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旅行,焉岐也没忘记云辞每半个月一次的体检,离开母亲从前生活的小镇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医院。
这样,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差不多就可以拿到体检报告了。
报告都大差不差,唯一喜人的是云辞胖了,焉岐从前摸他后背一手的骨头,如今倒是长了点肉。
消息传回云家,肖、王两位大厨互看对方一眼,彻底自闭。
在厨房连续种了半个月蘑菇后,两位前国宴大厨深知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一大把年纪又铆足了劲去学其他菜系。
毫不夸张地说,那段时间,云家从早到晚都飘着饭菜香。
少爷不在,云家还有一堆小白鼠。
以至于蜜月结束,云辞回家后发现,每个人少说胖了有十斤,其中小梅最为夸张,比其他人还要多八斤,看到少爷根本还跟从前一样瘦,嘴巴一张就开始哭。
“哪儿胖了啊。”
她不信,特地搬出体重秤,云辞无奈站上去称,126斤。
确实是比以前胖了,但以他的身高来衡量,这个体重还是偏瘦。
小梅见状哭的更加伤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问,问就是比少爷矮了将近30cm的她也126斤,小梅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爆米花,还一边嚷嚷着要减肥。
“那正好,”云辞指向远处一坨肉,“早晚两趟沿着山路遛遛它,你们两个一起减。”
除了小梅,最胖的当属糖糖,比去年过冬屯肉期还要离谱,云辞回来抱它手都差点骨折。
小梅眨巴两眼,回头看向地上那滩被亲爹嫌弃的肉,第二天就带着糖糖开启了漫长的减肥之旅。
没过几天,小梅就又跑过来,满脸惊悚地道:“咱家有狗。”
云辞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龟裂,欲言又止许久,反问:“你之前以为糖糖是什么物种?”
“不是,不是糖糖。”小梅忙摆手解释:“是其他狗,我早上牵糖糖出去,有只大黑狗一直跟着我们。”
小梅胆子不大,看到这种黑犬,一路揪着牵引绳几乎是将糖糖连拖带拽回来。
“怎么会突然出现其他狗?”云辞立刻摆正神色。
云家每天都会派专人进行巡山,四周也都用铁丝网围着,进山的几条山路都设有保安亭和监控,安保系统没话说,怎么会无缘无故闯进来一只狗却没人知道?
云辞立即派人去山脚四周仔细查看,这才发现有一处铁丝网被咬开了洞。
“不是人为?”
焉岐摇头,“我去看了,很像是用牙咬开的,也就一点点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又道:“我已经叫人去补了。”
云辞注意力全在他的比划上,不及碗大的洞,却钻进来一只大黑狗,且到现在都没找到。
“明天我去找找看。”瞧出他的担忧,焉岐揽住人轻声道。
第二天大早,天边刚翻出鱼肚白,焉岐就牵着糖糖进行例行锻炼,直到太阳升起,云辞已经吃完早饭,才拖着半死不活的糖糖回来。
后来还跟着一只黑狗,一瘸一拐,身体瘦的似皮包骨,肋骨分外明显,和云辞设想地天差地别。
“这是那只大黑狗?”
焉岐点点头,倒来半碗狗粮和一碗水,黑狗可能是饿极了,吃地又急又猛,狼吞虎咽。
早餐被其他狗吃了,糖糖也不恼,乖乖趴在地上吐舌头。
等黑狗吭哧吭哧吃完,焉岐才转过头问:“这狗,小少爷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瘦的就剩皮挂在身上,脖间也没项圈,一看就不是家养狗,身上也不知携带了多少病菌,肯定是不能留的,更何况还咬开了山脚下的铁丝网。
云辞捂唇轻咳两声,正打算开口,无意撞进一双无助可怜的狗狗眼里,下意识看向焉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了?”焉岐不明所以。
说狗呢,看他做什么。
云辞张了张嘴,叹口气:“算了,先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
大黑狗除了瘦的夸张,左后腿微跛外没有其他大的毛病,云辞本打算将它交给宠物医院给找个好人家,谁知走的时候,大黑狗忽然咬住他的衣角。
“你想跟我走?”
大黑狗不会说话,只咬着他衣服不放。
望进那双清澈透亮的黑眸里,云辞伸手摸摸它的头,“养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先问问糖糖的意见。”
他还记得之前贺钧年说要送其他狗来换了它,糖糖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如果两只狗不能和平相处,还是不养为好。
没想到结果出乎云辞预料。
糖糖对这个新伙伴十分欢迎,甚至主动将自己的碗叼给它。
“真是开眼了。”云辞很是新奇。
要知道,糖糖最护食,对自己的碗也很宝贝,以往就只有喂狗粮的时候才允许人靠近碗,而今竟让大黑狗用自己的碗。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少爷,”见他高兴,焉岐不禁出声泼了他一盆凉水,“它是公.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辞笑到一半愣住。
大黑狗养好身体第一件事,就是送它去绝育,但那时已经为时晚矣,绝育后不到三天,糖糖就被查出怀孕。
“我不是将它们分开养的么!”云辞拿到检查结果差点气晕过去,抽不得已经怀孕的糖糖,拎着鸡毛掸子就要去抽大黑狗,像极了得知女儿被混小子搞大肚子的老父亲。
“我好吃好喝供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好了,果果已经知道错了。”焉岐在中间和稀泥,主要拦着他,“而且已经绝育,没有下次了。”
“你还帮着它说话,”鸡毛掸子没抽到大黑狗果果,云辞先给焉岐来了几下,“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第一眼看见大黑狗的时候,云辞就感觉它莫名跟谁有点像,如今再看焉岐,这一人一狗简直就是跨物种的亲父子啊。
云辞为这事气得两个月不让焉岐碰,直到糖糖平安产下三只小崽子。
坐完月子,亲自提着糖糖去绝育。
绝育完,糖糖整只狗都蔫儿了,趴在车座上,无论怎么哄也哄不好。
云辞耐心也已耗尽,“都已经生三只了还不够?家里那个可是早就绝育了。”
糖糖依旧生无可恋。
路口红灯,张叔缓缓停下车开始劝:“少爷消消气,这刚绝育情绪肯定不高,过段时间就好……咦?小岐!”
云辞闻声看出去,路口右手边新开了一家花店,焉岐站在店外跟一个女人说话,那人背对着,看不清长相。
绿灯亮起。
云辞淡淡地道:“张叔,开过去。”
迈巴赫在花店门前停下,降下车窗就先听见女人的一句“你这要求,你不觉得奇葩么”。
声音十分耳熟,云辞抬眼望过去,正巧白瑶觉得车子眼熟往这边看过来,脸上的不耐烦顿时一扫而空,笑着将鬓发别到耳后大步走来。
“云老板,别来无恙啊。”
云辞颔首浅笑,随之看向焉岐,“他来干什么?”
白瑶正愁没地方吐苦水,赶紧告状:“他要我包一束栀子花,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云老板,您啊还是快把他带走别妨碍我做生意吧。”
焉岐像个被教导主任抓到逃课的学生,慢吞吞上了车,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回到云家,张叔借口抱走糖糖赶紧逃离现场。
沉寂许久,焉岐实在受不了这么安静,张口就要认错,未料云辞先问:“想要栀子花家里就有,何必去外面买?”
焉岐蠕动嘴角,试探着拉过他的手,“小少爷不生我气了?”
“糖糖也绝育了,我还气什么。”云辞任他拉着,倒是没有抽回手。
就又见他委屈巴巴地凑过来,呼吸尽数打在脖间:“小少爷已经两个月不让我进屋睡了,表姐送的那一箱东西都快过期了吧。”
云辞对这种事不太热衷,倒是焉岐婚后越来越黏,走哪儿都要跟着,甚至线上开会还想抱着他。
借着糖糖怀孕的事发作,也是想让他改一改。
后来发现,根本改不了。
焉岐患得患失的毛病反而越来越严重,云辞为此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专门陪着他。
也曾去看过心理医生,没用。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给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云辞彻底放弃,抽空就会带着他出去转转或者偶尔去怡和苑,他从前住过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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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焉岐买了包糖炒栗子揣进怀里,打着伞走到江大北门公交站。
听着落雪簌簌,微微仰头呼出一口白气。
公交站里,稀稀拉拉两三个人,一辆公交车开走,只剩焉岐。
没多久又跑进来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儿,雪花落到肩膀书包上,很快融化成水,冷得瑟瑟发抖。
忽然,头顶被一片黑影笼罩。
小女孩顺着头顶的黑伞侧过头,无意识攥紧书包带子不敢接。
“我爱人马上来接我了,这个你拿去吧。”焉岐开口,声音都好似裹挟着风雪。
小女孩冲他眨两眼,小心翼翼接过伞道谢,就见马路对面走来一人,也撑着把跟她手上极其相似的黑伞。
掠过眼前,径直停在旁边的叔叔面前,伞微微倾斜了一下。
“走吧。”
“好。”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撑着同一把伞并肩走进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