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119章 逢

身边的声响大了起来,秦骇的睡眠质量也不算太好,从小养成的警觉性告诉他必须要对于身边隐晦的所有危险都要重视起来,但一睁开眼就是秦霜野在床头柜翻找东西。


“阿雾,你在找什么?”他坐起身抓住秦霜野的手腕并把她揽在怀里。


秦霜野显得有些尴尬,她只是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随即拿过自己刚拿出来的药盒给秦骇展示。上面赫然标着止痛药三个字,随即秦霜野指了指床单上刺目的血迹,而后笑道:“我来例假了。”


秦骇这才松开她,他望着她吞药时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皱起眉:“我记得你不是半个月前就来完了吗?”


秦霜野喝了口水,摆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例假一直不准。”


这背后的原因很明显,只不过他们都不愿意提起。


秦骇大概是觉得有些惭愧——虽然他并不理解这种情感,于是等秦霜野把东西整理好后将她一把拽上床抱在怀里,他亲了亲秦霜野的耳朵:“待会一起吃早餐可以吗?”


秦霜野只是觉得莫名其妙:“随便你。”


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腹像是有人将一把刚打磨过的刀伸进去在里面使劲搅拌而产生的剧烈疼痛,不过她自己把这些痛楚掩藏得很好。


习惯了伪装自己的真实情感而去迎合他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累不累。


秦骇得到同意之后就打算直接抱着秦霜野到餐厅去,而秦霜野踌躇片刻还是温声道:“不等我把衣服换了再跟你下去吗?”


她现在还穿着昨晚的睡裙,裙子刚好到大腿中间,但还是有些短。虽然在这边的深秋还算暖和,但也不过十几度,秦霜野比较怕冷,要是多冻一会也许就会病得一发不可收拾。


秦骇觉得无所谓:“开了空调,再说就我们两个。”


秦霜野这才勉强勾起一个笑容附和他。


莫约十五分钟后,餐厅内。


穿着缅甸传统服饰的佣人来去不发声响,餐盘内盛着的食物精致美味,款款钢琴旋律在这盘旋环绕,头顶吊灯映照着这里的一切都熠熠生辉。


如果秦骇他不是毒枭的话,那一定就是个热爱艺术与注重氛围感的艺术家,但很显然命运并不允许他的第二身份出现在这。他是后来者居上,但还是在这场漫长且暗流涌动的商场争斗中获得了胜利,想要的一切都实现,得不到的都释怀。


秦霜野将手中的面包切成小块沾上黄油后送到他嘴边,他对她最近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于是就回报了一个很轻的吻。秦霜野笑了笑,随后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而后轻轻喝了口粥。


在旁人眼里他们是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人,并且甜蜜到令人艳羡的程度,可只有秦霜野她这个在这个枯燥的卧底任务里坚持了近三年的人才知晓那种恶心到想要立刻离开这到洗手间剧烈呕吐的感觉,仇人就在枕边却杀不得,而自己真正爱的人却深陷困境。


就算她真的在某天有命回到北桐也势必会遭受到所有人对自己的厌弃,那倒不如做得再过火些。


他以为她成为了自己的掌中玩物,殊不知秦霜野也在暗自PUA秦骇。


你不是爱我吗?那我就趁你病,要你命。


秦霜野握住勺子,轻轻搅拌着手绘瓷碗中粘稠的瘦肉粥,想着心里的事情,一时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秦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笑容,随后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啊?”


秦霜野蓦地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在刘晓琳前几天跟我讲的那件事,就是她说自己要咸鱼翻身,但结果翻身之后还是咸鱼,还得在你这个老板手下做事。”


秦霜野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个到底算不算笑话,毕竟秦骇这个人的笑点忽高忽低,令人捉摸不透。


但不出她所料,秦骇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了解这些。


“阿雾,过来。”秦骇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秦霜野坐过来。


秦霜野总会下意识地去迎合他所有的要求,并且从不会拒绝。她站起身,凳子腿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秦骇伸手拽住她的手臂,轻轻牵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


两人短暂地接吻片刻,秦骇把她落到脸颊两边的刘海轻轻别到她耳后,随后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链拿出来,他迎着光重新欣赏它,指腹抚过红玛瑙珠上刻着的J字:“我很喜欢,并且会一直把它戴在身上,不过阿雾,我想知道为什么上面刻着的字母是这个?”


秦霜野从容自若地说:“因为林见晨啊,本来还想再补一个C的,谁知道你这里只有玉石,还都是青绿的。”


秦骇别有深意地笑起来,抬手摩挲着秦霜野下巴:“你是比较喜欢林见晨这个名字吗?”


“嗯,我觉得它比较有深意一些,不像你现在这个名字,纯属只是为了吓人。”秦霜野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脑袋左右晃了晃,“阿姨确实是个文化人,不像那个老头就是个文盲。”


两人额头相抵,秦骇很享受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于是也不对于自己过往再遮遮掩掩了,只要秦霜野想知道,那么他并不介意说出来:“妈妈在天堂做天使很多年了,其实我也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但她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不错,当时外公家里的人并不待见我们,妈妈就在雨中求外公留下我,结果到后来她病逝,外公还是没信守承诺把我抚养成人,所以我后来就遇见了你。”


秦霜野把脸埋进秦骇的肩窝里蹭了蹭。


秦骇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当时我就只是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那群孩子见了你就跑,还一连躲在树后面看了我好几天,后来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所有的情绪都是你送的,人们总把能够轻易控制人类情感的事物称为神,但这种神通常是白.粉状的,可你不是啊,所以我爱了你很多很多年。”


秦霜野安安静静地听着秦骇接下来一系列的回忆,从未插过一句话,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另一件事情。直到秦骇问出了和昨晚一样的问题时秦霜野才开口。


只听秦霜野对秦骇说:“也许你会发现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并且我们玩腻了可能也就散了,但我现在并不施舍性地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秦骇并没有太失落,好歹秦霜野也把这三个字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他凑到秦霜野唇边,秦霜野思索半秒之后扶着他的肩膀吻上他。


不知过了多久,吴拙抱臂靠在门框上敲了敲门,两人这才分开,秦霜野这边纯属就是尴尬,而秦骇依旧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只听他问道:“什么事?”


吴拙朝着秦霜野扬了扬下巴,秦霜野也不自讨无趣,拍拍秦骇的肩膀示意自己离开。她与吴拙擦肩而过,等到女人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吴拙才举步过去。


“老大,北桐那边说条子已经盯上他们了,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吴拙整了整自己的露指手套,随即将手上的子弹一颗一颗塞进鼓鼓囊囊的口袋。


秦骇摆了摆手:“不急,警察一时间不会打草惊蛇,我们小心一些,我不想和那个老朋友再说一句好久不见。”


他说着,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链。


吴拙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径直走到秦骇旁边拉开凳子坐下,两手一摊:“老大,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骇拍拍他的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被雾霭遮蔽的青山:“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怎么还跟我讲这种话?”


“我劝您多提防提防秦霜野,她这个人总是擅长把话讲得比24k真金还真,还是克制一点,深陷对方设下的温柔陷阱就很难脱身了,并且最近我们的一举一动貌似被条子盯上了,她要是真的是条子安排在这边的眼线就麻烦了。”吴拙伸手拿过一个橘子低头剥起来,“我知道您喜欢她,但这是一时的。”


秦骇扭过头,一挑眉:“你觉得她除了乖乖待在我身边继续做我的金丝雀之外还能到哪去?那个老朋友可不见得有多在意她。”


吴拙无言以对,既然把要传达的消息说完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扫人家的兴。


“等一下,多关注一下她身边的那个心理医生,我怀疑这小子要反水。”


吴拙挠着脑袋嘿嘿一笑:“我办事您放心。”


·


“阿雾,你好点了吗?”刘晓琳端着杯热水推门进来,见秦霜野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蜷缩在床上的姿势,她有些担心地又探了探她的体温,还是低得吓人。


秦霜野额头上都是沁出来的冷汗,见刘晓琳来了便有气无力地说:“你别管了,把水给我就行。”


她刚才回来换了套普通的睡衣躺在床上准备补个觉,谁知道自己压了这么久的痛经还是把自己死死地摁在地上摩擦,只能招呼刘晓琳过来帮忙。秦霜野每次来例假都会疼得要命,但每次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扛过去。


刘晓琳看着她这半死不活的状态,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活该。”


但还是会边抱怨边给她喂热水,并帮她掖好被子。


“来来来,我珍藏多年的热水袋就先借你了,下次注意一点。”刘晓琳蹲在床边使劲摩挲着秦霜野的手掌,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捂不热,“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找老板了啊。”


秦霜野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片刻之后低下头看了眼左手手腕上那个三年前被手铐划出来的疤,周遭气氛渐渐沉下来,最后蜷缩起身子,意味不明道:“我的坟头应该开满玫瑰吗?”


刘晓琳一怔。


“晓琳,我还要熬多久才能看到日出啊,多少天,多少年,我想要去完成这件事情却因为太懒了而没有办法起早,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的话你就叫我,半拖半拽也要把我拉过去看。”秦霜野一愣,随后渐渐平复自己的呼吸,在刘晓琳回答之前将被子盖过头顶来表示自己拒绝交谈,“看不到了吧。”


她的坟头不应该开满玫瑰的,因为她根本就不配。


·


北桐市晚八点,城市沉浸在一片霓虹灯海之中。


王敏照常过来看她,顺便还打算展示一波自己新买的香篆装备,恰好楚中意这段时间也不是很忙就跟着母亲过来看自己的姐姐。楚瑾一边看着王敏捣鼓那些瓶瓶罐罐,一边看着自己的老弟在朝着显摆自己第一次主刀时的卓越表现。


但楚瑾在心里认为楚中意现在所掌握的只是最浅淡的知识,要是等毕业了真的进入了技术队那还得被柯乔这天天在家里围着老婆孩子转的地中海预备选手嘲笑。


楚瑾感觉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充实的,至少不会出现自己空虚到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情况。


萧遥带着自己PS过后的成片来找她邀功了,并表示楚瑾这个老板要是不加薪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楚瑾只得乖乖地为自己的摄影师打开家门并恭恭敬敬地请她进来喝杯茶,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前面的一切都在楚瑾的预期之内,只不过就是自己身穿校服的那一部分拍的不是很好,当时是选在节假日,北桐一中空无一人,缺少了少年少女身穿校服在校园里漫步的场景,因此显得有些假。


“楚瑾,我想把这玩意和你写的那堆东西剪成一个视频,到时候你能发两个版本就挺完美的。”萧遥在沙发上盘着腿啃着苹果,“就我擅自给你找了配乐,你只需要找个时间录段音频给我就行。”


楚瑾一挑眉:“你找的谁啊?”


萧大小姐说到这个叫觉得自己牛逼得不得了,抱着个抱枕就跟她眉飞色舞地描述说:“嘿,我告诉你啊姓楚的,这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求了那个大大三年才勉强要来的合作机会诶,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小破站有多少粉丝!所以你好歹夸你的摄影一下!”


楚瑾翻着照片,头也不抬地问道:“那你说的那个大佬是谁?”


萧遥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点进微博,点进关注人中的特别关注一栏,随后得意洋洋地把这个大佬展示给楚瑾看:“阿琇你都不知道吗?人家弹得一手好琴,好歹你也是学音乐的诶,虽然她微博的粉丝没小破站多,但也差不多了。”


楚瑾倒是没怎么听说过有哪位钢琴大佬叫阿琇的,但知道看到萧遥凑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中显示的页面才明白了。


QinsyJin。


“名字不错。”楚瑾随口夸了句。


萧遥闻言立马面露鄙夷:“啧,楚瑾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又不一定真的是你的名字的拼音。”


楚中意在一旁附和:“我姐就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习惯从小到大就有,怕是改不了。”


楚瑾压抑了近三年的搞笑女特质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当机立断,将一个抱枕重重砸在楚中意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到底谁才是你姐?楚中意你到底是随了谁啊?”


两姐弟在客厅打打闹闹,还差点误伤到萧遥和一直蹲在他们旁边舔毛的六出。


“小瑾,你和那个严宣谈的怎么样?”王敏盖上盖子,缥缈白烟从香炉里缓缓冒出来。


她这个做母亲的总是在担心楚瑾这个已经步入三十岁的女人的终身大事。


楚瑾这边却显得很轻松:“吹了。”


王敏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楚瑾之前和严宣还好好的,并且一看就是要奔着结婚才谈的,现在突然就说分手了。


“妈,其实我俩也没谈,纯属就是为了让互相的父母安稳下来的,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蛮潇洒的。”楚瑾觉得王敏可能短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身后给她捏肩,“但是我俩现在还是朋友,我们都该适当给对方一些自由了。”


王敏看起来却丝毫不恼,她只是抓住楚瑾的双手,和声细语地说:“你早说嘛,何必互相耽误对方这么久呢,妈妈又不会真的怪你,以后和你警队里的人组队去养老院也不错啊。”


楚瑾闻言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妈,为什么连你也嘲讽我们支队是光棍支队呢?”


王敏笑而不语,抬头看了眼挂钟上指针指着的数字后拍拍手站起身:“好了,谁有那个闲时间去打听你们警队有多少人谈恋爱啊,我倒不如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呢,我这边给你拿了点香,助眠的,你拿着比较合适。”


楚瑾挠挠头:“我哪有那个时间去搞这种东西啊,现在陈爹地把我拽回刑侦支队之后我就再也没睡一个好觉了啊,天天加班加的我想吐,有两个小时给我睡都很好了。”


风里雨里,警局等你。楚瑾现在回去之后状态立马就好多了,不仅仅是她喜欢那种不被拘束着的自由,也有刘天生他们拽着自己的向前跑的动力。


王敏只是探身揉了揉她的肩膀:“反正你这狗X得注意休息,也别年纪轻轻就得那种慢性职业病,行吧行吧,中意走了,咱们不打扰你姐聊工作了。”


送走他们之后,楚瑾简单地和萧遥谈了一些注意事项和排版样式,随即拿出自己明天要出差这个理由麻溜地请她离开并制止住她对自己的零食进行“大扫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瑾就养成了那种喜欢往茶几下面的果盘里塞零食的习惯,一旦吃完了就会马不停蹄地跑到小区超市里去买,但绝对不会买那种膨化食品和含花生制品的。


楚瑾低着头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随意地瞥了一眼爬满红玫瑰的栏杆和花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面前的城市灯海之中,晚归的车辆川流不息,不远处的市局开出了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轻轻松松地汇入其中。


她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一会,并让十一月的寒冷的晚风让自己开始迟钝的大脑清醒些。


终于,她抱着六出在床上点开了QinsyJin的个人主页,当然简介还是干干净净的无,甚至都没有透露出自己的性别,可那双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双手就是女性的手,看IP归属地是国外。


楚瑾在这位博主少得可怜的投稿作品中找了一个封面勉强能入自己的眼的点进去。


听旋律是《Young and beautiful》。


不得不说,这个博主的弹得钢琴真的不愧于这个粉丝数,技术与感情并存,在一定程度上感情的刻画要比炫技更好,很多处地方的转折和强弱处理如电影转场般和谐温柔,一整首下来跌宕起伏,给予出楚瑾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楚瑾真的相信萧遥这个人为了得到合作机会所做的坚持是值得的了。


她一晚上把Q小姐也可以叫做阿琇的投稿作品全部看完了,最后也在其中一条标题为“让睁眼看着玫瑰的人也看看它的刺”的作品下面留下一条评论。


楚瑾-mint:我的坟头应该开满玫瑰吗?


待她洗漱完,准备把药吃了睡觉去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却振动了几下。


楚瑾也没太在意,直到看见自己微博消息栏那刺眼的小红点才打算把攒了一个月的信息给清理掉,可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对方回复给自己的话。


她的评论是阿琇唯一回复的,并且瞬间就成为了热评。


她说。


“你天生就该如此。”


·


翌日,秦霜野站在梳妆镜前若有所思,片刻后举步走前,伸手拿过前天秦骇拿着给她小心翼翼涂上的那支口红,低着头端详着它。


把口红盖取下来,缓缓将膏体旋出来,膏体上有着精致的雕花。


“阿雾,老板刚才过来问你准备好了吗?对了,你肚子要是还疼的话我跟他说一声,别勉强。”刘晓琳抱着一件杏色风衣推门进来,当她看见秦霜野接下来的动作时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


秦霜野对着梳妆镜将它涂在唇上,轻轻一抿薄唇,随即闻声扭过头来看她。


刘晓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寸。


她感觉自己忽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了,眼神阴冷厌世,仿佛下一秒就能掏出枪并带着笑意指着她的脑袋。


秦霜野拇指一屈竟将这支口红折断。


她随意地抽了一张消毒湿巾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后才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子:“走吧。”


·


“瑾哥,咱们这次带了这么多人过去肯定能把那孙子活逮了。”刘天生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通讯设备,和技侦确认无误后将微型纽扣联络器别进耳廓。


楚瑾把头发勉强扎成了一个低马尾,接过他递过来的防弹衣,穿上之后在外面又套了件大衣。


缉毒警抓捕过程中会遭受到许多难以预料到的危险,通常为了执法需要都会将执法记录仪一直开着,所以在网络上看到的公开视频都是真实的警匪交战,而这是楚瑾回归后参与的第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抓捕行动,陈局都让她干那些最轻松的事情。


不过这种轻松活的后果也显而易见,市局新来的实习生好像对这个支队长持有一种怀疑心理,总是觉得楚瑾是个喜欢走后门的花瓶。模特就该好好在T台上做美而无用的青釉梅瓶,仗着家世进来可不太光彩呢。


可实习生们根本就不知道楚瑾从一开始的工作是什么。


楚瑾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乱跳,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昨晚阿琇回复自己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平静。


她微微低头长长吁了一口气,抬眸朝着三个小鹌鹑叮嘱道:“注意安全。”


·


秦霜野的手抚摸过书架上排列着的书籍,缩回来时手指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很显然这个书柜就是为了装饰用的。她有些无聊地走回大厅中央的茶几那抽了张湿巾擦干净手,而后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北桐这边的拆家和秦骇的谈话。


“我们这边主要还是白.货多,这半年刚做出来一些,但最近条子查得紧,在自己窝里溜冰都会被找上,所以俺也是没办法才把您叫过来的,不过您其实也不用亲自来的,派几个人搭把手一起运走就好。”几个低眉顺眼的马仔站成一排,为首的是一个身材臃肿还套着件灰色夹克衫的男人。


秦骇摩挲着茶杯沿,闻言轻轻屈指敲了一下,叮咚一声,茶水荡起涟漪。


见他不说话,这名被唤作老蔡的拆家又说:“不过老秦先生藏在琼山里的fog的数量够他安稳过完下半生了,我们可以带您到那边的厂房里看看,但路不好走,这几天又是大雪封山。”


秦骇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并不想再听他废话了。


老蔡立马就噤声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秦霜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随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取出一支烟夹在指间捏了捏,几秒后又塞进嘴里点燃。


秦骇瞥了她一眼,一勾手指。


她心领神会,又轻又深地抽了口后就把这支烟递给秦骇。


尼古丁燃烧后产生的淡蓝色烟雾缓缓上升,秦骇的脸在背后瞧不出喜怒,只听他说:“我现在没有什么心情去管那老头到底挖了我多少墙角,我只是过来监督一下你们,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


他吐了口白雾,而后单手托腮笑道:“墙头草,两头倒,柴刀落下时第一个被砍的就是它。”


老蔡瞬间冷汗涔涔。


见他们个个大气不敢出,秦骇只得无奈道:“我只希望在三个月之内能看见那间厂房,以及逮住任荣这个挖墙脚的。”


他一顿,扭头去看自己带过来的人,秦霜野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阿雾?”秦骇在她身边喊了一声。


“嗯,有事?”秦霜野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思绪,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秦骇握住她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却发现她的体温低到吓人:“你不舒服是吗?要不要先喝点热水?”


秦霜野摇摇头,很自然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可以去外面逛一圈吗?”


秦骇笑了笑,同意了:“当然可以,带你出来就是来走走的,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炭盆中的木炭猛地炸裂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窗外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与此同时,在仓库的另一头。


楚瑾刚带着北桐这边的几位狙击手占领了最高点位,谁知道却迎面撞上了秦骇带过来的马仔,他们警察好歹也不是吃素地自然而然就选择了交手。


对手体型非常彪悍,如果从秦霜野很久之前跟自己说的分类来看简直就是执行者中的佼佼者,但楚瑾也从小跑拳馆的,不仅受过专业训练还跟着自己的哥哥学了一堆野路子,抑郁症在强烈的格斗意识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的操作了。


对手爆出一声缅甸大骂,迅速从后腰拔出九二式,楚瑾的反应堪称神速,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并抓了一把沙粒扬手朝他的眼睛撒去,那把九二式被她一脚踹飞。


哐当!九二式撞上一旁的铁质栏杆发出一声脆响。


当然这对手也不是什么傻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迅速做出反应,只见他猛地抓住楚瑾的手臂打算给她来一记快准狠的过肩摔。楚瑾闷哼一声,满天飞的尘土让她看不太清事物,但至少她的脑子告诉她做啥都可以有遗憾但打架这种事情输了就太丢脸了。


她借力巧妙地扭转身子,对手抓空之后用力摁住他的肩胛骨,随后——砰!


他直接被她推到金属栏杆上!


楚瑾剧烈喘息,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对手摁住发出可怕的咯吱声,两人撕打起来,最后双双摔倒在地。


对于柔术选手而言,地面才是真正的战场。


楚瑾脑海中飞速闪过这句话,而后一个鲤鱼打挺将这傻叉的四肢缠住,并将他的右手朝一个危险的方向弯折,这个必杀技没人教过她,可是她之前可没少吃这种打法的亏。


对手的脸色又红边青紫,岌岌可危的手臂最终还是不堪重负地骨折了,楚瑾咬牙从后腰呼地拿出手铐朝他脖颈袭去。


手铐链条碰撞发出一声又一声脆响,它缠上他脖颈时被楚瑾骤然缩紧,对手双目突出,青筋暴起,并不停捶打楚瑾同样青筋暴起的手臂在做死前最后的挣扎,莫约三分钟之后,他扒着的手渐渐松开,发出几声捯气声后因窒息而死。


楚瑾渐渐松开了对他的桎梏,直到确认他真的死亡时才放松地站起身,松开紧咬着的牙齿时才在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之前被抑郁症这种精神疾病死死摁在地面上摩擦,压抑了三年的情绪终于有了发泄口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忽然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咔嚓,有人捡起那把九二式并给它上了膛。


“嘘,别动。”


就像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中的芝麻开门,咒语被说出口的瞬间,楚瑾所有的思绪和动作都顿住了。


楚瑾的颈骨在这个瞬间生了锈,她对来人的这句话充耳不闻,一寸一寸地往后扭动脑袋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孔。


秦霜野面无表情地举着枪,见这个不怕死的闯入者对自己的命令恍若未闻,于是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怼住她的后脑勺,又重复了一遍:“别动。”


不过她打心里感到一阵又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面无表情地举步走到楚瑾面前凝望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要在脑海中搜寻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砰砰砰,楚瑾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第一眼就认出了秦霜野,只不过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也许变的不只是外在,还有内心。


秦霜野化着精致的妆容,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楚瑾记得她曾经最讨厌烟草味的。


人是会变的,人不会变的。


终于秦霜野一挑眉,轻轻吐出一口白雾,红唇微启:“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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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你好,我是正经缉毒文,不存在任何宣扬非正义观点或行为的情节,也不存在厌女,雌竞观点。

我的书名号打出来发出去之后总是莫名其妙变成问号,所以这个没办法了。

如我之前讲过的那些,双向情感障碍又名躁郁症,分为躁狂与抑郁两个极端。它是导致人类自杀的最大杀手,甚至比我们所熟知的抑郁症还要高出几倍。

其实它还有一个很好玩的特性,它喜欢找天才来玩,所以它也被称为“天才病”。比如我们所熟知的玛丽莲梦露,林肯,梵高,海明威,莫扎特都疑似深受这个疾病的困扰,甚至因此而自杀。

双向情感障碍拥有高自杀率,高误诊率,高复发率,所以可能在你身边某个平常很乐观的朋友也许会在某天突然自杀,但请不要怪他,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住的事情。

他只是生病了。

双向情感障碍它并不等于现代病,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但依旧如此,其实,也可以称之为抑郁症的升级版,只不过还要痛苦。

双向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但确诊它的重要特征并不是在于抑郁方面,病人必须要拥有躁狂特征才能被确诊,但注意并不是非得抑郁出现。

狂躁期用一个字概括那就嗨,病人往往会思如泉涌,思维敏捷且充满自信,语言思考方面往往会让周围的人难以跟随,当然它不止是思维方面,重要的是还有危险的行为与动作,大胆无畏。如飙车、疯狂投资或购物、进行无保护的性.行.为,甚至是滥用毒品。举个例子,一个患者会大手大脚的花钱,在躁期将手头上的金钱全部花出去,那么就开始向亲友借钱,那么事后也会后悔,但是一旦又到了躁期又是如此,周而复始就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除了事后会后悔是典型特征,睡眠时间大大缩短也是重要的临床判断,比如说你只睡三四个小时但第二天还是精神抖擞,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疲惫,还有就是自信心max,就觉得自己很行,地球都是围绕着自己转的,在躁期仿佛自己就成为了天生的领导者。

而郁期的症状就和抑郁症差不多,无精打采,自暴自弃,对之前喜欢的事物提不起兴趣或者感到厌烦,变得沉默寡言,疲劳迟钝,无缘无故地流眼泪,人际关系很僵自己仿佛活在孤岛等等。

双向情感障碍的主要分为四种,而两种极端时期也会被分类,躁期分为轻躁与狂躁,郁期也被分为了轻郁与重郁。重躁也就是我在上面提到的各种危险行为和情绪亢奋失控,而轻躁就是躁期的早期阶段,患者还能够维持正常生活状态并为此感到满足,他们通常工作或学习效率高,情绪饱满活泼,并不会出现重躁的失控,这一类人也往往被戏称为工作狂,可能有些人一生都活在轻躁的状态,但它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严格来说它并不能够被视病,但轻躁依旧被分为双向情感障碍的类别。

说到重郁,它就是多种抑郁症状的结合,症状会严重到会妨碍正常的生活,如简单的洗澡吃饭睡觉都要花费掉患者百倍的精力与力气。至于轻郁也会有大部分的抑郁症状,有时虽然也会妨碍到患者的正常生活,但不至于说丧失掉能力。

根据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DAM)的分类,双向情感障碍被分为了I型躁郁症,II型躁郁症,循环性疾病,以及其他未注明型。第一型在躁期的时候它会有至少一次的狂躁或轻躁狂躁的混合发作,但郁期可有可无,是最典型的一类。第二型指的至少一次轻躁发作但不能有狂躁,必须要有重郁的发生。对于第三种,要满足它至少得有两年或多年的轻躁但并不完全符合躁期的发作准则,也要有两年或者多年的轻郁发作,但不完全符合郁期的发作准则。

秦霜野是前期属于第三类循环性疾病,而到后期她实际上属于第二型躁郁症的特征。

情绪我们人人都会有开心或难过,这是非常正常的,所以请勿对号入座或自我诊断,如果有需要请到专业心理咨询机构进行系统化的诊断。

可以设想一下,如果自己某天从斗志昂扬突然转变为疲劳迟钝,在毫无控制的转向中是非常折磨人的,所以还是别觉得说拥有心理疾病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你永远都不能够懂得患者的艰辛。

而对于转向,他们会以一定的频率相互转换,可能会是一周一转向,但也有少数的患者会在一天之内出现多次的转向,它的高自杀原因就在这,因为患者在这种大起大落的状态中会变得十分冲动鲁莽,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自残或者自杀都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双向情感障碍的发病原因其实说实话还是一个未解之谜,但也许和我接下来要说到的三个因素有关。首先是大脑中化学物质失衡,其次是与遗传有关,但这种说法并不是绝对的,最后就是来自环境,如果患者长期接受来自工作家庭或者学习的压力,童年时期的创伤,情感忽视情感虐待,甚至是性.虐.待。

以上资料源于小破站up主灰细胞。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对于如秦霜野这一类人的评价还是挺两极分化的,有些人认为她作,有些人认为她冷漠。但我觉得她很坚强,坚强到了坚持了二十年,其实对于一些事物根本就是她没办法所控制的,但还是在事情结束后会说一句“对不起”,设想一下,如果你一直活在孤岛,你会怎么去规划自己的生命?

秦霜野这个人物的设定当时我想了整整两个月,从最开始的温柔转变为彻底的冷漠最后到现在的外冷内暖,但不变的是敏感。这个人设一直都在添枝加叶,到最后我觉得她应该做什么都如愿以偿,因为如果一直过得很苦,那倒不如去吃一颗糖,所以楚瑾的人设从一开始的腹黑到现在的自信深情也是这样。

最开始呢,我是想要让他们有一个日久生情的戏码,但是后来我认为世界上最浪漫的莫过于两个人对于彼此的一些小秘密仿佛更符合这些。

我想要一点一点告诉你,有一个人偷偷地喜欢了你十年都不改变,后来你们就找到了对方的宝藏。

而秦霜野她这个人其实就是投射了大部分的患者的心理情况,她是很多个ta,所以就是想要一个双向救赎类的故事,虽然我写得很慢。

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人,那么请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告诉他,你是最棒的。

等到我有空的话,我再弄一个PUA的解析,这种心理陷阱就比心理疾病好找资料多了。忽然感觉对于秦骇貌似我还可以再弄一个反社会人格的。

分享一波自己最近在边听边码字的歌。

《有一种悲伤》黄丽玲,《第三人格》买辣椒不用券,《时间轴》王梓钰,《清醒》王雨桐,《小城夏天》LBI比利,《如果声音不记得》吴青峰,《走马》陈粒。

可以看文的时候听嗷

这章加上作话就是1w左右了,终于可以理直气壮求评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