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月和季婳匆匆赶到医院,去见温遥最后一面,温遥提前早产了,因为羊水栓塞导致的大出血,温遥身体一直很差,生孩子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这次产后大出血直接要了她的命,医生用仪器勉强维持她最后的一点活力。

  温淮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的,每走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脚步虚浮,还要靠季婳扶着才能正常走路。

  她推开了医院的门,孟望坐在温遥身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脊背佝偻着。温遥全身插着管子,带着呼吸器。

  “遥姐姐。”温淮月的嗓音极轻,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叫了她姐姐。

  孟遥看她来了,让出了位置,他应该是哭过,眼圈通红,“你来了,和你姐姐说说话吧。”

  温遥朝她伸出细瘦苍白的手,艰难的喊了一声“阿月。”

  温淮月立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遥姐姐,我在。”

  “阿月,我的阿月。”温遥气若游丝,手指轻轻的蹭了蹭温淮月的脸,“姐姐好像不能陪你了,我可能是要去找……爸妈了。”

  “不行……”温淮月哽咽道,“遥姐姐,你不能走,你要继续陪我一辈子,遥姐姐,你……别走好不好……”

  “人都是要走的呀。”温遥轻轻喘了口气,“姐姐只是很遗憾啊,没能看我的阿月结婚生子,我还没……宠够你啊,我的阿月。”

  温淮月哭的说不出话来。

  “阿月,听话,没有姐姐,也要好好活着,不要……不要为了姐姐的死难过,姐姐会很伤心的。”温遥说的很艰难。

  她的目光一转,移到了季婳的方向,季婳接收到了,走了过来,说“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有。”温遥缓缓的说,“虽然……你有时候很讨厌,但我想拜托你,照顾一下我的……阿月。”

  季婳沉默了一秒,“好,我答应你。”

  温遥似乎是笑了一下,“谢谢啦。”她又转向温淮月,温温柔柔“阿月,要开心。”

  “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

  温淮月抱住了她,红着眼,弯着眉眼“好啊,下辈子我来做姐姐,很辈子我还没好好宠姐姐呢,下辈子换我来宠你。”

  温遥也笑了,“好。”

  她将手指又伸向孟望的方向,孟望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问“怎么了?”

  温遥用尽所有的力气,抱住了孟望,“孟望,怎么办啊,要留你一个人了。”

  孟望闭紧了牙关,将泪意都狠狠的压了回去,极其勉强的撑起一个笑来,“不是还有我们女儿陪着我吗?”

  “也是。”温遥很累很累,眼皮都快合上了,“孟望,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我还想再……再和你去看一次极光。”

  她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身体的活气往外流窜,眼皮慢慢合上。

  “我真的好不想死啊。”

  她的眼睛如闭合的死蝴蝶一样,彻底合上,抱着孟望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垂落在床侧。

  心电图最终形成了一条直线。

  温淮月身体一软,半跪在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遥姐姐——”

  可再也不会有人回应她了。

  孟望将她慢慢放好,极其温柔的在她眉间亲了一口,“我的遥遥,一路走好。”

  “我爱你,一辈子。”

  季婳耳朵里是温淮月绝望的哭喊声,温遥死了。

  温遥怎么可能会死?她可是士角啊!

  不对,季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记得这本书的作者风评极其不好,原因无它,这个作者很有实力,但是极其喜欢在正文里将结局设定是美好的,但是在番外,会一律把士角写死。

  而且是双死。

  因为这个,作者被骂的很惨,但是依旧我行我素,季婳穿过来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正文,番外还没来得及看,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可现在——

  季婳瞳孔一缩,既然温遥已经死了,按照作者的恶趣味,身为士角的孟望也会死。

  孟望会死吗?

  如果他也死了,温淮月还能承受的住吗?

  温遥生了个女儿,叫孟有遥,温淮月没去看,她不敢见任何关于遥姐姐的事物。

  那几天,温淮月都是浑浑噩噩过的,她跟着孟望处理温遥的后事。

  人死了什么感受,最亲的人死了又是什么感受?

  温淮月第一次直面见到死亡,是她的爸爸,那时候和爸爸关系还算好,因为长年失陪,不是很亲密,但他死了,自己的某块骨头好像掉了一块。

  这是第二次直视死亡,是她最亲密的遥姐姐,她死了,自己的心脏被挖了一个角,成了个残缺的心脏,勉强维持着心跳,但是胸腔里面时时刻刻都是苦楚而悲伤的。

  有几天时间里,她都忘记她还活着了。

  季婳怕温淮月出事,这几天一直住在温淮月家,有天她告诉眼神呆滞的温淮月,“留个心眼在你姐夫那,别让他……出事。”

  季婳委婉提醒她,温淮月缓慢的点头应了,“我会的。”

  但是季婳一个角色抵不过剧情之力,孟望自温遥死后,整个人变的极其沉默,甚至开始抽烟酗酒,温淮月阻挡不了,只能每次注意着他会不会做傻事。

  可能孟望太想温遥了吧,在一个晚上开着车去了温遥的墓地,他在温遥的墓前喝了很多酒,喝酒坏事不是没有道理的。

  孟望心情太糟糕,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飙车,想去温遥最喜欢的那片大海看看。

  结果开的太猛,冲进了海里,连人带车。

  温淮月接收到警察的电话时,听完以后,她突然觉得喉咙和肺部有一种撕裂的感觉,很想吐,她挂完电话,立马去了洗手间,痛苦的干呕着,倏地呕出一大口的血。

  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低低的喘着气。她没有休息太久,很快就起来了,她不能休息,她要去接姐夫回来。

  季婳从房间出来,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温淮月仿佛不会难过了一样,表情是一种死一般的平静,“姐夫出车祸,死了。”

  季婳倒吸了一口凉气,凉意直窜头顶,孟望还是死了,作者还是把他写死了!

  “姐姐,你在这等我,我去接姐夫回来。”温淮月说完,四肢僵硬的下了楼,行尸走肉一样。

  她走后,季婳大脑突然一阵发晕,她扶着栏杆慢慢蹲了下来,那股吸血的欲望好像又快显现了,温淮月这几日还是一直给她血,可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了,再这么下去,她离死也不远了。

  如果自己死了……

  温淮月该怎么办?她的家人几乎全死了,如果她也死了,季婳不敢想这件事。

  她摸向自己到胸口,那胸口装了一种感觉,密密麻麻的,按季婳所学的人类情感,叫心疼。

  温淮月冷静的可怕,她处理了孟望的后事,将孟望和温遥葬在一起。

  事到如今,她最亲的亲人已经全部死了,在这一年里,温淮月成了个孤儿。

  公司的事温淮月不太懂,索性有连尚帮衬,孟望也没有亲人,他和温遥都事先立好了遗嘱,如果自己死了,将他们所有的股份都留给温淮月。

  其他亲戚都想分割了孟望和温遥的股份,奈何有遗嘱,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温淮月成了公司的最大的股东,她全盘接了,这是她姐姐姐夫的东西,不会让其他人有抢夺的机会。

  今天别墅没有人,柳妈在温遥死后就辞职了,家里的佣人看士人死了,也都走了,照顾孟有遥的奶妈今天临时有事,让季婳看着小婴儿。

  小团子很会哭,季婳住在三楼,她在房间里只换个衣服的时间,小团子又在下面哭了,季婳只能随便套了一件,但是刚想下楼时,眼前突然一花,意识瞬间被剥离,晕晕沉沉间,季婳脚步踩空,整个人从三楼滚下去。

  彭——

  季婳滚到二楼楼梯口,脑袋狠狠往中间的木质雕塑一撞,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温淮月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以后,就回到了家,她先上二楼去看小婴儿,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季婳躺在地上,血迹在她身下晕开。

  温淮月目眦尽裂,“姐姐——”

  她几乎是踉跄的冲到季婳身边,双手抖的厉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扶起季婳,“姐姐,姐姐。”

  好像苦难的没有尽头的,一件接一件的接踵而至,不给温淮月半点喘气的机会。

  季婳已经昏迷了几天了,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温淮月每晚都守在她的床前。

  她也不说话,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空洞洞的双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的表情。

  一整个晚上,她都待在季婳床前,无声无息,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头人。

  一种不真切的死亡感包围了她,温淮月总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像活着,身边的所有都是虚假的,自己好像在做一个梦。

  一个让人很难过的梦。

  一声婴儿的哭啼将温淮月拉回了现实,她跑到隔壁房间,小团子正哭个不停。

  温淮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奶妈从楼下赶紧上来,抱起了小团子,“哎呦,这是尿了,要换尿布。”

  温淮月赶紧去拿了尿不湿,奶妈帮小团子换上,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小团子才睡着。

  “谢谢林姨。”温淮月微微欠身。

  “没事没事。”林姨说,“小孩的衣服还没洗呢,我先下去把衣服洗了,你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说着就转身走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声的喃喃着“唉,这么小就没了父母,命运啊。”

  温淮月垂眸盯着小团子,刚出生的婴儿可丑,小脸红皱皱的,温淮月都看不出哪里像姐姐姐夫。

  她抬手碰了碰小团子的脸,小团子睡梦里还张开了嘴,咬了一口温淮月,可惜没有牙,温淮月只感受到一阵湿黏。

  她突然崩不住了,痛苦的弯着腰,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死死捂着唇,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

  她太难过了。可她不知道该难过什么,亲人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喜欢的人昏迷不醒,一桩桩堆在一起,她不知道该难过哪件。

  哪件都让她难过的近乎窒息。

  她太难受了,铺天盖地的悲伤淹过来,温淮月的唇齿,眉眼,都是死寂一般的空洞。

  寂静的房间里,有的只是被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眼前模糊一片,完全看不清东西,她的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肺部也疼,手脚也疼,这些数不清的疼痛压迫着呼吸,温淮月急促的喘着气,似乎呼吸不过来一样。

  人真的太难了。

  季婳是在一天晚上醒过来的,睁眼就看到了身旁的温淮月,她坐在自己床前,头趴在床上睡着了。

  季婳没有叫醒她,她忍着后脑勺的疼痛,静静的凝着温淮月。

  温淮月的脸瘦了一大圈,下巴很尖,即使是在昏暗的夜里,也能清楚的看到她脸色的惨白。

  她可能是在做噩梦,眉头紧紧的皱着,呢喃着什么,季婳靠近了,才能听清。

  “姐姐,遥姐姐,姐夫……别走,别走,别走——”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季婳被他吓了一跳。

  “你醒了?”温淮月张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快扑到季婳身上了,“姐姐,你终于醒了!”

  季婳扶着后脑勺,“我怎么了?”

  “姐姐从楼上摔下来,昏迷了五天。”温淮月的嗓音带着后怕般的抖。

  季婳微怔“我昏迷了五天?”

  这么长吗?

  果然,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如果一直继续这样,她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不行了。

  “姐姐,你要吸血吗?”温淮月说着就要拉开毛衣衣领,季婳抓住了她的手,“不用。”不需要吗?”

  温淮月疑惑,“姐姐不是每天都要吸血吗?不吸血……真的可以吗?”

  老实说,季婳的确很想吸血,但是看着温淮月的脸色,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自己吸血肯定会吸很多,她的体力肯定遭不住。

  在吸血的时候,她总是没法控制自己,她也清楚现在的自己对血的欲望有多强烈,温淮月是个傻的,也不会拒绝,自己就算把她的血都喝光了,温淮月恐怕也心甘情愿。

  按照温淮月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自己一吸完血,温淮月病恹恹的身子估计当场得倒。

  她看起来很累,还要照顾那小婴儿,如果她有什么事,这别墅里就乱了套了。

  季婳便忍着欲望拒绝了。

  “那小孩呢。”季婳坐起了身,问。

  “睡了。”温淮月欲言又止,“姐姐,你疼吗?”

  季婳沉默了几秒,“脑袋吗?还好,就摔了一下而已。”

  温淮月手指微蜷,躬着背,一声不吭着,季婳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下一秒就见温淮月起身抱住了她。

  “姐姐……我没有家人了,你是我最后一个家人了,求你……不要有事。”温淮月极度不安,语气裹着掩不住的哀苦。

  她紧紧的抱着季婳,恨不得要将人融入骨子里,她又忍不住哭了,颤着嗓音“姐姐,为什么……我的家人会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是灾星吗?我好想遥姐姐,也想姐夫。

  我只有你了啊,可是……可是你……最终还是会离我远去的,但我不想你走,我真的只有你了。”

  季婳怔怔的看着雪白的墙,心里好像漏了个洞,风雪簌簌的往里吹,四肢百骸一阵发寒。

  说实话,季婳也不想走,也想陪陪这个脆弱可怜的人类,但是很多时候,愿望都是无能为力的自我幻想。

  她回抱住了温淮月,故作轻松的说“说什么呢,你还有外甥女呢,她也是你家人。”

  温淮月只是抱紧了她,哭的更凶了,眼泪沾湿了她肩膀的一小块布料。

  两人都没有说话,季婳只是拥抱着她,安抚她的小可怜鬼。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悲伤凛冽。

  季婳头受了伤,只能在房间里静养,已经是二月份的季节,温淮月已经放假了。她很少出去,邹年年叫了她几次,她都拒绝了。

  她只是全心的待在别墅里,照顾小团子和季婳,季婳经常失去意识而发疯,温淮月身体的血液一天比一天流的多,她又没食欲,吃的也少,季婳眼睁睁的看着温淮月一天比一天瘦。

  偌大的一个别墅,住的基本都是废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一个只知道吸血的吸血鬼,一个身体日益残败的女人,唯一强一点的还是奶妈。

  季婳有时候觉得挺搞笑,她和温淮月两个废人互相折磨着,谁也不肯放弃谁,都想让对方活,可自己身上都没有什么活的希望。

  温淮月的腿没有完全好,走路时有点别扭,看着不明显,加上每天看着都没有力气的样,季婳都怕她出事。

  一天晚上,她又过来偷偷看季婳,没看多久,小团子哭了。

  温淮月连忙去看小孩。结果起的太猛,她脚步踉跄了几下,整个人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季婳从她进来就一直听着她的动静,立马睁开了眼,刚想叫她一声,温淮月已经摇摇晃晃的起来了,甩了甩头,转身看了季婳一眼,季婳又马上闭着眼。

  她又偷偷的掀了掀眼皮,看到温淮月步子不稳的走向门外,结果因为没看清,啪的一下又撞到门。

  季婳:“……”

  她躺在床上,心想,温淮月好像越来越病弱了,短短几步路,就撞了几个伤。

  果然是因为大幅度输血。

  这样有什么意义?温淮月会和她母亲一样,身体逐渐失血过多而死,而自己呢,本来就离死不远了。

  搞什么?殉情吗?

  季婳嗤的一笑,谁要搞这个。

  她暗暗下了决定,拿起手机,给莱尔打了电话。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可温淮月一点想过年的兴趣都没有。

  奶妈回去过年了,家里只有季婳和温淮月,加上一个小团子。

  在温淮月再一次偷偷来看季婳时,季婳睁开眼,温淮月微怔,“姐姐,你没睡吗?”

  “没有。”季婳说,打开了灯,“我在等你。”

  “等我?”

  “嗯。”季婳将手里的白玉戒指慢慢摘了下来,这个戒指是她母亲给她的遗物,季婳不由分说的将戒指套进了温淮月的无名指里。

  温淮月满脸茫然。

  “这是我母亲给我的,现在送给你了。”季婳语气平平。

  “什……什么?为什么要给……给我戒指?”

  温淮月吓的话都不会说了,心里欣喜之余,又莫名不安起来。

  季婳冷静无比的丢出一句话“怕以后就没有时间了。”

  温淮月苍白无措的看着她。

  季婳突然笑了一下,“我啊,不想做吸血鬼了,打算做个正常人。”

  空气里可能有一分钟多的死寂。

  温淮月猛的反应过来,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凳子腿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语气发抖“你说什么……你要用那个办法吗?”

  季婳“唔”了一声。

  温淮月嘴唇剧烈的颤抖着,眼眶瞬间湿润,拉满了血丝,她死死的咬着唇,血腥味从唇齿间冒出来,指甲掐着手心,用疼痛维持着理智和清醒。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吗?”良久,温淮月听到自己沙哑空洞的声音。

  “嗯。”季婳看到她这样,心里不好受。

  “什么时候走?”

  “大后天。”

  温淮月苦涩的笑了一下,“刚好是除夕呢,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在离开我呢?”

  她瘫坐在凳子上,眼神涣散“姐姐,你上次和我说。将所有的苦难过完了以后,就是糖果味的明天……你骗人,根本不是糖果味的明天。”

  “哦?”季婳在苦涩里和她开着玩笑,“那是什么味的。”

  温淮月怔怔然,“苦瓜味。”

  季婳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这笑根本不算笑,只是个表情而已,没有一点笑意。

  “你会死吗?”温淮月僵硬的转着眼珠。

  “我觉得我不会。”季婳安然自若,“我会有一个崭新的新生,我会来见你。”

  温淮月眼角滑下泪,轻轻一笑,“那很好啊。我会等你的,十年是吗?我会等的。”

  季婳朝她露出一个笑,“蠢货。”

  两个人只字不提其中的危险,就好像季婳只是去了远方,不久之后还是会归家的。

  温淮月看着季婳的笑,心里的不舍喷涌而出,她上前握住季婳的双肩,咬住季婳的唇,凶猛的撕咬着,和她唇齿相依。

  季婳一愣,她没被谁这么吻过,一时被温淮月占据了士导,被她夺走呼吸,彼此咬破嘴唇的血液相融。

  温淮月的动作很不温柔,看样子是想把季婳吞噬进自己的唇齿间里,津液从季婳唇角流下,又被温淮月尽数舔去。

  呼吸粗重,暧昧不断。

  温淮月的眼泪哗哗的掉下来,落在两人唇齿间,季婳尝到一嘴的苦涩。

  亲吻是喜悦的,但在她们这里,亲吻是绝望的,酸涩的。

  温淮月抱住了季婳,带着哭腔道“姐姐,你知道我很爱你吗?”

  心脏仿佛飞过了一群蝴蝶,煽动着翅膀从她心房经过,季婳听到了蝴蝶掠足在她心尖的扑簌声。

  怎么会不知道呢。

  季婳离开的那天,太阳很好,她是悄无声息走的,这是她和温淮月的约定,走的那天不用告诉她。

  这不是离别,不需要说再见。

  温淮月说,只当她去了一次远方。

  而自己是守家的人,等归人的候鸟。

  除夕夜,大雪。

  别墅里邹年年和连尚他们自告奋勇的来给她过年,别墅很闹。

  温淮月在一个安静的阳台上,给季婳打电话,今日过后,季婳就要开始施行那个方法,莱尔在国外联系好了一家私人医院,他来负责放血。

  “姐姐,新年快乐。”温淮月看着天空的烟花。

  季婳正在国外,在房间里和她打着电话。

  “新年快乐。”她说。

  “姐姐,你有什么祝福的话给我吗?”温淮月忐忑不安道。

  季婳沉默了几秒。

  在一簇烟火升上天空那瞬间,温淮月听到了季婳的话。

  “岁岁平安,我的月亮。”

  岁岁平安。

  我的淮月,我的过敏源,我的花朵,我的骨骼,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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