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客厅里,贺堇年没有打开室内的灯。手机屏幕的光一闪一闪映照着他的脸。
【荼荼,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贺堇年不断的给白荼发微信。
【荼荼,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回来吧。求你了。】
可是他发出去的所有消息却全都石沉大海了。
白荼没有回复一条。
贺堇年给白荼打电话,不管他拨打多少次,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已关机”。
贺堇年狼狈的抓着头发,撕心裂肺的低吼一声,站起身把手机砸在地上。
他在房间里焦躁的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焰,走过去拿起摔得稀里哗啦的手机,临近崩溃的状态下,在支离破碎的屏幕上打出:
【白荼,你别逼我!你会后悔的!】
【我有一万种办法逼你回来!你想清楚了!】
消息发出去一会,贺堇年突然又像一个惊恐的孩子,颤抖着手去按刚才两条威胁的信息。
企图把它们撤回……
可是他的手指都被碎屏划破了,却没有办法撤回已经发送超过了两分钟的信息。
贺堇年失神的疯狂在手机打着字: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威胁你了!】
【荼荼我再也不伤害你了!你回来吧,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啊!】
他的手指已经被屏幕划得伤痕累累,他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不知痛似的疯狂的发送消息。
他还以为白荼只是短暂的关机了,总有一天会换个号重新开机,然后登上微信,看到和他的留言。
直到有一天,贺堇年打开微信,发现白荼已经销号了……
他慌乱的再次给白荼一直关机的号码打电话,收到的回应不再是“已关机”。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提醒贺堇年:“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有误,请核对后再拨。”
完了,彻底完了……
贺堇年像个失去一切的颓废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也凌乱不堪,衣服垮了半截,袜子也只穿了一只……
他颓然的坐在墙边,抱着那只碎了屏幕的手机,看着和他白荼再也不会增加的聊天了记录,像个宝贝一样把手机抱在怀里。
这是他们的唯一回忆了……
过了几天,贺堇年终于有了勇气走进白荼睡过的房间。
他躺在白荼躺过的床,努力去闻着枕头上残留的一点点淡淡的橙香。
在整理床时,贺堇年在枕头里发现了一张夹着的纸条。
上面是白荼的手写字:
【房子我不要了。京城一套老破小也能卖好几百万。我欠你的钱就用这套房子抵了。你帮了我很多,我很谢谢你。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原谅。祝你下一个爱的人也能爱你。】
贺堇年捏着这张纸,复杂的情绪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荼荼……我的荼荼……”
他的荼荼,竟然一直这么恨他……
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有机会了。
原来都是假的。
就想杨绩说的那样,都是为离开做的打算……
-
精神崩溃的贺堇年像个酒鬼似的,在杨绩家一杯一杯的喝酒。
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可是他不敢一个人在家,独处的时光更加恐怖,所以他来打扰杨绩了。
杨绩抱着一只娇软的小奶猫,看着把这里当酒吧的贺堇年,不悦的蹙眉:“我出钱给你组局,别在我家喝。”
贺堇年扯了一个酒饱嗝,颤抖着手拿起红酒,歪歪扭扭的又给自己倒上。
杨绩怀里的小猫不安的蹭着杨绩的脸。
杨绩不高兴的对贺堇年:“你吓着我们小乖了!”
小乖:“喵!”
贺堇年扯着嗝,抬眼,指指杨绩怀中的猫:“你不是很讨厌这只吗。怎么,不想念之前那只了?”
小乖知道贺堇年提到自己了,吓得往杨绩怀里钻。
贺堇年说的那只猫,是杨绩之前养的一只布偶。它和小乖长得一模一样,可惜在半年前生病去了喵星。
猫死后,杨绩哭得连饭都吃不下,醒了哭,睡了也哭,没事就趴在猫窝里哭一天。
贺堇年看不下去了,送给他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猫,就是这只小乖了。
记忆中,杨绩一直不接受这只猫。怎么许久不见,这一猫一人变得这么腻歪了?
“谁说我讨厌小乖。”杨绩仿佛忘记以前拒绝小乖的模样,亲昵的抱着小猫贴贴,“我的小乖最可爱了。”
小乖也仰着脸,闭着眼睛一点点亲昵的回应着杨绩的贴贴。
贺堇年看着杨绩,默默的喝酒。
挺好的,他走出来了。
顿了顿,贺堇年突然问:“杨绩啊。”
杨绩忙着亲猫咪,随口应着:“嗯。”
贺堇年:“我是不是活得特别的失败。”
杨绩有些爱答不理:“你说是就是吧。”
贺堇年垂着头:“我处理不好和家人的关系,也留不住我爱的人。”
杨绩听了,默默放下一直亲的小猫,无言的看着贺堇年。
贺堇年抬眼:“我唯一的朋友还他妈是个变态?”
杨绩:“最后一条我不赞同。”
贺堇年颓然的把头埋在手里,痛苦的哀嚎:“我好想他……怎么办,我好想他!”
杨绩一点点抚摸着小乖,善意的提醒贺堇年:“你要是真的为白老师好,就放他走吧。”
贺堇年直摇头:“我接受不了!”
杨绩:“你们两个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痛苦,不是你就是他。”
贺堇年还是一直摇着头。
杨绩好像有些生气了:“你这么自私吗。为了你自己的快乐,都不管白老师的死活?”
贺堇年放下手,反驳:“可是我爱他啊,我会对他好啊!”
杨绩突然起身,怀中的小乖吓得竖起耳朵。
杨绩一手抱猫,另一只手拉起贺堇年,把他往外面赶。
“你走吧,我劝不动你。”
贺堇年被莫名其妙的推到了门口,挣扎着扒着门:“杨绩,你这是干什么?”
杨绩:“我要睡觉了。”
小乖:“喵!”
杨绩在关门前留下一句:“你把我的小乖都弄生气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来我家。这里不收留疯子。”
随后“嘭”的一声重重的关门,贺堇年被拒之门外。
他喝高了,有些站不稳。他颓然的抱着头,蹲在杨绩家门口。
“就不能……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吗?”贺堇年闷声无助的说着。
门内,杨绩靠在门上,深深的、无奈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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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贺氏集团都在传,贺总被爱人抛弃了,从此封心锁爱,惨无人道。已经严酷到眼睛里揉不下一粒沙子。
办公室里,贺堇年刚听了一半的员工报告,突然一甩钢笔,拍着桌子:“都写的什么玩意?重做!”
女员工三年来都是贺氏最优秀的员工之一,她捏着报告板,颤巍巍开口:“贺总……我们每个月都是这么写的。”
贺堇年突然站起来,指着老板椅的位置:“来来来,这个位置你来坐,你坐听你的,我来写!”
女员工快被吓死了,她浑身都在抖:“贺总……我我我重做!我一定重做!”
贺堇年:“做不好明天别来公司了!”
好不容易活着出了办公室,女员工刚关上门,就趴在朋友肩上委屈的哭了。
“怎么办,小美!贺总疯了,呜呜呜……”
朋友们安慰着她,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严格的管理,换来的竟是贺氏在来年的第一季度,取得了惊人的收益。
所有的财经频道都在报道贺氏在新的一年创下的历史新高。
贺氏可能即将成为华国最大的集团企业之一。
新的一年,冬季过去了,春暖花开。
所有人都面对着充满希望的一年。
只有贺堇年的心,还封存在上一个冬季……
这天上午,贺堇年正在办公室翻着合同,门口一阵嘈杂后,贺诚搂着穆嘉妮出现在贺堇年的办公室门口。
这几个月,贺诚早就对公司不闻不问了,每天就是带着女人花天酒地。
今天的贺诚看起来心情甚好。
“堇年,这几个月,他们都在说你干的好啊!”看起来,他是过来表扬自己儿子的。
“哦。”贺堇年翘着腿,看着文件,眼睛不抬一下。
“看来这这八年书没白读!”贺诚骄傲的说,“以前那些人还笑我,说送儿子读那么多书,对经营企业又没帮助。这么看,你真对得起你爹啊!”
“我需要对得起你什么?”贺堇年抬了一下眼睛,“生我的是我妈,养我的是奶奶,我读书的学费是我妈出的。你出了什么?金子?我看是精|子吧!”
贺诚被贺堇年如此露骨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我要去开会。你呢——”贺堇年打断贺诚的话,起身看着手表,故意拖长音,“要和穆阿姨玩,就好好玩,别插手公司的事情。”
他说完,瞟了一眼穆嘉妮,她的脸色难看至极。
贺堇年故意笑着:“怎么了,穆阿姨。你是我父亲的情人,我是尊重你才叫你一声‘阿姨’。”
穆嘉妮气得扭着身子找贺诚撒娇:“贺老爷~”
贺诚斥责着:“注意你的态度!”
“那我现在不干了。”贺堇年一摊手,坐回椅子上,仰着头看着二人:“三点我还要开会,晚上我还要出差。你们去吧,我正好休息几天。”
“……”两个人表情如吃屎帮难看。
贺堇年嘲讽的笑了笑,重新起身,整理袖口。
“既然现在公司还是我说了算,你们两个就少管我的事。”他说完,故意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走了,父亲,穆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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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开完会后,贺堇年直奔机场。
明天在南方的小城里,他还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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