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141章 远方海

目前楚瑾把秦霜野送进去的这家医院实际上并不算太正规,只是看它在北桐本地的名声比较好,私立医院贵点就贵点,重要的是楚瑾要秦霜野在那里过得好。不过那家医院也是近两年才开放了精神病区,一般住在那里的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年人或者需要靠仪器和药物维持生命的人。


规矩倒是比秦霜野之前住过的所有病院都要多,不允许带手机说会影响治疗、不能带首饰进病区等等的一切其实都对于秦霜野来说还好,就是那个家属一周只允许在周末两天中的任意一天看望就有些不太能理解,对此医院给出的回答就仅仅只是某些病人的病就是家庭原因,所以要尽可能少得与家属接触。


秦霜野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看到楚瑾就喊着要把人打出去的秦霜野,护士们看她那个反应自然而然地就拒绝她与秦霜野过多地接触,毕竟她们不想再出上次那样的事情,她只需要确保这个精神病区里的所有病人都活着就行,其它不再过多地去干涉。


楚瑾五月中旬的星期五得去世界美国出个差,虽然说还是有些不大情愿还是听了母亲的话乖乖地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她一路上都在想着秦霜野要是周日看不到自己会不会失落或者生气,越想心里越难受,不过飞机落地后她跟着助理去酒店时惊奇地发现原来这里是海岸。


楚瑾于是在第二天掐着时差给护士拨通了视频通话,她嘴边扯起一个最自然最灿烂的笑容站在沙滩上,努力举高手机想让秦霜野好好看看背后一下一下冲上岸的海浪与远方缓缓落下地平线的太阳与它身边耀眼的红晕。不过就是她打一次对面就挂断一次,直到第四次时护士才接起电话,她的粉色护士制服占据了整个屏幕,楚瑾笑盈盈地说:“麻烦您把手机拿给219床的林相琇,今天是家属日,我不方便过去。”


护士在和同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闻声不耐烦地回复道:“219床现在在睡觉,你下个星期再打过来。”


别看楚瑾这边是傍晚六点四十多分,夏天天黑得还算晚,而秦霜野那边换算过去则是早晨,现在这个时候她记得按照院长拿过来的时间规划表来看,秦霜野早就起床且吃过早饭了,而她醒来后就很难再进入到一段新的睡眠,所以秦霜野应该是醒着的。


楚瑾倒是个倔脾气:“那麻烦您先把手机拿到她面前,我很了解她,她现在应该没有再睡觉的,你们疗养院又规定九点就要睡了,又没有熬夜。”


护士呸了一口瓜子壳,拿着手机就走到走廊上,寻着门牌一间一间找过去,脚步停在秦霜野的那间时她把镜头往里面一转,秦霜野正仰躺着闭着眼,大半张脸都埋在印有疗养院标志的特制被子里。


“我都说了她在赖床睡觉咯,今天挨个叫都不愿意起,就是懒。”护士只让楚瑾远远看来一眼就把手机拿走了,边走边挂断了视频通话。


楚瑾望着被挂断后的手机页面,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单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手机黑屏才起身拍拍牛仔裤,对着天青色的大海拍了几张照给秦霜野发了过去。


甜哒:等以后有空了就带你过来一起看![玫瑰][doge]

甜哒:我下个星期就去看我们家宝贝,要乖乖吃药吃饭睡觉嗷,这样子就能快点回家,回家之后你想赖到几点钟都可以,吃完饭躺回去睡一天都很棒了。


楚瑾望着秦霜野的微信头像里的悲伤流泪猫猫头,心里总觉得自己肯定得换一个更加积极向上一点的头像,想着就到社交软件里那些公众号里去翻。


·


“阿野,”楚瑾轻车熟路地走进病房,把手上一堆的礼品袋放在床头柜上,“你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嘛。”


秦霜野在楚瑾推门的那一瞬间就惊醒了,只不过就是脑子依旧很懵,被想要挠挠脑袋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脚是被束缚住的,自己拉着那根弹力不太足的绳子才勉强整理好自己的领口,直到楚瑾想要帮她把病床摇到舒服的角度时她看清她的脸就十分抗拒,绳子摩擦着病床的短栅栏发出刺耳的“吱呀吱呀”声。


楚瑾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随即拉过凳子坐下来,笑道:“怎么了啊,两个星期没见不记得我了。”


秦霜野尽力坐得和她远一点,也许是自己手腕那被绳子勒出来的淤青被压迫到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艰难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楚瑾见状只是默默地起身到外面几步之遥的护士站让护士过来给她解开,护士似乎也懒得和她争论,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来一串钥匙就跟在楚瑾后边,这个过程里秦霜野只是愣愣地看着,从护士离开到楚瑾开始给她剥橙子,她一句话都没说过。


“阿野你试试这个,我在家里尝过一个了,很甜,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楚瑾把剥好的橙子塞到秦霜野手里,随后就去扯了扯被子让它严严实实地盖到秦霜野的脚腕上,拿过指甲刀开始给她剪指甲,“我发现你们这边的被子都好薄啊,甚至都有孔,别的病区的被子都不长这样的,阿野你睡觉盖它会冷吗?”


他们病区里的一切东西都是特制的,比如被子就是防窒息的,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圆润的或者是有斜边的,这样就能防止患者撞头或者上梁,不过楚瑾觉得这都是不得不这么做的,医院得先确保他们活下去。由于病区里的人还算比较少,都是单人病房,可是说是单人病房倒不如说这只是塞了一张病床与床头柜的小房间,小到楚瑾转身都难。


秦霜野的病房是北向的,所以平时照不到什么太阳,因此显得有些昏暗,楚瑾想把她转到南向病房那边却被告知都有人入住或者预定了。


楚瑾看着秦霜野只是拿着那个橙子发呆,就随口问了一句:“阿野你现在是不想吃东西吗?”


秦霜野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看她又低头看看橙子,小心翼翼地确定好是给自己的之后才又急又凶地咬了一大口,甜甜的汁水顺着她的手臂蜿蜒进袖口,楚瑾赶忙抽过纸巾撸起她的袖子给她擦拭干净。也许是擦拭地秦霜野有些不太舒服了,终于她挣扎起来,而楚瑾的思绪却停在她满手臂的淤青上了,那两个被她自己咬出来的牙印早就结痂了,但好像最近又被秦霜野给抠开来,旁边有些新鲜的血渍。


秦霜野挣脱她的桎梏后就埋头继续吃着橙子,生怕有人跟自己抢了,楚瑾则心事重重地双手叉腰站了一会,随即意识到病房里实在是有些太闷了,探前身子尝试着推了推窗户,但发现窗户被推出一条缝之后就再也推不动之后,楚瑾干脆直接放弃了。


她瞥见秦霜野吃完了就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随即坐下去又拿过一个剥起来,不过刀片只被她推出一点点,用完之后也会被她塞进外套夹层里,秦霜野则盘腿坐在一边期待着她弄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秦霜野看起来很饿,但也许没被送进来之前她也是这么吃饭的也就没再多得怀疑什么,想着,她凑前又笑着调侃性地问了一句:“阿野,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秦霜野没有回答她,大概是懒得回答这种低级问题。楚瑾的视线在小小的病房内扫了几圈,猝然发现自己两个星期前带进来的那个小熊玩偶不见了,根据秦霜野上上次住院把她送的礼物全部扔到垃圾桶里的经历,楚瑾觉得这次也一样,不过也没有关系,那个玩偶只是她在刷购物软件时看到的,想起秦霜野在那封信里写下的话就顺手买了下来。


那个小熊玩偶目前在网上很火,她身边亲戚家的小孩基本人手一个。


不过听护士说秦霜野平时很少出病房到走廊上逛逛,这里又没有电视,当时送进来的时候时间很紧,楚瑾也忘记给她准备几本书了,秦霜野平时打发时间大概率也是睡着的。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秦霜野的嘴一直不停地在吃楚瑾带来的水果和零食,楚瑾也成为了她的专属剥果皮人,直到秦霜野翻着空空荡荡的袋子委屈巴巴地蜷进被子里才停下来,期间楚瑾不断找话题可秦霜野就是不愿意说话。


“待会吃完饭,阿野我带你去洗个头怎么样?”楚瑾微微蹲下身,伸手轻轻拉着秦霜野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拿湿巾擦干净,不过秦霜野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地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藏在薄薄的被子里不被楚瑾找到,“那待会我再给你去买一点零食吃怎么样,保证都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楚瑾看着她焦躁不安地揪着床单,心里不断循环着一个月前徐阿姨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后背一阵发凉,忽然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扭头看过去是医院的护工把午饭放到门口放衣服的五斗柜上面了。


秦霜野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盯着那个五斗柜,楚瑾凑前轻轻吻了一口她粉红的唇瓣,随即起身把那盒饭拿过来打开递给秦霜野,她看着她狼吞虎咽,撑着下巴笑着凑前问道:“真这么好吃啊,那阿野你给我尝一口怎么样?”


也许就是这句话让秦霜野感到不舒服或者害怕,她盖上盒饭扭过头背对着楚瑾,看楚瑾的眼神里满是敌意。楚瑾噗呲一声笑起来,抬手戳戳她的脸蛋:“没想到阿野你这么护食啊,我不抢你的,你慢点吃。”


她想起之前她俩还在市局一起做苦逼加班狗时她总是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筷子挪到秦霜野的盒饭里偷人家的菜,秦霜野总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眼看着辣菜都被偷完都没有说一句拒绝的话或者用筷子敲一把她。


她好可爱。楚瑾笑着坐在一边看着她,又想起来家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在劳动节那几天假到她家聚餐时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窝火,那群人几乎无时无刻都想劝王敏让楚瑾和她们认识的那几个小伙子吃顿饭谈个恋爱,楚瑾照常用秦霜野搪塞她们又被嚼舌根到秦霜野身上。


“就一精神病,不是我说啊楚瑾,什么抑郁症躁郁症都是自己矫情作出来的,现在年轻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我们那时候还吃不饱饭都没抑郁,这种人本来就活该让别人远离,根本就不配被人爱,没人疼没人管惯了哪里还管你怎么样啊,你赶紧跑,待会被影响到就惨咯,我婆家有个亲戚就被骗婚,一家人都给那女的搞到精神病了。”


“对咯宋婶,还有就是我听我女儿她们队里说这女的还和男的女的都乱.搞,荡.妇一个,不知道多脏啊,没准还带什么病,或者流过几个娃了。所以说楚瑾你还是快点跑,喜欢什么都不能当饭吃,结婚就是搭伙过日,男的有车有房有编制,婚后生个儿子防老,都是利益最大化,哪里还管什么爱情啊,你也这么大了,别那么恋爱脑。”


楚瑾只记得她那天发了很大的火,骂骂咧咧和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怼了无数个来合,王敏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甚至自己都被弄到抑郁发作哭了一晚上。


她极度厌恶有人对她的人生与想法指手画脚,说自己该怎么做,不听老人言多活好几年。


“为什么你们医院没有热水啊?”楚瑾试了试淋浴间花洒的温度,怎么调试水温都是冷的,秦霜野则散着头发抱着脸盆和洗发水站在她后面,得不到回复就到护士站问了护士,护士把一束碎冰蓝玫瑰随意地放在办公桌上,把手上的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就不耐烦地把刚烧好的热水壶递给她,“你这花不错啊,谁送的?”


“今天不是规定好的日子,并且也不是冬天,我们疗养院要管几百号人吃喝拉撒经费还是问题,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要用就拿这个混着冷水洗。花是我男朋友今天一早送过来的。”


由于今天并不是周三,澡堂里空无一人,楚瑾温柔地给秦霜野湿漉漉的头发稍微擦干一些包上干发帽,擦擦脖子上的水后站直身体看向了淋浴间的门。


虽然这家疗养院不用患者之间坦诚相见,但门还是被人去掉了一半方便护士查看情况,楚瑾下意识地想夸一句门是真的挺别致的,话到嘴边又缄默了。


她记得秦霜野最不喜欢别人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由于疗养院规定患者不能用高功率的电器,所以就只能等秦霜野的头发自然风干了,楚瑾就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未几,楚瑾起身轻轻把被子盖在秦霜野腿上,随后抬手探了探中央空调的温度,笑道:“阿野,等待会头发干了你就先睡个午觉,我现在过去给你买零食吃,你肯定一起来就能看到我。”


秦霜野眨巴眨巴着眼睛,依旧没有讲话。


楚瑾叹了一口气。揉揉她的脸拿过外套就跨出病房门,病房门轻轻被她关上了,秦霜野趴到窗台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雨城并城如其名来下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反而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如洗,街道旁栽种的树的枝桠郁郁葱葱在风中摇晃,热烈的阳光倾洒在窗外的世界,好似给所有事物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子,更在朝着所有人说明一年中最期盼的夏天快要来到。秦霜野把脸贴在防盗网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护士发现楚瑾的离开打算拿着钥匙要把她重新绑起来时才恋恋不舍地扭过头,脸上都留下了方格状的印子。


不知道今年的夏天会怎么样,有难忘的时和舍不得的人吗?


秦霜野的真实思绪似乎漂泊在半空中,只是以一个脱离身体的灵魂般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过如她所愿,所有人都认为现在的她是一个被刺激到痴傻的人,不会在意这么多的时候,就算有人在看不起或者欺凌她都不会再把这些放进心里了,因为她是傻子。


心里不可能装太多太多的事,而她大概也会被人遗忘在这个疗养院里,在日复一日中度过她这短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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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野,快点起来啦,我们出院回家过生日去。”楚瑾温和地拍了拍秦霜野的肩膀,随后就一把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投进来,秦霜野被她这一下惊醒了,揪着被子惊魂未定。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这个被自己列为ATM的女人的手边,没有和之前几次过来探望时带的零食,下一秒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往后一靠,懵懵懂懂地看着楚瑾拿过旅行包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楚瑾还在尝试边收拾边和她搭几句话,倒是秦霜野觉得自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终于等楚瑾打开五斗柜最下面那个最深的抽屉时里面赫然躺着那只小熊玩偶,不过还不是秦霜野随意放在这的,它躺在秦霜野拿衣服叠好的垫子里,甚至还盖着一块毛巾。当看到楚瑾拿起她时秦霜野瞬间就跟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呼地下床抢过来抱在怀里,就是不让楚瑾看到它,想把小熊好好藏起来。


这让楚瑾想起了秦霜野写给自己的那一封信里的一段话,在秦霜野现在的认知里抽屉就是婴儿床,而把它好好藏起来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从而遭受到抛弃。


两人凝望对方良久,终于楚瑾伸手揉了揉秦霜野的头发,就没再管多问秦霜野一个为什么。


上车之后秦霜野就一直在喝水,就像中了什么魔咒似的,抱着水瓶子吨吨吨不停下来,直到楚瑾车里放着的那几瓶水都被喝完了才努努嘴抱着小熊往靠背一躺,右手揪着安全带不放。


等到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了有关禁毒的宣传语时她才蓦地发现今天是6月26日国际禁毒日,也是楚瑾的三十一岁生日。


街上热浪滚滚,楚瑾因此在上去接人时车里就一直开着空调,现在车内的温度有些冷,因此她在等红绿灯时扭头从后座拿了个抱枕拆开,并把摊开的被子仔仔细细盖在秦霜野身上。


“阿野,你有给它取名字吗?”楚瑾笑着看了一眼秦霜野怀里的玩偶,前车缓缓发动又把目光转移到前方。


这回秦霜野的回答终于不是沉默了,只听她轻声说到:“希希,希望的希,也是嘻嘻。”


希希,嘻嘻。说出这个名字时,嘴唇会扬起一个弧度,别人会误以为她在笑,既是希望也是开心。也许还有个原因是高中时住宿时那些女生大半夜不睡觉聊起自己名字的来历时楚瑾曾经说过王敏想给她取名楚语希的,但是想到哥哥叫瑜,干脆握瑾怀瑜飞在哥哥头上了。


楚瑾听完,轻声笑了笑,指尖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上面并没有钻石而是刻上去用金箔勾画出轮廓的高山:“希希,好名字,那我以后也叫它希希好啦。“


她们这回是到王敏那个坐立在郊区的园林风的别墅里,听楚瑾说这次刑侦支队里不值班的老同事都会一起过来,算楚瑾这三年内过得还算正式的生日了,前两年都在忙工作,等到晚上9、10点钟回到家匆匆做了个饭吃完头沾到枕头准备倒头就睡时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一堆人的生日祝福和红包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没有爱情只有面包的话,那楚瑾肯定会毫不保留地去争取面包,直到自己疯癫厌倦。现在在她这地上没有什么李白的霜,只有碎银几两。


刚到的时候的流程都在意料之中,王敏看到秦霜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抓着人家的手心疼地说这孩子怎么这样这样瘦就没再多说什么其他的话,刘天生那几个小伙子嘻嘻哈哈过来看到秦霜野也只是收敛一些规规矩矩喊了声嫂子,而秦霜野本人呢就仅仅只是不停地喝水。


楚瑾尽量把自己还原成三年前那个还能和队里的小伙子打成一片、每天蹲在市局喊人和隔壁禁毒支队抢大桶泡面抢不过就和盛夏边嗦面边吐槽、一句话三个梗的楚支队长,哥俩好的语气骗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回去了。


不过不变的好像还是他们几个面对同一个案子的态度,骂骂咧咧地在吐槽嫌疑人让自己三观尽碎等等,路过的狗都要被他们吐槽几句才舒服。


警队的人在一个桌上就着最近这起凶杀案聊得热火朝天,秦霜野坐在楚瑾旁边默默吃饭,楚瑾边聊边把她夹得比较多的几个菜全放在她前面,倒也不是死者死法怎么样,本来这种死了不超过三个的案子不归市局管,就是因为涉毒了案件性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楚瑾影响最深的还是报案人的名字,报案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生,室内设计师,姓须,叫须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时间缓缓推移到开蛋糕时,蛋糕是个双层的草莓味千层,楚瑾邀请了很多人,这个蛋糕完全够用。邵闵在旁边带着人起哄让楚瑾拉琴听,楚瑾嘴上说着不愿意,实际上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秦霜野还是噔噔噔跑上楼把自己的琴盒拿下来,稍微调个音就拉了首她前几天扒了谱没来得及拉的曲子,听旋律好像是AGA的《孤雏》。


从手指上的琴茧都看得出来如果楚瑾当年没有放弃艺考这条路,也许她可以去到更好的音乐学院的,但事实证明警察世家的基因就是在这的,没有什么比得上警服更有诱惑力。


楚瑾拉琴时的目光一直盯着秦霜野看,不过后者好像偏着头在和人聊天,楚瑾微微蹙眉观察了一会才确定秦霜野身边并没有坐任何一个人。


听徐阿姨说秦霜野现在的状态就是解离,看似发呆实际上思想就在上帝视角观察着一切,只不过就是她暂时操控不了这具身体,而她这样也不可能发生多重人格,因为大多数的DID患者的第一个副人格是在幼年就已经分裂成型的,潜伏期也不可能一直到秦霜野这个年纪,并且大多数是三个及以上的副人格才叫做DID。


还有更简单的说法就是,她的灵魂太痛苦了,这具身体不得不这样做以保证她能活着。


一曲终,楚瑾拿着专用的刀朝着秦霜野款款走去:“阿野,你可以帮我切吗?”


秦霜野看了看周围人对自己的目光,良久没有伸出手去接,楚瑾一直小声鼓励她,直到她愿意伸出手时刀还没来得及握在手里就因为手抖掉落在地上。她看着刀,没有说话,反而是楚瑾显得着急,嘴里不断说着没事没事。


看她连打了几个哈欠,楚瑾匆匆把蛋糕切好分下去后就抱着她上楼洗澡休息,放热水时她先把她放在床上,拿出手机点开短视频软件给她拿着看,自己就去把秦霜野住院时的睡衣全扔去洗了,随后就在自己衣柜里翻干净睡衣给她。


“阿野,楼下还有一块蛋糕你要吃吗?是你喜欢的草莓味的。”楚瑾头也不回地问道,秦霜野没有回答她,她就自言自语地说,“行吧,那现在不想吃那咱们就明天再吃。”


浴室里冒着氤氲热气,秦霜野在浴缸里玩着水,左肩的曼珠沙华纹身愈发显眼,楚瑾抱着浴巾进来时余光瞥见秦霜野手臂上的淤青时呼吸一滞。她把浴巾放在洗手台上,蹲下身轻轻拽着秦霜野的双臂,手指摩挲着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也许是她弄疼了秦霜野,秦霜野连忙把她抽出来抱在怀里并不断吹着它。


楚瑾缩回手也没打算问秦霜野这些到底是谁弄的,心里慢慢就浮现出一个答案,起身拿毛巾擦擦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吹风机插上轻轻吹着头发,到七成干时楚瑾把她裹上浴巾就抱到床上给她穿睡衣,不过楚瑾的衣服对秦霜野来说还有点大,领口拿一字夹夹起来。


秦霜野倒是懵懵懂懂地看着楚瑾给她盖上被子、短暂亲吻一下额头、怕她会怕黑打开小夜灯,做好这一切时楚瑾站直身体探了探空调温度是否合适:“阿野,刘天生他们几个还在楼下,我可能要去和他们聊会天,你早点睡,明天下午我们就回自己家。”


说罢,离开时还怕秦霜野会做什么事似的把窗户锁上,关门时还把钥匙插上孔。


楚瑾是真的怕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楚瑾一直都在发呆,在外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很不错的倾听者,直到张闻拍拍她的肩膀说:“瑾哥,我刚才值班来晚了,这块蛋糕我可以拿去吃吗?”


楚瑾旋即回神,摆摆手:“没事,你想吃就拿去吧。”


“好嘞,谢谢老大。”张闻拿着最后一块蛋糕窜回了他的位置。


眼前的这群人依旧在玩狼人杀,整个会客厅闹哄哄的,颇有当年高考前他们说服老李头在班上弄的那次毕业会一样,毕竟她带了班里的三分之一的人上了“警察”的贼船,并且一做就是十几年,尽管所在的警种都各不相同,但他们这些人不是同学了却在以同事的身份还在联系。


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几下,有消息。


楚瑾回过神拿出来发现是一个自己很久没联系的大学同学,同样是侦查系的,只不过毕业各奔东西后她没有留在北桐市工作,反而是在距离中缅边境更近些的江畔市公安局工作。


应戈:翻列表发现还有儿子,过来试一下你有没有删你爸爸我。

应戈:生日快乐,以后年年平安喜乐[玫瑰]

甜哒:去你的,总有儿子想当爹。

甜哒:还有,鸽子你出警平安啊。

应戈:[鸽子]你也。


等到把他们双手请回去时早就是晚上十一二点了,楚瑾吩咐好保姆收拾好残局就上楼囫囵洗了个澡躺上床准备睡了,扭过头发现秦霜野在旁边眨巴眨巴大眼睛还没睡,她因为困倦而带上了鼻音的声音问了句:“阿野,你还没睡啊,是认床睡不着嘛?”


说着伸出手轻轻拍抚着秦霜野的背。


翌日,楚瑾睁开眼就看见秦霜野躺在自己旁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唇边勾起笑容顺势把秦霜野拉到自己怀里:“宝贝你醒这么早啊。”


虽然话是这么讲的,可秦霜野一上午坐在客厅沙发上都在打哈欠,电视上播放着喜剧节目,不过秦霜野get到什么笑点,小品相声一是因为自己根本看不懂一些梗,二就是这玩意到最后它总要悲伤一下塑造得很有深意。王敏在一旁的厨房里捣鼓待会的午饭,今天正好就是周翠放假的那天,楚瑾哼着歌从院子里进来,随手揉了一把秦霜野的头发就到厨房给她泡待会要吃的藕粉。


秦霜野的胃因为吃药和洗胃的问题变得特别不好,最严重的时候喝水都吐,吃不了辣的冰的还有刺激性的食物,就连纯牛奶都不能喝,这几个月医生就叮嘱楚瑾最好给她喝藕粉和粥这类或者煮得特别软烂的食物,还要清淡点的。不过让楚瑾觉得奇怪的就在于,秦霜野最近吃饭无论有没有食欲还吃不吃得了都是吃很快,生怕待会就有人跟自己抢一样,但这样的后果一般都是吃完就吐。


昨天楚瑾好奇给秦霜野测了个体重,结果是八十七斤。于是楚瑾的任务就变成了养胖秦霜野和让她开心。


楚瑾在一边搅拌着藕粉,王敏切着菜猝然出声说:“小瑾,我觉得阿野这样的话你最好还是要给她找个疗养院,然后就别让她出来了,你定期去看就可以了,她会影响你的。”


她动作猛然一顿,片刻后无奈道:“妈,我真的特别感谢你给我的这个名字,因为我前半生过得太放肆了,狂妄到连我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结果现在就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小瑾,你难道是真的觉得你这个名字是我和你爸秀恩爱得来的啊。”王敏噗嗤一声笑出声,“握瑾怀瑜,瑾代表美德,并且也是美玉,美玉不就是宝贝嘛,你和哥哥弟弟都是妈妈的宝贝,我只是不想你为她过得太累。”


王敏一顿,又说:“秦霜野这个程度的已经算特别严重了,终生都要吃药治疗的这种,并且她躁期和郁期一转向就会变得特别冲动,所以就说送疗养院对她来说比较安全,她没有亲人,所以照顾不到她,而我是你妈妈,我不希望你太累,然后还不被她本人理解。你喜欢她很多年我知道到,但人是会变的。”


窗外的婆娑的树影落在厨房地上,光为她们的身影柔和了轮廓。秦霜野在不远处望着她们,眼神晦暗不明。


人是会变的,人不会变的。


“妈,你知道嘛,如果我不管她可又有谁会管她呢?我这个性格你也知道的,重情义又特别地倔强,认定要去做的事情就要去完成,阿野她吃了这么多的苦,我想她能有一个家。你之前也跟我讲过的,缺爱会造成两个极端,一个是极端的冷漠疏离不懂得怎么去理解感情,另一种则是极端恋爱脑,可就算这样,她不是一个罪人,她在我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人不会变的。”


这边秦霜野默默听着她们母女两个的对话,俯身时手轻轻摸上了果篮里放着的那把水果刀,刚拿到手里没一分钟一只手就轻轻把它夺过来,秦霜野抬头望去对上楚瑾的目光。


楚瑾看着她不到三秒,又伸手拿过果篮里的一个橙子:“阿野你想吃橙子就叫我过来嘛,我们乖乖多金贵怎么能切水果脏了自己的手呢。”


她把切好的橙子送到她跟前,秦霜野勉强吃了三块就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


见她一直打哈欠,楚瑾判断她可能是饭后犯困把她抱上楼,不过秦霜野一直在看着窗外,不愿意把眼神分给她。楚瑾大概是猜到秦霜野应该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并且听懂了,慌忙拿出手机解锁凑到她跟前:“阿野你要买东西吗,你想要什么尽管买,不用给我省钱,还有过几天咱们一起去看房怎么样,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我联系了几个中介,我挑了几户带露台的,到市局、公司、商场都很方便的,还不容易堵车。”


秦霜野抱着希希,又打了几个哈欠,眼尾泛红。


“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真的,你真的不影响我,我还求之不得呢。”楚瑾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见她油盐不进干脆低头直接吻住秦霜野的唇瓣学着那天秦霜野吻自己的架势,在她脖颈、锁骨上都留下自己的痕迹,秦霜野没有挣扎而是迎合,最终松开时她偏头大口大口喘.息,真的横生出了一种接吻到窒息的感觉。


楚瑾隔着布料轻轻摩挲了下她的纹身,片刻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累了就好好睡一觉,下午咱们就回家昂。”


她跑了一次精神科帮秦霜野拿药,自从上次的事情出来后秦霜野的药都是放在护士那好好保管,而回来之后自然就是楚瑾给她保管妥当,就是昨晚与今天早中吃药时秦霜野还在解离,楚瑾只能骗她这是糖然后硬塞到她嘴里要吐出来就喂水,吃完就给一大把糖。


徐阿姨盯着病例单看了一会,放下时推了一把眼镜说:“要不楚瑾你下个星期帮她收拾一下带她来住院吧。”


“不住。”楚瑾闻声拒绝道。


徐阿姨无奈道:“楚瑾,现在住院对她来说算个不错的治疗方式了,要是我们这个小地方弄不好你就带她去北京安定医院或者上海精神卫生中心这种大一些的城市的去看看,实在不行也能到南榆那边我们省的精神卫生中心那看看。”


回去时楚瑾手里抱着一大袋药,脑子却不断重复这句话,要是她们真的出得去就好了。


楚瑾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她跟她爸楚璇这个公安厅的厅长都聊过这个事,每次的回复都是要看看上级领导怎么说,似乎仅仅这几个字就能把她噎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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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野的精神状态就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迷糊的时候特别像小孩子,能够随意展现自己的情绪,还抱着平板看一些古早的动画片,就像是真的在把小时候那个无法拥有这些的陶小霜尽力给弥补回来,楚瑾就在家里很多的地方都放了零食,确保秦霜野能够随时拿到。清醒的时候楚瑾能明显察觉到她和她之间的距离感,离很远又很近,但楚瑾坚信她确实是在慢慢接受自己。


楚瑾买了一套素描和色彩画具放在书房里,还把崭新的施坦威K132给搬到卧室里,并对秦霜野承诺等家里的面积够用肯定把三角的搬回来。她做这些都是因为之前观察到秦霜野的无聊,只是为了她能够开心。


那家疗养院秉承着只要患者还活着就行的原则,晚上每一个小时就拿手电筒照一下患者的眼睛,这使得秦霜野原本岌岌可危的睡眠质量变得更浅更差,一点点光亮和声音都能让她瞬间惊醒,偶尔病发惊恐或梦魇时会呼吸困难心率加快,秦霜野就会摔下床去,迷糊版的秦霜野也许会大哭大闹,而情绪时的她就只会是自己捂着胸口躲起来抹眼泪。


楚瑾专门在床边围上了围栏,秦霜野如今的睡眠需要靠眼罩和耳塞,但这么做只会让不多的安全感变得更低,她只是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慢慢哄睡。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累的,反而求之不得、乐在其中。


她每星期都会带着秦霜野到王敏那边一起午饭,有次王敏兴致勃勃地翻出她小时候时用的东西就招呼她过来一起翻看,有些是刚出生与童年时拍的照片,楚瑾和王敏翻看起来就会时不时爆出笑声。楚瑾小时候特混,拉着柯乔爬树掏鸟窝、下河摸虾,每次回家都弄得身上衣服脏兮兮的,王敏总是懒得给她洗就把衣服全换成深色的了,她总怀疑自己不是生了闺女而是儿子,反而是弟弟楚中意小时候才安静可爱。


那个纸箱里面都是小衣服和玩具,王敏翻着翻着还翻到了楚瑾小时候戴的那只银镯子以及她给儿媳妇和楚瑾出嫁打的翡翠镯子,一般家庭的妈妈都会在孩子出生或周岁时给孩子打一副金镯子或银镯子,再不济也会用红绳串一个金珠,以祈求孩子平安健康、聪慧伶俐。


两人有说有笑地讲着它的来历,秦霜野则在一旁的沙发上抱着希希一言不发。


回去之后秦霜野就翻出家里的红色毛线球,坐在地上玩着,楚瑾前一秒才自问自答秦霜野在玩什么啊,后一秒穿上围裙准备做饭时想起是毛线就急急忙忙跑上前夺过来说很危险不能玩这类的话。秦霜野被抢了东西接下来的几天都心不在焉地吃饭,甚至会闹着要它,楚瑾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她会想玩一个毛线球,但还是耐不住她这般就拿了出来。


只见秦霜野抽出一根红线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一圈,楚瑾这才恍然大悟,秦霜野给她转的那两万块钱是把她自己这段时间里买回来的名牌衣服首饰化妆品卖出去换来的,现在衣帽间里属于秦霜野的那部分只剩下睡衣和一些旧衣服。


女孩子都爱美,秦霜野大概也不例外。


楚瑾趁着下班买菜这个时间到珠宝首饰店给秦霜野挑了一堆,等到晚上洗完澡秦霜野抱着希希坐在床上互道晚安时楚瑾把礼品袋藏在身后看着她把希希放进那侧的床头柜抽屉后才把它亮出来。


“呐,惊喜吧,我觉得这种款式的肯定会喜欢。”秦霜野懵懵地看着她,大概是不理解其中意思,楚瑾则笑嘻嘻地把里面的一个个小盒子拿出来拆开,第一个是条做工精致的脚链,坠子上是个成色漂亮的玛瑙。


她把脚链替秦霜野戴在她白皙的脚踝上,抬眼时笑着说:“专属宝贝。”


楚瑾接下来拿出来的都是耳饰、项链之类的东西,让秦霜野朦胧中想起来这好像是一些地区嫁娶习俗里的三金五金,直到楚瑾把手链拿出来替她戴上时瞥见那根被洗脱了色的红线轻轻“啧”了一声,伸手想要取下来:“阿野,你有新的了就没必要再把这根线戴在手上了。”


不知道她又说错了什么触动了秦霜野心里的那根弦,秦霜野猛地把手抽了回去,那根手链不小心从楚瑾手里滑落掉在了被子上,楚瑾微微蹙眉,似乎十分不理解为什么秦霜野会这样。


不过她依旧很有耐心地微微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秦霜野“为什么”,直到秦霜野被她问哭了收回声音,只听楚瑾叹了口气,随即弯腰收拾着这堆东西。


“……为什么你们都有这些东西,我也想要。“秦霜野在被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冒出这一句。


楚瑾收拾东西的动作猝然一滞:“什么?”


上学时期大部分的女生如果学校没有特别规定的话手腕上肯定都带着父母送的镯子或手绳,初中前两年秦霜野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样逃避霸凌无暇顾及这么多,直到上了重点班她稍微能喘口气时才发现班上的女生下课就互相袭胸或讨论周末要到哪里去玩,伸出手互相看“三线”和镯子。


她们偶尔会跑到秦霜野这边过来问,而秦霜野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复一句很好看就埋头继续看题,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手腕上丑陋的疤痕。时间久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孤儿天生没人爱。这玩意儿一般是来自母亲的赠送,而秦霜野没有做MECT之前依旧清楚地记得两岁后发生的所有事,拜她天生记忆力好所赐,在她印象中的宋思娣一次又一次的差点将自己杀死。


这种东西小时候没得到长大后就不应该会想要了,而秦霜野则想了很多很多年,最后到自己以为早就遗忘了时,王敏和楚瑾的温馨对话再一次把记忆送到自己跟前。


这次秦霜野没有再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眼罩和耳塞戴上就打算睡了,只留楚瑾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床尾。


翌日,秦霜野新来后坐起身摘下眼罩时发现自己这侧的床头柜上有一束开得很好的玫瑰,玫瑰旁边还放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张楚瑾亲手写的纸条以及纸条下成色很好的翡翠镯子。


纸条上写——


“有个秘密是,在我们靠近时,你已经吻过我两次了。一次是鼻息,一次是眼神。算上这个秘密,我们还要过完余下的六十多年,最后死在一起,你一共会吻我几十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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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最近接手了一个大案子,楚瑾居家办公市局都忙不过来了,最后一咬牙干脆带着秦霜野过来再一次体验难忘的市局生活。


楚瑾对待秦霜野是老婆大人的待遇,六岁女儿的态度,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解离,清醒时倒是不怎么让楚瑾担心,就是解离时会呆呆地到处跑,楚瑾双手奉上播放着美少女战士的平板和一茶几任她挑选的零食将秦霜野死死锁在支队长办公室里。


偶尔秦霜野清醒时也会到总办公室看看另一批家属怎么样,不过无非就是年纪小的在一边抢玩具哭唧唧,年纪大上学了的在办公桌那围一圈咬着笔杆绞尽脑汁。秦霜野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跟不知道是哪个主任家的儿子拿过数学练习册看了一会,最终哭丧着脸回到办公室时楚瑾看见她的表情就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了啊,谁欺负我们家阿野了,这幅表情?”


秦霜野瘫坐回沙发那,双手捂着脸沉默了很久,最终听见她轻轻说了句:“楚瑾,我连初三的数学题都解不出来了。”


曾经最让她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现在记忆力差到如果不拍照记录第二天就会通通忘光的地步,高中时她每次参加奥数竞赛每次都能拿个奖回来,甚至高考第二志愿都填了心心念念的数学系。如今这朵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后才蓦地发现自己连初三的题目都解不出来了,而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呦,我们阿野做个笨蛋美人都不错啊,你吃吃喝喝、没心没肺就可以了啊,我养你到两百岁都绰绰有余。”楚瑾双手敲着键盘笑道。


她说完这句话后秦霜野沉默了好几个小时,抱着平板打开看里面的动画片时才发现自己不记得自己原来看到哪了,对着早就黑屏的屏幕看了好几分钟,楚瑾余光瞥见她就说了串数字,精确到多少秒的那种。


回家时秦霜野好像又解离了,拉着楚瑾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出市局大门。夏天燥.热的风吹在她们身上,头顶的树叶打着旋缓缓落在脚边,楚瑾眼中带着极其明显的笑意,瞥见秦霜野的肩带掉出来了便伸手拉住人,将她轻轻转到自己跟前替她整理着衣服。


“阿野,你怎么自己没意识到自己肩带掉出来了呢?”楚瑾日常开口调侃了她一句,随即把人拉前一些,抬手整理整理对方乱糟糟的头发。


也许就在那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了空气呼地朝着她们冲了过来。


砰!秦霜野身后宣传栏的玻璃猝然炸裂!


楚瑾猛地抱紧秦霜野,硬生生将人护在怀里,但这里是警局,一声撕破白日的枪响就足矣让所有警察无论哪类警种都倾巢而出了。


“我面前的右手边第四栋楼,快啊!”楚瑾的吼声响遍市局的每一条走廊。


秦霜野反而显得很平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栋楼的楼顶,片刻后只听她轻轻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傅、斯、敏。”


与此同时,楼顶上的人偏头把烟头摁熄在栏杆上,随后随意地往楼下一丢,缓缓吐出一口白雾。趁着警察即将蜂拥而至的这个闲暇时间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自己的狙.击.枪,戴上风衣帽子,发现秦霜野正在看着自己,那双极深极黑的眸子里好似闪着嗜血般的兴奋。


只听一道清冷却又带着玩味的女声响起。


“呀,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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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您好,以上剧情只为推动情节发展,为下文做铺垫以及解开伏笔,作者本人能够熟读并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请勿过度遐想,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而努力奋斗,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不厌女,不雌竞,不违规,不传输不正义思想,遵守《网络文学行业文明公约》从每一位作者做起

一万三,破纪录了哈哈哈

最近几天大概都是日更了,北京时间23点整就更哈,最少两章正文完结,熬出头了芜湖

阿野不停喝水的这个我也有,有时候就莫名其妙要并不喝水,包括反复拉抽屉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