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勤，过来！”
祖龄一手钳制住海妖的尾巴把它往后拖，然后拽着不让它接着往前，一边又要招呼务勤让她赶紧躲开。
务勤从包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哆哆嗦嗦地放在船板上，然后用脚把它踢过去。
祖龄看到刀时一愣，捡起刀看了一眼，问：“哪里来的？”
务勤小心地看了眼还在祖龄手中蹦跶着的海妖，回答道：“木房子里拿的…”
祖龄一只手扯着海妖的尾巴，一手把刀往它尾部刺。
刺了很多刀终究没伤着要害，只是蓝色的血咕咕咕地流了一地。
但是海妖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生龙活虎，依然弹跳自如。
白今上前，用一条冰丝带绑住海妖凸出的嘴巴，然后狠狠给了它一拳。
海妖的尾巴很滑，根本没有办法用脚踩，若是光那么做很容易就让它给挣脱了。
于是祖龄的手都用来处理海妖的尾巴了，指缝间夹着的刀没处用。
海妖受了白今一拳后，两眼绿光一闪，发了狠劲地把嘴巴上绑着的冰丝带给硬生生挣断了。
它又试图往前迈了一步，被祖龄在后面紧紧拽住。
“白今，它力气大，你的冰丝带对它不管用。”祖龄命令道，“去拿铁链！”
白今应了声，赶紧转身回去。
务勤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打开门，说不定海妖会逃出去，祸害其他人。
她看着祖龄裸露出来的手臂已经清晰地泛着青筋，原来苍白得有些缺少血色的脸也涨得通红了。
务勤跑到祖龄身旁，也蹲下来帮忙抓住它的尾巴。
海妖岂会任她俩这么干拽着？
于是海妖一个劲地扭动着身体，这让本来就难抓住的尾巴更加难控制住。
祖龄啧了一声，对务勤说：“你，拿这把刀，去砍它两刀。”
务勤惊奇地瞪大了眼，确认了一遍，“我吗？”
“对，你。”
务勤接过祖龄迅速递过来的刀，刀刃已经生了锈，看起来也不怎么锐利了。
她犹豫地握着刀柄，看向身旁的祖龄。
祖龄此时已经快有些支撑不住，额头开始渗汗。汗珠顺着她面颊两旁的头发滴落在了海妖的尾巴上。
汗珠滴落的瞬间，海妖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
它变得振奋，双目变得狰狞，甚至吼声也开始震耳欲聋。
务勤不敢在耽搁，赶紧跑到海妖面前正对着它站着，然后对准它的眼睛狠狠刺去。
刀钝，她不敢乱刺其他的地方。
若是刺的只是不要紧的部位，那么她俩的处境都会更危险。
所以她挑了她认为的，肉眼可见的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眼睛。
刀插入眼睛的一瞬间，海妖爆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它开始疯狂地甩动尾巴，然后把脑袋往四周撞。
务勤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下一秒，却被急忙奔过来的祖龄一把捞进了怀里。
白今此时从后面上来，一把沉重的锁链便落在了海妖的脖颈上。
她把锁链拉紧，然后把它往回拖，试图把它重新关进那个房间里。
但是长路漫漫，艰难险阻。
海妖的动作幅度太大，光靠她和祖龄根本制止不住。
“我…我去找她们帮忙……”务勤知道，或许是因为她们祖龄和白今才会摊上这等事，于是尽力地平复了自己害怕的情绪，这么提议道。
“你们进来，等于把食物直接送到了海妖的嘴边。”祖龄咬牙又把欲往前的海妖拖回了一点，“她们会愿意吗？”
务勤连连点头，“会的，我相信她们会的。”
祖龄不再说话，只是给了她个眼神，示意她去做。
务勤推开门，然后出了这个危险得难以呼吸的地方。
白今冷笑一声，开口：“你相信她会带人回来吗？她现在最想的，就是逃离这里了吧？”
祖龄没回答，只是手上加大了力度。
她心里默默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其余人躲在离船舱最远的地方挤成一团，只有Audrey偶尔会站起来确认一下务勤有没有出来。
当时她拉着务勤出来时，却被务勤挣脱了。
务勤说：“我这里有水果刀，我得给她们。”
Audrey看着四处逃散的人，急了，“就放船板上不行吗？”
“放船板上她们不一定看得到，而且…”
她看着祖龄一手打在海妖腹部处，把海妖打得趔趄了几步，“这种情形下，她们两个不太方便。”
说完，她就被务勤一把推进人群。
务勤冲着她招手，“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Audrey收了思绪，又把目光落在门上。
这时，她注意到门把被人从里面拧开，务勤的脸从里面出现。
“务勤！”
Audrey站起身朝她奔去，揪着她的胳膊看了一会儿，再看了看她的脸，焦急地问：“你没事吧？”
“支援，需要支援。”务勤随意抹了把眼角的泪，然后拉着Audrey的手说，“里面那只海妖不受控制了，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Audrey睁大了眼，“是连那两人都没有办法吗？”
务勤的声音不小，支援的话被其余人听得一清二楚。
“说什么鬼话，要不是她们把我们带上这艘船，我们能遇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吗？现在却让我们去救她们？”
说话的那个女人嘴角露出点笑意，“笑话。”
于是便开始有人附和：“对啊，如果他们同归于尽不是更好，谁叫她们要拉着我们来搞什么破审判啊劳改什么的。”
务勤震惊地看着说话的两人，朝着她俩走近，然后指着她俩说：“你们说什么屁话呢，她俩被海妖伤害了难道我们就安全了？”
“我们只要让三个一起死不就好了？”Anna站起来，看着务勤说。
“什么？”务勤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有枪。”
说罢，Anna就把枪从裤包里掏出来亮给众人看。
务勤一把摁住Anna的手，大声质问道：“你疯了吗？！连天界的仙子都制止不住的东西，你凭什么认为人界的一把枪就能打死她们？”
“那你的水果刀成功伤害到海妖了吗？”
务勤闻言一愣，手上的力度猛地一松。
“你身上的水果刀要是真对海妖没用，估计你也走不出那个房间吧？”
Anna看着务勤的表情，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所以说人界的武器，对天界是有用的。”
务勤红着眼睛直直地看着Anna，“所以…你是想把他们三个全杀了吗？”
“杀三个太费子弹了。”Anna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弧度，“我坐收渔翁之利。”
Anna朝她走近一步，“你刚刚不是说…她们需要支援吗？”
“那你说说，支援迟迟不到，她们能支撑多久？”
务勤张了张嘴唇，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说她是疯子？——还是说她太绝情？
对比一下祖龄，务勤觉得两人其实势均力敌。
Audrey不忍看务勤一个人孤军奋战，于是也跟Anna求情说：“Anna，再怎么说，那两人也保护了我们的。”
“保护？”Anna冷笑一声，“如果她们不抓我们，何来这么多麻烦？”
Anna晃了晃手里的枪，吩咐其余人道：“把她俩给我绑起来。”
里面的祖龄和白今早已拉不动了，松了手，随意找了个房间躲进去。
祖龄在心里估量了下时间，离务勤出去已经过去了大概5分钟了。
白今喘着气，靠着门听着海妖的动静。
海妖估计是被她们刚刚的撕扯极为不满，在祖龄白今松了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冲出船舱去找人，而是转了身，来一步一步地寻找她俩的踪迹。
白今听着海妖沉重的脚步声嘟哝道：“这海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饿了找人类啊，跑来找我们干什么？”
祖龄没说话。
她心想：现在已经过去6分钟了。
白今说着转过头来，正好看到祖龄发呆的模样。
“都这情形了你还在出神？可真有你的。”
祖龄的脸上重新贯上了清凉，声音是剔骨的冷。
“抓到海妖，赏金多少？”
白今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这时候想的居然不是怎么逃离这个破船，而是悬赏金吗？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搭档了？”
祖龄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多少？”
“随便开价。”
祖龄嗯了一声，透着门缝看海妖已经快走到了她们所在房间的门前。
“所以你真想抓？怎么抓？”
“不计后果，不论死活。”
白今听她的语气，只觉得熟悉的震慑感又涌上心头。
她小心地询问了一句：
“那船上的其他人呢？”
“一样。”
白今又是口吐芬芳，“那你不早说，刚刚你那些动作，我还以为你要力保人类的安全呢。”
说完，她愤愤地说：“要不是顾忌到那群事儿老多的人类，我早把这破船给卸了。”
祖龄打开门，与门前站定的海妖打了个照面。
白今的惊呼声还没出口，只听到祖龄语气淡淡地说——
“现在你可以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