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大师兄坠崖以后【完结】>第264章 不许骂人(修)

  冷朝臣长大了,脑子也变得灵光了一些,但是再怎么样,他并不能逃过他的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冷朝臣选择认命。

  他打不过。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嘛,人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有心无力的。

  不过,当第一滴血也不是马上去当的,冷朝臣甚至还意外的得到了更好的待遇,吃住的级别几乎能够赶上司徒胜。

  这不过是临行前的平静罢了,冷朝臣面对众多的美食珍馐也是食之无味。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司徒胜在朝中活动,笼络人手,同时也在筹备着寻宝的事情。

  冷朝臣是没想到司徒胜真的要来这一趟的。

  “殿下,您不疑惑,这是真是假吗?”冷朝臣问。

  “怎么,你这么怕吗?”司徒胜面对这样的问话,没什么情绪,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唇,自从桓雨死后,他一直处于一种喜怒无常的笑面虎状态。

  冷朝臣不确定司徒胜这样的露出自己的锋芒,属于树大招风还是真的已经有了底气,抵御各方的恶意。

  毕竟司徒胜也不止这一张底牌,这么多年的蛰伏,他肯定做了很多事情。

  “怕倒是有点。”冷朝臣坦诚的说道,“可是再怎么怕也改变不了事实不是吗?殿下。”

  司徒胜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你倒拎得清,今天这么开口,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吗?还是你觉得自己死期将至,胆子变大了一些?”

  “我不知道。”冷朝臣说。

  “说你胆子大,还真喘上了?”司徒胜有些讥讽的开口,“把东西都吃了,怎么跟着本皇子这么些年?还是一副蠢鸡瘦脱相的样子?”

  —

  司徒胜对于冷朝臣的态度很明了,就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利用吧,包括先前的糕点事件,包括现在的血祭。

  其实,司徒胜利用他的还不止这些,还有更多这些年他重用冷朝臣,只不过是表象,实际上,他在暗地里还培养了不知道多少属于自己的暗棋。

  “你有想过反抗吗?冷公子。”束林秋察觉到这个故事应该会讲到尾声了,这哪里是什么故事呢?这只是一个可怜迷惑的人,奔波凄惨的一生。

  其实他比起那些真正因为灾难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人生的意义并不是在于看见比自己更苦的苦难,然后觉得自己受的苦不算什么,从而对那些有苦难的人产生负罪感。

  “被养肥了的鸡送去宰,总是会反抗的,但是我跟畜牲又不太一样,我清晰的认知到我反抗没有用。”冷朝臣说,他的眼睛黯淡,眸中并没有泪水,“我以前曾经把我的委屈和我的母亲说过,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叫我忍耐,我小时候和父亲说苦说累,父亲便说我吃不得苦,无论怎样,总是得吃下去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满是枷锁,很难。”

  到底是哪里很难呢?

  自然是哪里都难,他运气好点,衣食住行并不短缺,只是他的精神世界极其的匮乏且压抑,世人都说欢乐的事千篇一律,而苦难却各有各的模样,世人诚不欺,这话有道理。

  束林秋不过是陌生人,吐了管不了太多,他也没有见义勇为的习惯。

  这话说的很绝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其实冷朝臣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命运而已。

  心中的苦闷憋的太多,总得有个地方倾泻。

  无人的风景,山水花草树木月华也许可以倾听,可它们的回应终究是多了几分空旷的冰冷,现在眼前的束林秋就是陌生人,他回应也不能回应多少。

  可总有那么一点温度。

  冷朝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里活下来的,因为他作为第一滴血肯定是要被全须全尾的享用的,可是并没有他那个时候,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消逝,他本来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只是不知道为何内心会涌现起一股不甘的想法。

  他想活着。

  可是他想活着做什么呢?当了一辈子身不由己的傀儡,他很难再做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活着。

  然后他就活下来了,他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彻底萎缩成难看的形状,而他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正常,只不过有些冰冷以及带着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

  冷朝臣眼眶发红的斩掉了自己的手臂,然后他看见了司徒胜正在盯着他。

  他那一瞬间,甚至起了杀心,要是司徒胜想要杀他的话,他想反抗。

  就算杀不死,让对方溅点血也好,凭什么他要作为第一滴血死在这里,而他们则是踏着其他人的血肉走向成功呢?

  凭什么。

  其实他也知道司徒胜虽然是作为寻宝的领头人,可是他终究不是主力领头人,另有其人,那就是当今的太子赵明熹。

  赵明熹作为接替的另一部队,就在外边等候。

  不就是为了寻个宝物吗?怎么连一国的太子都要出动呢?这也是那个方式说的话,他们说皇室的子弟血脉纯正,有真龙之气保佑,有他们来当领头也能够更加容易的找到宝物。

  那时候这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修为高一点的人活了下来。

  司徒胜身上也多了几道新鲜的伤疤,他并没有喊疼,神色如常,俊朗的面孔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微抿的唇如同刀一样锋利。

  “你还活着啊,朝臣。”司徒胜很少这样叫他的名字,然后冷朝臣就自己不争气的先认怂,身体下意识的微微颤抖,伤口剧烈的疼痛甚至不如司徒胜带给他的恐惧。

  “你的手在流血,应该止血才对,不然你可能就会跟他们一样了。”司徒胜微微勾起唇,说道,“朝臣,过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冷朝臣并没有马上过去,他只是不远不近的打量着司徒胜如常的脸色,然后觉得自己彻底迈不动道。

  “需要我过来扶你吗?”司徒胜对他说。

  冷朝臣只能艰难的挪动身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到司徒胜身边。

  司徒胜动作自然的拿起了绷带跟药,还找了些清水给他处理伤口,动作算不上多么的轻柔,却非常的稳妥。

  “你这次活下来了,我不会让你死。”司徒胜的注意力依然是在冷朝臣的伤口上,“自己把自己的手给切断,很疼吧。”

  冷朝臣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是自己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还是司徒胜转了性子。

  这个人不应该是对他这样的态度。

  “还,还好……”冷朝臣舌头有些打结。

  —

  “司徒胜看起来不像会骗人。”束林秋说,“你至少不会死在他手里。”

  “二皇子的确是这样人。”冷朝臣说。

  司徒胜会骗人,但是如果是真立下了承诺,他会说到做到。

  这个人绝对称不上好人,但他还算有点原则在。

  束林秋其实觉得冷朝臣讲的故事细节还不够完整,更多都是以他视角出发的主观情感。

  不过也正常,谁和别人讲自己的故事,不用自己的主观情感?

  束林秋说:“正好到门口了,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冷朝臣朝束林秋点点头:“好的。”

  冷朝臣和束林秋住的房间位置不一样,前面有司徒胜赵明熹这两尊大佛在,冷朝臣的身份不够和他们住一起。

  束林秋不受这里管束,用的还是客人身份,他和这两个人住一个方向的房间。

  和冷朝臣分别之后,初见月冒头了。

  “这个人的精神不太正常。”他对束林秋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不许骂人。”束林秋淡淡开口。

  “我没骂人,我在陈述事实。”这几天初见月都和束林秋从地宫里面带出来的织魂灯回春画待在一块,但是他们并没有碰,他们打算等离开了大漠再研究,本来可以早些研究的,偏偏束林秋又上了司徒胜的贼船。

  让初见月有些意外的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仅仅只是呆在这些东西附近,他就感觉自己在慢慢的恢复,感觉这几天精神更加充沛了。

  “好吧,他看起来确实情绪不是很正常。”束林秋说。

  “岂止不是很正常,可以说是一团乱麻,你没注意到吗? 他刚刚讲话的时候都颠三倒四,他讲的那些有好几处细节都对不上。”初见月就在束林秋的储物空间里边,束林秋能听见的他也能听见,他自然将冷朝臣讲的故事完全听完了。

  束林秋道:“确实,不过平常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不疯已经很不错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样的坚强,也不是所有人有过这样的人生之后还能笑着走下去。

  可是司徒胜仅仅只是说让他活着而已。

  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夜深露重,不过客栈很暖和,连走廊也是。

  束林秋见到走廊便感受到一阵暖意,相当的舒服。

  他打算回房间洗漱完之后便睡觉,等第二天再离开。

  然后束林秋看见了,他隔壁的司徒胜打开了门,对方看起来清醒了很多,应该是洗漱过了,只随意的披着一件衣服,头发微微的湿。

  司徒胜主动看了一眼束林秋。

  束林秋停下脚步也看过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