊讶沈明欢把他与谢知非放到同等位置,因为“以后”这个词本事就带着不详的意味。

  南怀瑾看向谢知非。

  谢知非好像听懂了,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盾边的笑意也透露着勉强的意味。“子正,你怎么这嘱表情?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沈明欢很释然,“孤找到了你们,你们是孤为这世间留的后手。”

  “殿下,您的身体……”南怀瑾脸色也毒然苍白,他忽而想起,五皇子此前之所以室无存在感,便是因为那人体弱,一年大半时日都在养病。竟严重到这地步吗?严重到他这么早就得考虑后事,严重到他觉得没必要为自己经营人心。

  “啊,“沈明欢笑了笑,“暂时没事。”

  何太医脸色很不好,“公子,你又在怀疑我的医术吗?”沈明欢又退了几步,比对了一下距离,最终还是没敢继续挑战何太医的自控力。他无辜眨眼,抬头望天。

  南怀瑾表情犹豫,“殿下,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根本还不了解我。”多少有些怀疑的意味,仿佛是觉得沈明欢不怀好意,另有企图似的。谢知非本就因为莫名其妙替南怀瑾扮了坏人而郁闷,这问话一出来,更是彻底没了好脸色。

  沈明欢答非所问,“怀瑾,孤生来被断言活不过成年,人生苦短,孤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也没机会做什么大事。”他笑了笑,“孤原本只想及时行乐,不欲沾染俗世纷扰。”南怀瑾了然,所以这人还是五皇子的时候仿佛超脱世外,人间是是非非都无他。

  “那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吗?”

  南怀瑾想了想沈明欢这段时间的行事作风,“殿下心怀苍生,不愿众生受乱世之苦。”“那是之后的原因。”沈明欢温和地看向他,“最开始,孤是为了你。”

  “怀瑾,孤是为了你才来这个世界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非:人心?好东西,给公子。

  沈明欢:人心?好东西,给怀瑾。

  《右相手札》

  怀瑾平生卑贱如泥,倘若得有几分荣光,全因陛下垂怜。

  陛下于他人为明主,于我却是教赎。

  后世学到这一章节的学生:哦豁,君臣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