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成为皇女后我弯了>第17章 难道你自己就不重要吗

  自那日围场秋猎过后,二人间举止越发亲近。若说是师徒情深,在旁人看来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之处;可若说这不是师徒情分,却也寻不出其他缘由来。当然,眼明心亮之人亦是有之,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凛冬时节,越瑾璃畏寒之症越发严重,慕辰安每见她面无血色,手脚冰冷时而无力,心中怎会不忧。可越瑾璃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只好停了教习一事,让越瑾璃在府中好生休养。

  除夕宫宴,群臣家眷皆至。尽管越瑾璃身子不适,人也愈发懒散,但毕竟是一年难得佳节,兴致驱使下,倒也忘了寒气折磨。这天,她与青竹二人早早入了昭华宫,陪着洵楠竹说些家常话。而这不知不觉的,就又成了两个男人家的私房话,越瑾璃越听越觉着不对劲,赶紧识趣地找了个由头闲逛去。

  殿外朔风凛冽,如无数细针穿透衣裳血肉,直刺骨髓,令人不由浑身战栗。而甬道上的宫人们行色匆匆,丝毫不为寒意所动。不过也是,此刻正值各宫最为忙碌之时,他们哪还有心思顾这些。

  越瑾璃拢紧斗篷,笑叹自己闲人一个。她左思右想,也不知眼下该上哪去打发时间,便就随心所至。

  弯弯绕绕间过去了半炷香的时辰,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暗香终是止了越瑾璃脚步。她深吸着气,清冽暗香顺势涌动,一路沁入心扉,其间虽带着些许冷意,却是让人神清气爽,顿感舒适。

  循迹而探,通幽之径积雪皑皑,想来尚无人涉猎。缓行数步,可闻馥郁之气更甚。乍然抬头,眼前缀雪红梅傲然生姿。越瑾璃未料这宫中竟还有如此宝地鲜为人知。

  漫步闲游,佳人入景,自成人间难得美卷。正是静好,响起暮鼓声声,三刻钟后,就是开宴之时。越瑾璃心中虽有万般留恋,却也只能先行离开。然转身匆忙,似乎又撞入了那熟悉的怀中。

  “师父?您怎么也在这?”

  越瑾璃衣袖拂过,搅动林间暗香阵阵。

  “与你母皇议完政事,不知不觉就走到此处。”

  慕辰安同越宸宁议那东临新帝登基一事是真,但她来此处,绝非意外之举。原是因着开宴尚早,越宸宁许她在宫中适当走动,本是兴致缺缺,但见越瑾璃身影,这才动了心思。一路相随,方至此地。

  仅在那远处望着,白雪寒梅相映成辉,衬的景中美人愈显娇倩。慕辰安心绪难平,越发躁动,未有留神,竟是毫不自知地靠了过去。

  “外头天寒地冻,你看你这手都红了。”

  慕辰安顺势握住越瑾璃双手,那手中传来的寒意点点刺入心间,怎会不疼。

  “我没事,师父,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着,两人原路折返,但越瑾璃行动小心,慕辰安自能察觉有异。

  “怎么了?”

  “方才不慎,鞋袜有些湿了。”

  越瑾璃原本一心赏梅,自然未留心脚下积雪无人清扫。然这归路甚远,只怕走到宴堂,该是湿透,如此细想,心中不免犯愁。

  而慕辰安见此,却并未多言,径直将人打横抱起。这面上虽看着平静,可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尽管此举不甚妥当,但她就是舍不得放下。

  “师父,这……”

  越瑾璃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体内突然蹿过一股热流,脸颊被烧得火烫起来。

  “别动。如此回去,命人提个炉子,兴许还能趁着宴前将鞋袜烘干;但若是湿透了,再多的火炉也不管用,待到宫宴结束,有你难受的。”

  慕辰安所言句句在理,尽管这姿势确实有些耐人寻味,越瑾璃还是老实顺从了。

  到了人多之地,路上积雪也已被清扫干净,越瑾璃赶紧挣扎着下来,免得叫人看见传出闲话。慕辰安也知此举若被他人撞见难保多生事端,但到底还是舍不下,不只怀里空落,心里更是缺了一块似的。

  但幸有慕辰安在,越瑾璃不仅未耽搁宫宴时辰,也不必再为沾湿鞋袜一事烦恼。只不过宴上酒色熏人,越瑾璃神情微醉,加之宴堂内人亦众多,难免生出几分闷热,惹得她头脑些许昏涨,实在难受。

  想着自己悄声离开应无人知晓,越瑾璃打定主意后,便到外头吹上阵冷风才渐渐缓了过来。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善变,一会儿生龙活虎一会儿就跟病猫似的。”

  闻声便知来人是谁,如此口无遮拦,除了莫逸宏,也再无旁人。

  “要你管。”

  越瑾璃并未多看他,只是抬头望着夜色。

  “我在漠北之时见过巫医使秘法根治疑难杂症,要不替你请位回来试试?”

  “不必了。天下医者以药王谷萧氏为尊,就连萧家人都尚无对策,又何必白费这功夫。对了,你出来做什么?”

  “跟着你出来的,看你是不是偷摸着与别人私会。”

  莫逸宏言语似玩笑,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忧虑。

  “我若是与人私会,定不叫你发现来坏我好事。”

  越瑾璃亦是玩笑,相互吵闹间,人倒也精神了几分。只是远行数步,路过御河之时,却听有人疾声呼救。两人对视一眼,知情况不妙,匆忙寻声而去。

  御河岸旁,只见一侍人打扮的少年正慌乱得手足无措,他带着哭腔一边望着河面,一边四处祈求来人相助。他见越瑾璃过来,就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匆忙拉着她,求她救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

  越瑾璃四处张望了一番,未见有人遇险,但那侍人模样也绝非刻意伪装,想来必是自己疏漏了什么。

  “是……是我家公子他……他不慎落水了……”

  落水?越瑾璃借着星光迅速向御河扫去,那冰面之上确实有个大窟窿,周围还浮着不少碎冰,但如今河底平静,那落水之人恐怕凶多吉少。人命关天,容不得越瑾璃细想,她利索地褪了斗篷外衣塞给莫逸宏,便径自跳了下去。

  寒冬时节,不用想就知道这河水该有多刺骨,何况越瑾璃正是体弱,受此刺激,莫逸宏不敢想其后果。

  “我就在此处守着,你赶紧再去寻些人手来。”

  莫逸宏原想亲自去寻人,但心里放不下越瑾璃,想着那侍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就让他去做此事。好在这侍人还算机灵,知道情况紧急,不敢耽搁,听了吩咐就匆忙离开。

  此刻正值宴末人散,慕辰安因着殿中烦闷,较旁人先行一步。途径御河时,远远瞧见有一人影在岸边张望,也不知因何缘故,她竟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细看那人,原是莫逸宏。慕辰安本不以为意,只不过余光瞥见他手中衣物甚是眼熟,突然想起那正是越瑾璃的,而眼下周围又不见她身影,慕辰安神色霎时大变。该不会……

  “她人呢?”

  莫逸宏因着背后乍然响起的声音浑身一颤,转身看清是慕辰安倒也松了口气。至于所问之人,他自然也知指的是谁。

  “在下面,已有些时候了,可就是不见上来。”

  别说是莫逸宏着急,慕辰安一听越瑾璃就在河中,险些乱了方寸。越瑾璃本就畏寒,沾不得湿冷,如今整个身子都入了这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只怕会更加伤身。

  慕辰安心中抽搐得厉害,就在她准备下河去寻人之时,河面那偌大的冰窟终于传来了动静。

  越瑾璃此刻已被冻得麻木,可尽管动作迟缓,但仍是咬牙坚持着,待两人都平安上岸,她这才稍松了口气。

  怎么会是他?

  借着微光,越瑾璃总算看清那落水之人竟是万国公府最受宠的嫡公子万南风。然而,湿重的衣衫,阴冷的寒风容不得越瑾璃再去思考,她艰难地替万南风覆上斗篷后,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意识混沌之际,她只记得周身滚烫,似是被火炉包围着,原想挣扎一二,却是眼前一黑,失了知觉。

  当越瑾璃再次睁眼,就见床榻边神情疲惫的慕辰安正看着她。

  “师父,您这是……”

  见着慕辰安眼中布满的血丝,越瑾璃心下已有了几分猜测。

  “你醒了就好,可想吃些什么,我替你命人准备。”

  见越瑾璃醒来,慕辰安自然欣喜,然这欣喜终是盖不过她这几日的疲累,让人瞧着总是不由心疼几分。

  “我没事,倒是师父您这气色不太好。”

  其实若说气色,更差的恐怕还是越瑾璃,面庞灰白不说,唇上也难见血色。

  “你没事就好。日后行事记得注意分寸,先顾好自己,再去管旁人。”

  “师父教训的是,我日后一定小心。只是那夜情况实在危急,我若不下去,那万公子恐怕就……”

  “难道你自己就不重要吗?那夜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让你母皇和父君怎么办。不过好在你没事,既然醒了,那我便回去了,你好生休息。”

  慕辰安哪里舍得离开,只是如今人已无恙,自己再无待下去的理由。临别之时,她看着榻上憔悴瘦弱之人,每往前一步,都心如刀割。

  “阿璃,这是刚熬好的米粥,你尝尝。”

  青竹得知越瑾璃醒来,立刻让厨房准备。眼下连着几样小菜一道端至越瑾璃面前,但见她模样,情况似乎不妙。

  “你这是怎么了?”

  “浑身虚力,手脚好像捂着冰块似的。我实在没有胃口,还是命人撤了吧。”

  “你足有八日都未正经吃过东西了,多少尝些吧。”

  “八日?那师父她……”

  越瑾璃原只以为自己昏睡过去不过两三日,未曾料到竟是八日之久,那慕辰安她难道……

  “衣不解带,守了你八日。”

  除夕那夜,见越瑾璃艰难地从冰河中出来,浑身湿透的模样,慕辰安心疼得厉害,但见她只顾着别人,不管自己身子不适,慕辰安也是气恼。可到底是心里在意的人,关心总归占据了大半。

  送越瑾璃回府后,牵挂和担忧让慕辰安无法狠心离开。思量再三,她决心留下。旁人若要说些什么,便让他们说吧。

  在那头五日里,越瑾璃高热难退,太医们皆束手无策。慕辰安比谁都着急,可她除了日夜悉心照料,也寻不得其他法子。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第五日夜里,越瑾璃身上的火烫总算退了下去。

  尽管人未转醒,但这不失为是个好兆头。果不其然,又过了三日,越瑾璃终于醒来。慕辰安当时笑靥,就如孩童得了糖果般简单。这八日于她而言,时刻都是煎熬,哪怕当年阵前对敌,她也从未如此紧张。慕辰安甚至想过如果越瑾璃无法醒来,自己会是哪般光景。可每想到此,她又是浑身颤栗,心生恐惧。不过,好在如今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此前不过都是胡思乱想。

  而当越瑾璃知晓这日夜守着她的人确是慕辰安,心中情绪甚是复杂。若说欢喜,似乎是有,可她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然每一想起慕辰安那般憔悴之态,心里也总有块地方似是被揪起,难受得紧。

  “阿璃,你怎么了?”

  见越瑾璃眉头皱得厉害,青竹以为是病痛折磨,心下担忧。

  “我没事,就是想再歇会儿。”

  打发走青竹,越瑾璃独自陷入沉思。

  此时,宫中得了越瑾璃已然苏醒的消息,洵楠竹悬着的心总算能够放下大半,但他也知越瑾璃的身体是何状况,日后恢复调养须得大费周折。

  至于万国公府,自然备了厚礼上门道谢,不过一如其他拜访者,皆是未能得见越瑾璃,但想来她如今身子抱恙,自是理解。

  而关于万南风落水,事后打听才知,原是万府老太爷留给万南风的玉佩在除夕那夜不慎落入御河,此物于万南风甚是重要,所以他才会不顾安危去拾,稍不留神便成了那时场面。

  “阿璃,这屋里实在太热,不能再加了。”

  仅是一门之隔,门外隆冬寒气正盛,门内却似盛夏酷暑。青竹不过几件单衣,就早已是汗流浃背,而越瑾璃周身裹得厚实,却仍旧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越瑾璃怔怔地望着眼前烧得通红的火炉出神,病痛折磨下,她对身边的一切皆是兴致恹恹,手脚无力也懒得动弹。

  “阿璃?”

  青竹在越瑾璃眼前晃了晃手,又将火炉子推远了些,怕她伤了眼睛。

  “啊?”

  “我说这屋里都放了四个炉子了,再加下去,人恐怕也得被烤熟。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一点儿热气?”

  “没什么感觉。”

  越瑾璃言语无力,似乎每说一字皆要耗去不少气力。

  “这……要不还是给药王谷修书一封……”

  “也罢,让萧焱过了十五就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