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138章 不惆怅

一只肌肉线条匀称流畅的胳膊从厚实的棉花被里探出来,下一秒干脆利落地关上了床头柜上闹着的手机。


楚瑾睡眼惺忪地伸手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把手臂搭在额前,盯着天花板看了大约五秒钟后扭身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只胳膊从秦霜野身下抽出来,她没有什么赖床的习惯,闹钟响第一遍就能起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十三分。


随即便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打算拉开窗帘时才迟钝地想起秦霜野回家了,松手之后去洗漱时还蹑手蹑脚地把自己的洗漱用品与护肤品拿到客卫,以避免哗哗的水流声会吵醒秦霜野。


这会自己在公司的两位不同领域的助理掐着时间给她发了条消息。


A.小吴:姐,今早八点半有个早会需要您过来公司一趟,敏姐他们都在,是和之前一直想要和我们合作的公司,好像说今天把事情谈下来并把合同签了。


对我是佩奇:那什么,姐,之前那个品牌方想要邀请您过去拍几组图试试,然后就是他们在海外的负责人今天下午想要和您连个线,您和她都认识的,她叫Joy。


楚瑾含着牙刷,伸手拿过手机艰难地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失业:知道了。


这些还只是她平时过着的三点一线的生活的其中一部分,只不过就是一下子堆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实则楚瑾本人早已习惯。


她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尤其是一天的计划被打乱。楚瑾洗漱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打扫干净,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洁癖,家里有一点脏乱都会纠结很久。今天没有用吸尘器,因为它发出的噪音会将秦霜野吵醒。


等到自己做完一份早餐,放进小煮锅里保温,看了眼时间后才有条不紊地走进衣帽间,随便扯了一条黑色阔腿裤搭配身上那件杏色衬衣换上,靠在收纳柜面前思考不到五秒就选了一个单肩包。


楚瑾对于今天的搭配打了个及格分,剩下的四十分没拿到的原因只是她下午在警局里需要穿着统一的执勤服,以及这只是最简单的通勤装。


对着镜子中的镜子轻轻叹了口气,扭头走出衣帽间去床头柜下边拿出自己的药拆开吃掉。她边拆药边往秦霜野那瞄,好在秦霜野现在还在睡着,染发剂完全褪色留下来的冷棕色头发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下面与露出被子的皮肤上是一道又一道抓痕。


楚瑾吃完后把药放回去锁上床头柜,起身在堆满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上选了要用的化妆品与首饰就到衣帽间就着全身镜化了个淡妆。离开时还俯身轻轻给秦霜野掖好被子,并把今天刚到的花束放在床头柜上。秦霜野的世界重新归于寂静,而楚瑾的世界就在喧嚣中忙碌开来。


“小楚总早啊。”楚瑾刷了自己的工作证顺利进入公司,认识她的职员已经笑着挥挥手跟她打招呼了,而她也是很常规地嘴角边扯起一个自然的笑容点点头,这样的事情一路随着她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趁着这个时间楚瑾接过自己助理李佩祺拿过来的平板翻着上面的资料,这些都是她待会开完会要去试镜时要穿的样衣。


整个会议开得格外冗长,一般都是像王敏这样在商场驰骋多年的才有很多的话说,而楚瑾只也能是坐在自己老妈旁边听着他们讲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专业用语而自己在心里或者面前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记下来,好在最终结果也是顺利双方谈妥顺利签下项目合同。


楚瑾不引人注目地叹了口气,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转身时却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挡住了去路,她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着他,随后只听那个男人开口询问王敏说:“这是令媛吧,这么久没见都长成个大姑娘了,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呢。”


王敏循声望去,回答说:“是,这是我女儿小瑾,不知道老陈你过来有什么事说,要是寒暄的话就等有空再说,现在小瑾还有工作要忙,恕不奉陪。”


陈先生挠挠脑袋嘿嘿笑道:“哎呦,小瑾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家艺瑶啊,你俩一起长大的,你还每天在我家楼下等艺瑶上学呢。”


楚瑾目光闪动几下,随即很有礼貌地回复道:“您有事吗?”


“就现在我们一家回国了,想找你们有时间一起吃个饭。”陈先生一顿,笑道,“我听说小瑾现在还没结婚,所以就想让我儿子艺城过来试试,俩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肯定有很多话题可聊,并且他姐姐还是小瑾你很要好的朋友,小瑾你要是相处地比较好真看上了我家那臭小子啊,咱两家一连姻简直就是强强联手,并且叔叔和阿姨对你也很放心……”


楚瑾一挑眉,心说你家这几年经济周转不过来就看上我家的家底了?


她从高一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陈艺瑶了,就连那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也忘得差不多了,05年那会小年轻普遍都玩Q.Q,楚瑾每天登陆都能对着电脑屏幕痛骂柯乔那傻逼又他妈的偷自己的菜,刚开始她还能勉强通过这个和陈艺瑶联系联系,随着年龄增大与学习压力也渐渐淡忘。


当时整个班都在网上冲浪,除了秦霜野。


一中半个月才放一次为期两天的假期,当时楚璇刚升上局长,王敏也因为工作上的一些问题每天忙得晕头转向,楚瑾周五下午回到家就只能面对着还在上幼儿园的楚中意大眼瞪小眼,答应了王敏要好好照顾弟弟却次次耐不住性子把人丢给保姆周翠,拉着柯乔那几个狐朋狗友就在网吧打电动玩个通宵。


她有想过要去找秦霜野耍耍,可惜那位主子一道周末就不在家,楚瑾在她出租楼下边转悠一个下午也不见人影。


以及楚瑾高中那会总是讨要秦霜野的Q.Q号,得知对方没有开通就天天催人去注册,这样子自己好偷秦霜野农场里的菜,到了高考结束秦霜野也没有注册账号,甚至没有留下的电话号码。14年大家又跑去微信,楚瑾长大了也忘记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而到某天自己记起来,准备删除软件时登陆发现有条好友申请,不过时间却是09年。


她觉得应该是很多年前自己在高中或者警校时看上自己的学弟学妹要的吧,很遗憾自己忘记了这么久,估计这条没有通过的好友申请对于那个人来说也是无关痛痒。


王敏刚想替她回答,楚瑾就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很显眼地有一枚戒指:“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了。”


这三年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各位七大姑八大姨也总是绞尽脑汁地把自家认识的小伙子塞给王敏打算弄一次相亲,不过严宣就是个很好的借口,因为他们当时还在假装恋人。严宣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年幼的女儿身上,早就打算好以后就陪着女儿长大不再娶,不过他那边父母也在催,他一个女儿奴和楚瑾这个不婚主义者在一起刚好各取所需。


可能那些人看他俩进展平平,纷纷觉得她和离过婚的男人不长久,没一年就又让楚瑾多考虑考虑。楚瑾认为那些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她兜里的钱与名下的公司,问得烦了直接找到严宣商量过后透露他俩要订婚的假消息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


现在秦霜野回来了,她自然而然就和严宣解除这三年的合作关系了。


“小瑾,我不是记得你和严宣早就在半年前就解除婚约了嘛,这是……”陈先生嗫嚅道。


楚瑾莞尔一笑,谈到秦霜野她的眼神温和很多:“严宣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这是我女朋友。”


·


秦霜野醒来后从床缝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即摸了摸手腕上纵横交错的疤与新挠出来的伤口后施施然下床走到落地窗旁拉开窗帘,确保阳光都落到房间里才扭头推门出去。


六出看见主卧门开了就扑哧扑哧走过去打算蹭蹭自己妈妈的裤腿以求得摸摸,谁知走出来的却是个陌生女人。


秦霜野低头和它大眼瞪小眼。


沉默片刻后,秦霜野举步走到厨房倒了杯水,靠在吧台上喝水时抬眼就看见阳台那黑色的防盗窗栅栏,楚瑾甚至也在栏杆缝隙下边也封上了,有一点不错的是,阳台推拉门不是被锁上的了。


她一掀眼皮子,把玻璃杯放在大理石台面上后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的面积不大,窗户旁放了一张定制的转角桌,靠墙的那面放了楚瑾曾经用来专门打游戏现在用来办公的台式电脑,旁边则是各种各样的书与笔记本,秦霜野随手拿过一本民俗类的翻了几页,书页与其他书一样都有些旧,上面都是用各种荧光笔标明的笔记,显然是被人认真对待且经常翻看的,楚瑾的字不仅站起来了,而且非常得娟秀。


书房被楚瑾打扫得一尘不染,富有设计感的书架上塞满了楚瑾的书与这些年获得的奖杯、证书,最下边放着两个小提琴琴盒,旁边就是谱架与录音设备。


秦霜野目光闪动几下,转身朝着窗边的学习区看去。


她拉过扶手椅坐下,盯着窗户外边的江景看了莫约一分钟,几只鸟儿扑打扑打翅膀从高空掠过,江面上有几艘游艇悠悠划过,跨江大桥上的车川流不息。秦霜野似乎感到一种由心而生的荒凉,随手拿过堆在桌上的书中的其中一本,翻开时发现是英语八级词汇。


秦霜野一怔,拉过那堆书想看看扉页。雅思学习资料、法语四级词汇、心理学精讲册、金融类考证习题等等一切,无一例外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楚瑾这三年每天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学习考证,休假在家书房是她待得最久的房间,两个副业与她的刑警工作性质不同,前者需要偶尔到国外出差或者连线海外公司,后者跨国办案的机会寥寥无几,主要发展还在国内。楚瑾还在病休时第一次出差是到美国洛杉矶,如果不是王敏陪着的话她可能连一句通顺且不带中式口语的外语都讲不出来,以及关于金融方面的问题她也是一问三不知,回来之后她专门请了外教和找培训机构,二十九岁那年就把英语八级与法语四级考下。


现在则是打算把雅思考下来,如果不是秦霜野回来了的话,她也许过一两年会尝试到国外研学个几年,现在与外国人交流也是顺畅无阻。


学习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或者说楚瑾一出生就在罗马,她可以得到的资源与教育远远要比其他人好得多,她的学习能力在十多年前高考就提现出来了,熬过二百多个日日夜夜最终提了二百多分,如果不是最开始不认真学,她也许并不会只选择在省内的警校上学。


楚瑾现在要把自己变得更加无可挑剔。


秦霜野起身将那堆书整理到原本的位置上,弄好之后盯着窗外大片蓝色天空沉思许久,举步离开时还差点踩到窝在自己脚底下的六出。她只是瞥了一眼它,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走出书房。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仿佛只有她一直停留在原地。


“秦小姐中午好。”有个中年女人见她出来便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朝着她打了个招呼,吧台上则是她带过来的新鲜蔬菜。


秦霜野闻声扭过头去,放松的肩膀在一瞬间绷紧。


见秦霜野不说话站在原地,周翠干脆主动自我介绍起来:“秦小姐,我们见过几面的,我是楚家的管家周翠,小瑾今天工作有些忙赶不回来,所以就让我过来照顾您,她特意叮嘱我不让您独自出门,以及饭后吃药。”


楚瑾刚才结束公司那边的工作匆匆往市局赶时想起秦霜野一个人在家不安全,边开车边让周翠过去看人,顺便做中晚餐,她今晚可能会比较晚回去。周翠和她丈夫在楚家待了将近三十年,又是看着楚瑾他们三姊弟长大的,因此楚瑾非常信任她,恰好王敏今天有应酬、叶锦屏跟着她的老姐妹旅游,无需周翠照顾。


秦霜野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主卧关上门躺下,摸出手机开始刷视频。


·


“我回来了。”楚瑾在玄关偏头将高跟鞋换下来,把钥匙挂起来后低头搓了搓六出的脑袋,往客厅一望发现秦霜野靠在贵妃塌上看着电视,茶几上有些果皮与包装袋。


看起来一切正常。楚瑾心里高高举起的石头终于落地,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周翠在厨房水槽那安安静静地洗着碗,见楚瑾回来了就笑着问道:“小瑾你吃完饭了吗?没吃的话刚好还有点菜,你趁热赶紧吃了。”


“我还有点事没忙完,等会我自己热了再吃。”楚瑾习惯性回复她,片刻后又朝着秦霜野扬了扬下巴,“对了,阿野吃了没,没有的话我和她一起吃了再忙。”


周翠抽过纸巾擦擦手,作为保姆对于大小姐的话自然是有问有答:“秦小姐她吃过了。”


楚瑾点点头,又吩咐道:“行,我去忙了,待会周姨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周翠点点头,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后拿过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待会楚瑾要准备和Joy连线,由于有时差,两人好不容易商议后定在晚上十点半,今天市局接了个凶杀案,楚瑾下午又是跑现场又是审讯的,忙到连午饭都没吃,打算和刘天生他们那几个通宵办案时又想起秦霜野还在家就匆匆赶回来,回来没有时间给她吃饭洗澡,又得重新把妆画好用最好的精神状态面对客户。


等忙完把秦霜野哄睡了,她还得跟许文智他们开视频会议,最终今晚要熬到什么时候还不是确定。


秦霜野看着书房门关上又打开一条缝,估计是楚瑾怕她会偷偷又干什么事。秦霜野听着书房里楚瑾絮絮叨叨调试设备,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烟灰扑簌簌落下,她听着楚瑾那一口流利的外语微张红唇吐出一口白雾。


楚瑾说的是标准的美式发音,这边秦霜野听她说也只能是按照自己现在如浆糊般的脑子与知识储备勉强知道她俩在谈关于合作的事情,可以从用词和语气知道楚瑾和对面那个人关系好像还不错。


秦霜野那三年一直都待在那栋别墅里,这华丽的牢笼固然舒服,但秦霜野却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机会,平时连中文汉字都看不到,除了秦骇与刘晓琳他们那几个,日常说话都是缅甸语,秦骇书房里的书有很大一部分是英文,多是外国名著与化学类的,少部分中文是中国的《道德经》或民间风俗的书。秦霜野这三年把秦骇书房里所有的书都看了不下两遍,因为实在是无聊,看不下去了就去逗鸟赏花,离开那的最后一个月的活动范围在床上。


金丝雀不听话,秦骇自然也会不愉快,因此金丝雀需要受到惩罚与驯服,直到她听话与学会讨好才能获得自由。


秦霜野想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啪嗒啪嗒,火苗冒出头又被盖子压灭,未几,烟蒂悄无声息落下,随即被她用力按灭在烟灰缸里。


与此同时,楚瑾戴着蓝牙耳机在和电脑屏幕内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谈笑风生。


Joy似乎发觉楚瑾一直在走神,出声问了句:“Jane,how are you?”


Jane是楚瑾的英文名。


“嗯?”楚瑾旋即回神,答复说:“I am fine.What's the matter?”


紧接着就听见她用不太通顺的中文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注意力不集中。”


楚瑾笑了,随即摆摆手往扶手椅的靠背上一靠:“No,no,no.You think too much.”


谈完工作之后Joy就放开了,开始闲聊:“Jane,我以为是你有男朋友了。”


“你这塑料中文就别拿出来展示了。”楚瑾笑着说,“Yes,I have a girlfriend.”


Joy表示祝福,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最终又Joy挂了视频电话,楚瑾摘下耳机有些空虚地揉了揉鼻梁跟,拿过杯子喝了几口里面早已凉透了的水,起身脱掉外套往外走。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上面重播着今天的《今日说法》,主持人依旧西装革履地站在那一本正经地阐述案情,画面又往写实让转去,故意渲染气氛的背景音乐响起时楚瑾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一个刑警在下班后看这种节目与描述派出所或者刑警办案的电视剧简直就是脑子有泡,明明自己已经这么累了还要像照镜子一样看别人做一遍自己完成的任务。


楚瑾随便选了一荤一素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其余的就拿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冷藏。


在这个间隙时间楚瑾打算拿一套居家服,顺便简单冲个凉洗去今天一天的疲惫,走进主卧时她瞥见秦霜野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楚瑾问了一句:“阿野,你吃药了没有啊?”


秦霜野把眼神悠悠转向她,随即无所谓道:“知道了。”


“要吃药知道嘛,这样好得快。”楚瑾说完便一头扎进浴室里,秦霜野这才不情不愿地在楚瑾的注视下起身到客厅倒水吃药。


吃完后重新窝进被窝里玩手机。


楚瑾洗完后吹干头发,把警服上的警号等其他配件拆下来后就把它扔进洗衣机里洗,给六出换了一盆饮用水后回到主卧。


秦霜野看着看房软件里的租房页面,倏地感觉到有双手从后面搂上自己的腰,想要扭头去看时楚瑾把脸凑到她肩膀上,她的头发弄得秦霜野脖子有些痒,灼热的气息就在耳畔:“在看什么啊?”


发现秦霜野在看房,楚瑾伸手按了几下返回键,直接迫使软件退出去:“阿野你是想要把家装成手机里面的样子吗?”


秦霜野知道楚瑾在自己骗自己,其实她什么都清楚。


见人家不搭理自己,楚瑾略微一沉吟,伸手轻轻拨开秦霜野脸颊边的头发想要看看伤口,确定很浅只是破了点皮不会留疤后才放心地笑道:“哎哟,我们阿野漂亮的小脸就说不会破相的啦,咱们指甲多好看啊,以后就不挠了啊。”


秦霜野枕着她的手臂,舒舒服服地窝在人家怀里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把点进了购物软件开始百无聊赖地刷起来,楚瑾轻轻捏着她的手指细细端详:“有空我带你重新去做个指甲怎么样?我记得你之前那款还挺好看的,适合新年,前些天我看见有款挺好看的,我明天找找看,喜欢的话就带你去做。”


秦霜野把手抽出来,塞进被窝里,这边楚瑾似乎想到什么,松开她并下床到梳妆台那拿过自己的包翻出手机,没一会秦霜野就听见自己的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来。


楚瑾钻回被窝躺在她旁边:“阿野,我刚才往你转了点钱,是这个月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随便买,不用给我省钱,用完了告诉我一声。”


她知道秦霜野这些年一步一步走过来很辛苦,所以她想要在物质上代替原生家庭尽力补偿秦霜野。


秦霜野翻了个身面对着楚瑾,眼底满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不过楚瑾并没有发现秦霜野这个小动作,她似乎很累很累,调了凌晨三点的闹钟就侧过头闭上眼,台灯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更显得眼窝深邃,不到十分钟秦霜野就听见楚瑾平稳的呼吸声。


未几,秦霜野点开自己的余额,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二十分钟前到账八千元。


秦霜野之前还在工作时一个月薪资也没有八千块,双相情感障碍就要把这点钱用掉三分之一,其余的都在房子的租金与水电费等等的一切中慢慢消磨,她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洗到发白都不舍得换,用的包也是买东西随便送的帆布包,她很需要钱,因此她拼命赚钱。


和她相亲过的男生无一例外觉得她这么拼就是太物质了,而一旦自己做出一点成绩了,所有人都会在背地里说她的钱来路不明,一个女人赚这么多简直就是搞笑。


二十三岁,秦霜野毕业刚满一年那会吃尽了社会的毒打,而生活好像并不打算放过她,出了点变故,她打算跟养父借点钱稍微应付一下生活,对面的人直接抛出一句“你直接死外面不就好了”,她也许是冲动,请了几天假后当晚吞了六颗喹硫平。


可能真的是她命太硬了,睡了六十多个小时再一次在她租住的那间地下室里醒来,就像四岁那年宋思娣亲手把她推进水塘里却被领居捞起来一样,不过这次不一样,因为无人发现她在喧嚣城市里的落魄。


现在对于秦霜野来说就是最讽刺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失业了却有人“包.养”,甚至给的零花钱还比自己努力十多年换来的还要多。


·


这段时间忙完之后楚瑾也就闲下来了,为了方便自己照顾秦霜野她干脆直接居家办公,就这么无时无刻地盯着秦霜野的一举一动,时间就这么一晃到了四月初。


秦霜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吃了睡睡了玩手机,以及她很喜欢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楚瑾的手机都快被快递员打爆了,而秦霜野好像只享受于付款的那一瞬间,至于快递到了放在快递站却懒得去拿,楚瑾每天下楼扔垃圾路过快递站就走进去看看,工作人员总能拿出一堆纸盒子给她。


她就把这些纸盒子拿回家,而秦霜野只是抱着手机轻描淡写地瞄了几眼就随便让楚瑾找个地方放着,也懒得动身去拆。


某天楚瑾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把美工刀随便扯过快递盒抬眼问了一句:“阿野,我可以帮你拆开吗?”


秦霜野很无所谓地说:“随便你。”


楚瑾嘿嘿得令,拿记号笔把单子涂掉后就划开胶带,不过她越拆越感到不对劲,把墙角那堆快递拆完,一旁的六出在纸箱子里乱钻,她整理好东西准备第二天值班时顺便把它们卖给楼下收废品的老头儿后就抱着战利品到主卧去询问秦霜野。


“阿野,我怎么拆出这么多小姑娘穿的衣服和玩具啊,并且每个年龄段的都有,包括这个好复古的老虎娃娃与学习用品、锅碗瓢盆,”楚瑾十分不理解地指着床上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说,“有些是你自己的衣服鞋子我就帮你拿去洗了,护肤与彩妆用品我帮你收起来了,要用的时候去梳妆台旁边的收纳柜里拿。”


楚瑾发现秦霜野买东西似乎毫无目的性,就只是为了花钱而花钱,每个年龄段都有,并且不是一件两件,她也很能理解秦霜野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双相患者最大的乐趣与痛苦就是无节制地购物。或者说,有个更准确的名词叫做报复性补偿。


小时候挺希望拥有的一件东西,而等到长大再没有实现则会成为心结,有些人小时候父母不让吃巧克力,并一个劲地重复自己家很穷很穷要省着点花钱,那么他长大后就会抱着它吃到吐,尽管它很苦也不是他很喜欢的味道。


所有的局限都在于,你现在长大了。


秦霜野冷淡地瞥了一眼它们,说:“我随便买的,你侄子和侄女或者温吞和田主任的孩子有用就拿过去,用不上就扔了。”


楚瑾抿抿唇,随即点点头:“行,那阿野你要留下一个毛绒娃娃吗?”


她记得一个月前秦霜野住院做完MECT治疗失忆时望着唐菡父母给唐菡送的那个毛绒玩具时眼神里的艳羡。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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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

不要学阿野,好好爱自己。

其实我蛮想成为想楚瑾那样的人的,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专一深情、独立自信,如果其他做不到至少得像学习一样。楚瑾不仅是理想型也是希望成为的人,秦霜野性格和我蛮像的,有些经历也是,多疑敏感、自卑偏激,我觉得我蛮偏执的,甚至有点心理变态,我很恨我弟出生,厌恶所有蝻人

有小时候被侵犯的成分也有生活环境,小时候总是和领居家的弟弟、关系不近不远的表弟有个秘密,年纪小不懂事很好奇之名撕掉我的遮羞布,并冠以“过家家”的借口,摸我抱我亲我,甚至拿那东西蹭我,我不清楚为什么人的恶是这么纯粹,四五六岁,十一二岁的年纪。我的名字也是很大原因,即便很多人说我名字很好听,名字有个“婷”,小时候口语交际作业是问名字含义,我兴致勃勃跟着我妈后面问她,她跟我的解释就是“婷”是停止生女孩的意思,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为了生儿子

昨天在饭桌上我奶跟我妈讲生个儿子与女人天生干家务的重要性时我当时就理论了,后面越聊越离谱,说以后要是读不到书嫁个有钱男人也不错,当时差点吵架来着。她们说我脑子不正常,我直接就来了句就打拳就打拳,我真的恶心所有大男子主义与女人就应该怎么怎么样

没搞男女对立,单纯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