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玉第二天一早便去了金生火的办公室，她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但是没想到重案组的人都在他的办公室。
“抱歉，打扰你们开会了。”李宁玉正打算退出去，金生火叫住了她。
“李科长，你先等一下。”
金生火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他先向李宁玉讲了张耀先父子失踪的情况：“张耀先在二十年前是阎升案的主办人，他们父子突然失踪，现在各个分局正在全面排查，考虑到刘威在逃，我倾向于这事跟他有关系。”
“就在刚才越州警方发来的信息，他们说收到了……张旭的遗书。”
说着他把遗书内容传给了重案组众人，内容大概是张旭多次参与境外赌博，为了偿还赌债多次私藏缴获的赃物……自觉无言面对家人和警局的领导同事，选择自杀。
遗书是以短信形式群发给他的妻子、单位领导的，因为没有笔迹，无法判断是否是张旭自己写的。
“不管遗书是不是张旭自愿写的，里面的内容是真实的吗？”欧阳问道。
金生火叹了口气：“从他们打电话的语气来看，这事可能八九不离十，没想到老张当了一辈子模范警察，儿子却这么不争气。”
马云飞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刚参加工作时，在越州警局干过一段时间，张耀先警官带过我，这位前辈性情耿直，脾气也火爆，他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干了这些事儿，能放过他吗，会不会老爷子直接绑了张旭……”
“不可能。”金生火断然说道：“老张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如果他知道张旭干的那些事，肯定会把他送去警局投案自首，但是绑了自己儿子使用私刑，他绝对做不出来。”
欧阳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他们父子，如果真是刘威动的手，张叔他们就危险了。”
马云飞问道：“这怎么又跟刘威扯上关系了。”
金生火解释道：“这是我的推测，老张手里握着一个阎升案的重要秘密，刘威很有可能因此对他下手。”
重案组众人出去后，屋里只剩金生火和李宁玉。
李宁玉开门见山道：“金局长，关于阎升的徒弟判官，你怎么看？”
金生火愣了一下，问：“就是昨天绑架了谢峰的那个疯子？”
“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或者您还是希望我叫您——金处长。”李宁玉目光灼灼望着他。
金生火笑了起来：“好啊，李科长终于想起来了，我们瞒着你也挺辛苦的。”
他接着说道：“判官是阎升的另一个徒弟，这点我想晓梦已经告诉过你了，目前已知，他和刘威不和，有着一种扭曲的正义感，把自己视作审批者，我认为他绑架谢峰，是对你的试探，他一直在关注着你，不然你刚去沪州调查朱小萍案，他就盯上了谢峰，这也太巧了。”
“阎升一共有三个徒弟，外界一直传闻，他的第三个徒弟才是他的衣钵继承者，是他最满意的作品。我猜判官是把你当成阎升的第三个徒弟了，所以才会试探你，至于原因嘛，当年阎升行踪暴露，就是因为他派去沪州监视你的人被当地警方抓住了。”
李宁玉问：“阎升的第三个徒弟……金局长有什么想法？”
金生火道：“其实李科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林子橙。”他们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金生火说起了上次他和张耀先在兰局长办公室见面的事。
“老张一直在保护她，甚至搬出了兰局长，不肯让我调查林子橙的下落。”
“您是在担心，林子橙会变成危险人物。”
“阎升这个人太可怕了，林子橙和他在一起待了三年，谁知道这三年里，阎升对她做了什么。”
其实关于林子橙的下落，李宁玉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是……这两个人长相还有几分相似，性格却完全不同，她也不能贸然下结论。
这时，金生火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欧阳打来的。
“金局长，西城分局打来电话，有人报警在烂尾楼里发现一只带血的皮箱，里面装着一具男尸，警员到场辨认……是张旭。”
“什么！”金生火站了起来：“那老张呢，没有找到他？”
“张叔仍然下落不明，我们正赶去现场，有情况随时向您报告。”
等欧阳带着马云飞、李智博赶到现场，却在附近看到了叶凌。
“你怎么会在这。”欧阳下车叫住了她。
叶凌沉着脸问：“听说发现了张旭的尸体？”
欧阳知道她是关心张耀先，可是叶凌是特警，刑侦办案她是不能直接参与的，她只能说：“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回去，不管怎么样不能违反工作纪律。”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难道就没有监控拍到他？”叶凌喃喃说道。
“高寒正在比对，但是需要时间。”
叶凌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下，连招呼都没打跑向自己的车子，很快便飞驰而去。
马云飞走过来问道：“叶凌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对啊，你们吵架了？”
“什么呀，她就是太担心张叔了，先去现场吧。”
装着张旭尸体的皮箱是在烂尾楼前的空地上被发现的，附近拾荒的老人家早上六点都经过这里，看见空地上孤零零的放着一只皮箱，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一打开拉链，差点没吓晕过去。
空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但是烂尾楼里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似乎有人上了楼，警员们对每层楼都进行了搜索，最后在顶楼发现了不明血迹，还有挣扎撕打的痕迹。
欧阳看了看楼顶边缘留下的纤维痕迹，不禁一阵胆寒。
“张旭，可能是被人装在皮箱里，先是被殴打，然后被人推下楼活活摔死……”
“要真是这样，凶手不仅残忍，而且嚣张。”李智博数了数现场可以辨别的脚印：“当时这里站了至少四个人，难道说他们是为了报复行凶？”
“马上让痕检科的同志过来提取脚印回去分析……”欧阳吩咐道：“张耀先家里我已经让人过去搜证了，到时候把两边一对比，就能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场。”
她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不在，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太残忍了。”
“或许这是凶手的目的呢？”李智博分析了凶手的心里：“如果他是为了逼问张耀先知道的那个秘密而绑架张旭，当着张耀先的面对张旭拳打脚踢，儿子的惨叫声，对于父亲来说是最好的逼供手段……”
欧阳看了看楼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说明……张叔到最后也没有妥协，没有说出那个秘密。”
马云飞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秘密，他宁肯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也不肯说出来。”
“我也是听金局长说的，好像是跟阎升案有关，具体是什么他没说。”
回程的路上，欧阳接到了高寒的电话。
“喂，大姐，你现在说话方便吗？”高寒压低声音紧张兮兮说道。
“我在车上，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一副做贼的样子。”欧阳纳闷地问。
“刚才……刚才，叶队长突然来找我，让我把提取的监控对比资料交给她……我看她很着急，以为是你让她来的，我就拷贝了一份交给她了，事后才反应过来，她好像看起来有点不对劲。”高寒结结巴巴说道。
“你……工作纪律还要我给你重复吗？”欧阳气得骂她：“她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特警队的人说她一早就出去，没有回办公室。”
“行了，我马上回去，这件事……你马上写一份检讨书，把事情经过写清楚。”欧阳知道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件，她要是包庇只会害了高寒和叶凌。
挂了电话，她便立刻打给叶凌，没想到她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这个小王八蛋，疯了吗？”
马云飞和李智博也察觉到不对，便问：“出什么事了？”
欧阳气得满脸通红，咬着牙说道：“叶凌跑去找高寒要了她提取的张耀先在监控中的识别信息资料，这是违反纪律的，我给叶凌打电话她还关机了，这家伙肯定是自己去调查了，刚才我就发现她脸色不对，早知道我就……”
李智博皱眉道：“这事可大可小，欧阳，你得拿个主意，要不要报告给金局长，万一出事可就麻烦了。”
马云飞有些不赞同：“她就是要了份数据，也没干扰刑侦队办案，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现在上报……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欧阳摇头：“这不是小事，如果不上报只会害了她，我马上给金局长打电话。”
金生火接到欧阳的汇报电话，脑子一下就炸开了。
“欧阳队长，有件事我要确认一下。”
“您说。”
“叶凌，是怎么认识张耀先的？”
欧阳怔住，她没想到金生火会问起这个问题。
“这件事很重要，请你务必回答。”金生火严肃道。
“我听她说，张耀先是她父亲的同学，从小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还教她练武术，叶凌上学时成绩一直不怎么好，要不是靠着武术特长，还考不进警官学院……”
金生火深吸一口气继续问：“叶凌是不是十岁之后才跟着父母到越州生活的。”
“您怎么知道？她确实是十岁那年才搬到越州，之前好像住在沪州。”
金生火的呼吸声越来越重，欧阳听得心里发慌，忙问：“金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晌，金生火沉声说道：“一定要尽快找到叶凌，不然会出大事。”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给李宁玉拨了过去。
“叶凌刚才带走了张耀先的监控识别信息，她似乎准备自己去找人。”金生火开门见山说道。
“叶队长很张耀先关系很好？”
“我听欧阳队长说，从叶凌十岁开始，张耀先一直陪伴着她成长，比父亲还要亲。”
“您有话就直说吧，现在也没时间兜圈子了。”李宁玉听出金生火话里暗藏的玄机，上辈子她就不喜欢金生火说话拐弯抹角的毛病。
“我怀疑，叶凌就是林子橙。”金生火一句一顿说道。
李宁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从相貌上来说，叶凌和子橙是有几分相似，但是她们的性格差别太大了，而且叶凌也不是什么天才。”
金生火笑道：“原来李科长早就想到她们可能是一个人了。”
“如果她们不是一个人，当然万事好说，可如果她们就是一个人呢？如果叶凌能够在十几年中把自己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
“你说这是不是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