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许亲,三天……
焉岐猝然抬眸,云辞早在说完话后重新靠回轮椅里,刚历经一场病灾,整个人越发羸弱,衬衫都像是大了一号挂在身上。
精神倒是还不错,琉璃瞳孔里漾开笑意,两片形状好看的薄唇微微抿着上扬。
唇色浅白,染红了会更加好看,就像游乐园那天在车上……焉岐扒着轮椅扶手,长身斜倾过去问,“就这样?”
“嫌太轻啊,”云辞青眉微挑,“那就七天吧,不然一个月?”
焉岐赶忙摇头,小声道:“可我骗了你。”
他不是最讨厌欺骗么。
贺钧年下跪求他都没能得到半点松动,他这性质按理说比贺钧年更严重,都已经做好被他发通火赶出去的准备了,结果——比预料中好那么一丢丢。
云辞伸手摸他脖子,微凉的长指似羽毛轻轻划过,抵上喉结,淡声问:“你骗了我什么。”
“……隐瞒身份。”喉结上下耸动,嗓音都哑变了调。
注意到他的变化,云辞眼底涌起恶趣味,指尖下移沿脖颈一路向下,“我是问,你骗到了我什么东西。”
他的身体没有因为焉岐的到来变差,公司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更别提云家,家庭氛围一如既往,反倒因他热闹不少。
至于隐瞒身份这事,别说他一早就知道,就算没有前世,以他那些可疑的形迹,发现他真实身份不过晚两天的事。
那么,他又骗到了什么呢。
焉岐眼看那只手一路划向胸膛,在胸前打了两个圈继续往下。
呼吸逐渐加重,脑子也开始不大清醒。
他骗到了,骗到人算不算?
焉岐实在受不了了,撑住轮椅两侧扶手引颈向上,刚仰起头,落在腹部的手及时收回点住唇。
云辞:“忘了?三天不许亲。”
!!!
焉岐求他:“能不能换一个,每天负重跑十圈这样的,要不然,承包糖糖半年洗澡,或者,或者……”
三天不许亲太折磨人了。
“不行。”云辞要的就是这效果。
焉岐又开始跟他讨价还价,伸出一根手指,“三天太长了,一天怎么样?”
云辞摇头。
“两天?”
“两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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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三天,少一分钟都不行。”
焉岐颓废地弯下手指,这会儿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偏偏拿这个惩罚自己,一边不准亲,一边又撩拨他,完全是将他架在火上烤。
“小少爷~”
“撒娇也不行。”
焉岐彻底萎了,整个人似蒙上一层白霜,耷拉着脑袋委屈得不行。
谁能拒绝受委屈的大黑背呢。
云辞:“也不是不……”
一道震动及时打断他的话。
掏出手机发现是婆婆打来的,渔岛发生的事故想必已经传到她耳中。
“少爷没事儿吧!”云辞摁下接听,听筒内随即传来惊呼。
他看眼焉岐,温声回:“婆婆,我没事。”
“真的?可别吓婆婆。”
沈管家忙了一天,刚开完会,才得知渔岛早上发生泥石流,腿都吓软了。
她怎么都不愿云辞去冒险,可这孩子也不知随谁,一场不知真假的梦就让他甘愿出那么远的门,现在这梦真就演变成了现实。
“是真的,我真的没事。”云辞摇头制止准备出声的焉岐,宽慰她:“明天天若好,就准备回去了。”
电话里长舒口气。
沈管家暂且放下心,又问:“可有人出事?”
新闻上倒是没报伤亡人数。
云辞笑着摇头,后知后觉她看不见,轻声回:“大家都好好地活着。”
“那就好。”沈管家轻快地笑了下。
总算他这趟没白去。
说了两句,确定回程,沈管家又唠叨着叫他注意身体挂断电话。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焉岐拿走他搁在腿上的手机,抱着人回房。
“没必要让婆婆知道,让她跟着担心。”云辞嘱咐他:“回去也别说。”
焉岐眉宇之间拧成一个“川”,半晌蠕动嘴角,“说到底还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这又不是你的错,瞎自责什么。”云辞靠在床头,抬手点住他眉间,吓得焉岐赶紧将他手放下,就怕碰到肘部的伤口,忍不住问:“小少爷当时怎么不跟我说。”
将他骗去海边,一个人去找,这事要是换成他去……他就不会受这个伤了。
“想听真话?”
焉岐点点头。
“那你先告诉我,”云辞摸向他手心,“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
焉岐偏开视线,久久没有回答。
“不说我也知道。”云辞暗哼,“去海边找人可不会弄这么一手伤,我记得那座山不止一处方向发生泥石流,你该不会是去月老庙那边的后山入口,以为我被埋进山洞里了吧。”
焉岐直接将头转到一边。
怎么说呢?全部猜中。
“不对啊,那边不是闹鬼么。”
宽厚的肩膀轻微缩了一下,云辞不逗他了,“我啊,跟你想的一样,你不愿我受伤,我自然也不愿看到你受伤。”
话音直击心脏,焉岐的心顿时软地一塌糊涂,头抵上云辞额头,眼里装满了这个人,“小少爷~”
“三天不许亲,从现在开始计时。”
感动立刻就让焉岐收了回去,急忙叫道:“怎么是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我定的惩罚,自然由我决定什么时候执行。”云辞这时候才设置好一个72小时倒计时,顶着焉岐幽怨的目光,毫无压力用完晚饭。
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都八点了,”焉岐平均三秒点开一次手机,幽幽回望靠在床头仍在看书的人,“小少爷该洗澡了。”
“我今天就不——”
“小少爷最爱干净了,不会不洗澡吧。”
云辞砰地合上书,当着他的面又重新设置了一个72小时倒计时。
“别别别,我错了。”事实证明,只有小少爷威胁他的份儿,焉岐连忙求饶,“受了伤确实不好洗。”
云辞龇牙瞪他,“那你还问。”
“我的意思是,要不我帮小少爷擦。”察觉云辞脸都黑了,焉岐又道:“没别的意思,真的。”
云辞呵呵两声,“这话你自己信么。”
心虚游走在每个细胞上,焉岐看看天花板吊灯,又再看看脚下花样繁复的地毯,就是不敢正视云辞。
最后摸着鼻子道:“你要是不放心,再加72小时。”
再三保证又附加了各种条件后,云辞最终勉强同意他擦后背。
浴室内水雾朦胧,焉岐还又另开了暖气,等云辞自己脱了衣服再转过身,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沾湿毛巾覆上瘦弱的后背,薄薄的皮肤下,脊柱分明。
如果没在云家待过,或许会认为云家有人苛待他,可这两个月他看得清清楚楚,吃食都是最精致营养的,餐后也是各种补品水果。
可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很难想象这样的身体,如果不是云家养着会变成什么样。
后背的毛巾忽然停住不动。
云辞微微侧过头,“焉岐?”
“小少爷还是叫我江岐吧。”焉岐很快回神继续给他擦,“江岐才是我的本名。”
云辞点头,提到这个又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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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不要我了?我真没打算做其他事。”焉岐立刻慌了,只以为他还是要赶自己走。
“不是,你总在这儿,焉家不会怀疑么?”云辞好奇了两个月,他这段时间几乎都没离开过云家,是怎么没被焉家发现的。
原来是这件事。
焉岐暗暗松口气,轻松笑道:“焉家没人管我,那个老头儿只要个继承人。”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其他随意。
“你……江岐!”云辞脸色突变,呵斥他:“不准摸到身前来!”
焉岐无辜眨眼,“小少爷手受伤了啊。”
“我是伤了,不是断了。”云辞气得脸微红。
他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安分,方才真是信了他的邪让他进来。
看得出他真的很不愿意别人触碰身体,焉岐只好作罢,擦完后背带上门,在外面又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才见人慢吞吞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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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抱起云辞,正准备放到床上,房门冷不丁被人敲响。
来人是徐煜,瞥眼老板身上齐整的衣服,冲着卧室方向道:“宋闲玉的祖母闹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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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走廊里围聚着不少人,612门口,林欣被陈宇牢牢护在身后,双眼通红。
“你这个扫把星!你把我孙子赔给我!”宋老夫人一路风尘仆仆,白发都乱了,手里的拐杖砰砰杵地,嘴里蹦出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丧门星!小贱人!怎么没让石头砸死你啊!”
“可怜我大孙子,平白跟着遭罪。”
“我,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宋老夫人说着就要举起拐杖,划过半空被陈宇一把拦下。
“老太太!您别欺人太甚!”原本这事陈宇也觉得自己沾点责任,骂也就让她骂了,没想到她直接骂到自己老婆身上,这能忍?
“是我让宋闲玉出去的,您要打打我,要骂骂我,跟我老婆半点关系都没有。”
林欣被他护在身后,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跟她没关系?”宋老夫人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要不是她合不拢腿跑出去,我孙子能出这事儿?”
不管怎样,林欣始终处于没理的一方。
宋老夫人见他们一个两个说不出话来,又开始撒泼嚎:“我可怜的大孙子诶,你命怎么就那么惨啊!”
“老太太,这里是酒店,可不是您家后院。”徐煜从楼上下来,走进人群淡声道。
“呸!”宋老夫人扭头唾沫星子喷他一脸,“酒店怎么了,我儿子可是大老板!我孙子在你们酒店出事,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在他们酒店出事?
徐煜嘴角微扯,很是优雅地抽出帕子擦脸,对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酒店经理道:“九楼的客人嫌吵,特地吩咐了,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