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河水安静地在航道之中流淌着, 偶尔有夜风拂过,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水流撞击石块的声音。

  狭长的走廊带来的压抑感几乎能捏爆一个人的心脏,就好像在这寂静无边的空间之中, 沉淀着让人恐慌的女妖和幽灵。

  蓝发的青年紧紧握着女孩的手,他看向了女孩苍白恐慌的面孔, 也意识到这件事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害怕的话, 要不就回去吧?”梅纳德问道。

  女孩只是摇摇头。

  他们无法看清楚眼前的道路,那里只有无垠的一片漆黑,像是夜晚化为了涌动的泉流,从根源的深处向着他们的方向潺潺流动。

  梅纳德和女孩都看不见,但是艾维德看见了。

  那是一条生锈的红色锁链。

  远远看去, 那条锁链就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 几乎要立刻将人吸入其中。

  ——不能过去。

  艾维德下意识地抬起手,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始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对这条锁链隐约有着记忆,那就是缠绕着祂的, 名为[戒律之锁]的存在。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强大的力量的,即便是神明, 祂也必须受到戒律之锁的束缚。

  想要成为神明, 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那么祂必须抛弃一切感情, 抛弃本身为[人]的存在,接受戒律之锁的束缚。

  也正因为如此,祂才极少和其他人进行接触。本体大部分只能陷入沉睡,而祂存在的意义, 似乎也只是为了整个世界的和平。

  即便是深渊之主,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主动权交付于其他人的手中。毕竟戒律之锁是不稳定的, 这条锁链来自深渊的本质,使用的过程自然会带来一定的污染。

  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艾维德看着眼前的锁链,他看着梅纳德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看着他下意识地后退。

  梅纳德的瞳孔猛地瞪大了。

  他很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可戒律之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不是深渊的产物吗!?

  梅纳德几乎毫不犹豫地向着出口跑去,可他还未来得及走出几步,却被一面透明的墙彻底抵挡在了角落里。

  “墙?”

  还未来得及诧异,就在下一秒,梅纳德便听到锁链不断地向着他攀爬的声音。

  梅纳德猛地回过头去,他看到了深渊的力量在他的眼前滚动,深红的锁链化为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对他露出了凶悍的目光。

  “梅纳德!”

  女孩惊恐地锤着空气墙,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从未想过伤害梅纳德,她只是按照家族的指示,带着梅纳德来到了地下室。

  可家族的人对她所说的是,有梅纳德的熟人在那里等着他,所以才希望女孩带他过去。

  但是她错了。

  霍西尔家族的人纷纷站在走廊的门口处,他们面色严峻地维持着空气墙,眼中的表情有些愧疚和不安。可即便如此,他们谁也没有松开对魔法的束缚。

  “哗啦——”

  锁链缠绕住了梅纳德的手腕,蓝发的青年试图挣扎,可锁链却束缚地越来越紧。

  为什么?

  梅纳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他的手似乎想要透过那面空气墙,可最终却被愈加强大的魔力反弹了回去。

  “哗啦!”

  锁链束缚住了他的脚踝,缠上了他的腰腹,它们不断地将他向后拉扯着,深渊的力量也在不断地吞噬他的身体和意识,将他拖入了深渊。

  “为什么……”

  他的手指深深的嵌入了地面,留下了一条明显至极的血痕。

  他的眸子看向了惶恐不安的人群,看向了满脸惊恐,试图透过空气墙抓住他的手的女孩,看向了……漂浮于空中的艾维德。

  “为什么?”

  艾维德喃喃道。

  他眼睁睁地看着梅纳德被深渊的锁链彻底束缚,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他从未想过,霍西尔家族的人居然会对自己下手。

  “啪嗒。”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掉落了下来,似乎是眼泪,又像是血。

  难以言喻的痛苦感从他的内心深处迸发,那些被压抑许久的痛苦瞬间渗透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艾维德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头发,他挣扎着滚在了地面上,他能够感受到深渊魔法侵蚀的痛苦,能够感受到魔力被抽出身体的剧痛。他的血肉被彻底打碎,他的灵魂也将经受莫大的痛苦。

  甚至——连记忆都被彻底封印。

  他像是变成了一具尸体,那双明亮的,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失去了光泽,像是死人的眼睛。

  而橙发的女孩则哭着跪在了地上,她咆哮着,哭喊着,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不该相信他们……是我的错……”

  “对不起,梅纳德……”

  ……

  或许并不是她的错。

  意识依旧在混沌之处的梅纳德想着。

  是他自己轻信了霍西尔家族的话。

  无用的善意最终只会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刃……而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为什么不去反抗呢?

  为什么还要一味地去忍受呢?

  祂已经救了他一次,难道还要再去救他第二次吗?

  ……那种事情,或许也只有梦中才能感受到吧。

  “哗啦!”

  一阵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不等梅纳德清醒过来,他便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猛然碎裂。

  “咔嚓!”

  被梦境构建的世界忽然破碎,蓝发的青年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他的身体于这一刻开始坠落,而他的下方则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可就在他即将坠落的那一刻,他的手却被抓住了。

  “……你是在哭吗?”

  温柔的声音于他的耳畔响起,梅纳德迷茫地沉淀与温柔的水中,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起伏,又像是坠入了海水之中,开始随波逐流。

  可那只手却抓住他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拂去了他的眼泪,一如既往温柔的动作,几乎让梅纳德几乎干枯的心再一次活络了过来。

  “你该醒来了,梅纳德。”

  那个声音如是道。

  于是梅纳德睁开了眼睛。

  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倒映着星星,像是被倾洒于幕布之上的钻石,耀眼的有些过分了。

  梅纳德就这样平躺在由枝条缠绕而成的床上,他的身体带着一股浓郁的疲惫感,就好像他已经走过了上千万年,如今只想好好休息。

  他都想起来了。

  艾维德,或者说梅纳德——这样想着。

  他想起了太多的事情,这一切又像是一场梦,不真实到令人发指。

  蓝发的青年踉跄着起身,他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心脏,却发现一直以来都沉淀在他灵魂深处的锁……居然被解开了。

  可这里空无一人,他像是被关在了缠绕着藤蔓的树木之中,根本没办法出去。

  “你醒了?”

  就在梅纳德沉默之时,女孩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一侧。

  于黑暗的深处,橙发的女孩正坐在那里,她看起来似乎很平静,语气也极为镇静。

  可从她紧紧攥着的手看来,她的心情似乎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你是?”

  梅纳德的大脑又是一阵剧烈的痛。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脑海里却隐约浮起了女孩牵引着他来到地下室的场景。

  是她?

  不,不可能是她。

  时间已经过去了上千万年,当初的那个人类女孩早就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当年的事情?

  可她们长得真的很像,以至于让梅纳德一阵迷茫。

  “不是我。”橙发的女孩低声道,

  “那个女孩,大概率是我的先祖。就在刚才,我和先祖的意识联系到了一起,我看到了你的记忆。”

  “我也是才知道,我其实也是霍西尔家族的人。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流亡之岛,也是因为……那里是先祖赎罪的地方。”

  其实乔伊早就发觉了这一点。

  她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为霍西尔家族的米洛补充魔力?他们之间的魔力共通的契合度实在是过于之大了,想要忽视都很难。

  她是霍西尔家族罪人的后代。也只有那位先祖,在犯下罪孽之后,她离开了霍西尔家族,开始了一个人的流亡生活。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在梅纳德苏醒之时,她也成为了霍西尔家族唯一一个没有受到魔力干涸影响的人。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离开了霍西尔家族,伴随着锁链的破碎,那些力量又回到了你的身上。”乔伊道,

  “霍西尔家族一直都在摄取着你的力量,他们本身的魔力天赋,所以你离开之后,他们的核也彻底报废了,大概这辈子都不能使用魔法了。”

  “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吗?”

  “……”

  满意?

  或许他应该拥有复仇的快感的,他最为亲密的族人背叛了他,将他彻底束缚在地下室,利用深渊的锁链摄取他的力量,甚至卑鄙无耻地夺走了他的记忆和自由……

  可他没有。

  内心空荡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掌心偶尔抚上去,还残留着剧烈的疼痛感。

  “不知道。”梅纳德喃喃道,

  “或许,从他们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

  “我已经不再在乎他们了,那些愤怒,痛苦,悔恨都已经过去。”

  “而我现在关心的是,是祂救了我吗?”

  他还记得那只温柔的手,在黑暗和混沌之中,依旧是祂的力量将他拖出了深渊。

  梅纳德忽然想到了夜烛。

  那些相处的过往,那些零碎的日常,让他一下反应过来了什么。

  夜烛……

  是夜烛!!是祂!!!

  梅纳德踉跄地站了起来,他摸索着想要离开这里,而乔伊则沉默着看着他的动作,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要找夜烛的话,他刚才其实已经过来一次了。”

  “夜烛……过来了吗?”梅纳德迷茫地询问道。

  “嗯,好像是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单独陪了你一会就离开了。”乔伊点点头,

  “他和我说话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一下,以及,暂时不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梅纳德愣住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现在?好像是在那荒芜之地的树之中。据说这里就是曼荼罗城的根系。”乔伊道,

  “我开始还以为我死定了,现在看来,这一切确实有些蹊跷。”

  “原本我以为是恶人的存在,或许并非恶人,而所谓的英雄,也许只是从淤泥中拾起的星星吧。”

  “……”

  祂已经来过了。

  梅纳德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掌心之处,也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刚刚恢复的身体确实偏向于脆弱,梅纳德能够感受到那些涌动的魔力于他的身体之中缓慢流淌着,像是平息下来的大海,不再暴怒和狂妄。

  但是他的魔力确实少了不少,现在的他,恐怕暂时无法恢复到原本的力量高峰期了吧?

  梅纳德靠在了藤蔓组成的墙壁上,他再一次仰望着天空,看着那些从藤蔓的缝隙之中落下的星屑,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不过,他依旧坚信着……他一定能再一次见到祂。

  一定会的。

  ·

  深夜,曼荼罗之城。

  夜晚的流亡之岛总是无比压抑,黑暗魔法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偶尔有风拂过,也带着极为明显的血腥味。

  而夜烛依旧在假寐。

  他坐在由藤蔓组成的王位之上,微微垂着头,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脸。银灰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向下垂落,像是倾泻而下的清泉。

  红色的角似乎变得更艳丽了,像是吸收了血的颜色,流露出了红宝石般璀璨的色泽。

  “我说,你也该差不多了吧?”

  寂静之中,安卡钥匙里再一次传来了霍德尔的声音,

  “救下那家伙对你而言是必要的事情么?你居然还把他关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彻底控制他的思维,或者把他做成自己的傀儡呢。”

  “……”

  夜烛懒得搭理他。

  而霍德尔似乎也习惯了夜烛这样爱理不理的状态,不过这几天夜烛确实看起来很疲倦,就连说话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你会死的。夜烛。”艾维德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愉悦感,

  “就算你死不了,你也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像我一样。你可别太得意了,或许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呢?”

  “而且,塞勒好像正在尝试着聚集西伯伦和罗希的所有魔法师,他们发现了曼荼罗之城的树根,打算彻底将其斩杀殆尽。”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

  夜烛缓慢地睁开了暗红色的眼睛。

  深渊的力量在他的眼底流淌着,像是血红色的长河,散发着极为浓烈的杀意。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安卡,如果不是钥匙的封印之力在压抑着他的力量,恐怕夜烛此刻的意识会更加容易被深渊夺取。

  他不能丢失意识。

  起码不能在这种时候……

  解除掉梅纳德的戒律之锁几乎伤到了他的灵魂,他甚至能听到他的灵魂的核传来了[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感随之而至,但核的裂缝又很快被深渊的力量所弥补。

  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污染也愈加严重了。

  他甚至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用来压抑自己的力量,这也让夜烛感到愈加的不耐烦。

  “魔王大人。”

  幻化为人形的女妖忽地出现在了夜烛的面前,她像是一阵烟雾般弥漫开来,却又迅速凝聚在了一起。

  空荡荡的祭台上,沉睡的魔王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懒散地注视着女妖,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示意她说下去。

  “我们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利。”女妖的声音若隐若现,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有很大的可能,祂已经苏醒了。”

  “祂的眷属们也纷纷出现在了荒芜之地,如果没有祂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我想,神明大概很快就要苏醒了,还请您万分小心。”

  “我知道了。”夜烛淡淡道,

  “没什么事的话就退下吧,我有自己的计划,不用担心我。”

  “是……”

  报丧女妖也不再多言语,她很快再次幻化为烟雾,彻底消失在了夜烛的视野之中。

  任何魔物都能感受到夜烛逐渐暴涨的力量,也明白此刻的夜烛最需要的,是稳住自己的心智,不能被夺走掌控力量的能力。

  力量的代价往往是疯狂,而夜烛却随意地接受了深渊之力,他不断地摄取着深渊的力量,却丝毫不惧怕侵蚀。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连神明本人也很难超越他……

  夜烛,一定会成为比历代魔王更为强大的存在。

  “你还真的是丝毫不慌张啊。你有计划了?我很好奇你有什么计划。”

  霍德尔还在喋喋不休,他也能感受到夜烛身上日渐暴涨的力量,才因此感到了一阵兴致。

  “闭嘴。”

  夜烛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少说话。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就算我不说话,你也不会放过我的。”霍德尔笑了,

  “在彻底压制住混乱和疯狂后,你就会彻底碾碎安卡,杀了我,不是吗?”

  “你很奇怪啊……明明留下我才是更好的选择,可你却选择杀了我,是因为我无法为你带来更多的东西吗?还是因为……你另有企图?”

  “和你没关系。”

  夜烛缓缓起身,他随意地招呼一位下属看好这里,伴随着空间一阵扭曲,他也逐渐步入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深渊的力量也包含着空间力量在内,虽然使用的过程中还是会遭遇侵蚀和污染,可夜烛似乎不在乎这个。

  “今天晚上给我安静点。”

  夜烛随意地开了空间盒子,把安卡丢了进去,

  “废话太多的话,我会提前杀了你。”

  “喂——你!!”

  不等霍德尔说些什么,那阵声音就彻底被封印了。

  夜烛的动作很快,他继续在四周编织出了空间法阵,好让自己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等做完这一切后,夜烛才踉跄着后退,他颤抖着手扶住桌子,似乎想要缓口气,可愈加剧烈的疼痛感却随之而至。

  这是深渊力量的反噬吗?

  不,或许是戒律之锁。

  戒律之锁是无法被打碎的,所以他也没办法取下梅纳德身上的戒律之锁,他能做的,只有将戒律之锁吸收到自己的体内,再进行同化。

  可两条锁是无法那么轻而易举地交融的,而贸然做出举动的后果,就是他得亲身去体会这个。

  “该死……”

  夜烛低声骂着,他甚至有些站不稳了。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休息一会,可随意放松精神也是极为危险的行为。

  他抬起头,看向了被月光所浸染的光华之中,冰冷的光并不能缓解他的疼痛,却会让他感到安心。

  马上就要结束了。

  夜烛想。

  只要他结束这一切,他就能回去休息了。

  或许那会是更为漫长的一场睡眠,毕竟他暗地里违背了不知道多少次戒律之锁的戒律,随之而来的苦果也必然会将他吞噬。

  夜烛松开了发白的指骨,他缓缓起身,被月华浸染的发尾宛若流水般从他的肩膀上滑过,最终落在了手指上。

  但不是他的手指。

  “……谁?”

  夜烛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他几乎立刻开始调动深渊之力,想要试图袭击那个忽然闯入的人——

  可对方却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而他的声音也让夜烛下意识地停下了袭击的动作。

  “是我。”

  那个声音很轻,像是羽毛落在了心尖上,带着点微痒。

  塞勒?

  夜烛挣扎着想要回头,他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出,却被对方攥地更紧了。

  “别乱动。”他说,

  “我的时间不多,夜烛。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你居然会来到这里。”

  夜烛冷笑了一声,语气也变得嘲讽了起来,

  “怎么?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随意闯入别人家的癖好。你应该知道,用灵魂召唤术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基本上等同于将你最脆弱的部位交给我了吧?”

  “那么,你要杀了我吗?”黑发的魔王轻声问道。

  夜烛的声音顿时噎住了。

  杀了他?

  他有病吧!明明一直以来优势在他!?有必要跑到他卧室里莫名其妙演这一出吗?

  你都快赢了还在这干什么啊你!

  对方的动作丝毫不带拖沓,他抓住了夜烛的肩膀,而那双和他极为相似的暗红色眼睛则注视着他。

  他们之间离得极近,黑发和银灰色交融在一起,像是钢琴的黑白键,即将弹奏出一曲崩塌的寂静之音。

  “够了!”

  夜烛的魔力险些暴走,他一面压抑着自己的魔力,同时尝试着挣开对方的束缚。

  可下一秒,他却感到身体一空,整个人向后不自觉地倒了下去——

  黑色的长发散落在了夜烛的身上,发尾轻轻擦过了他的皮肤,最终落在他身下柔软的床铺上。

  夜烛彻底愣住了。

  他凝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以及对方毫不掩饰的压迫感,一时间有些迷茫。

  “你要干什么……呃?”

  他感受到了触碰自己额头的冰凉感,那样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干什么?”

  塞勒笑了笑,他伸出手拨开了夜烛的刘海,指尖轻触着对方的额头。

  “当然是救你了,还能干什么?倒是你,怎么在见到我之后就一直紧绷着身体呢?”

  “克里斯·兰格,或者说……维克多·尤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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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塞勒:拿来吧马甲!

  鱼鱼:还好还剩下一层……(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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