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123章 雾区

要说楚瑾能够有参加这次任务的机会还是她千求万求求来的,最初她知道南榆方面安插在那边多年的卧底牺牲这件事就写申请书强烈要求进入专案组,但陈局以刑侦支队案情繁重这个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后来楚瑾撺掇许文智等人也加入其中,于是除了温吞这个怀着二胎休了产假的外勤组组长与小部分后来的警员实习生以外都跟着自家支队长写了申请书,其他人经过层层审批就能批准加入,这点陈尧咨没什么意见,但楚瑾这头倔驴他是万万不敢放她去一线的。


如果说秦霜野在前线玩命蛰伏来截取情报的原因是为了护楚瑾周全,并让楚瑾彻底和她这个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危险人物断开,那么他陈尧咨要是把楚瑾亲手送到战场后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十分不妥的。


无论是于秦霜野还是楚家两夫妇而言都是非常不公平的。


陈尧咨这么做了就代表他是那个千古罪人了。


可这楚瑾不是什么愿意坐以待毙的人,申请被驳回之后她的抑郁情绪又复发了,整整低落了两个星期,最后还是王敏出面陈尧咨才勉强批准楚瑾跟着大部队。


当时王敏抱着爱马仕新出的小手包站在局长办公室里,在和陈尧咨这老狐狸辩论了七七四十九回之后斩钉截铁道:“就让她去,大不了光荣了我们就把属于楚瑾的这份财产全部拿出做公益,我又不是她这一个娃,我们家就没有贪生怕死的!”


她说得如此无所谓,但还是在出征之前故作轻松地探身拍拍楚瑾的肩膀,说:“爸妈等你一起跨年,你之前不是看上了一辆保时捷嘛,回家的时候我就让你喜提新车。因桐还没见过你这个小姑子呢,她满月宴你为了工作没去,要是她长大点该埋怨死你。行行行,我生了还不如生个叉烧,别给我们家丢脸就行。”


楚瑾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top 2:会投胎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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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他们所在的荒坡五公里外有个小山村名叫将军村,村子位置隐僻远离市区,且又在琼山山脚的密绿丛林里,瞧起来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别看它名字起得威风凛凛,但也只是仅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大部分田地都荒废在那,是这一带最穷的村子,当然它也是警方的重点观察对象。


这一年里,省公安厅联合周边市县公安局成立的调查行动组先后调派几波警力进山摸排走访,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村民,试图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否有可以人员进出琼山的情况。


可最后的结果一无所获,而当警方对琼山分界地带的注意力开始减退时,南榆安插在犯罪集团多年的卧底“春生”传递的最后一封情报却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并迅速让警方做出行动。


——老毒枭在这私藏的最后一批数量巨大的新型毒品要经过秦骇之手在这与最大买家“大Z”进行交易,这也可能是警方与他们的最后一战。


随着这座地下制毒工厂与这批fog渐渐浮出水面,距离“撕破云雾见天光”的时刻越来越近,Y省与以大小毒枭为首的犯罪集团纠缠近三十年的闹剧也终于要落下它厚重的帷幕,连同三年前南榆那次惊动省公安厅的一一零八爆炸案的真相也会顺势被和盘托出,含冤而死的亡魂终会升向天堂。


雾霭死于正午的阳光,英魂在烈火中得到永生。


可这次琼山拥有大片大片的原始丛林,要从这里找到交易地点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各路大神急得纷纷表示自己也要拥有北桐视侦组组长田由甲同款日渐后移的发际线了,偏偏就在数日之前,一位自称为“琳”的人登录了春生的账号,并将一组摄影作品发给陈尧咨,以及一片女人做美甲的甲片,许文智当晚加班,从上面验出了泥土样本。


综合地形与其他复杂因素,警方当即在地图上勾画了最后一片区域。其附近最近的毒贩落脚点与中转站就是这个名字威风凛凛但其貌不扬的将军村里。


于是乎,由楚瑾带队的侦查一组打头阵潜入这个村子进行钓鱼执法。


他们和蔼可亲的楚支队长亲自给他们检查了器械与联络设备后才放他们离开,直到三个小鹌鹑夹起尾巴好好跟着老何往远处隐隐约约的村子走去时她才安心地拿过被她扔在副驾下面的步话机。


陈局这一路呼叫这狗X无数次,楚瑾实在是受不了他那种跟第一次让孩子独自上学的看护,于是面无表情地将步话机递给刚才坐在副驾的刘天生同志并阴森森地命令他将这吵吵嚷嚷的玩意儿扔在他脚底下。


所有人瞬间无语片刻,但也不好意思真的插手他们父女之间的拌嘴吵架。


楚瑾拍拍裤腿上的尘土,随意地撸起袖口,微微俯下身吊儿郎当地拿起这个早已没啥动静的步话机凑到唇边,语调懒散道:“陈局你还在线吗?重复一遍,陈……”


话筒对面的陈尧咨简直用了洪荒之力才吼出这一声:“扯犊子!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过来了,我他妈还以为你给他们开沟里去了!要是还耍你的大小姐脾气的话就趁早给我扒了这身皮回家继承投资公司去!”


楚瑾听着他那头的骂骂咧咧,下意识地把步话机拿远了些:“行了,仨崽子已经跟着老何过去探路了,一切正常,待会大部队看情况变化过来。”


陈尧咨在那边努努嘴:“都三十多岁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以后怎么办啊?”


楚瑾脾气很好地指出了他这句话中存在的错误:“不,我今年三十整,再说了我都把我手底下唯三的爱徒都全权交给老何了,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陈尧咨似乎还想不太服气地再叮嘱多几句,但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stop,准备干活去了。”


说罢就将步话机扔进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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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山山脚将军村。


大片大片被雾霭蒙蔽成灰绿的丛林在车窗外显现,村庄只是略微显现出一点轮廓,车子一过惊动了枝头的飞鸟,它们扑打扑打翅膀飞向更远的天穹。


车厢内摇摇晃晃,秦霜野双手抱臂闭着眼靠在后座,还塞着耳机听着里面她有兴致缓存的但曲目不多的歌儿,她旁边还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保镖,不过这人大抵是知道秦霜野的来头,就与她隔开了一点距离。


前排则是吴拙的心腹,开车的那位秦霜野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是秦骇的老司机了,而坐在副驾的那位秦霜野虽然觉得面生且脸上还有个刀疤,但还是对大兄弟的彪悍“战绩”熟记于心,虽然她之前是干警察这行的,缉毒与刑侦只是偶尔合作办案,可这位瘟神名震南榆多时,就算秦霜野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总该记得这人的名字。


刀疤脸原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江湖上人送外号“鬼见愁”,祖籍是Y省本地的,中缅混血,初二辍学去当社会哥,刚成年就因走私毒品被判了几年,出来之后依旧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十年前南榆有个灭门案的凶手就是他。


鬼见愁潜逃多年,大抵又是因为坐过牢这件事情在各位好汉之间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那群人的头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和吴拙勾搭上了,甚至还成了他的心腹。


秦霜野想着,伸手一推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就扭头继续看着窗外。


车里的气体很让人窒息,不止是皮革与劣质车载香水香烟的混合气味,甚至还有“叶子”被充分燃烧之后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味道。这对于秦霜野这个重度晕车人员可不太友好,她的脑袋一阵一阵地发蒙,恶心感漫上嗓子眼,尽管是这样她还是强忍着。


刀疤脸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凝重了,他回头尝试和秦霜野搭搭话:“诶。”


秦霜野没回答,甚至都没看向他。


“诶!”他误以为是秦霜野戴着耳机听不清自己的话,于是提高了点分贝。


秦霜野被他这一声喊得有些烦了,她摘下一边耳机:“有事?”


刀疤脸只是挠了挠自己的寸头,眯着眼在脑海里寻找话题,秦霜野就把他归类为那种口嗨怪里了,随即又扭过头去并不打算再多沟通。


“我看你和老板感情挺好啊,认识挺久了吧,之前没跟拙哥混的时候就知道你了,后来我听他们说你一口□□杀十几个人眼睛都不带眨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刀疤脸吹了声口哨,眼神里充满了挪揄,很显然他并不相信。


吴拙在出发前特定叮嘱他要对这位秦小姐要有百分之二百的关注、监视与保护,他最初还以为是和老板一个姓的且跟美剧刑侦片里的冷艳女连环杀手一样的大佬,谁知道一见面就发现这人瞧起来就是那种弱不禁风款的女人,甚至还有些精神恹恹的,一句话都不说装着清高。


要是这种菟丝花般的病秧子也能被称之为大佬的话,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简直就是白混了。见到真人之后,刀疤脸看秦霜野的打扮也就知道是个青釉梅瓶,做着指甲还弄了头发,穿搭方面就跟他在外面见多了的良家妇女一样的乖巧保守,文弱得不能再文弱。


可刀疤脸根本就不清楚秦霜野到底是病秧子还是病娇。


只看秦霜野微微侧过脸,伸手摘下自己一直夹在鼻梁上的墨镜,此时雾散了阳光透过来,她的发丝微微呈现出高级感的茶色。


“你要试试吗?我可以跟秦骇说说。”秦霜野毫不掩饰地反唇相讥。


说罢,秦霜野便低头解锁了手机点进微博查看自己的关注人发的新动态,很自然地拒绝了刀疤脸的下一个问题,这几天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发新动态,最近的还是停留在一个星期前她拍她自己的药,对外说是换季一冷一热弄感冒了,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药片和胶囊。


片刻后秦霜野才兴致缺缺地退出微博,随手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里。


刀疤脸碰刺之后可没有秦骇那样的好脾气,他低声骂了句脏话之后就扭过头不再试图去引起秦霜野的注意,但至于骂了什么,秦霜野重新塞着耳机也没听清,但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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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哪亏本了啊?你给我三十块我都嫌多了!”老何蹲下.身指着村民拿过来的虫草与灵芝等其他药材,嘴里还叭叭叭讲了一堆,唾沫星子喷人一脸。


村民明显不理解老何这一刀劈的砍价方式,也疯狂进行回攻:“不中不中!外面都拿百八十一两,你还想二百一斤拿?!俺告诉你简直就在做梦诶,你看看这些都是今年捡的!多新鲜!五百,不送!”


“嘿,你这老头怎么辣么难讲理哇?活该你这穷乡僻壤旅游业不咋地,我跟着我仨侄子女好不容易回乡瞅一眼嬢嬢阿玛,人没了总要拿点特产回吧!你抢人血汗钱诶?!”老何边说边朝着在一边看着这场闹剧的三小鹌鹑挤眉弄眼,“仙人板板,啷咋还不来评评理咧?”


原本他们三个是不打算参加这种商业战的,平时也就看自己阿妈把原价五百块的东西砍成五十块,自己上阵还是会有脸皮不够厚的时候,现在突然要被拉出来应战还是挺神奇的,也许他们老大那堪比城墙的脸皮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跟着老何把这种商业战打完。


但也没时间给他们猜拳,于是乎刘天生这个年纪最大的二次元骚年就被自己师弟师妹给推出来了。


“就是啊,我们过来探亲,总不可能空手而归吧,啷辣么没乡情味呢?想当年俺娘和俺嬢嬢大包小包给俺驮到大学门口,价位忒相因(便宜)咧。说大点你们这个就是非法经营!”刘天生梗着脖子气吞山河地说完这句话。


这村民摆摆手:“不中不中!哈戳戳,你要咋子嘛?还非法经营?俺真的被你们给乐死了,爱拿不拿!还有,那是多久之前的东西,能讲的嘛?!”


刘天生瞬间怂了,腆着脸唯唯诺诺地一步一步缩回那两个见死不救的队友的身边。


老何从口袋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强行塞在那村民手里:“仙人板板,三百就三百!不中俺们就走!”


这村民见钱眼开,想着今年要是大雪封山就不会有人再过来收货了,于是推脱之后还是握在自己粗糙的手掌里沾着唾沫喜笑颜开地数着钱:“中中中!三百就三百,二天(以后)就摆(别)让俺再瞅着你们这几个胎神。”


老何边那红色塑料袋装着面前蛇皮袋里一捆又一捆的药材,看着面前的村民揣着手在笑,一张黑里透红的脸喜气洋洋,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诶,你最近有没看见有生人再过来?”


这村民肩膀一紧:“咋?你这胎神还来查户口咧?俺最近一个月看见的生面孔也就你们这几个。”


老何把塑料袋扔给刘天生后拍拍手心的尘,贱兮兮地笑道:“俺想问问你们村头谁手里还有货?俺摆要药材,就拿点野货走。”


村民抓着手里的那把瓜子磕着,闻言朝着村委会扬了扬下巴:“俺就晓得村长那还有菌子和野蕨拿,要的话就赶紧,慢点就只能拿蛇皮袋啦。”


“诶诶诶,那就谢谢你啦,二天(以后)要是有空,俺还过来拿啊!”老何热情地跟村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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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在一辆三层农村自建房面前轰然停下,扬起一片沙砾灰尘,一大家子人赶紧走前些向他们点头哈腰,纷纷以为是所谓的骇哥来了。


不过细心一想,骇哥不会大老远跑来就为了拿怎么点货。


村长忍不住想要看清被贴了单面可视膜之后的人,刀疤脸从副驾下来了,偏头跟村长叮嘱了些事情之后就招呼村长媳妇说:“赶快去烧两壶热水来,这什么鬼天气,冷得要人命。”


村长媳妇拿围裙擦擦手掌后点点头就打算往一旁的厨房走,谁知道这刀疤脸又叫住她:“再烧几个菜,都要看见辣子!诶对,红糖姜茶也弄一碗来。”


说罢,刀疤脸慢慢悠悠过去为秦霜野开了车门,吊儿郎当地笑道:“请吧。”


秦霜野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就下车驻足环顾着四周,她极高的警戒性告诉她一定要多留点心眼,刘晓琳不在这,她万事都得再谨慎小心些。


她抬起手隔空点了点村长家旁边的村委会前半人高的大石头上刻着的三个大字。


——将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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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你好,我是正经缉毒文,不存在任何宣扬非正义观点或行为的情节,也不存在厌女,雌竞观点。

方言那段属实是难住我这个广东人了,虽然我不会说粤语【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