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是北归睡得很沉, 但应叠却无法入睡。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消化,她对小孩的喜欢。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愫。
最近这些天, 总有人不断在她耳边说起, 你喜欢这还是喜欢那的,也让应叠沉下心来,好好地想了想关于喜欢是什么。
她也没什么经验,但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 她脑海里最先跳出来的画面,就是北归的样子。
在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别人时, 最先想到的也是她。
就想快点见到她。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要一见她, 心里就会觉得, 就会觉得一切其实并没有糟糕。
在看到她没有理她,跟别人一块去吃饭的时候,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李林说,那叫吃醋。是内心底里的占有欲。
虽然在当时被应叠给否认了。
但现在细想想, 好像的确没有谁, 会给她那样的感觉。
而且自己以前无欲无求的, 活的跟个菩萨似的。
却因为她一句, 你能拿冠军当然好啦, 我就可以跟别人炫耀了,而尽最大的努力朝着那个目标去靠近。
喜欢听她说话,更喜欢看到她偶尔俏皮的撒撒娇。
或者是,念英文给她听。
总之,她所有的一切, 好像都刻画在了应叠的脑子里一样。
不需要刻意回想,所有相处的画面都会浮现出来。
如果这就是对一个人的喜欢。
那么现在的她,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所以才会那么理所当然地想要呆在她的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应母交代给她的任务。
而是自己发自于内心的,想要跟她生活在一起。
想要参与她的人生。
应叠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将这些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最后总结出来的时候,她竟然热泪盈眶。
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心里暗暗起誓,在小孩高考过后,自己就跟她坦白。
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想要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不仅仅是大姐姐的照顾,还有另外一层……
嗯。
虽然应叠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告白。
但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北归当然不知道她突然就通透了,心里还是以为她不喜欢女孩。
就一直没有越界,也没有再有任何的试探。
生怕自己哪句话说暴露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们都没有想到。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没有把控的。
-
2015年来的时候,应叠跟着北归去了一趟她奶奶家。
北归跟奶奶住在城南的一个老城区里,烟火气息十足。
楼下总有来人搭着棋盘在下棋,也有打太极拳和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还有小摊小贩。
……
北归的奶奶是个身体还算是健朗,也很健谈的老人。她看到应叠时候,眉眼笑开了花。还一直问应叠要吃什么好吃的菜,她去做。
应叠一直说不用那么客气,她和北归来弄就好。
但奶奶说,不行,她得露一手。
两个人来回拉扯时的画面,像及了当初北归去应叠家里的时候那样。
独属于上一辈人,很特别的热情。
最后应叠还悄悄跟北归说,你奶奶,真的跟我妈好像啊。
也有可能,我的爷爷奶奶也是这样的。
应叠的爷爷奶奶应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所以她对老一辈的印象,还是比较模糊的。偶尔会听应母提起,他们都是非常慈祥和热情的老人。
只是那个年代吃了太多苦,落了病根。
早早地就走了。
北归很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对她说:“那以后,我的奶奶就是你的奶奶啦。我们放假的时候,就来这边住。也陪陪她老人家。”
应叠欣然应下:“好啊。”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妈妈是不是也是你妈妈了。”
应叠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就突然这么想到了。
北归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接她的话。
应叠摸了摸脑袋,讪笑着说:“好像是要结婚,才可以叫对方爸妈吼。”
结婚……
那是一个多遥远的词啊。
北归嗯了句。
两人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们两个连在一起的话,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怎么可能会到结婚那一步。
北归有点丧丧的。
对这段感情,似乎没什么信心。
应叠倒是热情满满的。
只要见北归有点不太兴奋,就会逗她。
以前北归跟奶奶在家的时候,家里通常是很安静的。
北归的话不多,奶奶很多时候都是自顾自地说。但应叠来了就不一样了。
她会跟奶奶聊很多。
从日常饮食到家庭伦理。
就没有她不能说的。
奶奶还喊应叠,大孙女。
一直给她安利自己的拿手菜,还跟她说,以后要常来。来了就住这边,但可能要睡沙发。
因为小北归不喜欢跟别人睡在一起。
这点奶奶是清楚的。
打小北归的性格就是这样。
她去别人家从不过夜,要过夜也是自己一个人睡一屋。别人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也绝对不能跟她挤一块。
非要挤一块的时候,她就整宿不睡觉。
然后第二天就会把床单被套全部都给洗掉。
听奶奶这么说的时候,应叠有些惊讶地看着北归。
这点她倒是跟自己挺像的。
可是当她们两个碰到一起的时候,竟然把这些毛病,统统都给丢掉了。
两人都选择装作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奶奶很热情地将应叠的被子铺好,怕她冷,还搬了两床被子。
看着奶奶忙前忙后,好几次北归都想说,奶奶其实不用那么折腾的,让大姐姐直接来我屋,跟我一块睡就可以了啊。
但怕奶奶察觉出不对,还得跟她老人家解释。
老人家嘛。
应该还是挺难接受,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喜欢。
应叠帮着奶奶一块铺床。
一切都弄好了后,奶奶拉着应叠的手说:“大孙女啊,就委屈你今天晚上先睡在沙发上了啊。等改天,奶奶再去给你弄一张床来啊。”
应叠忙说:“奶奶,没事的。我还挺习惯睡沙发。您不用那么折腾的。”
奶奶立马严肃起来:“那怎么能行呢。天这么冷。”
应叠安抚她:“真的。这沙发也很暖和,而且我还是运动员呢。”
奶奶笑着说:“是吧,我就说呢。看着个子高高的。挺好的。挺好的。”
合着祖孙俩,越看越满意。
北归知道奶奶健谈,但她老人家在她的面前,似乎从没有这般热情过。
或许也是因为她自己本身的性格,就给人一种距离感。
奶奶就算是想这么跟她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就像那时候应母对她热情一样。
她就没办法做到像应叠回应奶奶那样的自然。
但现在好很多了。
北归也会试着跟奶奶表达她的想法。
比如说,她想吃奶奶做的土豆片,红烧肉。以前奶奶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都说随便的。
但现在,她会告诉奶奶她的想法。
今天奶奶这么开心,肯定也是有这一部分原因吧。
-
入夜。
应叠躺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
但是应叠睡不到,倒不是因为冷,就是最近都跟小孩一起睡习惯了。
每天晚上都是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入睡。
这突然让她一个人自己睡。
好像还是有点困难的。
北归也是。
习惯了跟她躺在一张床上。
现在又自己一个人睡,怎么都不踏实。
两人同时翻了翻身。
最后各自叹气。
北归拿着手机,给应叠发信息。
先是问她,在外面睡冷不冷。
应叠本来想说,不冷的。
但想了想还是回,有一点。
北归立马回,那怎么办啊。
应叠:“是啊,怎么办呢。”
北归很想说,要不然你进来我屋睡。但怕奶奶知道。不好解释。
就给她出招:“看看客厅的窗户关好了吗,然后我给你弄个热水袋吧,嗯,要真的很冷的话,我把我房间的被子给你。”
应叠回:“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就是在家里那边睡习惯了。”
在家里那边,跟你睡习惯了。
这才是是应叠想说的话。
北归应该是看明白了。
隔了好一会才回:“那你要是实在冷的话,就进来我屋睡。我门没锁的。还有被子别搬,放在那里。明天早上你再出去。”
还是小孩想的周全!
应叠忙回了一个好字,就悄悄推开了她的房门。
房间内开着一盏小夜灯。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白天应叠来过北归的房间,但没细看。
现在要睡这床了,才看的仔细。
“只有一床被子唉。”
只有一床被子,小孩刚才还说把她的那床被子给自己……
应叠莫名感动。
北归回:“没关系啊,我们两个盖一床就好了。我不抢被子的。”
这不是抢被子不抢被子的问题啊。
应叠踌躇:“要不然我出去搬一床被子进来吧。”
平常两人都是盖两床被子的,这一下一床被子,要是一不注意的话,岂不是容易……
北归却很坦然:“没事的啊。我床有电热摊的。不会冷。”
应叠:“……”
这也不是冷不冷的问题啊。
北归见她还在磨蹭,就故意冷了冷脸:“奶奶还说我挑呢,我看挑的人是你吧。是你想自己一个人睡。”
应叠:???
不带这么栽赃诬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姐:现在的小孩都怪伶牙俐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