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巷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季亦和席小荷处于僵持中。

  半个小时之前,席小荷带着一束鲜花出现在季亦的办公室门外。

  一个从外面走进办公室的警官大声说:“季警官,女朋友找!”

  “又来,超爱的哦!”办公室的一个同事跟着起哄。

  “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季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席小荷又来了。

  “你不如从了她,免得人天天往我们警局跑,脚踝扭了还风雨无阻,真爱!”连鲜少开玩笑的上司冯警官也调侃她。

  “我出去一下。”手头上的事正好忙完,季亦站起来。

  要是不出去见她,谁知道席小荷又会搞出什么骇人的幺蛾子。

  前天她说,不把她从黑名单拉出就天天到警局表白,这狠人说到做到。

  昨天下午,席小荷来找季亦的事,也是闹的人尽皆知,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躲着因为她扭伤脚踝的女人,还拒绝支付医疗费——

  席小荷搞起事,真是一出连一出。

  季亦一跨出办公室,外面的人就黏了上来。

  她灵巧往左边闪,躲开了席小荷的猛扑,冷冷说,“跟我来。”

  “我想在这儿——”席小荷还没说完,季亦已经走到三米开外。

  她不得不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季亦走了一段,想起席小荷在雨中扭伤,便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等了好半天,席小荷才跟上她,“给!”

  她猛地把花塞到季亦怀里,惹得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和办事群众都看向她们。

  季亦再不喜欢花,还是耐着性子接下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们慢慢朝门外走去。

  出了警局,走了一段,季亦知道席小荷落得远了,又站定等她。

  待她走近,季亦侧身看着她说:“何必呢?——”

  看席小荷走得辛苦,她音调中的冷漠不自觉淡了一些,只是目光却依旧冷。

  “我高兴、我乐意!”席小荷挺起胸膛,忍着脚踝上的疼痛。

  季亦懒得再开口。

  两个人陷入沉默。

  雨过天晴,空气显得温暖而湿润。街头车来人往,有点吵。

  鹭城的绿化很好,街树撑开的绿荫挡住午后的阳光。

  她们站在一棵凤凰花的树荫中,风一吹,细碎闪亮的阳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摇来晃去。

  两个人一般高,但季亦看上去更挺拔一些,相较之下,席小荷要纤细许多。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季亦一开口就被席小荷打断。

  “就算再如何拒绝,我照样还是会追你。一直追,直到追上为止!”

  决定追季亦的那一刻起,席小荷就已经忽略掉自尊。

  昨天早晨,席小胭帮她冰敷擦好药之后,说——

  “姐,季亦姐可能会让你伤痕累累。”

  席小荷呛道:“就算伤痕累累,我也乐意!”

  “这样吗,你不害怕把自尊丢掉吗?”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自尊的事情。”席小荷固执己见。

  “不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应该会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更喜欢自己才对。”席小胭看向雨幕,她想起孟楚妩。

  “席小胭,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席小荷吼道。

  “我和妩姐姐都是这样。”席小胭很平静。

  “愚蠢!难道你以为,爱是从什么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一个样子不成?!”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追得这样狼狈而已!”

  “你给我等着瞧,我就不信我拿不下她!”席小荷就算失败,也是要败得轰然和毫不保留的类型。

  事后她才明白,那一晚季亦应该是因为朋友结婚感到寂寞加酒后脆弱,但,那晚她是清醒的,季亦说过的话每一句话她全都记得。

  在席小荷的人生中,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半途而废和言而无信。

  那一晚她信了季亦的话才跟她睡,事后季亦却翻脸不认人,说那是一夜情。

  席小荷不允许!一夜情什么的,不是她的人生可以容纳的事情——

  “你不累吗?”季亦面无表情地看向席小荷。

  面无表情的她和她手中那束火红的花反差之强烈,堪比水火。

  “累!”席小荷对上她冷然的目光,“而且——”

  走了一段路,她脚踝又痛起来,“我快要站不住了”在她的唇边滚了好几次又被她生生收回,最后她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既然累,为什么还一直找过来?”

  “季亦!”席小荷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多少次,我喜欢你!”

  “喜欢我让你这么累——”季亦的目光落向她没有稳稳着地的脚,“还把自己弄伤,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席小荷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同情,最讨厌想当然的我是为你好的殷勤,“是你先招惹我,只要你能让时光倒流,把我们拉回到那一天晚上之前,我保证不会再来烦你!”

  “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街头行人还挺多。

  季亦的气质非常出众,她穿着制服的英姿特别吸人目光;

  席小荷长得也颇为张扬,虽然不如席小胭那般美得让人过目难忘,但也绝对算得上美人一个。

  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人无不多看她们几眼。

  席小荷继续说,“在你看来那天晚上也许是无理取闹,但我告诉你,对我来说不是,那对我来说不是一夜情,不只是为了欢愉,而是——”

  “你的感情也太随便了!”

  “到底是我的感情随便,还是你言语轻浮?!作为一个警察,你该知道,说过的话要负责任。”

  “酒后之言你也信?”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酒有关的语言和行为,都不用负责?”

  “……无理取闹!”季亦觉得她迟早要被这个女人逼疯。“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她试图进一步讲道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要欺骗我,欺骗我的感情,那是你的事——”

  “——我怎么就欺骗你的感情了?!”如果可以,季亦是真想让时光倒流,席小荷让人太有压迫感,她就不该招惹她。

  席小荷看着脸上浮出焦躁的季亦,继续说,“而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喜欢你。”

  “你不能天天到警局里妨碍我工作!”要不是天生定力好,季亦现在都想摘下警帽狂抓头。

  “要怪就怪你招惹了我!”席小荷身子不禁晃了一下。

  季亦及时地扶住了她。

  席小荷已经强撑很久,那逃不过她的眼睛,“请你喝杯咖啡,喝完后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完,她转身朝前,这一次,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得更慢了一些。

  席小荷在她的背后,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怕她会忽然丢下她跑掉。

  到了咖啡店,点了单。

  席小荷憋了一肚子的话,但看季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没再开口。

  总是抢风头的席小胭虽然很讨厌,但是有一句话,她承认她说得对——

  “人和人的开始有很多种,一旦打开的方式不对,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变得很辛苦。”

  她和季亦的打开方式确实不怎么样!

  如果两个人不是在婚礼上认识;如果那一天季亦没有频频回应她倾慕的眼光;如果那天她没有对她说“想不想到我家喝一杯”;如果那一天晚上两个人没有那么热烈……

  这种充满遗憾意味的假设是如此令人讨厌!

  两个人在沉默中继续拉锯。

  席小荷无言望向窗外;季亦对着桌面沉思。

  那束花摆在桌面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约会中的情侣。

  “我明天还是会过来。”最终,席小荷败下阵来。

  也许,她答应跟季亦去她家的那一晚,她就已经败下阵。

  尽管如此,她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接受被拒绝,轻易地相信那晚只是一时冲动。

  她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去融化眼前的这个女人,直到她脱下冰冷的面具,交出她那天晚上的那种热情。

  席小胭说的那种慢慢经营、等待和制造机会不适合她,她更喜欢直求。

  就算最终会失败,她也要努力到一点点喜欢的力气都不剩,那样她才会死心。

  “你图什么?”季亦始终不信,一个晚上就能让她陷得这么深。

  “你。”席小荷言简意赅。

  季亦无可辩驳。要是否定她,就等于说自己差!

  “随便你,脚踝是你的,痛的是你。”

  “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干脆接受我?”

  “我不喜欢你。”

  “你撒谎,那天晚上你不是这样说的!”

  “席大小姐!”季亦知道她是席小胭的姐姐,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我再跟你说一遍,那晚——”

  “哦,419!”席小荷截断她,“那天晚上你不是这样说的!你的舌头,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你的身体,你的汗水——”她还可以说得更多,但却忽然停下了。

  季亦咬着后槽牙,从鼻孔长呼出一口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强扭的瓜不会甜。”

  “对我来说,冤家宜结不宜解。你的瓜,我不会强扭,但那一晚甜不甜,你自己心知肚明!”

  “……”回想起那一晚,季亦冰冷的脸一热。

  席小荷是她见过的反差最大的Alpha,没上床之前她正经得像个不容侵犯的修行者;上床之后,又会让人怀疑她就是个天生放荡的女人,能源源不断地释放出足够让人燃烧无数遍的热情。

  那一晚确实像席小荷本人说得一样,甜到让人颤栗。

  “去我家!”季亦站起来,抓起那束明艳的花。

  “……”席小荷惊呆,好半天才反问,“怎么?”

  “你不是图我?”

  “季亦,在你眼中我是这么随便的女人吗?”席小荷气红了脸。

  “去,还是不去?”

  “……去!”最终,席小荷的身体背叛了她的心。

  她恨她的身体,在季亦面前总是变得不听话。

  回到家中,等席小荷洗澡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季亦两眼发直,她已经盯着桌面看了好久,回过神,她倏地摘掉警帽,狂抓起头皮,“终于还是疯了!”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抓狂。

  是孟楚妩。季亦不耐烦地接通,“什么事?”

  “我现在过去找你。”孟楚妩说。

  “不方便。”季亦拒绝。

  “有那么忙吗?”那头的孟楚妩想起早晨季亦确实说过没时间,“就几分钟的事情。”

  “你不如在电话里说,待会儿我有事要办。”

  “有车洪萱的消息没?”

  “没有,要是有再联系你。”

  “看来真的忙。”孟楚妩准备挂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句,“我洗好了,你快点。”

  她的听力出一向敏锐,“有事要办——跟席小荷?!”

  “挂了。”

  嘟的一声,那一头切断了。

  孟楚妩惊得忘了发动车子,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季亦和席小荷到底是什么状况?我洗好了是是么意思?!

  前天深夜,她不是还找自己诉苦,说席小荷不懂人情世故,让她很烦;说她逼得她要喘不过气了。怎么才隔两三天就又要办事?不得了!

  向来稳如泰山的孟楚妩,差点要被内心的八卦之火当场燃烧。

  她俩那样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回家的一路上,便宜发小的“待会儿我有事要办”和席小荷的“我洗好了”一直交替盘旋在她耳畔。

  这两个伴娘,真的是以光速赶超她和席小胭。

  回到家,孟楚妩楼上楼下都没找到席小胭,要出门时正好见到陈蓝迎从外面进来,忙问她,“知不知道胭胭去哪儿了?”

  小女佣站定,先低下头后才回道,“席小姐带着猫咪在前花园晒太阳。”

  “谢谢。忙你的吧。”孟楚妩匆匆向外走去。

  确定她走远,陈蓝迎才抬起头,向那道无比迷人的背影望去,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这样的孟楚妩怎么都不能称之为一个滥情的人吧,怎么网友都说她们的婚姻不会长久?我偏不信——

  前花园,席小胭正在阳光下撸猫,她们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的一块花布上,周围绿草如茵,午后金色的阳光四处倾洒。

  她身旁的池清轻声说了句,“孟小姐来了。”然后忙站起来退到一旁。

  席小胭边回头边寻思着染头发不该这么快,一看才发现,十来米开外的孟楚妩发色跟她出门前是一样的。

  “妩姐姐,你不是说要染成黑发吗?——”她冲她问道。

  孟楚妩没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席小胭身边。

  她在她身旁坐下去的那一刻,雅典娜倏地跳到她身上,“胭胭不是说我红发最美么,还是不染了吧。”

  “真的是因为我那样觉得啊?”席小胭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那语气,听起来既像是怀疑,又像是,顺着孟楚妩的话往下说的、无关紧要的话。

  孟楚妩的右手抚过阿系的厚背,侧首看向席小胭,“你能想象得出我黑发的模样吗?”

  余光瞄到孟楚妩在看她,席小胭却没有回视,而是抬首看向蓝天中的洁白云朵,她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会儿之后,她忽然侧身,对上孟楚妩的目光,“能想象得出来,黑发的妩姐姐,应该会比现在看上去温柔很多。”

  “那你的意思是,”孟楚妩灿然一笑,“我现在不够温柔吗?”

  席小胭摇摇头,“我更喜欢光芒四射、闪耀得如同太阳的妩姐姐!”

  她笑。她的笑散发出如同微风一般令人惬意和放松的气息。

  她的眼神总是这样不含杂质,能叫人轻而易举地对她所说的一切都信以为真。

  “……”孟楚妩收回目光,垂眸看向她怀里的折耳猫,她将长腿蜷盘起来,“遇到胭胭之后,我好像变温柔了很多。”

  想必,这种转变,席小胭已经察觉了。

  不过她应该也知道,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方方面面。

  “也许我说得不够清楚,其实,不论是温柔的妩姐姐,还是闪耀的妩姐姐,我都喜欢的,只要是妩姐姐,关键是妩姐姐。”

  孟楚妩轻轻眨了下眼睫,“我也喜欢你”滑到了她的舌尖,最终却没能说出口,而改成,“我在美发室门外遇到了姜恬洋。”

  “哦!”席小胭平静的眼波里泛起轻微的涟漪,叫人猜不出,她这一声“哦”之后所潜藏的具体情绪。

  “我最终没有染头发,一部分原因是碰巧遇到她被打断了。”

  “这么说,你们之间一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席小胭想起昨天午餐过后姜恬洋将那个文件袋拿给她时的模样。

  虽然她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合适的表情,甚至连一句称得上评判孟楚妩那种行为的话都没有,但她知道,对方的默然的神情在向她直白地传达着“我还是觉得孟楚妩配不上你”。

  如果姜恬洋说出来,如果她直白地用言语评判孟楚妩几句,席小胭心里反而会舒服一些,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说便自以为是地否定了孟楚妩的行为刺痛了她,毕竟,光凭网络上的种种传闻,她又能够有多了解孟楚妩呢?——

  “我请她喝了一杯咖啡,聊了几句,”孟楚妩的话打断了席小胭的思绪,“最后咖啡还没来,她就走了。”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们话不投机?”

  席小胭敏锐得令孟楚妩吃惊。

  她一定觉得自己依然对姜恬洋心有芥蒂吧。

  “胭胭,我问你,假设昨天的那种情况发生在姜恬洋身上,你会将照片给她吗?”

  “……我大约会直接把照片藏好,或者直接毁掉。”

  “她做了一件让你难堪的事情,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席小胭沉默。

  孟楚妩知道,她赞同她的说法。

  “其实我的黑料——”不是——是渣A的。孟楚妩顿了顿,“我的黑料本来就很多,就算再多这一件,也差不离,你不要太担心。只是,为此惹得你被你姐姐,还有父母攻击,我——对不起!”这些话本来昨晚就该说的,但直到现在她才有了契机。

  “让我难过的依旧是,当时我没能维护好妩姐姐!”

  “我们别说这个了。”孟楚妩抬头,也看了看天空中的白云,刚刚浮在她们正前方上空的那团又白又蓬松又高的云,已经被风吹垮,“胭胭,你认识车洪萱吗?”

  “车洪萱?——”席小胭摇头。

  “那,你认识姜恬洋的姐姐吗?”

  “妩姐姐怎么问这个?”

  “姜恬洋对我应该是有点误会,现在,我必须找到车洪萱,这个误会才能消解。”

  “有点复杂的样子,”席小胭也学孟楚妩盘腿而坐,“以前我们来往,基本都止于学校,说起来——我是听姜姐姐提起过她的姐姐,但严格说起来并不算认识。”

  “你们不是很要好么,怎么?——”

  “我家和她家,关系一直很微妙的——”席小胭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干脆兜底了,“近年来,我父亲官居要职,在军队中,他一直压姜姐姐大伯一筹;而姜姐姐的父亲——妩姐姐知不知道,她父亲是我们鹭城的行政长官,他们兄弟俩一直找机会弹劾我父亲,不过一直都没成功过。”

  “……还有这一层?!”

  “所以,上次的腾云剂事件,姜姐姐的可能性不大,那不排除是冲着我父亲来的可能——”席小胭顿了顿,抬眸说,“如果非要细查下去,应该是可以查得到的,但我父亲说,姜姐姐那天及时出现算是在挽回,她跟她父亲他们应该持的是相反意见,要是逼得太紧彻查下去很可能会两败俱伤。你知道的,身居高位的人,哪个还没有一点污点呢?!除非有绝对获胜的把握,不然打破平衡风险很高。”

  “妩姐姐抱歉,现在才跟你说这些。我也不喜欢被人欺负之后闷不吭声,不喜欢对你有所隐瞒,只是——”

  “你父亲叫你不要说的,对吗?”

  席小胭不置可否。

  孟楚妩心里却不以为然,腾云剂的事她还是打算继续查下去。

  “姜姐姐毕业之后,我和姜姐姐默认断交除了告白事件之外,也有家庭因素在内。上次在咖啡厅她释放信息素安抚我,还有昨天她将那些照片交给我,她在家人面前应该也不好过。”

  “这么说,那些照片有可能是她从他们家人手中截获的吗?”

  “妩姐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将矛头对准我们吗?”

  孟楚妩低下头,看了看怀抱里的阿系,回道,“胭胭知道吗?”

  “这其实牵扯到席家和陈家的较量。陈家现在有点后继无人的趋势,本来姜姐姐姐妹俩都是s级Alpha,这些年陈家一直自视优于我们席家,直到姜熹洋病了,跟着妩姐姐的出现又促成了我的二次分化,情况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我父亲之前特别反对我们结婚,后来还是转过弯了,如果他真的反对,有的是办法分开我们。妩姐姐就算再没实质性的权力,但是——你知道大家都特别重视基因等级,妩姐姐是s级Alpha并不是秘密,我和妩姐姐结婚,我们席家就等于有了3个s级的后辈。陈家应该是慌了吧,想要试探一下我们席家能不能动之类的——”

  席小胭话里的信息量够大,孟楚妩听完,沉思了好一会儿。

  “你不是说姜恬洋恨我吗?”她在心里问怀中的阿系。

  “嗷呜——”雅典娜妖娆地叫了一声,今天她的领结挺素净,模样就不显得那么妖艳了,“她就是恨你,你自己不也感觉到了哦?”

  “你确定你从姜恬洋的折耳猫哪里获得信息准确无误吗?”

  “吆呜!”雅典娜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那只色猫说话颠三倒四,我是有组织整理过它说的话——”

  “妩姐姐跟阿席对视的模样,好像在聊天似的。”席小胭笑着说,打断了孟楚妩和雅典娜的交谈。

  “胭胭,你这是在吃阿系的醋知道吧!”孟楚妩抬起头,倒打一耙。

  “我父亲一直有派人盯着陈家,就像他们派人盯着我们一样。你不用太担心,陈家要是再看不清现实的话,不用我们动手就会有人去搞他们。我父亲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置人于死地的类型——”

  听得出来,席小胭不喜欢说这些事情。

  孟楚妩点点头。

  “我们还是离漩涡远一些吧,不要卷进去比较好。”席小胭又说。

  “是啊,现在,我只想跟胭胭这样幸福平静地生活下去。”

  “还有呢?”席小胭笑。

  “还有什么?”

  “妩姐姐这么快就忘了结婚前说过的话了吗?”

  送命题预警!孟楚妩看着语笑嫣然的席小胭,心头不由得一紧,

  “说这种话之前,请给个提示先。”

  “就是,”席小胭咯咯娇笑,那笑声又悦耳又动听,“就是生宝宝的事啊,妩姐姐说过——”

  “啊,一年生一个,连生十二年;只想生女孩,个个都要长得像胭胭。”

  孟楚妩无奈笑,渣A真的直白,想要得真多。

  偏偏地,明明知道是玩笑,席小胭还记下了。

  “压力好大的。”席小胭纤白的手放到脚踝处,跟她说的话相反,现在她的笑容要多甜有多甜,根本不是有压力的模样。

  “说到这个,我记得你的情热期是在上旬对吗?”

  “嗯。”席小胭明眸流转,好像在心里算着到那时还有多少天。

  孟楚妩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故作痛苦说,“我应该能忍到那时候。”

  在这个世界,伴侣之间、好朋友之间谈论易感期和情热期以及结合是很寻常的事情。

  “不要到那时候,我身上的信息素就能散尽了。”

  “胭胭啊,请不要在那之前给我暗示好么!”

  “哈哈哈……妩姐姐的意志力还是太弱了哦。”

  “你知道就好。”孟楚妩越来越上道,“毕竟,我对你是真的没有任何意志力的。”

  席小胭只继续笑,她的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喔呜——”雅典娜想要挣脱孟楚妩。

  这两人,又开始秀了。

  虽然这是她所乐见其成的,但看着别人恩爱,她就是忍不住觉到酸。

  孟楚妩死死地摁住怀里的猫,继续逗席小胭,“我对胭胭没有任何意志力这件事,就请你不要拿出来一说再说了好吧!”

  “其实,我对妩姐姐也是没有任何意志力的。”

  午后的风拂着席小胭的黑发,阳光将她的脸照成桃粉色。

  孟楚妩看得有点出了神,以至于雅典娜从她怀里跑开她也没反应。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一阵风吹来,嫩绿的银杏叶翻起一阵令人惬意的声响。

  风吹过去之后,孟楚妩说:“有一件事,胭胭应该会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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