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被开除的真正原因，所有师生都了解了。
被延迟毕业的同学也站出来说话了，魏校长也拿出了当年方正学术造假的处罚案卷。
本以为这件事也会这么平息下去，可学校的师生似乎一点都不买账。
他们说着——
“这些能证明白荼不是凭关系留校的吗？”
“方正是罪有应得，但是我们更讨厌利用不正当关系获取利益的人！”
“我们讨厌白荼，和方正是不是人渣没有冲突！”
……
最后，迫于压力，魏校长下达了一项命令。
对于教师：“以后，关于白老师的谣言一律不许再传，相互督促举报，举报者得500，违规者罚1000！”
所有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变得虎视眈眈。
对于学生：“关于本校一位教师的谣言不许再传。同学们相互盯着，传一次写1000字检讨，两次5000，三次记过一次！举报者有奖，累计三次可免一次除期末外的所有考试。”
同学们的眼神也变得熠熠生辉——
强压只能抑制表面的问题，一时间，不和谐的声音的确灰飞烟灭，可取而代之的是，再也没有人敢靠近白荼。
白荼走过校园，经常能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
“嘘！小心被记过了！”
同办公室的老师们对遖峯他也避而远之。轮到白荼记录出勤的日子，其他老师都早早揽过去自己做了。白荼正要道谢，却只得到了几声的阴阳怪气的反讽：“哪敢劳烦您亲自动手啊。”
白荼：“……”
午饭时间，白荼坐在哪里吃饭，周围的人变会端着盘子跑开。
他就像坐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与喧闹的食堂隔绝。
白荼默默吃着饭，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立。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可以忍。
一个不认识的老师突然端着盘子坐在白荼面前。白荼警惕的把身子往外面挪了挪。
那个老师向白荼展示着教师卡，“白老师，认识一下，我是金融系的教师，我姓李！”
白荼警惕的上下打量着那个人：“李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李老师神秘的笑了一下，朝着白荼这边凑了凑身，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想问问，跟你‘那个’关系的老板是谁？”
白荼看着李老师的眼神，从警惕逐渐变成了排斥。
李老师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依旧抓着白荼问到底：“你是通过什么渠道认识那圈人？也介绍给我呗！”
白荼厌恶的端着饭离开这张桌子。
李老师见状，也马上起身拉住白荼，“白老师！我是认真的，你看我这样子行吗？你也帮我介绍一个啊！”
白荼恶心的甩开李老师的手，“放开我！”
李老师突然来了火气，狠狠推了一把白荼，白荼扑倒在地，手中的饭菜洒了一身。
“你装什么装啊？”李老师踹了一脚白荼，“又当又立是不是？”
白荼趴在地上，路过的人没有一个敢上来扶他。
“别碰他，小心给人碰坏了，大老板怪罪下来。”
甚至还有些人拿出手机，把白荼狼狈的模样拍下来发在朋友小群里。
此时，齐轩和巫笙桉走过这边。
巫笙桉得意的睥睨着白荼，含笑着跟齐轩说：“齐老师，这里有脏东西，我们换个道走吧。”
齐轩沉默着没说话。
白荼默默爬起来，用手拍掉身上的汤汁。心中无数的苦水，没有办法吐出。
校长室里，魏校长头疼的看着无法收场的结局，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踱步，“怎么回事？都已经公布了方正的开除细节，那些人怎么还不死心？”
系主任坐在沙发上，他早就看透了周围的人和事，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校长，您知道现在的人，最讨厌什么吗？”
魏校长不明：“什么？”
“特权。”
魏校长听后，表情严肃了几分。
系主任站起身，背着手和校长并排站着，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校园，淡淡道：“他们认为白老师得到的一切都不公平，我们想堵他们的嘴，这个窟窿只会越堵越大啊。”
“……”魏校长抿着嘴，“贺总知道吗？”
“他总会知道。”系主任沉重的说。
-
熬过了艰难的一天，白荼狼狈的回了家。
他想快点去卫生间把一身的饭味洗掉。油污快要浸到呢子大衣的纤维里去了，这是贺堇年给他买的昂贵衣服。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贵、这么暖的大衣，没穿几次，就要弄坏了……
白荼刚离开玄关，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贺堇年拉进怀中。
“荼荼……”他紧紧抱着白荼，埋在白荼的身上使劲嗅了嗅鼻子。
白荼想推开贺堇年。
贺堇年皱皱眉，“什么味道？”
“……”白荼抿着嘴不说话。
贺堇年拉开白荼，抱着他的胳膊上下检查着他的身体。
“衣服怎么脏了？他们欺负你了？”
白荼扭过脸，扯开贺堇年的手，“没关系，过了年底，完成实习就可以了。”
贺堇年重新将抱在怀里。
白荼挣扎着：“我身上脏！会把你的衣服会染上味道的！”
贺堇年不嫌弃白荼一身的饭菜味道。他紧紧将白荼拥入怀中，仿佛要把白荼嵌进身体那样用力。
贺堇年不知道哪根筋上头了，他松开白荼后拽着他的胳膊，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现在召开发布会，宣布你是我的人，以后京城没人敢动你。”
白荼甩开贺堇年的手，抬高声音大声说道：“宣布有什么用？堵得住他们的嘴，管得了他们的想法吗？我在他们心中永远都是被你包｜养的情人，永远是通过身体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荼说完，贺堇年与他同时都怔住了。
顿了顿，白荼脸上挂起一抹无奈又苍白的笑容。他捏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无神的看着贺堇年的脚边，自暴自弃的自嘲着：“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不就是这种关系吗？”
贺堇年动了动嘴，“不是……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白荼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如往日般温柔，仿佛看开了似的，轻声说道：“算了，这种冷眼我承受的太多了，忍不住就哭一场。既然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不如就让自己好受一点。”
如果不是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白荼也不可能会这么平淡的看待这种欺辱。
他不是没有挣扎过，也不是没有希望过。他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可以变好，却在他每一次幻想着光明将要到来之际，现实都会给他一记重创——
他本以为，已经很好的融入这个社会了。他有了同事朋友，和上司处理好了关系——
他以为……世界还会再爱他一次。
“荼荼——”贺堇年心痛的把白荼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的越紧，越能给白荼充分的力量。
贺堇年对白荼说：“等你毕业，我带你走！我带你去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给你一个全新的、备受尊敬的生活！”
白荼只是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任凭贺堇年如何抱他，哄他，亲吻他，也没有任何的行动。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淡淡的回道：“我已经一路颠沛流了一路，我从南方来到京城，我很累了。我只想好好陪着外婆生活，我想我的外婆。”
贺堇年的心更痛了，仿佛被荆棘纠缠那般，强烈窒息。
白荼拍了拍贺堇年的背，像是在安慰他：“没关系，我的心态很好。一想到熬到毕业，就可以和外婆一起旅游，我就很向往明天的生活。”
贺堇年张了张嘴：“其实——”
白荼打断他的话：“我还要谢谢你。虽然你对我做过很过分的事，但是你救了外婆，这比任何事都重要。”
贺堇年看着白荼的双眼依旧那么透亮，到了嘴边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只祈祷婆婆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多陪陪可怜的白荼。
贺堇年拉起白荼的手，把它放在唇边轻轻吻上。
“和我结婚吧。”贺堇年再次向白荼求婚，“以后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会尽全力爱你、保护你，给你所有的温暖。”
白荼拿掉贺堇年的手，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笑容，转身走向房间的浴室。
贺堇年站在原地有些挫败。安静的夜晚，浴室响起了水声，每一滴都落在贺堇年心上。
他忍不住心中压抑不住的焦躁，转身冲进了浴室——
-
学校里，白荼面对所有人的冷眼，不卑不亢。
自己吃饭，自己工作，认真修改论文。
渐渐的，校园里开始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白荼，真的是靠关系得到的转正机会吗？
这些声音更多来自白荼教过的学生。他们开始质疑对白荼的抨击。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荼和谁恋爱，与他个人能力很强，并不冲突？
巫笙桉烦躁的咬着手指在走廊里踱步。
为什么没有办法赶走白荼？
方正也是个废物！明明已经递过那么多小纸条挑拨方正和白荼之间的关系，这个废物却只敢欺负白荼，不敢把他开了！
新来的系主任更是个废物！他就是校长的走狗，和校长一同拍大老板的马屁！
看来，还要制造一些话题才行——
此时的办公室恰好没人，巫笙桉走到白荼座位旁边，想要看看有什么可以拿来做文章的把柄。
在桌子上翻了很多，却没有任何值得说的线索。巫笙桉不小心碰掉了白荼放在凳子上的背包。
在他慌乱把物品放回包里，害怕行动暴露的时候——
一盒“糖果”映入巫笙桉眼帘。
……
那是一盒……
伪装成糖果的抑制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