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师姐, 虚浮师兄让我送来聚楼特有的美食——龙果鱼、平安琉璃、还有一道玉珠香。”一名弟子手拎着食盒站在院口说道。

  绥安揉了揉眉心,倍感苦恼。

  “虚浮师兄还真是有心,这聚楼的菜肴, 可都是灵物烹饪, 这价格自然是不菲的。”媛暖暖笑容灿烂, 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别有所指, 她招了招手, 道,“门口那谁, 你端进来吧!”

  就在绥安瞪眼中,那弟子迅速端着食盒走了进来,放在石桌上, 后退三步,等待指示。

  媛暖暖打开盖子, 浓浓的香味即使在空旷的院子中,几人亦能清晰嗅到, 还有榆木飞那吞咽的口水声, 令绥安下意识也抿了抿唇。

  “好香, 颜色又艳, 我都饿了。”媛暖暖舔了舔舌,瞥了一眼绥安, “真是羡慕你,这虚浮师兄,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媛暖暖,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绥安瞬间冷眼,她不讨厌背后被人说闲话,反而还会参一脚听得津津有味, 但最讨厌有人给她拉娘配。

  媛暖暖嬉笑的模样僵硬,绥安那认真的样子可不像开玩笑,尤其是那双疏离的目光,令她心中倍感恐慌。

  媛暖暖身子都凉了半截,她软着语气,牵强一笑:“别生气,别生气,刚刚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吗?”

  绥安冷哼一声,代表原谅。

  只是,这食盒里的佳肴,都是用各种果类作为佐料,且这些果类还附含一层道歉的意思,若是不回复,想来虚浮也不会放弃。

  她一叹:“你回去告诉虚浮师兄,就说我原谅他了。”

  那弟子闻言,点头离去。

  “这些吃的,你们两个负责吃吧。”

  二人均一愣。

  尤其是媛暖暖,心中费解:“绥安,你平常不是最受不得美食的诱/惑?这聚楼的佳肴,你真的不尝一尝?”

  “不了,我既在苦修,自然先断这贪食的欲念。”绥安看着食盒里的菜肴橙黄红润,上面还浇灌着一层晶莹剔透,油光亮泽的汁液,违心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媛暖暖拿上筷子,伸向鱼肉,轻轻一戳,一小部分鱼肉拉着丝夹起,绥安就这么看着送入媛暖暖嘴里,她还一脸陶醉咂嘴舔唇,生怕绥安不知其味似的。

  绥安真想用针缝上媛暖暖的嘴。

  “嗯!”媛暖暖又吃一口,指着说,“这鱼肉鲜香,有弹性,显然是被人刚从河里捞上,宰的时候,还是活的,至于这果肉,应该是用灵液浇灌养成,令这鱼啊,吃起来还带着一点点果香,真是绝了。”

  “食不言寝不语,你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倒了喂狗吃。”美食近在眼前,却只能克制不吃,本来就让绥安心里倍感煎熬,此刻又听媛暖暖喋喋不休,心中的那小火苗,直接被炸燃。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媛暖暖忽然放下筷子。

  绥安疑惑,媛暖暖面色没有太多起伏变化,绥安还以为刚刚那翻话气到她,不准备吃了。

  媛暖暖盖上食盒盖子,又笑嘻嘻说道:“算了,不折磨你,我呀,自己带回去慢慢吃。”

  “唉?那我……呢?”榆木飞指着自己,“我还没吃呢!”

  “我不喜欢别人吃我吃过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榆木飞垂头。

  绥安笑了笑,这媛暖暖可没有这种洁癖,想来只是为了吃独食而找的借口罢了。

  “对了媛暖暖,你把我院墙给毁了,得赔钱给我,看这块墙,修一修也不贵,应该就几百下品灵石。”

  媛暖暖刚刚的那一鞭子,直接毁掉数米宽的墙,绥安住的地方本就在高处,此刻冷风一吹,灌入这破口,发出‘呜呜’声,显得萧瑟凄凉。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媛暖暖端起食盒,转身就跑。

  “唉?”绥安顿感无语。

  媛暖暖刚出院子,恰巧碰见回来的澹藴,差点正面撞上,只见她浑身一抖,后退几步,匆匆忙忙行了个礼节,逃也似的御剑飞去。榆木飞见状,手中的丹药收起,同样行礼遁走。

  看这二人的架势,就像看见瘟神一般,不……应该是煞神才对。

  澹藴将手中一本书籍递给绥安,道:“这是我摘抄的剑术,你且好生背熟。”

  绥安抿了抿唇角,没有接过。

  澹藴就这么空举,渐渐捏紧书籍,其中一角被捏得褶皱难看,绥安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却被澹藴一手拉住。

  绥安瞧了一眼被拉着的手腕,澹藴的手软,指尖细长,却很有力,绥安挣脱不了,冷声道:“放开我。”

  面对如此回避她又不听话的绥安,澹藴忍着想关人禁闭的冲动,柔声道:“搜魂一事,我同你道歉,安儿能否原谅我?”

  绥安眨眼,还以为听错了,澹藴的神色很是认真,却气笑了绥安:“不能。”

  这算什么道歉。

  绥安很抵触她,澹藴回想到,连太上长老都能得绥安送的香囊,却对她这个师父如此不待见,心中更是烦闷。

  像是心里堵着一块石头,这清风是进不去也出不来,越来越闷,她脱口而出:“安儿,你的剑术,差强人意,这本里的剑术,你若能熟练,可勉强御敌。”

  绥安就知道,这人哪里会来道歉,她笑了,笑容很是洒脱:“师尊所言极是。”

  她扯过书籍翻看。

  本子没有名字,通体为蓝,里头除了文字以及释译,还画着小人儿摆着姿势,文字娟秀,柔和之中又不失韧劲,小人儿更是画得惟妙惟肖,硬要做对比的话,倒是有点像还未断奶的绥安。

  对于剑修,最重要的不是剑术,而是剑意,而剑意又初分为三层。

  第一层,剑胎,剑意的初步形成,令剑的每一招一式,都蕴含锋芒,令剑术威力倍增。

  第二层,人剑合一,剑意已经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手中无剑胜有剑。

  第三层,剑心,达到这个境界的,只一剑,若是被击中,其剑意便能令人剐肉刻骨,如不驱逐剑意,可痛其一生。

  自然,每层剑意的强弱也是因人而异,据绥安所知,即便是剑术卓绝的澹藴,其剑意也只是在人剑合一。

  可见这剑意,不是人人都能悟到,除了天赋悟性,更需要机缘机遇,但大部分人终其一生,连第一层入门都做不到。

  绥安合上书籍,笑道:“师尊放心,安儿今日就背熟此书。”

  绥安笑得开心,似乎将先前被搜魂的事给忘却,言语之间尽是顺从,澹藴皱起眉,心中微微一涩,掌心不自觉松开。

  她的洒脱有一半是装的,还有一半,自然是不可能一句话轻飘飘带过,目前能做的,只有什么都不去想,静静完成系统给的任务。

  澹藴嗓音低沉,道:“安儿……明日……记得来习武室,我教你如何掌控灵力。”

  绥安炼丹,对于灵力控制已经了解到不少,不过澹藴说教这个,她便好生学着,也懒得去反驳这人。

  她点头:“那我先回房看书了。”

  “好。”

  澹藴看着绥安进了里屋,眉头依旧没有松下的迹象,尤其是那双闪烁的眼眸,总让人觉得像是在盘算犹豫着什么,她在风中静站了一会,不多久,她忽然捂着心脏,口吐寒烟。

  一张白皙的脸,此刻就像涂上了一层白浆纸,澹藴又饮着碧焰酒,不一会就脸上多了点红晕,她低首看着手中的葫芦,道:“比之孔悦酿制出来的效果强了不少,只是……安儿是如何做到一月的时间酿制如此多的碧焰酒?”

  澹藴抬眼看向绥安紧闭的房间,那迟疑闪烁的眼眸,此刻又变得冷漠哀怜,似那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为的软弱者。

  “罢了。”她不该追问太多。

  房间里。

  绥安盘坐在床上,默默背诵书籍,因为是澹藴亲自撰写,所以她很好理解,且又有图画,记动作也只是在脑海过一遍招式就能记牢。

  【女主不愧是书中天赋强于男主的人,这剑招拆解得头头是道,简单易懂。】

  “你能……”绥安乎之口。

  但她很快意识到澹藴就在外面,会被听见,于是在心中和系统对话。

  ‘你能不能别老夸她,我知道她厉害行吗?’写这本书小说的人,也不知为何会设定澹藴的天赋高于男主。

  许是这样,征服之时才能有所爽感,绥安却对此嗤之以鼻,写这本小说之人,定是个糟老头。

  【系统只是在陈述事实。】

  绥安翻白眼,装作听不见。

  她放下书籍,闭上双眼,入定冥想着刚刚记住的一招半式,脑海里就像有个小人儿,挥舞剑。

  一剑快如风,回旋轻震,四周风啸争鸣,小人儿舞剑利落,身姿娇柔,无论有什么难以招架的动作,都能做到。

  绥安的呼吸本来很平稳,渐渐地,她垂下脑袋,呼吸弱了几分,似乎在冥想的过程之中熟睡。

  而门缝之中,此刻正有淡淡的薄烟,从外头钻进,不一会,烟雾散去。

  ******

  半夜,繁星再次高挂,点点滴滴全是闪亮的余晖,形成长河,贯通整个斩魔宗。

  妙木点亮木屋里的火石,火光在屋子里摇曳,映出来的人影跟着跳舞,外头的水鹤蜷缩在门口,正打算入睡时,它忽然抬起长长的脖子,朝黑漆漆的前方叫了声。

  妙木闻言,打开房门,冷声道:“谁,给我出来。”

  不一会,一名黑衣人走到她面前,火光照在这人身上,显得阴森森,不过这人的修为不高,妙木倒也不会怕了这人。

  “你鬼鬼祟祟来此,有何贵干?”

  黑衣人摘下兜帽,妙木看见这人脸时,疑惑道:“范天游,你这是何意?”

  “师姐不如先请我进去再说,不然叫他人看到,终归不太好。”范天游面色白如鬼魅。

  妙木皱眉:“你有事直说。”

  “师姐,我要说的事,可是关于师姐的父亲,师姐确定要我站在门口说?”

  妙木闻言,双目冷中透着杀意,她转身让路,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妙木怎么说也是金丹修士,被一个筑基修士压了一筹,怎能不叫她愤怒,即使有再好的脾气,那金丹修士的威严也绝不容人侵/犯。

  范天游不紧不慢,他坐下后,又自顾自倒茶,喝了一口,笑道:“师姐不必着急,只是小事。”

  “师姐的父亲赌博,欠了赌场一笔钱,差点遭人剁手,我恰巧也在赌局,便认出了他,替他还了钱,不过师姐的父亲还不起钱,我只好来找师姐要了。”

  范天游刚说完,心里忽然一紧,就像被人摁住,让他慢慢窒息,他知道,妙木动了杀意,他强忍着恐惧,又道:“怎的,师姐还想赖账不成?”

  “他欠你多少?”

  “不多不多,对修士来说,还清不难,也就六千四上品灵石,我去掉了零头,也不给师姐算利息。”范天游拿出了借据,“这只是其中的一张,还有几张我放朋友那了。”

  “我看你是无中生友。”妙木忍着怒气,道,“以后不准再借他钱,否则我一分也不会替他还,还有,现在我没那么多钱,等过段时间,我再还你。”

  妙木其实接了一单护送的任务,这任务只要一结束,她就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还钱不是问题。

  “那可不行,我是看在师姐的面上,才没有跟师姐算利息,师姐若是现在不还,那拖一日,便算上一日的利息,若是一两个月才还,那师姐可能要还我近上万的上品灵石。”

  “你……你怎的不去抢。”

  “师姐倒是可以去抢,以师姐的能力,想必明日就能还清。”

  妙木的杀意越来越浓,但她很快克制住,叹了叹气:“我并非偷抢之人,师弟,这钱我会还,但还请师弟能否多宽限几日?”

  “其实……师姐若不还,也是可以的。”范天游又拿出一个药包放在桌上,“此药无色无味亦无毒,只是人服用后,会闹肚子。”

  范天游笑容透着自信。

  妙木眯着双眼,思考了一会,内门大比在即,这人又来自己这,她忽然睁着眼说:“你是要我拿给绥安吃下?让她无法在内门大比获胜?”

  “哈哈哈,不愧是师姐,这么快就猜到了。”范天游笑笑,“绥安与师姐最是相熟,若是师姐带给绥安,她定毫无防备,此药不害人,师姐倒也不必太担忧。”

  “我不会帮你,你回去吧!”

  范天游站起身,倒也不做纠缠,他重新戴好兜帽,临走前说:“师姐可以好好考虑,只要师姐同意了,那么师姐最为头疼又无可奈何的人,将再也不会出现在师姐面前。”

  妙木闻言,双眼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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