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易没有多耽搁, 稍作停顿就拿出了一沓子密封好的信封，从里面先找出了徐静舟的那封，在直播镜头下打开来。
他没有念, 直接将信纸展示给了镜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除了周行昭。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知道的也能猜到几分，他转而看了看专注认真到微微皱起眉的鹿鸣，又扫了眼神情稍沉的穆远川, 最后又看向了鹿鸣。
他对小鹿仔写了什么更感兴趣, 尽管有猜测, 但不真的看到还不好确认, 毕竟对方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而随着众人看清楚徐静舟写的内容, 多多少少都有些疑惑, 当然, 这也印证了一个已经存在挺长时间的猜测。
徐静舟对鹿鸣的特别关照可不就是有意思吗？
看看信上的内容就知道了，说到来参加的目的, 是觉得和周行昭之间那段联姻是欣赏更多, 缺乏感情，来整理整理思绪，另外也想跟鹿鸣缓和关系。
如果这还不够直白, 那对其他嘉宾的初印象就几乎是直言了。
说鹿鸣从小可爱到大，招人喜欢；让穆远川这咸鱼躺、上进心不足的前任离小鹿仔远一些；还提到了钟雁西, 问钟律师要不要考虑谈个合作。
由此得知，徐静舟对鹿鸣有箭头。
啪一声被戳了个箭头的鹿鸣还没反应过来大家在想什么, 对说他可爱的哥哥有一点点的小怨念, 但主要是开心。
而且，鉴于徐静舟和周行昭的联姻一早就有问题, 说白了没必要特意通过一档节目来整理，私底下多少机会没有？这确实不符合对方的个性，按照常理推论不会这么高调。
他哥九成九是为他来的。
他眨了眨眼，却还是没办法完全缓解眼眶的酸涩，就差把“哥哥最好了”直接打在公屏上。
他缓了下情绪，笑道：“说我招人喜欢可以，不要说可爱啦，还有别这么卷工作，来参加节目放松放松多好。”
徐静舟倒是淡定，他写的那些没什么不好给其他人看的，安慰了鹿鸣两句，难得有些不自在——
穆远川盯着他的眼神实在是过于有存在感了。
他思索了下，还是开口道：“我承认之前对远川多少有些偏见，现在看来这位影帝先生倒不是全然的躺平，本事是有的。”
穆远川叹了口气，这怪谁呢？
咸鱼看上了卷王，他能怎么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一起卷的难度有点大，他现在属于是卷无可卷了，反过来想，能拉着卷王享受享受生活也挺好。
努力的方向有了。
起码能让徐静舟开口找补、安慰他两句，这就是进步，换了旁的人对方哪儿会多说一句，只是面对大家的箭头误解，他只剩下了无奈。
表面上众人都没多说，很快就轮到揭晓鹿鸣写的信了。
这封信出现在镜头前的瞬间，鹿鸣当即瞥开了视线，那什么，他当初可是把自家哥哥和周行昭都给得罪了。
就没写那俩人一句好。
关于徐静舟的还好说，关于周行昭的……不能想，大魔王会放过他写的那些话才怪，那都直白直接直言不讳地太过了。
大家看完信的内容后齐刷刷沉默了。
好家伙，鹿仔是真实诚。
说来参加恋综的原因是来整理心情的，跟他哥写的如出一辙，这话没问题，但对选择的那两位所写的初印象……
说徐静舟管得宽，与其管他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恋爱问题，总是盯着他算什么事儿啊，他都老大不小了，哪儿用得着这么管。
说周行昭讨人厌，为人恶劣，说最不想跟对方分在一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连字迹都比前面的潦草，隐约带着烦躁。
明牌了。
两位大佬对小鹿都有箭头，但小鹿一开始对俩人都排斥，现在对俩人是各有各的亲近，再加一个分了手但对小鹿仔依旧相当关照的前任——说不会复合就一定没有吃回头草可能了？
噫~~
从嘉宾到观众都不约而同嗅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乔易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他直接把时间交给了嘉宾们。
一片沉默中，周行昭看向眼神飘忽就是不跟他直视的鹿鸣，神情相当平静地问道：“小鹿不打算解释点什么吗？”
被cue到，鹿鸣笑了声，慢吞吞地把视线转了回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那什么，等明天见面了当面说吧。”
话不难讲，他是想着稍微缓一下考虑考虑，毕竟……毕竟要说清楚以前，免不了会牵扯到现在。
他真能一两句话说清楚吗？
单一句讨不讨厌好回答，就怕对方还问别的，而且可能性很大，所以还是别直播的时候说了。
鹿鸣这么说，周行昭没再追问，“好，那就明天见面了再说。”
鹿鸣忙不迭点头，又去看他哥，见徐静舟还算淡定，轻轻舒了口气，但想了又想还是直接道：“其实吧，我现在觉得管得多不是坏事儿，就是……就是有些事情上咱们商量着来成吧？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是比你小五岁，不是二十五岁。”
徐静舟看着自家弟弟，思量了会儿，道：“有些改不了，有些我尝试着去改，但有一点前提，你能照顾好自己，我当然可以少管。”
“我能！”
“那你能先向我证明离家出走后没有顿顿吃外卖吗？敢把你外卖软件的历史订单展示给大家看吗？”
说起这个鹿鸣不无心虚地蔫了，不敢，这个他是真不敢，那不露馅儿了么。
他的眼神躲了下，强装镇定道：“缓缓私底下给你看，现在看……展示给大家，我隐私还要不要啦？往后再说，往后再说。”
“好，”徐静舟点到为止，“那就以后再说。”
“嗯嗯嗯！”
鹿鸣忙不迭点头，直到直播结束，他才真的松了口气，赶紧的结束吧，这简直是他经历过最尴尬最难熬的直播死亡时刻。
而在他没忍住又去翻网友的评论时，发现随着直播的进度，节目相关的热搜爆了。
#前日修罗场由暗转明#，#鹿仔竟靠一己之力撑起修罗场#，#鹿仔到底喜欢谁#……
哪门子的修罗场嘛？！
他一百万个想解释，但根本没用，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他终于烦躁地给手机静了音，直接蒙头睡觉，不管了，穆远川的躺平哲学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好用。
吵破天了也明个儿起来再说，天又塌不下来。
他一晚上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问，就是大乱炖，啥也不知道，起来还很累。
吃了早午餐后他又睡了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才起，吃了个……外卖提提神，慢吞吞地出门往录制节目的别墅去，顶着一头的阴云。
还说想清楚呢，他现在只有满脑子缠在一起的毛线团。
这一期不用准备周六晚上的晚餐，说是晚上九点前到就行，人齐了抽签分配房间。
他是最后一个到别墅的，距离九点还有半个小时，大家都集中在一楼客厅。
进去后他扫视一圈，单人沙发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他没多犹豫，顶着大家的视线去餐厅搬了把椅子过来，只是他还没坐下，周行昭就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忍了忍还是忍住了，大魔王能把他怎么着？稳住，输人不输阵，不能先露怯，不然他还怎么解释，先就底气不足了。
他把手搭在椅子背上，稳了稳声音，抢先开口道：“你干嘛？”
周行昭温和地笑了下，看不出来一点生气的迹象，“自然是来找你兑现昨晚上直播时说的话，当、面、沟、通，我们出去说？”
“快开始了。”
“还早，时间来得及。”
“那……那就在这儿说。”
“只要你觉得可以，我没意见，哪里都可以。”
这一下就给鹿鸣堵住了，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他仔细考虑了下，算了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处事能屈能伸，不要在意某些小细节嘛。
他利落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面对周行昭一个人他还能绷住……但在大家面前，那就等同于是公开处刑。
给他留点面子吧。
大夏天的两人没出去，走过转角就停了下来。
周行昭声音缓和，道：“好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鹿鸣缓缓吸了口气，“你也知道，先导集写的信到现在都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很多事儿都变了。”
周行昭了然，“所以你在节目之初说讨厌我，是真的讨厌我，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不好意思了才讨厌我？”
鹿鸣歪了下脑袋，卡住了。
真讨厌还是因为害羞导致的假讨厌？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有点磕磕巴巴的，但没再转开看向周行昭的视线，“这我有点……有点说不准，可能是不好意思吧，小时候那些……真挺黑历史的，但到底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讨厌……我不知道。”
不好意思肯定有，可讨厌吗？
似乎并不是。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节目开始的时候不好说，但是有一点我知道，我们小时候……你出国之前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跟你那么频繁的来往，小孩子的我是傻，可性子更直，真讨厌就不会选择继续来往了。”
周行昭微微勾起唇角，“那就不是真的讨厌了，是害羞，呦呦。”
鹿鸣甩了个小眼刀过去，“大佬你可以闭嘴了！”
周行昭确实闭了嘴，但只闭了五秒钟。
随后他轻声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距离先导集写的那封信已经过去了挺长时间，很多事都变了，确实是这样，那现在呢。”
“如果现在让你再写一封信，你会怎么写？”
鹿鸣再次卡壳，再写一次他会怎么写？
肯定不会再像先导集写的那样了。
他思索了半天，情绪也稍微安定下来了，从周行昭的表情看讨不讨厌的那一茬应该是过去了。
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打了个马虎眼，道：“不好说不清楚不确定，真到要写的时候了再考虑，我才不杞人忧天！”
“哦，那我只问一点，还会写讨厌我吗？”
鹿鸣眨了眨眼，声音都稍微扬了起来，“你明知故问！”
这还需要他解释吗？肯定是不会了呀，妥妥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着说完转身就走的鹿鸣，周行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想听鹿鸣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像周四晚上那通电话里一样坦白多好，只是小鹿估计害羞了。
而情况也摆明了跟那天不同。
牵扯到感情，鹿鸣总归是容易不好意思。
也没关系，只要感情切实在变化就好，对方的神情和举动已经诉说了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客厅，其他人多少带着些探寻的眼神，周行昭淡定依旧，鹿鸣看着也还平静，徐静舟一扫就知道没事了。
呦呦呀，嘴巴是硬，但眼神很诚实，而且真的想明白了、确定了，不会继续羞于启齿。
鹿鸣的视线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搬过来的椅子又给放回原位了，嗯？
他首先去看徐静舟，“谁动我椅子了？”
徐静舟淡定回道：“节目组动的，说布置不协调，还说位置够坐。”
鹿鸣微微一皱眉，应该不会是节目组吧。
他的目光从徐静舟身上滑到穆远川那儿，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是谁，算了，反正节目组骚操作频出，背个锅不冤枉。
他重新把椅子搬了过来坐下，就不跟其他人一起坐，大家不再提这茬后聊了聊，表面上的平和一直持续到了九点钟。
要抽签定房间了。
抽到后，鹿鸣看着房间号，面容上没什么情绪，跟田苑不管是上下铺还是并排两张单人床，都没什么差别，只是看到周行昭抽到的跟他一样后，他刚好起来一点的心情指数又掉了下去。
这节目……他想罢工了。
抽完房间后节目组没安排继续抽签定每组的任务，只说可以休息了，别的什么都没提。
鹿鸣皱起眉，更烦躁了，也没顾得上想别的什么，上楼时徐静舟还安慰了他两句，说稍微拉开点距离不见得是坏事，让他放宽心，但是！
他相信周行昭，不相信石珂啊！！
他本来想着进房间之前能跟周行昭再说说话，然而都没找见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奇怪，怎么大魔王也跟着节目组一起奇奇怪怪的。
他调整了下情绪，进房间后跟田苑对视了一眼，俩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没跟讨人嫌的分在一组就挺好了。
尽管都不是自己最希望的。
洗漱完，两人趴在各自的书桌前写这一期的日记。
鹿鸣心里烦，一笔一划的，连笔锋都带着烦躁，要不是信纸质量足够好，绝对要给戳破了。
他没留情地使劲儿吐槽了节目组安排的重新分组，这股烦躁还扫到了刚才没说上话的周行昭，讨厌，太讨厌了！
而招人烦的节目组这次还附带了一个问题，需要他们把回答写在另外一张信纸上，独立封起来，也就是今天有两封信，而问题是——
“目前最关注的嘉宾是哪位？请写下他的名字”。
他不用考虑就有答案，除了某位他频繁给改昵称的还有谁呀，等他反应过来，大魔王的名字都写上去了，不过他现在颇为不爽，在十几秒的犹豫后，使劲划拉掉了“周行昭”三个字，又写了哥哥的名字。
写完后他呼了口气，就这样。
把两个信封分别投入不同的小邮箱，交工后他跟田苑坐在各自的床上面对面闲聊，先开口问道：“你最近跟钟雁西相处得怎么样？”
提到自己的前任，田苑笑了笑，心情显然不错，“比以前好，周六周日要腾时间来录节目，他周一到周五就更忙了，但会关心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还跟我聊他工作上的事情，嗯——就是挑我可能感兴趣的，原来他都不跟我聊工作，觉得我跟他这方面没什么共同语言。”
“其实只要他愿意跟我说，听不懂我也很开心啊，我不想被他的某一方面完全排除在外。”
鹿鸣点点头，“所以就不能太惯着，不能他说什么是什么，要支棱起来！”
田苑深以为然，跟着点头道：“我确实是应该拓展下自己的社交圈子，不能总围着他转。”
听鹿鸣的建议确实有用，他现在感觉上好很多，既然有用，那就继续加油~
对方说的不错，他首先要是他自己，把当初吸引钟雁西的那个“他”给找回来，不能在一段感情里迷失了自我。
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有重叠的双圆，而不是一人是圆心，一人是绕着圆心的圆环。
两人又聊了会儿，鹿鸣对田苑心态的变化还挺欣慰，也庆幸自己没说歪了。
只是在对方问起周行昭的时候，他的脸色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提他干嘛，钟雁西上楼的时候还帮你拿行李，我都不指望他帮忙，就想跟他说两句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田苑想了想，问道：“你们单独去说话，该说的说清楚没有？”
鹿鸣知道这是在问什么，还是昨晚上直播公开的那封信。
他没犹豫道：“说清楚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自己也清楚。”
周行昭不知道、不确定的事情，他当然要直说，弯弯绕他不喜欢，费心费神还容易误会，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就没必要一板一眼清清楚楚说出来……吧？
那不是找着让自己难为情吗！
田苑沉默了会儿，缓缓道：“我不是很了解周总，只是说有可能啊，就算是一些事情你们俩都知道，可他也许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感觉上会不一样吧。”
鹿鸣怔了怔，是这样吗？
他本来觉得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周行昭肯定明白，就没太在意嘴上说不说，可如果真像是田苑说的这样呢？
而且对方还猜测说周行昭找不见人可能是忙工作去了，毕竟是那么大一家公司的老板，肯定很忙。
到这儿，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
熄灯前两人沟通过晚上开灯的问题，田苑大大方方表示自己睡眠质量好，不受什么影响，让他放心开夜灯。
可即便有周行昭送的夜灯陪着，他也半天都没睡着。
一半是晚饭吃得早了给饿的，一半是烦的。
最后他还是放轻动作爬了起来，得去找点儿吃的，也是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晚上没做饭，厨房里自然没什么新鲜食材，不过他记得之前余下的还有些速食品，多少吃点儿垫垫就行。
他正在冰箱里翻腾，被一声“呦呦”吓了一跳，转身前就听出来是谁了。
他瞪了周行昭一眼，继续转回头去翻冰箱，“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周行昭没回答，没问鹿鸣怎么也没睡。
他把笔记本电脑放下，抬手揉了揉对方背对着他脑袋瓜，又捏着眼前人的肩把小鹿仔从冰箱前带开，轻车熟路地翻出一袋手工馄饨。
又给鹿鸣递了个小面包之后，他一边接水开火一边问道：“晚上没吃饭？”
鹿鸣默默地坐到料理台外侧的高脚椅上，又默默咬了口面包，然后才应了一声闷闷的鼻音，接着道：“吃得早。”
周行昭无奈地微叹了口气，准备了些配菜，虽然没有新鲜蔬菜，但酸笋紫菜虾仁这些都有。
鹿鸣慢吞吞吃掉小面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如果现在写，我肯定不会写讨厌你一类的话，你是有‘恶趣味’……但我不讨厌你那样。”
周行昭说话做事很顾及他，过一点点界，却不会让他不舒服，刚刚好。
对方确实很懂他。
周行昭搅着小汤锅的手顿了下，“其实我……”
“先让我把话说话一口气说完，”鹿鸣语速不快，盯着周行昭的眼神很认真，“我对你有好感，这你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所以——”
“有些情绪，有些感情，我也想准确地传达给你。”
“而且先喜欢不等于直接就输了，我很珍惜你对我的好，不会糟蹋你这份心意的。”
说到这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继续道：“我有时候说话快不过脑子，还有点冲动，很多就是嘴上那么一说，不是真……真那么想的。”
什么最讨厌呀。
他现在就开始后悔今晚的日记那么写了。
周行昭的手撑在台面上，盯着鹿鸣看了会儿，轻笑道：“我明白，傲娇喵喵口不对心，嘴巴最硬了是不是？别担心，看人看心，听话听音，我不会只从一句话里去认定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呦呦，你的眼睛很诚实。”
鹿鸣一下就磕巴住了，眼里的光抖了抖，最后还是没支撑住先一步瞥开了眼，清了下嗓子道：“看锅，小心扑锅了！”
“好好好，看锅。”
周行昭应着，转移开视线给了鹿崽一点调整心绪的时间，“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存在迁就，是我自己愿意，相处最重要是轻松合拍又开心，对不对？”
正好小馄饨煮好，他盛了一碗放到鹿鸣跟前，提醒道：“尝尝，小心烫。”
鹿鸣抿了抿唇，慢慢转回视线，他看看周行昭，又垂眼看向香香的酸汤小馄饨，突然觉得眼眶酸酸的。
这可不是被热气熏的。
他快速眨了眨眼睛把那阵酸涩眨巴下去，拿起勺子笑道：“对，关键要开心嘛。”
这也是他来参加节目的初衷。
话说好，他的心情跟着阴转晴，这顿简单的宵夜吃着就更对胃口了，连汤带馄饨吃干净，他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接过周行昭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
四目相对，他扬起嘴角，夸赞道：“食材平平无奇，你做出来就好吃，吃着还很舒服。”
别墅里中央空调温度低，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简直来的太是时候了，远比他扒拉点零食强，不止胃里舒服，有点拔凉的脚丫子都暖了起来。
“那就好，”周行昭叮嘱道，“尽量还是按时吃饭，如果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跟我说，别吃些零食凑合。”
鹿鸣乖乖点头，两人一起收拾了厨房，时间不早就边聊边上楼了。
他还有个小小的疑惑没解开，直接问道：“抽完房间大家基本一块儿上的楼，那时候你去哪儿了？我还想着睡觉前能跟你说说话，是忙正事儿去啦？”
周行昭停顿了三秒，顺着道：“是有点事情，已经沟通好了。”
“嗯，你之前不是说有惊喜要给我嘛，什么惊喜？”
周行昭的目光温和地扫了眼鹿鸣，勾起嘴角，“很快就能知道了，再稍微等等。”
“好，都到这时候了也不差一时半会儿。”
鹿鸣吃饱喝足心情好，困意就涌了上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但心里还惦记着最后一件事。
在要分开的转角处，他轻轻扯住周行昭的衣服，迎着对方的视线道：“我不喜欢你跟石珂一组，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看上他，可他的心思都在脸上摆着，你多注意些。”
“还有，让你一眼别看他不可能，毕竟住一个房间，但是！”
“你不许多看他！”
面对鹿鸣直白表露的醋意，周行昭的眼神沉了下，又很快浮起温和而愉悦的光，“好，我答应你，绝对不多看他，能不看就不看。”
“嗯！”
这下子鹿鸣彻底放心了，不无疑惑，“你都不担心我跟田老师走太近吗？他很可爱的好嘛，我还对他挺有好感的。”
“可此好感非彼好感，再说了——”
鹿鸣支棱起耳朵，追问道：“什么？”
周行昭笑了笑，亲昵又自然地捏了下鹿鸣的脸颊，“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
什么没结果？
鹿鸣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周行昭在说什么，瞬间红了耳根子。
周行昭把鹿鸣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夜深了，别墅的灯光大多暗了下来，只留下了一些氛围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对方的眉眼衬得疏离、柔和，又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朦胧与暧昧。
那双灵动的清透双眼宛若宝石，不，最珍贵的宝石都抵不上分毫。
他的视线略微往下，落在鹿鸣抿起的薄薄双唇上，一阵沉默之后，他只是无声地缓了口气。
是根本看不到比较好，还是看得到却无法触碰比较好呢？
他更倾向于后者，能看到鹿鸣，对方的眼里就有他了。
尽管眼神触之却手不可及，但他依旧心甘情愿，愿意等待。
鹿鸣的情绪稍微缓过来之后，猛得松开周行昭的衣服，还不服气地抬手轻轻拍了下对方的手臂，又瞪了眼前人一眼，然后丢下一句晚安就离开了。
丫的天杀的大魔王！
周行昭注视着鹿鸣看似怒气冲冲实则不好意思了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里，才留恋地收回了视线。
只是他没回卧室，直接去了书房。
鹿鸣回去后把自己摔在床上，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嗯——心情总归挺好的。
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大魔王计较，对方跟石珂一起住肯定不能算轻松，而且……按照新的分组，明天就不能去看周行昭工作了。
这让他不无失落。
他没忍住叹了口气，侧翻过身解锁了手机屏幕，又摸过耳机戴上，等对方的声音响起，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干什么。
他顿了下，随后就接受了这个犯傻一样的行为，还把那一句喵喵喵喵的录音设置成了闹钟的铃声。
什么叫起床嘛，分明是哄睡！
慢慢的，他的心绪在周行昭的声音里沉静下来，安然入睡，还不知道对方明早给他准备了一个多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