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很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他看清了自己的结局,也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实际上夜烛并不惧怕死亡。他只害怕某些意外会忽然发生。

  比如现在的状况。

  “塞勒,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烛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他的手腕被死死压在柔软的床铺上, 有那么一瞬间, 他甚至感觉有些精神恍惚,可当他的视线再一次聚焦于对方的脸上时,塞勒的声音却忽然迫近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夜烛。”

  塞勒垂眸看着他,他的手指逐渐收紧, 夜烛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腕骨在哀嚎的声音。

  他要自己回答什么?

  夜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此刻,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塞勒呼吸的气息,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冷冽的味道,当他逼近的时候, 那股气息也变得愈加明显。

  他能够听到塞勒心脏跳动的声音,富有节奏, 充满着生命力……以及, 那枚核。

  那是他颇为熟悉的魔法力的气息。

  来自维克多的力量,被塞勒用的很好, 如他所想,当塞勒使用的力量是最为纯粹的光明魔法时,他才会逐渐从混乱的深渊醒目,获得真正掌握自己的力量。

  于是夜烛笑了。

  “你要我回答什么?”

  他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眯起了眼睛,

  “无论我回答是与否, 你都只会认定你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吧?”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一定要回答你的必要,不是吗?”

  “……你在逃避话题。”塞勒的语气压低了些,他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夜烛的侧脸,声音却渐渐变得轻缓了起来,

  “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是克里斯,还是维克多,还是你……你一直都在为我铺路,甚至不惜付出你自己的性命。”

  “我不明白,我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被你拯救的价值?你的核在的胸口之中跳动,我能够感受到它的共鸣……可是它明明是你的。”

  夜烛没有说话。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银灰色的长发随意地散开,月光一点点爬上了被褥,却借由塞勒的身体在他的身上落下了一道阴影。

  塞勒,是想要自己回答什么?

  夜烛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却又无法去确认。

  塞勒的手是冰的,可是从他的指尖上传达而来的感情,却比任何魔法都要炽热。

  他的心脏和他的核一样迸发着极为强烈的压迫感——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他想要从夜烛这里获得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而这样的感情,祂也曾经在卡洛身上感受过。

  那应该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还算年轻的猎人眷属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俯下身,以一种极为别扭和不安的语气对祂表达了自己的心意,那如同火焰般的,赤诚的爱意。

  神明侧躺在在神之泉的附近,祂抬起了那双漂亮的淡紫色瞳孔,他注视着卡洛的双眼,感受着卡洛内心仿佛永远都无法倾诉完的感情。

  这就是来自人类的情感吗?

  祂想着。

  祂其实并不讨厌卡洛,甚至也非常喜欢他,可是当神明将自己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时,祂却无法感受到任何情感。

  祂无法去理解爱意。

  那一瞬间,神明忽然明白了什么。

  当祂当年选择用戒律之锁为代价获得强大的力量时,戒律之锁也将祂的情感一并封锁了。祂能感知到其他人对祂强烈的爱意,可祂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于是祂将这份空茫的感情告知了卡洛,那位年轻的猎人愣了很久,他沉默,或是不甘,可最终却还是离开了。

  卡洛看起来很难过,非常难过。

  可是祂却给不了他什么。

  神明可以赋予他长生,赋予他权力,但是却无法给予他想要的爱。这就是神明需要付出的代价。

  而此刻……夜烛却从塞勒的身上,感受到了和曾经的卡洛身上流淌出来的一模一样的感情。

  那份苦涩的,扭曲的,却被隐藏在心中的炽热。就算不去刻意点出,也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他想要得到的是怎样的回应?

  夜烛不知道。

  但是夜烛忽然明白,他该对塞勒说些什么了。

  夜烛缓慢地起身,然而他这样的动作却让塞勒吓了一跳。后者刚想要后退,却被夜烛从身前紧紧抱住了。

  于是塞勒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夜烛的声音轻轻地从塞勒的耳畔响起,他的语气和以往的魔王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柔。

  “你……你知道?”

  塞勒无法按捺住内心不安的情感,他想要回抱住夜烛,可他却始终无法做出动作。

  “嗯。”

  夜烛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对方的发际里,他能够嗅到塞勒身上极为明显的血腥味,也知道他一定经历了让自己难以想象的痛苦。

  当初在流亡之岛流浪的孩子长大了,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坚强,他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他能够去肩负起一些东西,也能够成为无数人心中的支撑柱。

  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夜烛非常满意了。

  可是……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他才能彻底成功。

  “深渊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塞勒。”

  夜烛抬起头,那双暗红色的眸子近在咫尺,可在此刻,塞勒却觉得对方忽然离自己非常非常远,远到触碰都变得极为艰难。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是吗?”

  夜烛甚至笑了起来,他确实长着一张极为惊艳的脸,只是平时总是带着嘲讽或冰冷的神情。也正因为如此,当他真正笑出来的时候,才会让人无比惊艳。

  “为什么……”

  塞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忽然意识到了夜烛的意思,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拒绝。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可以从来不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活下来,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为什么不愿意给予一点我想要的东西呢!?”

  塞勒咬牙切齿地说着,他甚至带上了几分恨意,握住对方手腕的动作也愈加狠厉。

  “你想要的东西,我没办法给你。”夜烛看着他,

  “不是我不想给,是我没办法给你。”

  他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心脏,那双眼睛依旧注视着他,塞勒依旧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温柔,却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那是普度众生的爱,是空泛的,平等给予着每一个人的爱。

  不是塞勒想要的爱。

  “我对你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夜烛微笑着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我想要救下你,不仅仅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阻止魔王轮回的命运。”

  “我也尝试过去爱什么人,在很久之前,但是我无法做到。在某个节点起,我就感受不到那样东西了。”

  “当我选择得到一些东西,那么我就必须放弃另外一些东西。你能明白吗?塞勒?”

  ……

  他没有撒谎。

  这才是让塞勒感到最为恐怖的事情。

  他忽然意识到,夜烛似乎是从来不在乎自己的,为了得到胜利,他可以将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放在天平的另外一边,直到他能够抓到他想要的力量后,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去追寻他想要的答案。

  他将一切罪恶都集中于自己的身上,又将最锋利的剑递给了他,结果便不言而喻。

  这个人不一定是他,也可以是其他人,他从来不在乎握着剑的人是谁,他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够背负着一切去死。

  该死!这家伙果然是个混蛋!!

  “你太残忍了……”塞勒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塞,

  “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一定得是我?我已经无法放手了!可是你却告诉我——只有我能做到!?”

  “你应该对自己更自信点。”夜烛道。

  “不,我不相信。”塞勒的目光变得阴沉了起来,

  “……如果,我能将你放弃的东西找回来呢?到了那时候,你还会接受我么?”

  放弃的东西找回来?

  夜烛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能够将他丢失的感情找回来……他真的会拥有爱上什么人的能力么?

  或许会有吧。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祂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去打破戒律之锁。

  祂太累了,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或许祂只想好好休息。

  “如果你能找回来,那么我也会给予你想要的回答。”

  夜烛闭上了眼睛,他的一只手揽住了塞勒的肩膀,等他再一次睁开时,他的眼神却完全变了,

  “可是,起码于现在,我无法给予你任何答案。”

  “你该回去了,塞勒。”

  “噗!”

  荆棘缠绕而成的剑刃瞬间穿刺了塞勒的身体,黑发的魔王被捅了个猝不及防,他感受到心灵魔法的碎片开始逐渐破碎,而他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淡。

  “不!!”

  塞勒挣扎着想要抬起手,他想要抓住夜烛,可那位年轻的魔王却早已缓缓站起。

  他居高临下注视着挣扎的灵魂,被荆棘彻底腐蚀的手臂彻底化为了利刃,巨大的黑暗魔法于房间内涌动。

  “很不错……你居然学会了心灵魔法,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长为相当强大的王。”

  “当然,那得是在杀了我之后。”

  夜烛的笑容再一次变得冰冷讽刺了起来,他一步步向着逐渐溃散的塞勒走去,他感受到对方身体开始崩塌,而心灵魔法一旦结束,塞勒也会回到他原本的身体里。

  真是足够冒险啊……

  仅仅是为了确认这样的事情,就要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么?

  他看着塞勒的灵魂逐渐破碎,它们就像是化为了零碎的星星,彻底消失在了月光之中。

  夜烛眯着眼睛注视了一会,他轻轻抬起手,伴随着魔法的骤然迸裂,四周的屏障也终于消失了。

  而在这时,他才从空间中再一次拿出了钥匙安卡,霍德尔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我好像嗅到了熟悉的魔法气息……塞勒来找你了!?”

  霍德尔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惑,然而夜烛只是缓慢地走到了窗户旁边,在曼荼罗城的最高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那颗荒芜之地的巨大根系的树。

  那是属于克里斯的树,也是曼荼罗之城的根系。

  “嗯,塞勒来了一趟。被我赶跑了。”

  良久,夜烛才懒散地开口回答道。

  “我就知道!那家伙肯定不安好心!”霍德尔啧啧咂舌,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解决了?”

  “分身,不是本体。”

  夜烛的目光眺望向了更远的地方,似乎在这一刻,他的目光穿过了星辰与深沉的夜空,彻底沉溺于这片夜色之中。

  未来究竟会怎样?

  夜烛并不清楚。

  他向来不是那种会对未来进行某种负面批判的人,即便一眼望去全是漆黑的夜幕,他也会试图从中找到闪亮的星星。

  而他的星星……就是塞勒。

  被他选中的,照耀着夜空的那枚最亮的星星。

  他依旧相信,当清晨来临之时,他的星星一定会变成最为耀眼的太阳。

  “笃笃笃。”

  就在夜烛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随后,西蒙的声音也很快将至:

  “夜烛,是我……西蒙。”

  自从前几天的交谈顺利结束之后,西蒙对待夜烛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变化。他看起来好像平静了下来,甚至能够正常地和夜烛交流了。

  虽然他的魔力依旧不稳定,情绪也会时不时地失常,但是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总归是最好的。

  “进来。”

  夜烛微微侧身,而西蒙也推开了那扇门,径直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颓废的样子,眸子下面有着很深的黑眼圈,过长的鬓发遮掩住了他的一半面孔,黑色发尾处的焰色依旧无比耀眼。

  “有事么?”

  夜烛依靠在窗边,露出了颇为困惑的目光。

  在他的印象中,西蒙鲜少会主动找自己。毕竟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就算现在缓和了,也绝对算不上是[好]的意味。

  所以,西蒙一旦找自己,必然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有人找你。”

  西蒙沉默了半晌,才继续道,

  “是……维克多的弟弟。”

  “维克多的弟弟?”

  这个来者倒是让夜烛有点意外。

  印象里,尤利耶家族在西伯伦的旧时代陨落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长子死亡,家主被刺,全家都变成了背叛西伯伦的罪人。他们能够逃离西伯伦,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幸运。

  夜烛当然记得奥玛·尤利耶,那个从小被培养成最为心狠手辣的影子,为了支持维克多,他甚至打算为维克多背下所有的污染。

  而这一切,都在维克多死亡后彻底失去了意义。

  夜烛没有思考过奥玛会怎么样。实际上维克多对自己的弟弟也不够了解,更别说冰冷无情的魔王了。

  他当然没有要见奥玛的意义。

  “我不认识他。”夜烛淡淡道,

  “我为什么要见他?”

  “他说,他有解决掉塞勒的办法。”

  西蒙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成为这个传话员,

  “他还在曼荼罗城的外面,你要去见他吗?”

  “……解决掉塞勒的办法?”

  夜烛沉默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奥玛,他居然还没有放弃所谓的复仇吗?

  有意思,解决掉塞勒的办法……就算是夜烛本人也没办法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做到。

  他倒是有兴趣去看看了。

  “好,那我会去见他一面。”夜烛微微颔首,

  “不过,西蒙,你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难道你不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西蒙嗤笑了一声,目光却偏侧向了另外一边,

  “如果他死了,我会更加高兴。”

  如果不是奥玛,克里斯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可奥玛仅仅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去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西蒙对他的恨意也愈加明显。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尤利耶家族如日中天,就算他倾注一切,也无法真正地做些什么。

  直到尤利耶家族的陨落。

  西蒙错过了最混乱的时代,当他醒来,一切也已经悄然落幕。

  他难免会有幸灾乐祸的心情,可当他想起自己的处境时,那种感情却又很快被另外的情感冲淡。

  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凄惨之人呢?

  虽然格洛格家族过的似乎比另外两个要好,霍西尔家族在失去了魔力源后彻底变成了普通人,尤利耶家族作为罪人被驱逐出境,最终居然只有格洛格家族好好地存活了下来。

  但是他却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家了。

  “别难过,西蒙。”

  夜烛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当西蒙惶恐不安地抬起头时,却看到了夜烛对他流露出的笑容。

  虽然那笑容多少带了些冷意。

  “你想杀了他,直接动手就可以了。”夜烛道,

  “你知道的,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他要深,我当然会更纵容你一些。”

  “不,不用。”

  西蒙几乎是躲避般地后退了一步,而夜烛也自然地收回了手,继续向着门外走去。

  ……他说,他可以纵容自己杀了奥玛。

  他甚至愿意将刀递到自己的手上。

  这样的特权只会让西蒙感到愈加的不安。

  可夜烛似乎没有在意西蒙的想法,他顺着螺旋楼梯向下走去,而楼梯下不远的地方,空间门逐渐开始凝聚,很快在他的面前缓缓打开。

  一瞬之间,伴随着空间魔法的启动,两人所在的位置顿时发生了变化,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来到了曼荼罗之城的外围。

  而一个孤僻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站立着。

  苍白冷冽的风从他的身上拂过,将青年红色的长发吹拂而起。他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那张原本称得上漂亮的脸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变得狠厉且阴冷。

  他的身上有不少伤,这些伤口相当严重。

  夜烛注意到了这一点。

  甚至斗篷的一侧是空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浸染了那一块的布匹,最终凝聚成了深褐色,

  能够横穿整片荒芜之地来到这里……对于奥玛来说,确实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奥玛的力量远远不如他的哥哥,可即便是维克多,也无法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

  夜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奥玛的双眼。那是一双充满了仇恨意味的眼睛,他可以想象这些年奥玛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他最开始种下的苦果,也终于被他自己所品尝到了。

  “魔王殿下……”

  奥玛低下了头,他的态度自然是谦卑的,却带着一种决然的痛苦,

  “很抱歉打扰了您,但是我真的很想觐见您。”

  他当然注意到了站在夜烛身边的西蒙。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西蒙似乎比想象中更受到魔王的宠爱……

  这也让他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你有杀死塞勒的方法?”夜烛挑了下眉,

  “是什么?”

  “是诅咒。”

  奥玛踉跄地跪在了地上,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剑,将其轻轻地放在了地面上。

  他只剩下一只手了,因此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也显得格外狼狈。

  “这是……水银之剑。”

  奥玛低声说着,目光中沉淀着苦痛和不安,

  “和弥赛亚之剑不同,这把剑又被称之为诅咒之剑。倘若有背负罪恶之人,愿意将自己的灵魂托付于剑刃之上,那么当剑彻底刺穿对方之时,这把剑也会让对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水银之剑?”

  夜烛结果了那把纯黑色的剑,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光滑的剑身,心情有些愉快,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据说是曾经一位魔王的武器。”奥玛道,

  “尤利耶家族……实际上所传承的是两把剑。而其中一把,就是复仇之剑。”

  “父亲和我都无法使用这把剑,所以它也一直沉睡灰尘蒙盖的深处,直到您的来临,它才再一次为您共鸣了起来。”

  “这是属于您的剑。”

  ……属于魔王的剑么?

  夜烛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的东西。

  原来……这把剑在这里啊。

  他还以为,他已经彻底找不到它了。

  “只有曼荼罗之城的主人才能够使用这把剑。”

  奥玛呈上了那把剑,他的语气坚决,透露着极为痛恨的气息,

  “我可以为了您献上我的性命,甚至舍弃灵魂也在所不惜。“

  “只为您能够亲手斩杀塞勒……为我的哥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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