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闹得满城风雨,致使焉、贺两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如今还想再因这种腌臜事儿沦为江城笑柄?
老爷子声如洪钟怒斥,贺夫人捏着手机不免抖两下,咬牙命保镖将儿子拖上车。
直到车辆启动,贺钧年才从云辞句句薄情的话中回神,挣扎就要下车,要去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如果真的从来没喜欢过他,在岛上说分手的时候又为什么哭了。
云辞一定是在骗他,一定在骗他!
车门被锁,贺钧年打不开直接拿头撞,一下两下,撞地车玻璃嗡鸣。
贺夫人见拉不住,气得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没听见他刚刚说的么?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回去干什么?还想像三年前那样跪在云家大门外让人看笑话么!”
“妈。”贺钧年挨了一巴掌恢复理智。
贺夫人这一夜像是老了好几岁,拍着他手沉沉叹气,“焉岐正愁抓不到咱们的把柄看笑话,你再这样闹下去,你太外公就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妈,”贺钧年偏过头,眼角淌下一行清泪,“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喜欢喜欢,这世上除了他就没别人了么!”说到这儿,贺夫人忽然想起,“云辞说,你跟宋家那个……”
“那不算!”贺钧年猛地扬声。
贺夫人:“可他现在也为救你断了腿。”
贺钧年渐渐垂下头没再开口,直到兜里的电话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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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几人前脚离开,宋闲玉也被带回江城,找最好的医生看腿。
粉碎性骨折,说严重也有痊愈的可能,但说不严重,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医生将最坏的结果告诉家属。
得知孙子极有可能跛足,宋老夫人顿时炸了,连夜就去林家要说法。
因渔岛上的事,林欣情绪一直不太好,陈宇准备转道再带她去其他地方散心,没走出去多远就被叫回。
抵达林家,宋老太太二话不说冲上来,留着长甲的手往林欣脸上抓。
林欣后仰躲开,脖子还是不幸地被抓出几道血痕,林家人心疼坏了,上前来拦,老太太又举起拐杖甩了距离最近的林父一棍,正中后背。
陈宇见状气地眼发红,大声叱问:“你孙子当真是为了找我老婆受的伤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公。”林欣捂着脖子忙扯他手。
陈宇瞧她脖子都被抓出血,不想再忍,“他要真是因为你受伤,这个事我也认了,可他是么?咱们凭什么给人家背锅啊!”
再这样下去,要闹到什么时候。
“老太太,实话告诉你,你孙子是为了救贺钧年!”陈宇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彻底失望,现在竟连站出来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平白害得他岳家遭罪,这叫什么事。
“他们是去找我老婆么?他们分明是去山洞幽会!”
幽会!宋老夫人嘴唇阵阵泛白。
她孙子跟那个贺钧年……不,这不可能,她孙子怎么可能跟那个丧门星一样喜欢男人?
“好啊你们,”老太太再次举起拐杖点向他们,“敢在这儿说瞎话骗我老太婆!”
“骗你?”陈宇当即拨通贺钧年电话,对着手机一阵狂吼,“贺钧年!你连宋闲玉为救你砸伤腿这事都不敢认么?宋老夫人一直以为是我老婆的错,现在都闹到我岳家来了,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之前在渔岛被老太太连骂带打也就算了,毕竟他们这边也不是完全没错。闹得那么凶,贺钧年也总该出面澄清事情始末。
结果呢?
他连一句解释和道歉都没给宋家人,就任由宋家人继续误会下去,让他妻子来背这个锅。
哪有这种道理。
贺夫人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捏紧眉心吩咐司机转道去林家,还没说完就听儿子对着电话吐出两个字,“……不是。”
话落,电话内外立刻安静下来。
陈宇紧跟着爆发出一声怒喝:“贺钧年!你说什么!!!”
“宋闲玉的事,跟我无关。”说完,贺钧年便挂断电话。
贺夫人都愣住了,急得晃他手,“钧年你在说什么啊。”
贺钧年捏紧手机,停顿半晌咬死了不松口:“宋闲玉的事确实跟我无关。”
“刚刚云辞……”
“他是道听途说,陈宇骗他的。”
陈宇死盯着通话界面,怒意暴涨直冲脑门儿,转头又打给宋闲玉本人。
手机里也是一阵无声的静默。
陈宇全身血液都在逆流,直到宋闲玉开口,“我是去找林欣的路上被石头砸伤的。”
一句话,陈宇心都凉了,“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要说谎!”
电话再被挂断。
陈宇气得就要砸掉手机,林欣及时抱住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阿宇,这事是我的错,我认了。”
“认个屁!”
陈宇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狠抓把头发想到关修远,不行,这人是宋闲玉的朋友,肯定不会站在他们这边,那也就只剩最后一个。
——云辞!
-
贺钧年被带走后,云辞转身回主院,一路还在不停地咳。
小吴打着伞,另只手给他轻轻拍背,嘴里偶尔蹦出两句抱怨,“沈管家明明不让您来,病了多不值当。”
云辞咳地脸微红,头往他那边歪斜,笑了句:“总要说清楚。”
小吴想想也是这个理,应和着点头,余光看看人,小声问:“少爷跟江岐……”
“我们在一起了。”云辞咳声稍缓,弯了弯眼,多解释一句:“是跟贺钧年分手后才在一起的。”
原来是这样。
小吴赶紧道:“少爷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没关系,”云辞冲他摇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暂时还是不要往外说好。”
江岐只是一名保镖,无权无势的,传出去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小吴脑内风暴半天,另只手微微握紧,“您放心,咱们家的嘴严实着呢。”
云辞扯开嘴角,咳声里都沁着笑意。
回到主院,焉岐端来一碗汤,手臂上还横了条薄绒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吴很识趣地收伞回偏院。
“厨师和女佣都睡了,我就自己煮了碗姜汤,你放心,我已经尝过,味道还不错。”焉岐将毯子给他披上,又用手扇了扇有些烫的姜汤,“现在温度刚刚好。”
云辞抱过碗抿一小口,倒是比平常喝的稍甜些,很好地中和了生姜那股子辛辣味。
在焉岐的注视下,云辞将姜汤喝完,回房漱了口才问:“你方才打电话回去了?”
“嗯,老头子最要面子。”焉岐将他抱回床上,伸手探向额头,另只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比对,“他出面,贺钧年不愿意也得回去。”
云辞歪头疑惑:“三年前他可没出面。”
“那不一样,这次是分手。”没见发烧,焉岐松口气,亲了亲他嘴角,“好了,都已经这么晚了,赶紧睡吧。”
云辞正要点头,床头柜上的手机蓦地响起。
摁下接听键,对方一连串语珠接连不断,“喂,云辞。我是陈宇。这么晚真是抱歉,我问你,渔岛那件事,宋闲玉是为救贺钧年才断了腿的对不对?”
听出对面隐约传来其他声音,云辞没有草率应下,只问:“出什么事了。”
“宋闲玉奶奶得知宋闲玉有可能跛足,把这件事全算在我老婆头上,跑来我岳家闹到现在。”两位当事人都默契地将过错归咎给他们,陈宇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他了,又问:“宋闲玉是为了救贺钧年受的伤对不对。”
“你冷静点。”云辞语速不快,咬字极为清晰,“这件事,我们谁也没有亲眼看到。”
陈宇一颗心啪嗒摔到地上,彻底急了,“云辞!你不能也睁眼说瞎话呀!你……”
“我只是说我们,”云辞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你忘了?当时还是你叫救援队去找他们的。”
急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陈宇茅塞顿开,确实如云辞所说,他是真的忘了还有其他人证。
“谢谢你。”
“不客气。相信比起我的话,他们的证词会更有说服力。”
陈宇又在电话里连声道谢,转头拨通救援队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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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辞放下手机,焉岐才开口:“这两人真有意思。”
贺钧年不承认宋闲玉救过他,无非是怕宋闲玉挟恩图报,这宋闲玉又是怎么回事?
云辞现在倒是不太困了,将手机静音放回去,颇有兴致地跟他说:“知道么,当初我答应贺钧年表白的时候,宋家人可开心了。”
毕竟两个男人再努力也生不出继承人,云家在他这儿就算断了。
焉岐很快明白,“他们还不知道宋闲玉的取向。”
云辞:“惹恼了陈宇,想必今晚过后就都知道了。”
三翻四次伤害他老婆,如今还被两人背刺,这兄弟,往后是做不下去了。
陈宇找到救援队,特地打开扩音,林家别墅内寂静无声,只电话里救援人员特别难为情的“凿开洞口看到两个男娃娃,抱在一起亲”。
一句话足以证实,宋闲玉的伤跟贺钧年脱不了干系,且还不止这一位救援人员瞧见,数双眼睛,总不可能全看错。
“看老夫人的样子怕是还不知道吧。”陈宇被两人气到心梗,眼下什么都不顾了,“宋闲玉被贺钧年睡了。”
宋老夫人登时憋红脸,举着拐杖说了几个“你”,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倒在林家。
这老太婆抓伤老婆,陈宇可不会同情她,直接叫人赶出去。
等到宋仁轩早上八点回到家,家里已经因为这事闹翻天。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在陈宇的推波助澜下,宋闲玉跟贺钧年的那点破事就已经在圈子里传开。
云辞起床后听到这个消息,早饭都多吃了块荷花糕。
用过早餐,焉岐就过来抱住他,情绪不太高。
“今天得请一天假了。”
“怎么了?”
“还不是贺钧年这事,老爷子叫我回去一趟。”
贺钧年是贺家人没错,同时也是焉家外孙,有这层关系在,焉家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云辞点头应好。
“小少爷真放我假?”
“不是你要请的么。”
焉岐抱紧人蹭了蹭脖颈,小声嘟囔:“要是小少爷不准假,我就不去了。”
本来也没什么好去的。
云辞笑了下,手轻拍他的肩,“还是去吧,老不回去,焉老太爷会起疑的。”
“那……小少爷亲我一下。”焉岐又补充道:“早安吻。”
云辞四下看看,见没人快速亲了下他的脸。
“不是这样。”
焉岐拇指抵着他嘴角,低头亲上去。
张婷婷熬了半宿看小说,醒来都没她早饭了,只好到厨房顺只馒头,咬着红糖馒头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馒头直接滑进喉咙里,噎的她不停捶胸。
好不容易咽下去,再往走廊里瞄,两人又都不见了。
张婷婷:?
看小说看出幻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