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爷将简家的印章交给简沐子的时候,是万分不舍,简沐子双手接过,这小小的印章分量如此重。
“这段时间,爹爹身体抱恙,要不然就召集所有的掌柜解释你认识了。”简老爷看着简沐子傻傻的样子,既希望他的傻是真的,又希望他的傻是假的。
“孩儿愚笨,今后还望爹爹多多指点。”简沐子在简老爷面前永远是一副傻傻又恭恭敬敬的模样。
简沐子不指望简老爷对自己有任何扶持,只希望简老爷不要暗中给自己使绊子就谢天谢地了。
毕竟简老爷坐在家主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大部分掌柜对简老爷都是死心塌地的。自己一时半会也撼动不了简老爷家主的位置。
简老爷从一开始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到现在早早地将家主的位置传承给简沐子总有一种事情超脱了自己掌控的感觉,只希望这是错觉。
“啪啪啪”,当晚简沐耀房间里的瓷器又全部换成新的了。虽然早已经知道了结果,简沐耀依然心有不甘,那本来应该是自己的,现在不仅是简沐子的,还让简沐子年纪轻轻的就做上了家主的位置,这在其他大家族中也是少有的。
简沐子这简家家主的位置好像坐上了,又好像没坐上,悄无声息的。
书房里,简沐子看着面前的印章,脑海里回想着下午和宋掌柜的对话。
“宋掌柜,你说我是不是太仁慈了,太优柔寡断了?”
宋掌柜看着眼前的少年,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少年成长不少,只是面对家人的时候,难免优柔寡断,做不到果断、决绝。
“大少爷,只是太善良了。”宋掌柜答非所问,简沐子就知道宋掌柜的答案了。
可以仁慈,却不能乱用仁慈,仁慈只能对值得的人。
对敌人仁慈,终将会害了自己。
有时候泛滥的仁慈心,反而会给自己埋下大祸端。
第二日,简沐子身穿一身靓蓝色的长袍,明艳的颜色,更显得少年俊俏。只是那幅睡不醒的模样,让人不免怀疑其能力。
在简沐子成为简家家主的第一天,简沐子带着许如意到的第一家店铺,就是简家的金银玉器首饰铺子。
即使这大半年来,简家金银玉器首饰铺子的生意被“三生缘”抢了不少生意,也依然是简家最赚钱的生意之一。
简沐子来得比较早,店铺刚一开门,简沐子就带着许如意来了。
“大少爷。”简家金银玉器首饰铺子周掌柜恭敬地迎了上来,周掌柜也是简老爷最倚重的掌柜之一。
“大少爷这是为大少奶奶挑选首饰的吗?”周掌柜迎着简大少爷往铺子里走,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长袍里周掌柜的手紧紧地捏着一封信。
简沐子一个眼神,许如意就将简家家主的印章捧到了周掌柜面前。
周掌柜看清了许如意捧着的印章,赶紧给大少爷道喜:“恭喜大少爷,贺喜大少爷,成为简家家主。”
简沐子冷眼看着周掌柜拙劣的表演,周掌柜作为简老爷最得力的大掌柜之一,怕是早就知道了简沐子成为简家家主的消息,装傻,谁能比的过简沐子。
“周掌柜,不知道这铺子的营收怎么样?”简沐子拿出家主的做派,盘问着周掌柜。
“大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大半年铺子的生意一直被对面的‘三生缘’压制,这大半年,是亏的多,赚的少。”周掌柜说着将店铺的账本交给许如意。
许如意上前,翻看着账本,对着简沐子点了点头,既然周掌柜敢将账本直接拿出来,至少账面上是看不出问题。
“周掌柜,那是不是我把对面的‘三生缘’的掌柜挖来,我们这铺子就能赚钱了?”简沐子装模作样的翻动账本,状式无辜地问道,只是这说出的话,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店铺里一阵寂静,周掌柜的面色沉浸的能拧出水,气的在心里直骂爹,你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
好歹周掌柜掌管着简家最赚钱的生意,即使简老爷看到周掌柜也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周掌柜没想到正因为他是简老爷最倚重的掌柜之一,就已经注定了他是一个炮灰。
“大少爷,老奴年岁已大,近来身体抱恙,想回家歇息了,还望大少爷成全。”周掌柜咬了咬牙,将衣袖里藏着的辞呈拿了出来。
“周掌柜,你这是,这是对我不满?还是对简家不满?”简大少爷捏着周掌柜的辞呈,脸上一片恐慌,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惹来周掌柜这么大的反应。
“大少爷这话让老奴恐慌了,老奴早就写好了辞呈,原本是要呈给老爷的。”
“今日大少爷来,正好呈给大少爷。”周掌柜脸上一片赤诚,目光紧盯着简大少爷,想简大少爷当面给个答复。
“掌柜,”
“掌柜,”
“掌柜要是走,我们也走,我们跟着掌柜走。”有店小二,看着周掌柜要走,也是纷纷附和着周掌柜。
“你们胡闹,该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
“跟在大少爷后面,大少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好好干,去做事情,不要耽误了手上的事情。”周掌柜开口呵斥着店小二,那些店小二闻言就去忙着其他事情了,全程简大少爷就没直接被无视了。
“周掌柜,你这辞呈太突然了。”
“我看你身体还很硬朗,能不能再多做些时日。”
“或者能不能宽限我几日,好让给和爹爹商议下。”
“也好让我找人,接手这金银玉器首饰铺子。”
“大少爷,要不然,老奴给您七日的时间,找人接手这金银玉器首饰铺子。”周掌柜也是爽快人,愿意多宽限几天,让简大少爷寻来合适的人。
简沐子略一思索,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那就七日吧,这几日还望周掌柜多多费心。”
“大少爷放心,只要老奴在一日,就是简家掌柜的,一定对这铺子负责。”周掌柜恭敬的态度,让简大少爷万分不舍,不舍自己失去这样一位左膀右臂。
简大少爷出师不利,到的第一家店铺,就收到了掌柜的辞呈,还有其他店小二的无视,好得很啊,
简家大少爷哎叹着气,带着许如意跑了一家又一家店铺。在外人眼里,许如意不过是一个半大孩子,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就妄想撑起简家偌大的家业,真是痴心妄想。
有人摇头,暗叹简家的家业即将在简大少爷的手上败落。
有人冷眼旁观,毕竟没有简家,还有李家,赵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有人暗中窥探着,只等在一边,等着简家败落,好在一边分杯羹。
简大少爷和许如意又来到了简家的茶叶铺子,这茶叶铺子看着不起眼,也是暴利生意。
“大少爷,这是老奴的辞呈。”
“李掌柜,你可是跟着爹爹这么多年了,现在正是简家用人的时候,你能不能再留一留。”
“大少爷,家里老母亲岁数大了,老奴也要回老家在床前为老母亲尽孝了”
“可是,可是,这个时间,我去哪里找新掌柜的啊?”
“大少爷,就体谅一下老奴回家尽孝的心情吧?”
“那李掌柜,你就给我留七天的时间找新掌柜。”
“好,大少爷,老奴就给您七天的时间来找新掌柜。”
这一天下来,简沐子光收掌柜的辞呈,就收了厚厚一摞。
脚底都磨了一层泡。
苏柔安别院书房里,慵懒的少年,收起在外玩世不恭的模样。
“如意,你怎么看?”
“依我看,他们应该是串通好了。”
“不过是想给大少爷一个下马威。”
“那就满足他们吧。”
“我也想尝尝下马威的味道。”
简沐子很忙,即使有宋掌柜、许如意,简沐子依然很忙。
简老爷说是暂代,简沐子想的是,屁股坐上了,就不会下来的。
简沐子和宋掌柜将简家所有的产业全部梳理了一番。
简家那么大的盘子,好在简沐子和宋掌柜早就做了安排。
简家除了酒楼、金银玉器首饰店、茶叶店、胭脂水粉店、绸缎庄,机会赚钱的生意都有涉足。
好在苏柔安名下、简沐子名下的,大都和简家的生意有重叠。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自从简沐子知道简老爷养了外室是为了生儿子的时候,简沐子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各家店铺都开始培养后备力量,为的就是这一天。
简沐子不知道这些掌柜里,有哪些人是和简老爷串通好的,有哪些人是简沐耀授意的?
这两天,简大少爷只要是辞呈,来者不拒。
“那还要赵掌柜等我七天,找了新掌柜,盘了库,做好交接手续,”
“好,那老奴就给大少爷七天的时间,找新掌柜。”
“七日一到,大少爷就别怪老奴了……”
简沐子懦懦的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简沐子转身上马车,和许如意去往下一家店铺。
“大少爷,”许如意扬了扬手中的辞呈,今天一天光收辞呈了。
“不急,明天还有呢,慢慢收。”
一时间,外面的人才知道,简家真要变天了,只怕简大少爷这家主的位置,怕是坐的扎屁股。
“听说简老爷选了简大少爷”
“这简家真是要变天了。”
“也不知道那个纨绔子弟多久将简家败光。”
“都说苏小将军和简大少爷不和,这段时间,可是有人看着苏小将军和简大少爷在思安居把酒言欢。”
外人眼里,简大少爷得了家主的,依然天天吃喝玩乐。也不知道七日后,简家所有的店铺,会不会开天窗。
简沐子完全可以将所有的掌柜召集起来,偏偏选择了一个最费时间、最费力气的办法,一家家跑店铺。
简家在宁城就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店铺,就是简沐子将这些店铺全部跑完也要两三天时间,也会将脚上跑出水泡。
所有人都期待着七天后,简家店铺开不了门,营不了业,所有人都等待着简沐子开天窗。
或许,简沐子不愧是宁城的纨绔子弟,即使做成这般模样,反倒不是什么新闻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