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白馒头塞他嘴里。
其他人纷纷低头,亓玙的小火苗一溜烟钻进眼镜,不想认识他。
“有事吗?”神婆不疾不徐问。
陈引月拿下白馒头,小心翼翼揣兜里:“也不是要紧事,您跟我来。”
说着他就将神婆往利刃下引。
“步仙,你过来。”就连步仙都不是很想理他,不情不愿走过去。
“来,你把人家抱起来,小心点别碰着了。”陈引月手还护在钢棍下,有种诡异的绅士。
神婆脾气倒好,随他们作。
只见刀刃唰的从神婆肩上晃过,没有什么卵用。
“怎么回事?”陈引月拿开手,指使道,“步仙你再试一次。”
唰晃过去,还是没用。
“好了吗?”神婆笑眯眯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和蔼的杀气。
“好了好了。”陈引月忙扶神婆下来,心虚地摸鼻子:“嘿嘿,不好意思哈,任务所迫。”
“没事,替我把钟拔到九点,我困了。”
“好的好的。”后知后觉的尴尬袭来,陈引月低头做人,夹着尾巴跑回去。
步仙在后面强装镇定,踢正步。
“没有用。”陈引月宣布。
“不瞎。”何觅懒得搭理他。
“书上说她不想死,会不会因为神婆不想死所以才碰不到利刃?”何觅还在看那一页。
“有可能诶,”陈引月醍醐灌顶,“村里的都是死人,因为神婆不想死,所以大家都留在这里!”
“逝者已去,何必强留呢?”红姐将火捧在手上,灼烧感愈演愈烈,她都快要习惯疼痛。
“冤情?”亓玙第58次推开言鲸闲不住的手,并给他一个大逼斗。
“她怀孕了,会不会是哪个渣男辜负了她,然后两人纠缠不断……”
“得了吧你。”何觅打断陈引月的屁话,“你见过谁家供奉恋爱脑啊?”
红姐:“在世扁鹊,不治人心……或许是她医者仁心,却反被人所害?”
寥寥几句话,几人都快推理出一个话本,哪怕稍有偏差,都会全盘皆输。
“算了,不想了,能猜的都猜到了,明天再说。”
凭空猜总不是办法,其他人都赞同。
“明早见。”众人散场,陈引月去将时钟拨到了“9”。
亓玙站在门口,空荡荡的房间连灰都不剩,多半是被神婆好心扫走了。
“住我屋?”言鲸凑过来,一晚上挨了不知道多少个大逼斗。
亓玙的理智告诉他不要答应。
但使用完置换物后脑袋就隐隐的疼,影响不大,可空虚感挥之不去。
“得了,你安心欲擒故纵,我求你来住行吧?”言鲸掺着亓玙手臂往房间里拖,不等他开口拒绝,啪的关了门。
·
第二日清晨。
红姐顶着两个乌青的大黑眼圈出现。
神婆十分慈爱地给陈引月堆满白馒头,然后在他垂涎欲滴的注视中,把浸油大肉包慢悠悠放到了对角。
陈引月反抗的话卡在嘴边,硬被脑子里昨晚尴尬的场景拉住了阀门。
“再去一次卜明家。”何觅欠兮兮拿着肉包晃了一圈,然后送给了陈引月邻座的红姐。
“要不去别的村民家探探?”亓玙问,总不能逮着一个人薅。
“我觉得没必要。他今天肯定会有所防范,你们去看就知道了。”
.
卜明家门口,陈引月直接省去不必要的流程:“烧房子咯,烧房子咯。”
没有动静。
“开撞!”步仙首当其冲,乐呵呵被当枪使,肩膀猛撞到门上,门锁松动不少。
“唉,来了来了!别撞我门!”树杈子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嘎吱——”
“轰!”何觅一脚飞去,卜明早有准备,嗖的弹开。
“你们好没礼貌!”卜明气哄哄指向他们。
“兄弟们出来!”他霸气一喊,树杈子有了嚣张垫音。
霎时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踢着被瓷器国吊打的正步,你踹我一脚我踩你一下,灰尘扑满天,把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外围的水泄不通。
前后包夹,玩家没了退路。
卜明高傲的扬起头,指着院里的人道:“我就知道你们要来,这是我们村里所有的路人甲,1到50号,谁都别想逃!”
何觅果然很有道理。
“这是全部人?”陈引月咋舌,“吹走个房顶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哼。”卜明人仗众人势。
“屋子里的是路人甲1到50号,屋子外是路人乙51到100号,我们全村人出马,看你们怎么逃。”
陈引月竖起大拇指:“厉害。”
“你们别想离开半步,哈哈,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言鲸冷不丁上前,卜明吓得后退一大步:“你不许动!”
“我记得规定时间外,NPC不得伤害玩家。”
“我们又没伤害你们,我们就堵着怎么了。到了六点,你们都得死!”
“原来在打这个主意。”言鲸没有停下。
后面是人墙,能不能堵住他们不知道,反正把卜明自己堵住了。
“我们不走,你也别想走。”
卜明全部注意力都在言鲸身上,没注意到何觅袖子里蠢蠢欲动的手。
路人甲们也没辜负他们的名字,全程看热闹,屁不放一个。
嗖一声,躲的机会都没有,卜明又双叒叕被绑了。
“啊啊啊啊啊!你们敢绑我!”
“说吧,你怎么死的。”何觅和陈引月走近,后面人墙纹丝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戏台下的观众都没他们称职。
“啊啊啊啊啊!”卜明开启音波攻击。
何觅灵机一动顺走陈引月荷包里的馒头,一下子塞他嘴里。
“我馒头!”
“唔唔唔唔……”
“你赔我馒头!”陈引月当场心碎一地,吃不到肉包子就算了,还眼睁睁目睹心爱的大白馒头被人糟蹋。
“改天赔。”何觅默默在心里骂他傻叉。
“不一样,这是神婆给我的,她的最好吃!”
何觅推开陈引月:“正事要紧。”
言鲸见两人吵的欢,唯恐天下不乱,横插一嘴:“要不你把他吃了?他吃馒头你吃他?”
道德呢?底线呢?人性呢?卜明说不出话,可言鲸煞面阎罗不像在开玩笑,还要他“相公”点了火。
“唔唔唔!”
“你说什么?”何觅把馒头拿下。
“又不是我要吃的,你们这群人当真恶毒!”
何觅手动消音又给他堵住,怂恿陈引月:“吃吧,想当年你一口撸八人,这么一小个不困难。”
“扑哧!”火势窜上了一人高。
陈引月:怎么有点不喜欢吃馒头了……
戏已经演到这份上,陈引月硬头皮上,大手一挥扯下衣扣:“哈哈,好啊!一半烤了一半蒸了!来人,替我剥皮削肉!”
何觅不知从哪儿捞出来把餐刀,磨刀霍霍:“既然帮忙了肉得分我一半,我要香煎。”
“成。”
两人一拍即合,说罢刀就往男人身上捅。
“唔唔,唔唔!”也就划点皮毛,男人活把自己给吓死,两眼一翻,挺直了。
“死了?拿开水烫烫好剥皮,相公,人家也要吃~”言鲸添油加醋。
“噌噌”火势差点撩上房顶。
“唔唔唔!”男人咬断馒头,来不及吐,哽在喉咙里呜咽,“我嗦我嗦,你们拒手!”
刀还在他眼前晃,寒光熠熠,何觅精准掐点咽了口口水,没把握好力度,口水还滴了点卜明身上。
言鲸悄摸摸绕过想烧死他的火焰:“太浮夸,跑龙套都难。”
“你把刀拿走!”男人崩溃道。
何觅收回刀,正好有口井,步仙也不嫌累,搬来个大缸,亓玙的火在底下熊熊燃烧,不一会儿冒了泡,红姐用手捧着水就喝。
“你们烧水做什么?”男人惊恐地看着一群“野人”。
“生肉难吃,是吧,相公~~~”言鲸一句话三个绕,扭扭捏捏歪亓玙身上。
亓玙满脸想杀人,卜明更害怕了。
“我说!我全部都告诉你们,你们快把缸拿走!”
何觅直接把卜明提到大水缸旁边,热气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说吧,敢不老实就给你丢进去。”
“我说我说!你们知道了也没用!村民们都死于火灾。”
猜对了。
“神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陈引月问。
“神婆是村里唯一的医生。”
“然后呢?爹的,挤牙膏呢!”
何觅烦得慌,拽着他头发送到火堆前。亓玙很给面子的添了把火。
“放手啊!”卜明极力侧脸,身体在泥巴地里拱,“神婆是女人!”
“老子不瞎。”
“一女子竟,竟抛头露面!她不守妇道!村里人都厌恶她。若不是她会医术,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
“我靠你有病吧。”陈引月上去就给他两脚,“人家看病救人,你们竟想打死人家?”
“女人就该在家!”卜明被打了也不退步,红脖子瞪眼望着陈引月。
“让他继续说。”亓玙不找声色收回火。
卜明满眼仇视:“她起先还给村民看病的,后来不知为何,竟只给女子接生!还开班教学,把自己变成了接生婆,真是不害臊!”
“她把自己的神性都弄没了,所以才会引发灾祸!”
陈引月哐就是一脚:“败类,满嘴喷粪!”
“哼,”卜明捂着肚子不服气,“什么神婆,她就是妖女。”
“你说的灾祸是什么?”何觅掐着他的手指发白,“是火灾吗?她死因为何?”
路人来势如洪又静若无人,他们的沉默仿佛成了一种默许,默许迂腐杀人。
“……村里闹鬼,我们将她祭天了。”
神像。
“火灾是她的诅咒,一定是!她死有不甘,所以她要我们也陪葬。她就是祸害,她烧死了全村人!”
“哈,但还好有我,若不是我发现得早,说不定这个村子早毁了。”
卜明双眼猩红,屋顶没有修,神像还暴露在外。半截身子,被人仇视。
何觅厌恶地推开卜明。
“去火把处。”
路人甲路人乙就这么站在旁边,不言不语,却也参与这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