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女捕>第62章

  入夜,上弦月。

  柳巷歌舞声声歇,冷夜微风蹙娥眉。

  独身走夜路,总是会有些心惊胆战,何况鸣玉坊的夜路总有些红灯笼在夜风里摇晃,过于安静的巷子又总会有些奇怪的声响时不时的来一次惊吓,她不由得拉紧了有些暴露的衣裳,加快了脚步。

  对于她这种风尘女子来说,黑夜伴随的是芙蓉帐、龙凤床,红烛翠屏。像这样走在室外还是头一次,可是没有办法,她得生存,也怀揣着一丝小小的憧憬,在这样的夜晚才会瞒着楼里的人偷偷跑出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姣好的面容上绽放了一抹微笑,很浅、很淡,却也是久违的真。

  忽然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蜷缩着靠在了巷子的墙上,我见犹怜的柔弱。

  她咬着牙没有惊叫出来,借着红灯笼诡异的光看清楚了让她受惊的黑影,立马换了姿态,拿出平日里的娇蛮,微喝道:“泼皮子的,作甚一言不坑跟着我,大晚上吓…”

  话还没说完,一阵有别于她身上的香味袭来,她便感觉到一阵头晕,失去了意识。

  等她恢复些意识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也不知即将发生什么?

  眼睛被罩着黑布、四肢无力,如同身处云端飘浮着踩不到地,似梦似醒。

  忽然耳边有了喘息声,一下重过一下,急促而烫人,像野兽一样。

  身处欢场,她对这种喘息声很熟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似乎也预料到了。

  衣服一件件从她身上剥落,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却异样的炙热,陌生的指尖带着一丝令人战栗的冰凉缓缓滑过凝脂的肌肤,她本能的嘤咛了一声,即而挣扎起来。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唔唔不得语,那人在她口上绑了布条,甚至在她舌头上刺了麻药,抚摸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她不由得有些丧气,放弃了挣扎,反正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区别,她早就麻木,被蒙住的双眼也早就没有眼泪,只希望结束后这个人就会放她走。

  她任由黑暗中的那人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抚摸,他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甚至她怀疑还有口水从那人嘴巴滴落,忽然的,她有些害怕。

  被蒙住了双眼,其他感官就在扩大,黑暗里的那双手流连着她年轻的肌肤,带着爱恋和欲望,恩客里喜欢这种游戏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像现在这样让她不寒而栗。

  这个人,有种令人胆寒的危险。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当黑暗中一件冰冷的刀刃贴近她的脊梁时,她才知道这个人要的不是肉体上的欢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除了身体本能的颤抖,她只能听着耳旁宛如恶魔般的低语,眼罩慢慢,慢慢、滑落。

  “乖乖,看看你美丽的样子,我会让她……”

  刀,亲吻了她如玉的肌肤,鲜红的血珠渗透、凝聚、坠落……

  ……

  京城,风月楼。

  谷雨已过,春去夏将至,京城的天气也越发舒适宜人。

  早上,鸣玉坊基本没什么人走动,一个人已经穿过小巷扣开了风月楼后院的门。在瑶红揶揄的眼神下,曲水手拿两个食盒风风火火地进入了风月楼,一进去就塞了个食盒给瑶红。

  “瑶红姐,食味轩的早点,清早排来的,趁热。”

  “我的好水儿,你也来得太勤快了。”

  “瑶红姐不欢迎我吗?”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瑶红。

  “哎哟,你可别用这种神情看我,你一露这种神情啊,楼里没几个人抗拒得了,同我撒娇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对凝烟用这招去。”瑶红忍不住点了下曲水的额头,随后打开食盒看了看,眼露欣喜,这丫头真能讨人欢喜。

  曲水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她要吃这一套倒也好了。”她为了和那怪脾气的花魁拉近距离也是挖空了心思。

  “好啦,去楼里注意点,别吵到别人。”瑶红低笑着提着食盒走了,没把曲水当外人。

  曲水收拾了心情,轻车熟路地往凝烟的房间走去。

  风月楼是凝烟熟悉的地方,可也难得睡得安稳,睡意正甜,一阵敲门声却惊扰了她的晨梦。

  “秦嫣然、秦嫣然,开门啦,我买了早点来。”

  凝烟自然晓得这恼人的声音是谁,翻了个身不想理会,但是那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和一声声‘秦嫣然’如同催命一般。凝烟一下掀开了被子,披了件纱衣、赤着脚就去把门打开,将那个烦人精放了进来。

  曲水已经做好了挨打的防备,见凝烟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打来,笑嘻嘻的走进了房间,一下就看到凝烟打着赤脚。“你怎么不穿鞋子?寒从脚起。”

  凝烟懒得说话,拖着半梦半醒的身子,坐到了桌子旁,撑着脑袋小寐,不知道今天曲水又有什么花样?

  曲水也不指望凝烟会热情,能让她进屋已经很不错了,她返身关了门,也走到桌旁,“喏,这是你提过的三色蒸糕,还有绿豆糕、芙蓉酥、玲珑花卷、云吞面、红豆薏米粥。你说你怎么那么挑,食味轩的早点很难排的,还限量。那些官家丫鬟、财主小厮也是彪悍,可挤死我了,你不知道要不是我会武功,就被那些嬷嬷吃人的眼神吓唬住了。”曲水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里的糕点都摆了出来。“喂,秦嫣然,我都这么拼了,你好歹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啊。这些闻着可香了。”

  “你真的好烦。”凝烟闭着眼皱起了眉头。

  “你!”曲水嘴角抽搐了一下,“哼,我算是好心没好报,要不是你说食味轩的东西好吃,我才不会一大清早就去排队。”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比起吃东西我更想好好休息。”

  曲水气鼓鼓地坐了下来,“不吃算了,你不吃我自己吃。”

  凝烟轻轻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之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许久都没听到曲水叽叽喳喳的声音,凝烟不由得睁开了一只眼瞥了一眼,只见曲水津津有味的往嘴里塞着糕点,小脸都鼓成了包子,那吃相算不得好看,倒是为难她克制着不发出声音来了。

  “我说、你这么闲的吗?三天两头就来找我晦气。”凝烟想不明白这泼皮丫头怎么突然就缠上了她。

  “咳咳。”曲水被呛到了,拍了两下胸口,灌了一口红豆粥,没好气道:“什么叫找你晦气,我是大发善心好不好。最近风月楼也处于半歇业了,瑶红姐、凤舞姐,还有琳琅她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安排,就你整天宅在屋子里无所事事,也没个朋友什么的。我怕你闷出病来,好心来陪你,你还不乐意?说真的秦嫣然,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野炊吧,还能赶个晚春,你总窝在房里会坏的,你要是担心风老板那里不好说话,那大可放心,她早就被我说服了,我们去野炊还可以把她也叫上,还有瑶红姐她们。”

  “姐姐?”凝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你倒会钻空子,趁着朝廷下了禁令和你家小姐不在,把楼里的人全都买通了。你家小姐也离开三个多月了,你那么粘她,居然不担心?”见曲水吃得满脸都是糕屑,凝烟抽出贴身的手绢,随意一抬手就帮曲水擦了擦嘴。

  曲水微微出神,此时的凝烟不再那么拒人于外,不着粉黛、长发披散,靠在桌边半支着下巴,慵懒、又带着一点点的温柔,花魁之名当之无愧。曲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凝烟的侧脸,趁着凝烟没注意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

  “嗯?你嘀咕什么?”凝烟收回了手,倒了一杯冷茶给自己。

  “没、没什么。我是说小姐一直有来信,而且最近一次她说她已启程返京,按时间来看,还有个四五天就回来了。倒是你,快点梳洗一下,我们一起郊游去吧。”

  “你还真执着。”

  曲水嘿嘿一笑,“那可不是。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今天赖也要赖着你出门,时间我多的是。”

  “就算南宫碧落不在,这都察院也不知道多给你派点儿任务,让你来扰我清梦。”凝烟现在已经清醒了不少,她起身开了房门,唤了丫头打来了清水,梳洗收拾起来,会不会和曲水一起出去另说,她也不想赖床。

  曲水双臂交叠乖巧地趴在桌上,看着凝烟收拾,同时也说道:“说起来都察院最近也不太安生。李恒摊上了事,王大人焦头烂额,哪有空管我。小姐不在,那些个命案、盗匪是消停了,可是啊官场上的风风雨雨却不会停歇。”

  凝烟洗脸的动作一顿,回眸瞥了曲水一眼,“说得你家小姐像个瘟神似的。好像她在,就会发生命案、要案一样。”

  曲水额角一抽,“额、虽然由我说不太好,但是小姐的八字吧,真是特别硬。但凡她在,悍匪倒霉、凶徒遭殃,她还总遇上。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小姐是煞星,瘟神太难听了。”

  凝烟坐在梳妆台前,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和你家小姐亲如姐妹,原来她在你心里是煞星?”

  “关系好就是随便怎么说都行,小姐才不会和我计较。”曲水歪着头,目光始终落在凝烟身上不曾移开,“小姐她啊,有时候就是太过温和了,要是真能像个冷面煞星,当个像陈一刀那样的捕头也挺好,起码不会什么人都来找她帮忙,她也能清净一些,省得夫人总是为她牵肠挂肚。”

  凝烟对镜梳妆只简单的描了下眉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花魁的资本是天生丽质,说出的话却带着寂寥。“有为她牵肠挂肚的人,她才会成为传奇女捕,在刀尖血口上惜命。若无人牵挂,在乎的只会越来越凉薄。”

  曲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连说话声音都放轻了,“秦嫣然,你、”

  并不是一个人啊。

  曲水想要开口询问凝烟的身世,但是又有些害怕,和凝烟拉近距离并不容易,她的心思太重了,重得拒绝任何人涉足,拒绝关心,拒绝朋友。

  “你,还要赖在这里?”在曲水组织好语言之前,凝烟已经收拾完毕,又是平日里冷艳的模样,眉目间画尽冷淡,“去找你那些瑶红姐、凤舞姐陪你去野炊吧,我没那个兴致。”

  “别呀!你都打扮好了。”

  “打扮是工作成习惯,我可没答应你。”凝烟自顾自出了房间。

  曲水连忙跟上,还不忘端了一盘三色蒸糕,“秦嫣然,吃一点,早餐不能不吃。你就别死性子了,和我们一起出去游玩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你就是一个人待太久了,才会成天都板着个脸不会笑,这样子再美也会腻的,别人要是腻了,你花魁地位就不保了,你呀……”

  曲水迈着小碎步牢牢跟着凝烟,小嘴说个不停。凝烟一下停了下来,端过曲水手中盘子,竟是嫣然一笑,曲水一下没了声音,略显呆滞的看着凝烟的面容。

  古人言:美人倾城,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诚不欺人。

  凝烟见曲水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变了味道,七分冷三分邪,犹有捉弄,“事实证明,不是我不会笑,是我不想。花魁之名,本来我也就不在乎。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最近你似乎玩心太重,一门心思都放在风月楼里,等你家小姐回来,你还有心思陪她查案吗?”说完端着盘子转身就走。

  “谁说我没有心思,我明明就是挖空了心思,还不讨好。”曲水委屈的嘀咕着,收拾了心情又厚脸皮的追上了凝烟,二人已到后园,“秦嫣然、”

  “来人啊,杀人了——”

  一声尖锐无比的惊叫穿过后园,直刺入风月楼里,也打断了曲水的死缠烂打。

  曲水眉梢一皱,身体本能的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就翻出了风月楼高高的围墙。循着惊叫传来的方向,很快来到一所大院子的后巷,有不少人已经围在那里,个个神色异常,掩着口鼻窃窃私语,气氛诡异。

  曲水拨开人群,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一辆推车放在角落里,上面放着个洗澡用的木桶,有盖子,半开着,却看不清里面,木桶表面渗着血,地上痕迹凌乱。除了车辙印和脚印,还有拖行的痕迹,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人被拖离推车留下的印记,此刻那个人还坐在地上,起不了身,旁边的人还不断安慰他。

  曲水走到了推车旁,现场已经被破坏,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她一下掀开了推车上的木桶盖子,饶是见惯了死尸的她,也被吓得倒退了两步。

  木桶里是一具红彤彤、血淋淋的尸体,浑身上下的皮都被剥干净,只剩下秃楞的血肉,双目圆睁,悬在眼眶里,没有眼皮包裹,有一只有些脱落,嘴也大张着,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尸体蜷缩在木桶里,只传达出叫人发寒的无助和惊恐。

  曲水咽了咽口水,心有不忍的重新靠近推车,将木桶的盖子合上,旁边冷不防的传来一个幽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看来是你家小姐要回来了,案子都主动迎接起来。”凝烟跟在曲水后面来,自然也看到了木桶里的情形,心悸之余倒也有些关心脸色煞白的曲水。

  曲水神色一正,责怪道:“人命关天,别拿这事开玩笑。”

  凝烟挑眉,非但没有计较,竟又翘了嘴角,“好~现在这事,怎么处理?”她的目光扫了扫周围又落在沉思的曲水身上,认真起来的无赖丫头,倒有几分捕快的架势。

  “嗯——天子脚下,这杀人剥皮的手段极其残忍,凶手不伏法,百姓难安。从装运尸体的木桶和推车来看,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样,你先找人把尸体运回都察院去,再派个人去杏林堂找觞姐去验尸。”

  “那你呢?”

  “我在这附近再查探一下兴许能多发现些线索,你去都察院记得叫上一队弟兄来,排查走访需要人手。”说着曲水就走向那个瘫坐在地上的人。

  凝烟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你还真不客气。”最后看了一眼飘香阁的后院和人群中的飘香阁老鸨柳易枝,凝烟便回楼叫人了。

  曲水询问完了那个发现尸体的人和周围群众,便避过人群朝巷口走去,人群里有个相识的线头跟上了她,忍不住询问:“曲水姑娘,发生了这么狠的案子,南宫捕头人呢?”

  “放心吧,有案子召唤,小姐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会快马加鞭赶回来。谁叫她是称职的捕头呢。你帮我盯着这片儿,我去办点事。”曲水拍了拍线头的肩,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京城里走了吸血妖,又出了个剥皮怪,人心惶惶之际,就盼着南宫碧落早日归来。

  却说南宫捕头离开了泉州城,又往金陵城跑了一趟,这才打马回京。

  前些日子受尽了海上的颠簸,如今踏踏实实行进在陆地上,她也没有急着扬鞭策马赶路,而是骑在惊帆背上,执剑牵缰,慢慢悠悠地晃在偏僻的小路上。这走小路要近一些,人就少了些,驿馆茶棚就更没有,好在南宫捕头早有准备,切了上好的牛肉,打满了一壶酒,披着林间的日光,闻着马蹄踏起的泥土草香,倒也惬意。

  南宫碧落揭开酒壶,仰头畅饮一大口,继而吟道:“晴空当头酒一壶,陌上走马,一人微醺、一人微醺,执剑两袖轻,山河一步遥,哈哈。”

  酒,当职之后就很少无故而沾了,莫不是被柳飘飘传染,勾起了沉睡已久的酒虫?女捕的自制力不该那么差。

  “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自言自语道。

  座下的马儿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南宫碧落正疑惑的时候,惊帆又迈开蹄子,却朝着林中幽深的地方走去。

  “嘿,老伙计,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们走错路了。”

  可是惊帆并没有调头,一直带着南宫碧落穿过幽深树林,来到了一片绿草如茵的山湖边,花树参差,日照碧波,林间小鸟啾鸣,水中涟漪微漾,微风拂面,叫人心摇神驰。

  惊帆驻足了,点了几下马头,用鼻息哼哧了一下,南宫碧落哈哈大笑,“哈哈,好~老伙计,我们就在这儿歇会儿脚。”

  她翻身下马,将佩剑挂在马上,面对湖光山色,抻了抻筋骨,松了松肩膀,惊帆踩着青草低头进食。南宫碧落环顾四周,嘴角一弯,解开了腰带。

  外衣内衬随意的散放在岸边,只剩下贴身的布,南宫碧落裹着裤腿就下了水,肚兜什么的,是没有的,出门在外她一直都缠的裹胸布,现在也是。裹胸布只遮住了胸前的风光,光着臂膀和线条明朗的腰腹,**就一条亵裤,卷上了膝盖,矫健的小腿也露在外面,豪放而健美,反正这里也没人。

  水,清可见底,引人入胜,女捕索性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如鱼潜水,出水的瞬间墨发就散开了,她甩了甩头,抬手一抓将散乱额前的发梳于脑后,粲然一笑,又甩开双臂,泅水浮浪,受够海水的咸味,还是湖泊舒服,沁人心脾。

  “灵动兮,矫若游龙,顾盼兮,婉若芙蓉,山野兮,湖中仙,无拘无束兮,见人前。”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南宫碧落从水中一惊而起,如蛟龙出海,激荡起一束水花,在日光下晕出彩虹,却吓得来人一下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

  还没反应过来,一匹高头大马踏至身前,低头瞪眼,吓得他不敢移开视线。少顷,方才还在水中嬉戏的人已经穿好衣物走到了骏马身旁,轻轻抚摸马颈。

  “老伙计,不过是一书生,别吓坏了人。”南宫碧落笑着安抚了吓唬人的惊帆,然后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书生。补丁青衫,面如冠玉,斯斯文文,倒是一表人才,就是直愣愣的看着她,有些迟钝。“兄台,可有受伤?”

  “额,没、我、你,这、”看着头发还在滴水的女子,书生回过神来语无伦次了一番,从地上爬了起来,弯腰曲背躬得极低,拱手道:“小生秦致远,是上京参加秋闱的秀才,迷路至此,无意冒犯姑娘,作出有辱斯文的行径,该死,该死!姑娘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只是意外罢了,死太严重,别太在意。”南宫碧落含笑看着惶恐的秀才,直到他试探着肯抬起头,才又道:“你要上京也不算走偏太远,不过你是要徒步进京?”

  “不不不,我本有一头毛驴,只是凡才没注意跑丢了,我就是找它才走到这里来的。”

  南宫碧落见他行李上还有些毛驴毛发,知他没有说谎,正想开口欲帮他一把,一只白鸽却飞来,落在了惊帆头上。南宫碧落取下鸽腿上的信筒,打开一看,皱起了眉,随即翻身上马。

  惊帆浑身一振,南宫碧落拉了下缰绳,它便高扬前蹄而未飞奔,原地踏了下,秦致远又被惊帆气势所震慑,只听马上之人道:“秀才,本来想载你一程,但有急事在身,你沿着这条小径走出去,看到路往北走,日落之前就能看到一个小镇,到时重新买匹马吧。山野危险,最好不要夜宿,这点钱是惊帆吓到你的赔礼道歉,收下就当萍水相逢结个善缘。后会有期。”

  接着一锭银子就落进秦致远衣服夹缝中,惊帆扬蹄而去。

  这秦致远也不是笨蛋,他破布青衫,一看就没钱买马,这豪爽的女子分明是想帮他,秦致远摸出银子,高声呼喊道:“姑娘敢问芳名!”

  却只见远去的马匹上,那个背对着他扬手告别的飒爽英姿。

  南宫碧落心系曲水传来的剥皮案,信上还说迎春院的吕三娘拿了只诡异的红灯笼报了案,经初步判断是人皮灯笼,这个回京途中的小插曲南宫碧落根本没放在心上,却不想这个秦致远之后会在她捕快生涯中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