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熟透的蜜果, 反倒是像高山上不可侵犯的雪。
因为平日遥不可及，所以拥在怀里的时候更让人兴奋。
“动一动。”闻知今几乎是在以一种平静的语气，指导不谙世事的扶楼。
可他的神情实在……太平静太居高临下了。
扶楼有点莫名的难过, 眼睫蒙上一层水雾，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都软倒在闻知今怀里, 软得如春水，任闻知今肆意揉捏。
然后闻知今就吻掉了扶楼即将溢出的泪珠, 然后放软了语气，轻声哄他，“乖。”
“尊主知道怎么做的。”闻知今垂眸, 指尖动了动，“尊主很聪明的是不是？”
扶楼含糊不清的呜呜了两声，像是回应。
半晌过后，闻知今才像是终于满足了一般, 放开了手，扶楼倒在他身上，小口小口的喘息。
嘴唇经过蹂/躏, 早已红肿，闻知今敛眸看了看，凑上去很轻的吻了一下，像是安抚, 扶楼无意识勾着闻知今的脖子，完全的契合。
像是他们生来就是一对, 温馨的氛围缓缓流淌。
此时窗外传来不合时宜的细碎声音。
“……何时再去一次醉春风啊。”来人语气向往。
“月银还未下来, 你赊了多少了？！卖了田宅都还不起！”另一人语气恨铁不成钢。
那人像是有恃无恐，“不是有……嘛, 等我入了仙道，成了仙人，自是要有多少银子有多少！”
“时间就快到了。”那人语气是压都压不住的雀跃，“不若你与我同去，以后权势美人，泼天富贵，我们共享。”
“住嘴！”另一人压低了声音，“陆大人请的贵人还在这间屋子！陆大人严令不许扰贵人清净。”
那人咻然闭嘴。
窗外的人自以为将声音压得很好，凡界人也的确是听不清他们的对话的，可惜闻知今和扶楼都不是凡界人，自然其对话尽收耳中。
闻知今笑着道，“他们想入仙道，尊主收不收？”
扶楼如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本尊是魔修。”
“可惜了，他们眼光不太好。”闻知今抱着扶楼，手环着腰，扶楼如嵌在了闻知今怀里一般，“跟着尊主有前途。”
“嗯。”扶楼非常不谦虚的肯定了闻知今的话，也丝毫不在意闻知今拥抱的力度之大。
因为真的很契合……很舒服。
扶楼也根本没有那两个凡界人放在心上，此刻他摁住闻知今的右手，轻轻往外扯，闻知今顺从的被扶楼摆弄。
右腕被翻转，露出那个漆黑的魔印。
扶楼眉眼沉静，很认真的拿起一旁的木雕和刻刀，又对着魔印刻了起来。
闻知今眉目蕴着笑意，“尊主不休息一会？”
“本尊不累。”扶楼未曾抬头，目光一直落在那块紫檀木之上，动作慎重又生疏。
是第一次雕。
阴暗的想法兀的冒出来。
闻知今的心尖软下去，另一处却微起了点让人难以启齿的动静。
闻知今轻咳一声，逃避一样移开了视线，贴得太紧了，稍有动静就会被扶楼发现，闻知今简直头皮发麻，将扶楼从腿上放下来。
“轻点。”扶楼不满道，目光紧紧追着手上的紫檀木，闻知今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让他把木头雕坏，然后扶楼便看到闻知今红了的脸，语气疑惑，“怎么这么红？”
扶楼的脸被掐住，很软很凉的触感，“尊主的脸更红。”
这倒不是假的，可能是刚刚缺氧过久，扶楼到现在脸还浮着薄红。
“尊主想陪知今出去透透气吗？”
一听这种带着询问的诱哄的温和语气，扶楼根本就拒绝不了，他将紫檀木雕和刻刀都收到贴身的储物袋里，跟闻知今走了出去。
恰巧遇到往府里赶的陆卧云。
闻知今遥遥朝他见礼。
大概镇国将军的事很是棘手，陆卧云眉头微皱，见闻知今和扶楼往外走，此刻勉强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尊主，闻公子，陆某有要事在身，恕陆某不能陪二位尽兴。”
“事情要紧。”闻知今笑着道。
扶楼看了他一眼，很明显表现了自己的意思。
没事。
陆卧云发现此刻闻知今眼底的笑意真了两分，像是很愉悦他不来陪同。
再看了一眼，闻知今眉目含笑，一片清风朗月的谪仙模样。
应当是错觉，陆卧云想。
然后擦肩而过，闻知今注意到陆卧云挂在脖颈上的红绳，此刻微微露了一截。
陆卧云注意到他的目光，将红绳往里一收，再窥不见半分。
扶楼强硬地拉住闻知今，然后十指相扣，抓得很紧，冷声道，“不要看他。”
“好。”闻知今收回目光，眉眼带笑，手指轻轻在扶楼掌心里勾了一下。
然后又被扶楼强硬地抓住。
陆府外面就是昌宁街，比起长明街，这条街道更是寸土寸金，拥有府邸的都是地位权势皆煊赫的大人物，而昌宁街往前走，可以直通皇宫。
也因此开在昌宁街的多是销金窟。
大多数锦京人都消费不起，所以平日里的销金窟只是身着华服的公子往来，不像别处喧闹，可此刻昌宁街处处人满为患，就连穿着破烂麻衣的人都上了醉春风的赌桌。
闻知今目光闪了闪，“尊主。”
“想玩？”扶楼看向他，片刻就拿了两袋白玉珠出来。
闻知今摇了摇头，低声道，“尊主，这很不对劲。”
扶楼抿了抿唇，朝醉春风一人招了招手。
立在醉春风赌桌外围的又一位身着破烂麻衣的男子，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然后走了过来。
扶楼扔给了他一袋白玉珠，然后问，“为何醉春风此时这么多人？”
手段简单粗暴，直接财力收买。
闻知今唇角扬起来，不愧是魔尊。
那身穿破烂麻衣的男子眼睛发亮，忙把那袋白玉珠收到衣袖里，再次看向扶楼的目光如见再生父母，此刻滔滔不绝，“公子不是锦京人吧？最近从仙山上下来了一仙人，听说可以带我们凡人入道修仙法，成为供奉的神仙！”
“数年前锦京便有仙人使者传达仙人圣意，此刻我们终于等到了仙人下凡，怎能不欢喜？！仙人已承诺，根据信奉时间长短，时间越长越虔诚的人入的仙道越是至高无上！说不定还能成为那遥不可及的金台仙呢！这往后可是富贵滔天！”
“大伙都喜坏了，全来这平日走都不敢走近的昌宁街舒服一把，毕竟大家伙以后都是要当金台仙的人！”那男子像是想到了之后的美好生活，此刻嘿嘿嘿的笑起来。
金台仙？
千万年的时光，无数修士前仆后继，飞升得道的都没有几位，更遑论成为金台仙。
骗子假话果然越来越离谱。
可这样的话术……
好像在哪听过一次？
扶楼看向他，“那仙人是何模样？”
那位粗布麻衣的男子莫名浑身发起颤来，他声音都无意识抖起来，“这这这我没见过。”
“只是听说仙人身着漆黑衣袍，背部是兽纹，脸上戴着刻着繁复纹路的面具。”
全部对应上了。
漆黑衣袍，十大凶兽的兽纹，面具。
魔尊扶楼的装扮。
而这入道成仙的话术，闻知今和扶楼也在千丈崖听过。
同一群骗子，假冒魔尊的样子骗人，竟然还把业务铺满了整个锦京。
闻知今手搭上扶楼的腰，侧头掩盖住眼底的寒芒，温声低笑，“幸好尊主来找我没有穿魔尊黑袍，不然尊主享受的就是满街道的人都对着尊主叫仙人的待遇了。”
想起千丈崖的事，扶楼不满的咬了下闻知今的耳尖，“闭嘴。”
闻知今从善如流的收了声，伸出另一只手暧昧的揉了揉扶楼的耳尖。
不一会细小的血管就像充了血，微微泛出绯色。
“我……可以走了吗？”那人瑟缩道。
闻知今松开放在扶楼耳尖的手，冲他笑了一下。
扶楼不满的挡住了闻知今，此刻继续打探未完全的信息，“怎样才能入道？”
那男子愣了一下，“啊？公子你也要入道啊？”
堂堂魔尊入什么仙道。
扶楼没说话，闻知今两指轻勾，微笑着嗯了一声。
那男子见闻知今眉眼带笑，温柔可亲，亲切感顿生，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在长明街的梧神庙，写名，领签，再奉上些诚意即可。”
“诚意？”扶楼面无表情的重复，背地里却摁住了闻知今乱动的手指。
“嗯。”那男子耸耸肩，“钱财也可，宝器也可，只要是表明能入道诚意的即可。”
假冒魔尊骗钱。
闻知今扯了扯唇角。
“多谢。”扶楼对那名男子道。
然后拉住了闻知今的手，朝梧神庙而去。
入目的是金柱画廊，处处彰显着华贵，倒不像是神仙庙，说是天宫更为确切。
神仙住天宫。
倒也符合这些庸俗的凡界人对神仙生活的想象。
来拜神仙的人，眼里全是欲望，手里拿着厚厚的包裹，无数的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闻知今探寻到梧神庙里的情况，收回了湛蓝灵力，眼里的光愈加幽深，“尊主，好长的队。”
扶楼目光落在他身上，似是安抚，“你不用排。”
闻知今摁了一下扶楼藏在腰间一直发亮的魔印，低声道，“尊主，万魔宫在催你回去。”
扶楼指尖轻点，魔印黯淡了下去，“不管。”
魔印上浮现出淡淡的一行字。
“本尊有要事，勿扰”
闻知今笑了一下，便见长长的队伍，人人手边浮现出一个漂亮的白玉珠。
——神谕，敬让。
漂亮的金色字。
冒着仙气。
人人骇然，心底升起一股敬畏，更有甚者直接跪拜下去，“遵仙人令！”
闻知今便笑着在扶楼的带领下走到了队伍的前方。
最前面身姿挺拔的一人刚刚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准备入道。
又一个被骗钱的倒霉蛋。
闻知今想。
然后那人回过头来。
魔尊最信任的下属之一，万魔宫第一魔将。
寂岭。
此刻他拜仙人，领命签。
……要改投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