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胜显然没料到束林秋会这么说,一时间被打断施法,不得不重新组织语言。
“怎么还要设计开场白?”束林秋挑了挑眉,“你学学冷朝臣啊。”
司徒胜已经自己组织好了语言:“刚刚的事情是我对不住,是我喝醉了酒,说错了话,再和你道一遍歉。”
束林秋道:“没关系,不过你在这里盯着我回来,你真的只想说这一句话吗?”
束林秋不是傻子。
司徒胜问:“你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冷朝臣找你聊天吗?”
束林秋问:“你这么关心他,你会打他吗?”
“……”司徒胜说,“我承认我脾气一般,但我不会随便打人。”
束林秋道:“对,刚刚在楼下遇见,就陪他走了段路,聊了会儿天,不过具体聊的什么我可能不太方便透露给你。”
司徒胜道:“你不说便不说,我又不好奇这个。”
束林秋问:“哦,原来不是问这个吗?那你为什么要来拦着我?”
“我就是想问问你,冷朝臣他和你说故事里边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司徒胜开口问道。
束林秋问:“你这样在意他的看法吗?”
司徒胜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他的精神怎么样。”
束林秋说:“ 他不太会讲故事。”
司徒胜说:“那我知道了,我也和你透个底吧,冷朝臣曾经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
束林秋眸子瞥过去,冷朝臣的故事,除了冷朝臣自己本人之外,占比最大的也就是司徒胜了。
“冷朝臣将军府派来监视我的细作。”司徒胜斜斜的倚靠在墙边,他身上的袍子记得并不严实,随着他的动作,袍子松落了一部分,露出胸口一大片的肌肉。
平心而论,司徒胜的身材肯定是不错的,但是束林秋并没有多少兴趣去看,只是无意中难免的看了一眼。
司徒胜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在感受到胸前一松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的把衣服拉了回去。
“也不知道将军府的人怎么想的,派这样一个蠢货。”
然后束林秋就听到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皇宫里边的贵妃皇后都是出自将军府的女孩,身为妹妹的贵妃病逝,只留下司徒胜这个年幼的儿子是真的。
在皇后和贵妃都在的时候,皇帝最疼宠的就是这这两个孩子,甚至要更喜欢身为二皇子的司徒胜多一些。
可惜君王的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对姐妹逐渐离心,妹妹知道自己没有成为皇后,自己的孩子没有成为太子,将军府就不会把宝压在他们的身上。
贵妃自然是要为自己打算的,虽然皇帝的离间起到了作用,但是贵妃本人其实也是感受到了将军府的态度,不然也不会这样。
可惜,贵妃还是太冲动了,她本来就快是废棋了,现如今还搞那么大的动作,将军府自然是想办法出手。
反正贵妃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小产好几次,又忧思过度,只要稍微推一推,就可以置贵妃于死地。
司徒胜转眼间就变得孤苦伶仃,皇后与贵妃是亲生姐妹,在贵妃死后,皇后自然可以接手妹妹的遗孤。
杀死贵妃是将军府的意思,不是皇后的意思,对于这个侄子,皇后自然也是疼惜的。
但是皇后也有自己的儿子,她分的清孰轻孰重,再怎么心疼妹妹的儿子,也不能让妹妹的儿子超过自己的儿子。
再加上司徒胜近几年来性格愈发的孤僻古怪,皇后也忍不住慢慢的疏远了一些。
其实皇后有想过将对方宠到一定高度,费其心志,所谓捧杀,但是这是她妹妹的孩子。
疏远的原因也有几分是皇后的心虚。
也幸好司徒胜没有展露出多好的天分,所以皇后就放心的让他当个野生皇子。
但是这样还不够,将军府又派出了新的一批孩子进到皇宫,给他们当伴读。
冷朝臣就包括其中。
其实司徒胜身边有好几个都是将军府来的伴读,他们都是嘴甜说话会来事的,他们看司徒胜人老实不惹事,甚至还会在耳边煽风点火。
在贵妃母亲死之前,司徒胜自然知道将军府其实已经在慢慢的渗入这个王朝。
皇帝知道,但是皇帝没办法,因为他还要倚仗着将军府。
其实贵妃成为弃子,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心是偏向皇帝的。
皇帝的心眼太多,将军府太淡薄,太多疑,再加上他们不止一个筹码。
所以这一切的发生并不是意外。
—
束林秋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打住,我记得你是在说冷朝臣来着。”
司徒胜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扯开了话题,于是又扭了回来,说道:“其实要概括也很简单,冷朝臣他是来监视我的细作之一,不过他和其他的细作,他比较蠢。”
不过蠢归蠢,冷朝臣倒是很努力的传递信息。
司徒胜对于这一切自然是知晓的,反正他人前人后两个样,有好几张面孔,表现给冷朝臣的样子,是他想给对方看见的。
“有一天,我父皇宫里面有个女人忽然发神经想弄死我,我只能将计就计。”司徒胜非常坦荡的开口道,“我不想拿我自己的命冒险,当时的桓雨还在我身边,我自然也不舍得他。”
“所以你就把冷朝臣推了上去。”束林秋说。
“对,没错,反正他是细作。”司徒胜道,“我可不想自己的人有任何一丝损伤。”
司徒胜果断的将有毒的糕点赏给了冷朝臣,对方还傻乎乎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了下去。
这正合司徒胜的意,他都不用令外想办法了。
然后冷朝臣就中毒昏迷了过去,司徒胜打算做个样子,随便把人救一救。
救的起来和救不起来都无所谓,对他来说损失不大。
最后的结果有些意外,冷朝臣被救活了,可是他的记忆也出现了一些偏差,比如冷朝臣忘了自己是细作。
司徒胜傻了,还不如不救呢,这和养新的细作有什么区别,同批和冷朝臣一起来的,死的死,被人要走的被人要走,就剩冷朝臣一个了。
“其实他还没失去记忆的时候,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将他边缘化,他能传回去的消息也不多。”司徒胜道,“不过他这件事在外头来看,就是他替我吃下有毒的糕点救了我一命,我重用他也是自然的。”
这一切就显得很合理了,因为糕点事件,司徒胜还可以找理由,对来往的人进行严格的调查,而活着的冷朝臣也是他传递消息的最好工具。
鬼知道中了个毒,冷朝臣记忆出现的偏差,居然真的把司徒胜当成主子了。
后来司徒上去问过大夫,大夫跟他说这个毒所带来的记忆偏差是好不了的。
要么活,要么就是记忆偏差,如果他想起来了,估计他就死了。
至于血祭这件事情,也是将军府给他送了冷朝臣的生辰八字。
将军府亲自送上门和他让冷朝臣去,是两码事。
司徒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束林秋说这些。
是因为冷朝臣和束林秋说了吗?
那么他其实并没有必要开口,司徒胜心想,这么开口就好像他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样,可是这种事情哪能分什么清白,只有分立场罢了。
束林秋开口问:“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司徒胜自己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谁知道呢?想说就说了。”
束林秋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请吧!”司徒胜道,然后又叫住了束林秋,“你在这里再玩几天怎么样?这几天的食宿都给你包了。”
“无事献殷勤?”束林秋干脆利落的拒绝,“不了,多谢,我天一亮就走。”
“不是,是真的真心想请你住几天。”司徒胜说,“让我多看看你这张脸呗。”
“……你喜欢,我可以现在就扒下来送给你。”束林秋很认真的开口,说着就要去动手。
司徒胜急忙阻止:“哎,别呀,这脸要能动才像是睹物思人,你给我个脸皮怪瘆人的。”
“非亲非故的,你这样热情很难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要利用我做点别的什么事情。”束林秋说,“你们去寻宝,应该找到需要的东西了吧?赵明熹跟你汇合,你们不马上走,肯定是要等别的什么,是上头的皇帝要亲自过来吗?”
“你连这个都猜对了。”司徒胜说,“对,没错,他是要过来,因为那个方士说,东西从哪儿取来的,就要在哪里用。”
“你这不早早就偏离了吗?”束林秋说,“离得有点远了吧?如果是要就地使用的话,为什么皇帝一开始不过来?得等你们几个队死了让赵明熹一个太子来接应,然后你们再来等皇帝?”
这一切的疑点都很重,不是吗?
束林秋也不再废话,直接动手扯了人皮面具,他这个人皮面具并不是包着整个头的,而是贴脸的,大概可以延展到鬓角的部位,所以只需轻轻一撕就下来了。
露出他原本的面容。
这张面具的脸除了皮肤有些黑之外,整体来说都是很俊俏的,不过并不属于可爱精致那一挂。
司徒胜的注意力并不在束林秋的脸上,而是在他手上的那张人皮面具。
“寰宇……”司徒胜念着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