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成为皇女后我弯了>第16章 情难自知

  午后,越瑾璃仍旧跟着慕辰安厮混一处,虽说是铁了心非要学好这弓箭射术,可直到她胳膊累得抬不起来,仍是未触及野物皮毛分毫。慕辰安就在旁瞧着,见她迟迟未能射中猎物却也不急恼,似乎是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你是故意射偏的。”

  到底还是被慕辰安揭穿了。

  “师父……”

  越瑾璃转向慕辰安,眼神飘忽,面露难为之色。

  “你与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那……我说了……您会不会……嫌弃我?”

  越瑾璃只瞧了慕辰安一眼,便迅速低下头来,掩饰心中怯意。

  “不会。”

  如此,慕辰安倒是一头雾水,对这原因也越发好奇起来。

  “我只是觉着围场的这些野物长到现在不容易,而且我从小到大还未亲手……”

  若是换做旁人发问,越瑾璃原不打算吐露实情,可谁让那人是慕辰安,她终是忍不住说了真心话。

  “所以你不忍心,是吗?”

  “嗯。”

  “既是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

  这原因并非太过出人意料,越瑾璃心思简单,确实容易心软,可心软未必全然是好事,终有一天会害了自己。当然,她也大可不必担心会有那天。毕竟,有慕辰安在,所谓的血腥、阴谋都将与她无缘。

  “师父,您就不觉得我……”

  “这样难道不好吗?”

  慕辰安收回长弓,笑颜看着越瑾璃。仅是如此,越瑾璃心中顾虑已烟消云散。

  申时,悠扬不绝的鼓声回荡林间,众人闻讯而动,纷纷回营。只见营地中央那偌大的空地上已围满了人,凑近细瞧,原是在清点这一天的收获。尽管旁人多是兴奋,可越瑾璃却兴致缺缺。慕辰安知她无意于此,便陪其回了营帐,嘱咐几句后,仍是不放心地离开。

  那晚亥时,星野之下,营地亮着零星灯火。心中难明的烦躁折磨得越瑾璃无法入睡,她平躺于床榻之上,睁眼看着帐中黑暗,不知何时,才昏沉睡去。

  “手怎么这样冷,回去记得多添件衣裳。”

  “起射前,摒除杂念,保持心思专一。”

  ……

  耳边响起的话语将越瑾璃带回群树环绕的密林之中,属于慕辰安的每一丝温度似乎都紧紧缠绕着她,容不得有丝毫间隙逃离。

  那一刻,越瑾璃心中悸动却不自知,她原以为心跳得厉害,许是人生头一回这样被人抱在怀中。可对方同样也是女子啊。

  心烦意乱间,越瑾璃浑身燥热,梦醒时分,身上细微薄汗黏着衣衫,很是难受。她见帐外微光,回想起满弓那箭离弦之后,自己竟是如此自然地转身扑进慕辰安怀里,脸上不由红烫起来,可当时却没有丝毫羞怯。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越瑾璃长叹了口气,既是睡不着,便只好起身到外头走走。她迎着星光独自步入林间,小径两旁的巨树古木枝叶交错,皓月星辰透过参差的缝隙只洒下斑驳光辉。

  幽暗间冷风迎面拂过,越瑾璃衣袂翩跹,那寒意虽抚去了她心中的些许燥热,但也使她不得不缩紧衣衫,萌生退意。正在她转身之际,却见一熟悉身影走来。

  “师父?”

  慕辰安见眼前之人青丝如瀑,目若星辰,自是心动难抑,但见她素衣单薄,眉头又不由紧皱,顿时心疼起来。

  “外头夜寒露重,怎么就是不记得添件衣裳再出来。”

  慕辰安一边说着,一边立刻解下斗篷给越瑾璃披上。

  “我……就是因为在帐中热得睡不着,所以才出来的……”

  越瑾璃小声言语,眼神躲闪。毕竟,她可是因慕辰安才会这般烦躁。

  “走吧。”

  “啊?”

  越瑾璃见慕辰安继续向丛林深处走去,不明其意。

  “你不是睡不着,才出来的吗?我陪你。”

  “可是,您这……”

  这林中寒意并非说笑,越瑾璃原先因着燥热未有觉察,可如今她才知是真的刺骨,再见慕辰安此时仅是单衣,心中不免忧虑。

  “我不碍事。”

  越瑾璃迅速瞥过慕辰安,尚未看清她是何表情,就头脑发热,竟是点头答应了。

  两人沿林中小道一直前行,尽管此间静好,但久不开口仍使这气氛越发古怪。

  “师父,还没问,您怎么会在这?”

  越瑾璃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我与你一样,晚上难眠。”

  难眠是真,但这因何难眠,慕辰安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越瑾璃明说。即便是说她心中嫉妒,燥郁难平又能怎样,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老死不相往来。如此,又何必自断后路。

  此刻,越瑾璃若是抬头,借着点点光亮瞧上慕辰安一眼,就能发现她情绪异样。只可惜,她心中亦是烦乱,哪敢去看。

  仅是两句话后,林间再次归于平静。二人各怀心事,却皆不言语。

  寒风再起,刮动着枝叶沙沙作响。越瑾璃拢紧身上斗篷时见那草丛之中闪着隐隐绿光,心中正是好奇,却听窸窣声愈加明显。

  “怎么了?”

  见越瑾璃正看向某处,慕辰安疑惑。

  “师父,那绿光是什么?难道是鬼火?”

  顺着越瑾璃手指方向,慕辰安隐约亦见摇晃的光影,正是警惕之时,再听草丛动静,当即断定,这哪是什么鬼火,分明就是野狼。

  “快走!”

  慕辰安未多做解释,拉起越瑾璃转身就跑。越瑾璃本因着慕辰安的反应而心生不安,可就在这手被她紧紧握住的那一刻,悬着的心又莫名放了下来。有慕辰安在,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未跑几步,身后就传来的阵阵狼嚎,看来数量还不少。也是,这狼是群居动物,又怎会单独行事。此番好在慕辰安既从军多年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否则两人恐怕皆要成了狼群的盘中之餐。

  可尽管两人跑得再快,耳边风声已是呼呼作响,到底还是没跑过那四条腿的。慕辰安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正要扑向越瑾璃,当即将人揽入怀中,回旋身子挡了下来。

  越瑾璃转眼看向四周,见着周遭尽是眼泛寒光,龇牙垂涎,虎视眈眈的群狼,心中后悔不已。若不是因为她,现在恐怕就不是这般场面。自己受伤并不足惜,可若连累慕辰安陪她一起涉险,不管怎样皆是愧疚难安。

  狼群逐渐围了上来,慕辰安神情越发紧张,她将怀中之人搂紧几分,抽出藏于腰间的软剑用以防御。越瑾璃见此,想着自己功夫本也不差,可偏就此刻赤手空拳,难敌尖牙利爪,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成了拖累,心里更加内疚。

  然而,饥饿的狼群可不给她自责的机会,低吼声中,它们蓄势扑向两人。霎时间,林中剑影、哀嚎、嘶吼、喘息彼此交织。

  若是以往遇此情状,慕辰安一人倒也镇定,可如今有了软肋,她必得时刻在意,心中不免慌乱。而越瑾璃见着不断猛扑上来的群狼,虽是心悸,却也因有慕辰安在身旁,不再害怕。

  两方僵持已耗去不少体力,幸而慕辰安终在寒风四起之时看准时机,带着越瑾璃冲出狼群的包围。尽管前路茫茫,看不真切,可后有群狼紧随,两人一刻也不停歇,匆匆回到营地。

  此时,巡营的士兵正巧见二人气喘吁吁,神色异常,上前询问得知实情后,当即召集人手出营处置。此地虽说是皇家围场,有专人负责打理,但到底地貌广博,何时生出些威胁也并不能全然知晓,且如今女皇尚在围场,涉及圣驾安危,她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借着微弱月光,慕辰安确认越瑾璃无恙后便将她送回营帐,待亲眼见人躺下,这才离开。

  翌日,越瑾璃和慕辰安于林中遇袭一事传遍营地,但在得知已妥善处置后,众人倒也未有过多担忧。

  “听说你昨晚遇上狼群了?”

  越瑾璃因昨夜之事并未继续出营狩猎,方才送走越宸宁等人,正准备休息,就听这该死的熟悉声乍然响起。

  “怎么着,你这会儿过来是几个意思。”

  越瑾璃见莫逸宏神情哪有关心,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

  “我当然是来关心你的。只不过呢,我在边关可见多了野狼,还真没把它们当回事。你因为昨晚,今天就不出去,倒是有点……”

  “门在那边,你自己看着办。”

  就在两人一同看向门边时,帐帘正巧被掀起,逆着光影细看来人,原是裴佑云。

  “裴大人?”

  越瑾璃与莫逸宏先是疑惑,但仔细思量,两人同在礼部,她出现在此也不无道理。

  “听闻殿下昨夜遇袭,便特意前来看望。不知殿下是否无恙?”

  “昨夜幸有师父在,未被伤及分毫。多谢裴大人关心。”

  “野地狼群最是凶残,殿下无恙确实幸运。然凡是野狼出动必见血腥,也不知辰安她……”

  “师父她怎么了?”

  一听裴佑云提起慕辰安,越瑾璃自然担心,可昨夜见她似乎并无异常,也不知是否是自己多想了。

  “她……这……”

  此番见裴佑云言语支吾,眼神闪躲,越瑾璃心中不安更甚。难道慕辰安她真的有事?想到此处,越瑾璃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起身直奔慕辰安营帐而去。

  裴佑云见着越瑾璃匆匆离去的背影,竟如释重负,眼中意味深长,独留下莫逸宏一人不明所以。

  若要深究此事,还须得从裴佑云来寻越瑾璃之前说起。原是她与何靖笙等人先去了慕辰安处探望,初入营帐便闻见一股浓烈药气,几人正是疑惑,就见慕辰安迅速将右手背于身后,又用身子遮掩着什么。尽管她再三强调自己无碍,可裴佑云清楚,她一定有事。

  慕辰安戎装多年,无论伤痛喜悦皆是一人默默承受,任谁看着都会心疼。如今她又因越瑾璃而伤,若再无人关心,未免太过可怜。然而,裴佑云眼下也只能相助于此,至于今后如何,全凭她二人造化。

  越瑾璃所在之地与慕辰安相隔并不太远,她火速赶至帐门外未多作停留,径直掀开帐帘,就见慕辰安神情隐忍,正在上药。

  慕辰安抬头看清来人,自是诧异,而后神色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越瑾璃此刻哪管这些,如今她眼中只有纠缠在慕辰安右臂上的那数道狰狞不堪的血红伤痕。

  “师父,您这……”

  “我……我无妨。”

  尽管慕辰安意图遮掩,却已无济于事,仅是慌乱间,那桌案上的伤药亦险些被其打翻。

  “都伤成这样,又怎会无妨?”

  越瑾璃着急上前,不顾慕辰安阻拦,小心掀其衣袖,再看臂上那道道皮开肉绽的刺目血痕,它们犹如弯钩剑戟,狠狠扎进越瑾璃心间,又生生剜出血肉来。若不是因为她,慕辰安也不必承受这份伤痛。想到此处,越瑾璃情绪难抑,低头哽咽之时,眼中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这与我昔年在战场上所受之伤相比,算是小伤,当真不碍事的。你千万别哭……”

  见越瑾璃此刻正梨花带雨,那颗颗泪珠就滴落在伤处,慕辰安更是手忙脚乱,她心疼地轻声安慰着,抬手温柔拂去越瑾璃眼角泪花,但因着常年习武,手握刀剑的缘故,慕辰安指腹上多是粗糙的茧痕,故而触及越瑾璃脸上娇嫩,亦是万分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师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这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自责。况且我真的没事……”

  这边越是安慰,另一边却越是内疚难当。越瑾璃扑向慕辰安怀中,而慕辰安亦是紧紧抱着她,任其宣泄心中情绪。约莫过去三刻钟,越瑾璃缓缓止住抽噎,见着身旁伤药,这才想起慕辰安伤情还须用药医治。

  她胡乱擦干脸上泪水,执意要帮慕辰安处理伤口。看着她小心又认真的模样,慕辰安百感交集。若说欢喜,见她对自己如此关心,自然欢喜;可若说心痛,哪怕有万般情思都无法言表,自是悲从中来。

  直至秋猎结束,越瑾璃时刻跟在慕辰安身边照看,以致慕辰安差点儿以为自己是重伤难愈,无法自理。期间她虽也劝过越瑾璃大可不必如此,奈何越瑾璃就是不听。而转念想来,心系之人就在身旁,不再与他人牵扯,慕辰安心中亦是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