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仪抬起半边污脏的脸, 身上被暗流戳出来的大口子涓涓流着血，眼里含泪，语气轻轻, 似是哭诉，“尊主……”
扶楼皱了皱眉，觉得灵识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谢归仪的面容变得模糊，没了血污, 没了可鄙的目光。
和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合起来。
脚踝上的金色咒圈兀的一烫。
扶楼便从那种奇异的感觉里抽离出来，手上的暗流也莫名震颤起来。
闻知今。
闻知今曾经执过暗流。
扶楼垂眸，连半点目光都没分给形容狼狈的谢归仪, 他语气轻缓，带着魔尊一贯的居高临下，却莫名有一丝迫切，“暗流, 他怎么了？”
暗流没有修出剑灵，闻言只发烫，灼得握在剑柄上的手指都泛出绯红色。
谢归仪见扶楼反应, 眸光黯淡下来，唇色变得惨白，几乎又呕出一口血来，片刻后, 谢归仪又不死心地喊，“尊主。”
接收到扶楼不耐烦的目光的焰护法, 瞬间懂了扶楼的意思, 当即对着谢归仪拍了一掌，谢归仪声音都破碎在喉咙里, 脖颈都几乎震碎，吐不出半个字。
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扶楼果断道，“本尊出去一趟。”
焰护法瞪大了眼，尊主这才回来了不到五个时辰，他想询问，但这是僭越，魔尊的威严不容挑衅。
“把夜护法和莲座女佛关入百刃山，留两颗丹药，本尊回来再处置他们。”扶楼眸光锐利，扫向谢归仪，“至于他，关入牢笼。”
谢归仪眸光越发凄惨，若是从前倒也有三分楚楚可怜的美人态，可现在一身血污，浑身都是恶臭味，只叫人厌恶。
“嗬……”谢归仪勉强发出一个音，硬是让在场众人听到了他语气里的如怨如诉。
“墨将军。”
“尊主，卑下在。”墨将军心脏重重一跳，立即收回落在谢归仪身上的目光，心里怪异的感觉被竭力压下。
就像他此刻不忍看到那位正派剑修这副凄惨模样，并且诡异的冒出要救他的念头。
“认清你的位置。”焰护法福灵心至，接下去了扶楼的未竟之言。
刚才荒唐诡异的念头在魔尊的警告下，荡然无存。
扶楼皱了皱眉，伸手一翻，谢归仪便被装到了一个新的储物袋里。
被装进去的前一瞬，谢归仪骤然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
焰护法：“尊主这是……？”
“蛊惑人心的东西。”扶楼垂下眼睫。
留在他身边，总比放任他在万魔宫里蛊惑了夜护法之后，继续蛊惑墨将军好。
而且，扶楼仔细回忆当时情况，是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剑修出现之后，闻知今才试图禁锢他。
扶楼抬眼，暗流出鞘，直朝一个方向飞去，等他查出真相，再杀了这个惹人厌的剑修。
远远地看着扶楼出了万魔宫。
清河十三宗弟子小心翼翼的请示，“宗主，我们怎么办？”
“追！”清河十三宗宗主咬了咬牙，手上属于谢归仪的铭牌一闪一闪，散发着微弱的光，像是在警告谢归仪此刻处境危险至极，几乎随时能咽气，宗主冷声道，“归仪在他身上。”
闻言，清河十三宗弟子便都振奋起来，如同一群偏向虎山行的亡命之徒一般，朝扶楼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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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躺在如雪般的床上的闻知今咻然睁开了眼。
坤灵疑惑：怎么了？
闻知今转了转手里漂亮的碧色指环，那是他在凡界小摊贩那里买的，闻言散漫道，“不渡天风雪好大，甚是无趣。”
坤灵：？
闻知今笑起来，“出门找乐子去。”
然后不渡天的金色结界便缓慢开启，闻知今准备踏出木屋时，顿了一下，将身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坤灵认出来了，那是扶楼给闻知今的万魔宫宝库钥匙，还有数十袋白玉珠和无数珍稀宝物。
全被闻知今丢在了不渡天的木屋里。
坤灵倒吸了口凉气。
这这这看起来像是要与魔尊划清界限啊。
闻知今听见坤灵惊惶失措的脑补声音，笑了下，“总得还给魔尊吧。”
然后便一步踏出了木屋，那张字条被那个储物袋压得严实，绯红的字条随着不小心灌入木屋的风雪在半空里飘得张牙舞爪。
“去哪？”坤灵问。
闻知今手指点在碧色指环上，想了半天，然后可悲的发现许多有趣漂亮的地方都在那短短十日之内，与扶楼一同去过了。
于是叹了口气，“随便吧。”
既然是出来散心的，那便一路走到哪里玩到哪里好了。
然后闻知今便收了剑，顺着不渡天的天梯往下走，发现整个清河十三宗几乎全空了。
应当是去万魔宫救谢归仪了。
闻知今抿了抿唇，竭力压下扶楼此刻和谢归仪待在一起的酸涩念头，漫步往前走去。
清河十三宗景色实际也不错，闻知今想了想，把纯黑色包裹里的人面男妖放了出来，人面男妖露出有些戒备的神色。
闻知今弯了弯唇，伸出白皙瘦长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本人病弱，没几日好活，公子何必做出这样戒备的神情。”
“……”人面男妖完全不信他的邪，毕竟之前闻知今咚的一声砸包裹，他的头现在还疼。
“不信我，真叫人伤心。”闻知今面带笑意，完全不是一副伤心的模样，人面男妖却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伤感的情绪，于是犹豫半晌，最后也沉默地跟在闻知今身后。
“美景一个人还是太孤寂了。”闻知今拍了拍人面男妖的红色触手，“看那是清河十三宗的清修峰。”
人面男妖缩了一下，然后顺从的抬头看去。
草木葱茏，其中浮现一把巨大的长剑虚影，是织玉仙尊的佩剑。
见人面男妖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闻知今声音淡然，“那是我师尊的佩剑，我是清河十三宗的首席弟子，修为天赋一骑绝尘。”
刚刚看得投入的人面男妖：“……”话里炫耀的意味扑面而来。
闻知今挥挥手，故作谦虚，“也就是他们不在，不然你看见的便是一阵又一阵齐声高喊大师兄的弟子们。”
这并未夸大其词，闻知今说的是有宿雪仙尊的清河十三宗，闻知今接受的不仅是一声又一声的“大师兄”还有更多含着炽热又羞怯的目光。
可惜现在早已物是人非。
人面男妖一阵沉默，随后唔唔唔地出声。
闻知今那点惆怅立刻被这奇异的喊声喊得荡然无存，心里只觉好笑，却故作恍然大悟，“你在喊我大师兄啊。”
人面男妖顿时噎住。
闻知今心情大好，此刻又悠悠前行，却错过了人面男妖那个微不可察的点头，像是在肯定。
路过飞霞派，闻知今盛情难却，在飞霞派仙尊的接待下，彻底饱餐了一顿，还“难为情”的收下了飞霞派仙尊给的灵药一众东西。
仙尊热泪盈眶，感谢他之前阻止魔尊对飞霞派下手的恩情，也祝贺他逃离了魔尊的毒爪。
闻知今压根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对飞霞派有恩，只微笑着敷衍，随便还带走了两块金卷凤的糖糕。
没君欲归的好吃。
闻知今边走边评价，将手里的糖糕分了一块给人面男妖。
人面男妖愈加沉默，接过来吃了。
路过剑宗的时候，闻知今戴上面具，温温和和的以沈凭轩的名义敲诈了一笔。
人面男妖瞪大了眼，“嗬。”
“这怎么能叫敲诈呢。”闻知今挑唇，“他们的少宗主撕碎了我一件衣袍，他们这是还债。”
然后便将剑宗送来的金子白银一扫而空，补充了并不丰盈的腰包，扬长而去。
闻知今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
入目的景色愈加荒凉。
“怕吗？”
坤灵的声音兀的在闻知今脑海响起。
“这不是有你嘛。”闻知今笑了下，他知道这是到了千丈崖。
千丈崖凶兽众多，而闻知今之前瞬间爆涨的灵力全被扶楼封住，此刻说是个凡界人也不为过，来千丈崖玩像是来千丈崖送死。
坤灵完全阻止不了闻知今往里走的脚步。
人面男妖眼睛一亮也跟着进去了。
黄沙漫天。
闻知今立在银蓝色结界之内，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走得有点艰难。
千丈崖的景色与不渡天一样，泛善可陈，无趣至极。
难道修为最高者都住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吗。
闻知今莫名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便笑了。
但很快，闻知今的笑意便凝固在了唇边。
巨大的凶兽不知从哪蹿了出来，银蓝色结界在千丈崖撑得太久，此刻正处于薄弱的时候，速度太快，两人一剑都没反应过来，尖厉的獠牙几乎要割断闻知今的脖子。
然后下一刻闻知今闻到了沉寂的风雪味，很近。
凶兽呜咽一声，彻底变成了黑影，消失了。
闻知今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鼻尖骤然撞在细腻的白肉里，有点发酸，浑身都像是贴上了一块冰，冻得他牙齿发颤。
“闻知今。”扶楼很紧地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心脏像还未从刚才的场景里恢复过来，此刻依旧剧烈的跳动，心里汹涌的情绪一阵高过一阵，冲得扶楼眼睛发红，“本尊一刻不看着你，就变成了这样。”
闻知今深吸了一口气，从扶楼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扶楼皱眉看着他，然后舒展了眉眼，朝闻知今的唇而去。
闻知今咻然偏头，扶楼落了个空，他声音冷淡而疏离，“多谢尊主。”
“本尊给你的护身符呢？”扶楼问。
“在不渡天。”闻知今后退了数步，之前强压的酸涩情绪此刻全翻涌了上来，可他知道谢归仪在扶楼身上。
来千丈崖，扶楼也带着他。
仅这一个念头，便让闻知今压下心底叫嚣的欲望，一退再退。
他一厢情愿的去救扶楼，可也没问他愿不愿意，若是扶楼愿意呢，愿意为谢归仪保驾护航，以身相护，用毕生修为助谢归仪升仙。
毕竟他知道扶楼偏宠一个人的时候，是怎样的慷慨，叫人艳羡。
扶楼闻言只以为是闻知今不小心将东西都忘在了不渡天，于是伸手去抓他的手腕，紊乱的灵力被压下来，受伤的经脉也在自行慢慢修补。
扶楼松了眉眼，语气不自觉流露愉悦的情绪，“随本尊回万魔宫。”
“不回。”闻知今道。
闻知今抗拒的动作太明显，怒意一瞬间升腾，扶楼道，语气是属于魔尊的强硬，“由不得你。”
浑身的灵力被封住，闻知今根本挣扎不过扶楼，但他也没打算挣扎，此刻只静静抬眼，语气平静，“尊主。”
扶楼便停了下来，心头怒意悄然熄灭。
闻知今重重摁了摁那个廉价的碧色指环，面上依旧平静，“尊主杀了谢归仪，我便同尊主回去。”
“他惹你生气了？”扶楼自顾自想着，都是这个人，闻知今才会锁住自己，杀了他就好了，都是他的错，闻知今……本就是一时冲动。
扶楼几乎要将自己说服。
“看他不顺眼。”闻知今微笑着，一副心怀天下的谪仙模样，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眼丝毫不搭，像是不觉得自己看谁不爽便要谁的命有错一般。
扶楼显然也觉得闻知今没错，“好。”
闻知今眼神微动。
然后身后传来巨大的声音。
“魔头！将谢归仪交出来！”
“闻知今果然堕魔了！”
很吵，扶楼刚碰上闻知今的手，便被他们打断，此刻伸手，魔气肆虐而出，将那一群清河十三宗的弟子们挡住。
闻知今一愣，然后声音便被堵在唇里。
扶楼亲得很凶，像是不满他刚才拒绝与自己回去的请求，扶楼学得很快，辗转舔吻，闻知今还没怎么样，扶楼便已经红了眼睛，然后移开了唇，眼里含着水光，恶狠狠对闻知今道，“本尊答应你了。”
唇红得似血，声音喘得像撒娇。
闻知今移开了目光，语气依旧冷漠，“尊主杀了谢归仪再说。”
扶楼没想到之前百试百灵的一招，此刻竟然毫无用处，心里漫上淡淡的失落，扶楼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松开了手，盯着清河十三宗宗主问，“谢归仪在哪？”
闻知今僵了一下，他也没想到扶楼到现在都不知道谢归仪是谁，难怪刚才答应得那么痛快，闻知今目光愈加冷漠。
清河十三宗宗主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看着迎面而来的暗流剑气，宗主急忙掏出一块铭牌，“在尊主身上。”
扶楼莫名躲过闻知今的目光，然后便听见闻知今冷呵了一声。
像是控诉。
扶楼立刻想起那个污秽的会蛊惑人心的剑修，此刻像甩垃圾一般将那个储物袋掏出来甩了出去。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暗流震颤，此刻在扶楼的控制下，遽然前冲，像是要把谢归仪搅个稀巴烂。
千丈崖瞬间卷起万里风沙，扶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护住身旁的闻知今，暗流不可遏制的被风沙吹得偏了一寸。
血肉淋漓的手从储物袋里探出来，在黄沙的映衬之下，宛如恶鬼。
谢归仪缓慢爬出来，暗流钉在他的腿上，他却缓慢的露出一个笑，诡异的是他浑身血污，可那张脸却已经处理干净了，半张脸露出来，剩下染着血受伤的脸被盖在乌黑的发丝之下，魔鞭打出来的痕迹几乎全消了，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更显得谢归仪像受尽凌虐却依旧顽强的花。
谢归仪目光如毒蛇一般落在闻知今身上，全是恶毒和挑衅，然后被扶楼尽数挡去。
闻知今目光冷漠，他看见谢归仪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神态，眼里的依赖和情意翻滚，然后对扶楼道，“尊主。”声音嘶哑得厉害，这两个字像是竭力所能挤出来的。
根本不是假的，谢归仪眼里的浓得几乎能化作实质的痴迷根本不是假的，闻知今看得分明。
那种情意像是历经了几世，此刻遽然爆发。
闻知今一个字都没说，然后扶楼便朝谢归仪伸出了手。
金色咒圈发烫，骤然变得巨大，金色咒纹从脚踝上往上攀爬，可扶楼依旧朝谢归仪伸着手。
闻知今收回了目光，金色咒圈灼得发红。
扶楼的动作被迫停止。
不远处的人面男妖听见“谢归仪”三个字便浑身发起抖来，他躲在角落，无人注意。
闻知今扬声笑起来，唇齿间咬出三个字，“谢归仪。”
清河十三宗众人也顿住了。
“百年前的百刃之事，你们捂紧的秘密。”闻知今弯了弯眼，“利用血疫，造成万魔宫死伤无数，还将仙门百家的同袍制成血疫污染者，导致沧月派满门覆灭。”
声音渐渐消下去，耳边只有呼啸的风沙声。
闻知今抚了抚那个碧色指环，“这样的罪责。”
“天道不会降下天罚吗？”闻知今语气温和，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天雷炸响。
无数条生命尽断，其中还有像张琢那般天赋卓绝之辈，更何况利用了血疫。
使十二位金台仙耗尽修为杀死的血疫。
可天罚呢？
天罚在何处？！！
闻知今将众人愕然的神色尽收眼底，唯独不去看扶楼，此刻继续道，“清河十三宗最后一位嫡系弟子谢归仪，自百刃之事后流落在外十七年，后被清河十三宗寻回，置于清修峰温养。”
谢归仪脸色惨白，因为闻知今说得一字不差。
最大的问题便是他没有受天罚。
闻知今微微笑起来，如同戏弄随手可丢的玩意一般戏弄谢归仪，他眼里流露出愉悦，如同享受般的看着谢归仪一点点露出惊惶失措的神色。
谢归仪挣扎道，声音沙哑，“我病……弱。”
“原来病弱是天罚啊。”闻知今分明只是温柔浅笑，可嘲讽感扑面而来，“知今真是从未听说过这样轻的天罚。”
众人目光惊疑不定，病弱这样的理由的确太过牵强，而且谢归仪是被寻回来之后才有的病弱之症，以前在清河十三宗的谢归仪并没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升腾起来。
闻知今毫不留情的掀开众人不愿面对的真相，朗声道。
“因为现在这个。”
“不是谢归仪。”
远处的人面男妖抖得更厉害。
闻知今像围观了一场闹剧。
这就是原著的世界观，所谓男主无所不用其极，利用原来的谢归仪，造成百刃之事，代自己受天罚，然后“名正言顺”的强占他人身份。
“那真正的谢归仪呢？”有清河十三宗弟子轻声问，满是不可置信。
闻知今轻叹一声，朝人面男妖藏身的地方喊，“与公子一道游历，甚是愉悦，公子此刻为何不出来？”
人面男妖愣住了，红色触手被闻知今轻飘飘一扯，露出了里面清河十三宗特有的标识。
闻知今声音愈加柔和，“还是要知今唤你——”
“小师弟。”
人面男妖嘴唇颤抖，然后像意识过来了一般，拼命用手捂住脸。
浮肿的男人面，的确丑陋。
尤其是在养育自己长大的同门和师尊面前，这种自厌感尤其深重。
闻知今目光柔和，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在清河十三宗的时候，你叫我大师兄，大师兄知道的。”
人面男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千丈崖的风沙里。
然后又很快被风沙掩盖，了无痕迹。
清河十三宗宗主看见爱徒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刺痛，此刻轻声道，“归仪。”
谢归仪松开红色触手，脸上早已不是原来模样，这才是天罚。
根正苗红的剑修成了这副模样，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
闻知今看着趴在地下浑身血污的“谢归仪”温声笑道，“该换名字了吧，归玉公子。”
在墨将军幻境里的归玉。
清河十三宗众剑修已经完全愣住了，他们几乎舍弃生命妄图从魔尊扶楼手里救回来的“谢归仪”竟然是个冒牌货！再想起为“谢归仪”夺神剑夺至宝，探秘境，所付出的血与泪！
怎么能有人能如此心安理得厚颜无耻！！
被欺骗的怒气熊熊燃烧，众位剑修几乎要恨不得将归玉撕成碎片。
闻知今看着满天的紫雷，头也不回地走了。
坤灵颤颤巍巍的劝：你不先杀了归……玉？
闻知今笑得温柔，“现在还杀不了。”天雷护着呢。
坤灵头皮发麻，所以这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扶楼会跑，清河十三宗会来，他提前抓住了真正的人面男妖。
就是为了当众揭穿“谢归仪”的身份。
坤灵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魔尊……魔尊好像在看你。
闻知今露出个笑，唇还是扶楼吻过留下的红肿，他轻声道，“我知道。”
清河十三宗对归玉好，是因为归玉有着谢归仪的身份，是清河十三宗捧若明珠的小师弟。
一旦失去这个身份，归玉在他们眼里与路边草芥，千丈崖风沙无异。
可扶楼不同。
好像归玉只要还是归玉，扶楼便会对他青睐有加。
真叫人嫉恨。
坤灵小声：那你要……放弃魔尊吗？
闻知今目光灼灼，温柔似是假象，露出漆黑翻涌的内里，他语气温柔，散在风沙里。
“我生来的意义就是救扶楼，我的痛苦，我的煎熬，我的喜怒，皆系于他身。”
闻知今看向坤灵，坤灵浑身发起抖来。
他轻叹一声，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凭什么要我放手？”
坤灵顶着闻知今温柔的目光，继续问：那为何不将魔尊也带走？
闻知今弯起眼睛，朝千丈崖外走去，语气飘在空中，被满天的风沙一吹，便消散不见。
坤灵听到他说。
“我要扶楼来爱我。”
不是魔尊，不是尊主，不是宿雪仙尊，仅仅是扶楼而已。
坤灵目光呆滞，咻然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