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她大逆不道(GL)>第53章 

  公主府离宫廷很近,虽说一墙之隔,可外围宽阔,从上东门出发至公主府也要半个时辰。

  龙辇停在公主府前,南阳跳下马车,扶桑随后下车。

  扶桑道拥有两世的记忆,两世的公主府选址不同。上辈子按照南阳的喜好来选,选择了占地更大的御街一侧,园林景色好,占了半条街,很是壮观。

  面前的王府小了些,景色也不如,胜在离宫廷近。

  朱红色的匾额上刻着南阳公主府,气派庄严。南阳扫了一眼匾额,看向扶桑:“阿娘,你亲笔写的?”

  扶桑微笑不语。上辈子她也写了,那时的南阳看都不看一眼,一味在意府内摆设。

  南阳认真点头,嘴里夸道:“阿娘的字真好看。”

  “马屁精。”扶桑嫌弃,心里暖意袭人。

  两世而言,面前的南阳更为讨喜,谁不喜欢听些好听的话。

  公主府规制高,远胜普通府邸,光是门口就不同寻常的气派。

  湖中石铺就石子路,在阳光下闪着光,踩上去微微光滑,南阳瞧着新奇,脱下鞋就赤脚走上去,左踩踩右踩踩,脚板尤为顺滑。

  “阿娘,这是什么石头?”

  “你低下头去看看。”扶桑微笑。

  南阳矮下身子,神色触摸,石子微微生热,她惊讶,顾椋告诉她:“此石堪比美玉,虽说不如美玉无暇,却常年生热,尤为难得。若是铺就美玉,御史台少不得劝谏,是以,便拿了石头取代。”

  帝王看似威仪万丈,可一言一行都在万民的眼里,不能肆意妄为。建造公主府,也需按照规制行事。

  南阳直起身子,“那些御史肯定日日没事做,就专门盯着旁人的缺处。”

  她心里尤为厌恶,好比前些年陛下不立皇夫,那些御史日日上奏,说什么绵延皇嗣、为大魏着想,啰里啰嗦说了很多话,吵得扶桑都无法安眠。

  皇帝顾及万民,还不如明教教主来得肆意。当年老教主养男宠、拐了小郎君来伺候,教众不服气,牙齿都不敢咬一下。

  皇帝,憋屈!

  走过石子路,就看见正厅,窗明几净,都些寻常摆设,并无奢靡。

  绕过待客的前院,到了住宿的后院,便见到一座四层的楼阁,顾椋解释道:“那便是暖阁,以椒墙而制。”

  南阳素来不怕冷,看了一眼就不看了,她不知晓椒墙难得,是扶桑悄悄让人去办的。

  走过楼阁,就走到了她的庭院,便是正院。院子很大,比起小阁,大了不少,左右各有天地。

  而在卧房后栽了桃林,扶桑解释:“桃树是裴家的桃树,是你喜欢的味道。”

  南阳歪头看了一眼,低低摇首:“我只喜欢阿娘的味道。”

  扶桑没有听清:“谁的味道?”

  “我的味道。”南阳胡乱说了一句。

  扶桑信了,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抬脚走进屋里,一面提点:“小阁内的宫人若是喜欢也可带出来,公主府可有五百府兵,到时你挑选信任的人为统领,红昭功夫虽好,性子耿直了些,你需重新挑选。天问是江湖人,不爱受拘束。”

  屋内摆设雅致,八宝阁上摆着许多精致的小玩意,博山炉内飘着熏香。

  南阳自小不喜欢寻常女子就喜欢的玩意,扶桑也按照她的喜欢装扮卧房,没有用粉妍的摆设,更没有用花花草草。

  南阳性子坦率,既来之则安之,对于寝居并没太多的想法,床够软、够大就行。

  扶桑说什么,她听什么,走出寝居后,扶桑引着她去一面墙角,“这道墙后面就是宫廷,是清凉殿。”

  “扶昭住的地方?”南阳不安好心地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笑说:“阿娘,您不怕我翻墙过去杀了他?”

  “再有两日便会离开,何必理会他。”扶桑神色微敛,眼若深渊,看向南阳:“南阳,你的功夫虽好,可记住一点,有时候不需自己出手便将人除了,这才是手段。”

  “我的手没断呢。”南阳不赞同扶桑的做法,自己的事自己做,何必牵连旁人,“阿娘,我不喜欢那些阴谋手段,我双手已沾满血,不干净了,就不需再洗手了。”

  “南阳,一人之力太过渺小,集众人之力才是大成。千军万马中,你能脱身吗?”

  南阳语塞,望向扶桑,对方语重心长,似乎发自真心。从小到大,扶桑何时会点拨她?

  难不成不做太女了,便能得到这些好处?

  她笑了笑,“我晓得了,会听您的话。”

  看过公主府各处后,两人复又回宫。扶桑去见朝臣,南阳去东营安排布防。

  待回宫之际,扶桑召她去议政殿。

  议政殿内站了三位指挥使,分管三营,三人站在殿内,南阳跨入后,三人回身揖礼:“见过公主殿下。”

  南阳微怔,颔首后朝着扶桑走去。扶桑轻笑,“南阳枪法不错,几位指挥使可要试试?”

  三人对视一眼都跟着笑了,“殿下还小,臣等不能欺负她。”

  南阳笑了,道:“便让你们欺负一回,可好?”

  扶桑吩咐顾椋:“去准备,谁胜出,朕赏一宅子,可好?”

  三位指挥使笑意难掩,相继揖礼谢恩:“谢陛下恩典。”

  南阳打住:“我不要宅子,我要……”她欲言又止,悄悄凑到扶桑面前,“阿娘,我要晚上与你睡一起。”

  扶桑面色红了。

  她侧眸看向几位指挥使:“你们切记替朕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

  殿前腾出一块空地,三位指挥使选除出得手的兵器,扶桑在兵器架旁磨磨唧唧,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把银枪。

  使惯了剑,想玩玩长.枪。

  见她拿枪,三人笑了,窃窃私语道:“个子都没枪高,还使枪呢。”

  “也不知陛下作何想的,这么小的个子如何服众。”

  “且试试,陛下想让我们给殿下做垫脚石,我们到时输得漂亮些不就成了。”

  说话的功夫,南阳拿了抢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他们身上梭巡半晌,微笑道:“快些开始吧。”

  扶桑站在一侧看着,丝毫不担心,还不忘嘱咐南阳:“点到即止。”

  三人听后,面色挂不住了,性急的一人持刀上前,大刀猛地朝南阳劈下。南阳以枪格挡,轻松避开,长枪接着横扫,对方连退数步。

  简单两招就让人倒吸一口冷气,让人不敢置信,同她对手的人更是诧异,小小的身体里竟蕴含千斤之力。

  扶桑在侧,温柔浅笑,其他两人咽了咽口水,同对方说道:“陛下胸有成竹,只怕我们低估了。”

  话音落地,公主的枪直指指挥使的咽喉,指挥使吓得脸色发青,就差一寸,枪头就会扎破他的喉咙了。

  “臣、臣心服口服。”

  南阳满意地眨了眨眼睛,长枪指地,“还要来吗?”

  其他两人更是摇首,脸色发白,“殿下功夫,远胜臣等。”

  战败的那人浑身冒着冷汗,额头上汗珠似豆一般滑下,他艰难地站起身朝着扶桑揖礼:“臣莽撞了。”

  这位祖宗身体里的力量太过惊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实属良言。

  扶桑站于廊下,负手而立,神色肃然:“既然卿等无异议,朕明日颁旨,还望卿等鼎力辅助。”

  “臣定尽心。”三人跪地。

  南阳也心中喜欢三人坦率的性子,敢做敢为,她笑了笑,扶桑却说道:“南阳,你的宅子呢?”

  “什么宅子?”扶桑微笑,“三位指挥使这么帮你,你不置办宅子吗?”

  三人都是去岁临时调来的,寒门出身,功夫好,忠诚于陛下,寒门将帅,家境都不富裕。

  南阳感觉又被坑了,勉强笑道:“我若给了,其他人会说我偏心的?”

  扶桑却说道:“明明是你打赌输了,怎么会是偏心?”

  南阳:“……”打赌了吗?她输了吗?

  罢了罢了,不就是被坑了一次,今日不坑,还有明日,总会被坑的。早坑晚坑,都被坑,不如今日被坑。

  南阳忍痛割爱,看向三位指挥使,苦着脸问道:“你们可看好在宅子了?孤很穷,没有多少钱。”

  扶桑好像故意与她作对,直接戳破她:“南阳公主今日收礼不少,不穷不穷。”

  南阳不说话,将枪丢给内侍,冷冷哼了一声,小脸写着‘孤很穷’。

  三人看着发笑,小殿下并没有公主架子,平易近人,很好相处。对于新主子,他们很满意。

  “你们先退下,各自去看宅子,看好之后再来寻你们上司。”扶桑含笑屏退三人,领着南阳进殿,不忘嘱咐她:“点滴恩利,若能收服人心,便很简单。今日他们所信服的是你身上的功夫,他们心思浅,日后你需多费心思,也要防止别人暗害他们。他们虽为下属,可你也要花些心思。”

  南阳想起自己的五个逆徒,她也曾花了心思教养,可他们为着私利犯上作乱杀她。

  林媚想要教主位置,天问奢求重明剑谱,欧阳情想用明教势力搭上襄王府;大徒弟白命呢?

  她至今不明白自己哪里对不住白命,想了许久,归究于贪心二字。

  南阳苦涩地笑了,随着扶桑进殿,“阿娘,若有人不顾恩德反来害您,您该怎么办呢?”

  扶桑蓦地止步,眼睫轻颤,红唇微抿,冷厉道:“朕会将她挫骨扬灰。”

  “杀不得又该怎么办呢?”南阳也感觉为难,林媚残了,白命死了,她为扶桑绕过天问,恨很简单,可是还有太多身不由己。

  “是啊,杀不得又该怎么办呢?”扶桑也感觉为难,挣扎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南阳的恶、南阳的好,织就了一张网,慢慢地笼罩着她,时时在折磨她。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释怀的办法,却发现到头来,都是妄为。

  她笑了笑,没有回话,南阳默默跟上,扶桑坐在案后,继续说起四营合并的事情,言辞认真,再三提点,南阳打起精神听了。

  两人说了一下午,南阳脑壳子疼,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知晓了又好像没明白。

  太深奥,不如练套剑法来的痛快。

  她起身拉着扶桑去练剑,扶桑不肯,“朕会,不需练的。”

  “阿娘,我教你,就一回。”南阳推着扶桑进殿换身衣裳,宽袖大衫练剑不方便。

  换过衣裳后,扶桑也是没有办法,先拿起剑,望向南阳:“看好了,朕只练一遍。”

  言罢,她手中的剑凌厉挥出,气势十足,南阳却嗤笑:“花架子,看我的。”

  南阳提剑而出,轻快凌厉,两剑缠绕,剑风四起,不等扶桑喊停,南阳便已击落她手中的剑。

  长剑脱手,手腕都被震得疼。她微微使力,竟有些发酸,她迟疑了会儿,南阳嬉笑着凑过来,“阿娘,若你我打架,你有几分胜算……”

  打架听起来是个简单的词语,可落在扶桑耳中,却有些不同。

  卫照初来之际,南阳学会的打架便是—欢好。

  再从南阳耳中听到,扶桑有些把持不住了。她揉着手腕,对上南阳明亮的眼神后很快就错开了,故作镇定道:“朕不会与你动手。”

  “阿娘,你的脸怎么红了?”南阳盯着扶桑发红的脸颊,本来白皙的皮肤,眼下充盈着几分粉红。

  扶桑惯来矜持,又是帝王,无人敢抬首直对,唯有南阳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视,看出她的窘迫后,南阳懵了一下,打疼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急忙伸手就要去捏一捏,扶桑却急忙将手 藏于身后,“疼了。”

  真的是疼了,南阳收剑,“我替您捏一捏,你莫要动。”

  “不必了,朕没有那么娇气。”扶桑不肯让她碰了,耳根都染了粉红的眼色,她睨了南阳一眼:“以后不许说打架二字。”

  “为何不许说?打架不说打架,说什么?”南阳纳闷了,陛下古古怪怪,好像哪里不对劲了。

  心里想不明白,她就直勾勾地望向扶桑,“阿娘,您不正经了。”

  打架,还有另外一重意思。是卫照先说的,这么多年来,她也指总拿打架二字调侃卫照。

  扶桑不大自在,南阳瞪大了眼睛,抬眼去看,侧身而立的扶桑衣领处肌肤白肤,顺滑的发丝挽起,将她的面容衬出几分柔和。

  她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唇角抿得发红,口舌有些干燥。

  侧颜的扶桑下颚弧度优美,与小太女有些相似,可又有些不同,添了几许风韵。

  南阳不舍,也转过眼睛,从宫娥手中接过剑,自顾自挥舞。心里有团火,蔓延全身,烧得她口干舌燥,浑身不舒服。

  她舞剑,扶桑才感觉轻松些,忍不住凝视风动般的少女。

  南阳心思不在剑上,挥了两下后就停了下来,正想找着借口去搪塞,不想,顾椋匆匆而来,走到扶桑耳边低语。

  扶桑面色微变,看向南阳:“南阳。”

  南阳收剑,乖乖站好,颔首道:“阿娘去忙。”

  扶桑便也离开了,南阳脸色发红,自己捂着脸,下意识看向红昭:“红昭,我感觉很热,你有没有感觉?”

  “奴婢不热,殿下心思不正才会热。”方才红昭看得清,殿下直勾勾地看着陛下后才喊热。

  南阳脸色更加红了,瞪她一眼,“少胡说,那是陛下。”

  红昭不说话了,好像在说又不是亲生的。南阳拿剑威胁她:“不许胡说。”

  红昭瑟缩着脑袋,想了想后建议道:“殿下不如多喝些凉水。”

  “你自己喝去,我才不喝,什么叫我多喝凉水。”南阳气极了,她有那么多色吗?

  气急了以后,她换身衣裳去找慕容环,出了紫宸殿,又看到晃晃悠悠的扶昭。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扶昭也看到了,眼光冷冷,南阳却走过去:“孤带你去玩,去不去?”

  “不去。”扶昭不肯。

  南阳激他:“小郎君瞧着不错,胆子怎么那么小,没胆子就不要背地里搞阴谋。”

  “去哪里?”扶昭被激得脸色发红,面对南阳,不能服输,心中一横,很快就答应下来。

  南阳领着扶昭出宫,恰好正值黄昏,巷子里的店铺都挂起了招牌,灯红璀璨,店铺门口也站了几位穿着轻佻的姑娘。

  扶昭一看就明白了,转头就要跑,红昭立即以剑拦住他:“都敢给陛下送女人,自己不敢玩?”

  “我是正经人,怎么能在外玩、玩女人呢?”扶昭被说得面红耳赤,双手在袖口中搓了搓,逮住机会就往回跑,“本王只喜欢未来王妃。”

  逃跑还要说着豪言壮语,真是够怂。南阳朝着红昭轻抬下颚,“盯住他,看他见什么人,若是遇到不好的人,就地杀了。”

  扶昭不能杀,但旁的人就不好说了。

  红昭离开后,南阳看了一眼青楼,口中低语:“狗.东西。”

  骂了一句,心里舒坦多了,骑马去寻慕容环。

  慕容环新收了一位小徒弟,年仅十六,想跟着慕容环学武功。小徒弟面貌好,动作凌厉,一来二去,慕容环便喜欢上了。

  徒弟成为情人,跨越得很快。

  南阳到时,小徒弟奉茶,她看了一眼,嫌弃慕容环:“怎么连徒弟都不放过?”

  “我喜欢她,她心慕我,不好吗?”慕容环不在意世俗的规矩,只要两情相悦,不妨碍旁人,便可。

  南阳脑子里多了些束缚,看向小徒弟的眼神也添了一分羡慕,‘我喜欢她,她心慕我’,简单八字就足以证明两人的情义。

  很美好,脱离世俗的爱情,能容于世俗吗?

  她怔忪,脑海里想起梦里的小太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