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雾里>第99章 注定

任荣惴惴不安地跟着那群人进来,本来偷点碎货来倒卖就是要吃枪子的事,既然已经被怀疑了要是还高调出街简直就是脑子有泡了。


“我先跟你说哈,我已经被上头给怀疑了,要是这段期间还叫我来帮忙,我真的和你断绝来往了,无论出多少钱我都不会答应的。”任荣走到皮质沙发那坐下。


林处长立马笑着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并招呼着两个姑娘过去陪他:“诶,我知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就当我给你道个歉,咱今个就玩个痛快。”


“我爸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的危害到我的前途,我真的会不顾这几个月的情分的,”任荣左右各抱了一个姑娘,喝了一口酒,“单单就这么玩是不是有些太无聊了啊。”


包厢内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鬼哭狼嚎,头顶的彩灯发射出绚丽的彩光,谁都不知道在这么纸醉金迷的地方还隐藏着世界上最黑暗恶臭的勾当。


酒过三巡,任荣已经有些喝高了,脸上染上了些绯红,随即便开始酒后吐真言:“老林啊,我告诉你哈,警察这工作确实不咋好做,每月就拿那五六千块钱,还不如跟着你干呢。”


林处长往他的酒杯里又倒了满满当当一大杯,还随带加了几块冰块:“那肯定的,谁都不想拿那死工资过一辈子是不是?来,喝喝喝!”


任荣有些头昏脑热,挣脱开两个暴露公主的怀抱,接过麦克风就打算趁着酒劲高歌一曲。


然而刚点好歌还没准备大展歌喉,包厢的门却猝然被人踹开,一群人在《红日》激荡的前奏中进来,砰,伴奏与彩光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林处长站起身中气十足道:“诶,你们走错了吧?来找茬的是不是?”


为首的那个男子剪着清爽的寸头,黑色工装裤被细心地扎进靴子里,大晚上地还带一个墨镜,浑身气质都在告诉着他们来者不善。


任荣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伸出食指指着那个人,中气十足说:“你谁啊你?不知道这已经有人包了吗?”


谁知那个男子抓住他的食指就往前掰,任荣脸色一变,捂着手指噔噔噔向后退了一步。


“我姓吴,单名一个拙字,”吴拙摘下墨镜,双手叉腰,“本来我是不想来这片鬼地方的,谁知道有人偷偷挖我们老大的墙脚,所以我就来惩戒你们了。”


他说着伸出食指对着面前的十几号人都点了点,随即单手握成一个拳,身后的手下呼地上前摁住躲在一旁的林处长,强硬地撸起他的袖子,随着注射器里的液体一点一点流失,林处长的脸色变得青紫,不一会就浑身抽搐嗝屁了。


吴拙缓缓将目光放在任荣身上,笑道:“我要找的人是你,他们只是见证者,游戏结束后照样要死,当然,参与者要是不顺从反而得寸进尺,你,就得和他们一样了。”


随即他自顾自取出八个酒杯,全部倒满酒,又当着任荣的面将一颗白色药片扔进其中一杯,气泡一点一点将它腐蚀,最后溶于酒液中。


吴拙坐在沙发上,戴了露指手套的手疾速将这八个酒杯打乱。


“玩过俄罗斯转盘吗?”吴拙别有深意地笑起来。


任荣此刻酒已经醒了大半,被保镖强硬地摁到吴拙面前的椅子面前坐下,闻言摇摇头。


吴拙将这八杯酒推到他面前:“就是生死局,玩的是运气,你面前的八杯酒里有一杯被我加了和刚才你好兄弟同样致死剂量的新药,不过,我和你玩。”


任荣抖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嘛?”吴拙没骨头似得往后一倒,整个人姿态悠闲放松。


任荣也不是什么傻子,看到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还和化学沾边的那肯定就是毒贩了:“我就赚点块钱,吃点肉沫……”


“不,”吴拙从口袋里取出一袋样品,正是北桐不久前缴获的那一批新型毒品,它们在灯光照耀下发出淡蓝的光芒,“这是北桐市刚缴获不久的货,他们将它送到南榆鉴定,谁知你就倒卖,甚至还研究配方。这不是挖墙脚是什么?”


任荣连忙道歉,语调急躁说:“我是看这种卖得好,上次一一零八案缴获的毒品也是这种,再说是他们叫我帮忙的!”


吴拙推了一杯酒给他,然后当着他的面将另一杯一饮而尽。见任荣无动于衷,保镖们便抬着他的下巴硬生生给灌进去了,好在第一轮都是普通的酒。


“你倒好,把十九个条子的买命钱给倒卖出去了,秦霜野现在的冤名还没被洗刷掉,人现在还在北桐这个小地方,”吴拙鼓鼓掌,“走的一步好棋啊,不过我们老板可能不大高兴,他可见不得不是他的原因造成那个女人的不好过。”


任荣还没有理解到吴拙这句话深层的含义:“大哥,你别杀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吴拙摁着他的脖子,阴森森地笑道:“继续喝。”


任荣讪讪地喝了两杯,但很幸运的是,都没有毒,可是面前的吴拙同样也安然无恙。


直到最后一轮,任荣舔了舔嘴唇没动。


他怕了。


吴拙倒是显得云淡风轻,看样子是对死亡这件事看的很淡,他吊儿郎当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而后手指搭在杯沿上将那杯酒给他递过去:“请。”


任荣此时冷汗涔涔,酒精麻痹住的大脑再这时飞速远转着,想要逃离却无法走出这个门。


他左顾右盼,似乎是想寻求帮助。妈妈桑带着屋里所有的暴露公主在一开始就逃之夭夭,剩下的那些大男人也没什么用。


吴拙挑了一下眉:“嗯,任先生?”


“我喝我喝……”任荣颤抖着手指,抬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随即手一松,它便摔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狭带着酒液迸溅到他的裤腿上。


吴拙见状,也云淡风轻地将面前的酒喝干净了。


可是死亡并没有如约而至,任荣开始有了一丝庆幸,但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样简单,吴拙没有死。


吴拙掸了掸烟灰:“年轻人,当年你和你爸硬生生把我老大的底牌从南榆这个重要的站点踹下去,我们这半年损失了多少你是不知道啊。”


底牌?任荣皱起眉。


他来不及思考,忽然心脏一阵绞痛,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下去,捂着心口,浑身抽搐。


吴拙笑着蹲下身,提起他的衣领。


“这是泡腾片,”他把刚才扔进酒里的药片展示给他看,随即又从露指手套夹缝中取出一粒米粒大又透明的药丸,“而这个才是,怎么样?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以身犯险吗?”


任荣想要说话,但喉咙已经哑到发不出一点声了,十指紧紧扒着地毯。


吴拙唏嘘不已:“亏你是条子呢,真的和那群难啃的硬骨头截然相反。”


而后他手一松,任荣重重摔在地上。


“把这些人处理掉,”吴拙往前走,一脚踩碎了任荣掉落在地上的细框眼镜,“老大还有事要交代我们做。”


与此同时楚氏两兄妹已经到达门外。


“瑾哥。”


楚瑾把食指搭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尽量不要和他们正面交锋,注意安全。”楚瑾和吴拙算是不打不相识,正面交过几次手,但她深知对方的实力,“并且邵闵你也看到了他们带了人,所以现在贸然行动就是自投罗网。”


她一顿,扭头看了一眼楚瑜:“哥,报警。”


楚瑜拿出手机干脆利落地给警队兄弟们发消息。


就在这时,吴拙一行人推门而出,大大方方面对着监控,他环顾四周,嘴角一勾:“走。”


楚瑾脚步轻快追上去。


邵闵谨慎地拉开门,首先就被里面陈年的脂粉烟酒味刺得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任荣,他身边还有一摊呕吐物。


楚瑜见状拨通了急救电话。


就在此刻,砰!


两人猛地朝走廊的尽头望去,瞬间冷汗涔涔。


“楚瑾?!”楚瑜喊了一声。


楚瑾站定脚步,目光直视着面前地毯上被打出来的弹孔,很显然,吴拙并不想要了她的命,只是一个震慑。


吴拙收起枪,转身一头钻进安全通道。


“我没事!”楚瑾回复说。


等到她来到那个包厢,楚瑜和邵闵做了一个简单的防护措施并对现场进行了一些保护。


邵闵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探了探任荣的脖颈,意外的是,他还有微弱的心跳。


“还活着,”她扭头看了楚瑜一眼,“但估计很快就要不行了。”


“初步判断是氰.化物中毒。”楚瑜略微沉吟。


警笛声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晰。


楚瑾咬紧了后槽牙,明明她还什么都没问到。


楚瑜在这可以解释,但他们要是看到两个北桐的在这可就怪了,明明陈尧咨并没有向南榆方面报备。


楚瑾摇摇头:“邵闵,我们得赶紧离开,要不然就得和南榆的兄弟们大眼瞪小眼了。哥,先走了,这边你监控你帮我俩打圆场。”


“注意安全。”


两分钟后,一辆白色奔驰GLA与迎面而来的救护车擦肩而过,在深夜略微显得空旷的马路上风驰电掣,最终消失在尽头。


·


北桐市第一人民医院。


秦霜野眉头轻皱,缓缓睁开眼。


她抬起手稍微遮蔽了一下白炽灯炫目的灯光,随即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醒了?”温吞挺着六个月的孕肚,拿着一袋衣服进来,但眼睛红肿,很显然是刚刚哭过。


秦霜野揉了揉鼻梁根:“嗯,醒了。”


也许是温吞怀着孕不能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她被叫来照顾秦霜野这个伤号了。


“中度脑震荡,你就好好在这里吊水,然后待一晚上,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你了,谁叫你对象出差去了。”温吞扶着腰坐下。


秦霜野没有扎针的右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那个纱布,现在只要她稍微思考一下脑袋就会晕得她想吐。


“那可不行,要是楚瑾回来没看到我,难免会怀疑,到时候我很难解释,并且我有点事没跟盛夏说完。”秦霜野撑着床沿坐起身,温吞赶忙把枕头拿起来让她靠着。


温吞盯着她,嗫嚅片刻:“你……怎么知道盛夏就是……内鬼的?”


这对于他们来说算一个很大的打击。


“很简单,谁和唐队最亲近,不就是他嘛,他是弹吉他的,手上都有坑坑洼洼的茧子,并且我和楚瑾昨天在办公室里找到一个窃听器,谁能随意进出支队长办公室还能不动声色地将里面的监控视频调换的,也就只有盛夏了……”秦霜野语速很慢,忽然她脸色一变,温吞眼疾手快地将垃圾桶推过去。


脑震荡患者最怕的是思考,所以秦霜野此刻是十分痛苦的,晕眩则会造成反胃。


温吞轻轻拍着她的背,扶她坐回去时还开了瓶矿泉水递过去。


“……谢谢。”秦霜野颤抖着手给自己喂了几口。


“认识多久了还说谢谢啊。”温吞苦笑一声,“反正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好休息,我给你带了套衣服,楚瑾家我没密码进不去,反正都是L码姐妹,要不是我当年不多喝几瓶奶,否则我也不会止步于169。”


秦霜野笑了笑没有说话。


温吞看了眼时间,随后拿起包准备离开:“你还有最后一瓶水没吊呢,我看你这个也差不多了,我等会去叫护士,反正你今天就留在这吧。”


楚瑾有很大几率在明天回来,秦霜野和盛夏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完,她大概是不可能安安心心待在医院里的了。


于是秦霜野待温吞走后,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拔了针,把病号服换下来后准备开溜。


就算身体并不允许她这么干。


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


“我想看看盛夏,”秦霜野站在看守所门口,“陈局那边我去说。”


门卫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证件,和陈局确认无误后放行。


盛夏被狱警带着来到审讯室,身上的衬衣满是灰尘与褶皱。


他吊儿郎当地坐下,手铐链条敲击铁桌发出一声又一声脆响。待看清面前要审讯自己的人时又把身子凑前了一些。


“哟,看来我们秦顾问身体好的很,给我摔出了脑震荡还能身残志坚地来审讯我啊。”盛夏盯着她右手上的纱布,脸上满是和楚瑾相似笑容。


秦霜野的大脑迟钝地转动了一下,随即语速缓慢地回答他这个恶意满满的问候:“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和把你的过往全部交代给你,除此之外,在你的判决书下来之前还要帮忙瞒着楚瑾。”


盛夏往后一靠,双手一摊无所谓道:“我的过去又有什么还怀念的啊,反正我俩很像啊,都是父母双亡,哦不,你还有一个生物学母亲。”


“但实际上你和我的原生家庭可是有着天差地别,但现在我们以朋友的关系好好阐述这一切。”秦霜野叹了一口气,“我的父亲因为失业而去吸毒,走上不归路之后还染上了HIV,就算母亲还在这世上也弥补不了我的情感缺失,因此我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盛夏觉得很可笑,现在不应该是在揣测他为什么要杀唐向阳的犯罪心理的吗?


“而你不一样,你的生母是一个人民教师,根据地震那个中学的幸存学生的描述她温柔知性,为保护学生而死,那年你才四岁,很幸运的是当年震区很广,但你和你的父亲在广东奶奶家。”


盛夏嘴唇微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霜野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白炽灯,随即缓缓说出了他名字的由来:“你并不是出生在夏天,名字里有个夏只是因为你母亲姓夏,而真正的生日在三月二十五日,但很不巧的是,自你九岁之后你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因为你的父亲于那天死于车祸。”


像是心底永远的刺被什么东西触动,盛夏摇着头笑了笑,平复心情之后他直截了当说:“所以,秦霜野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不表达什么,我是一个刑侦顾问兼心理学家,所以我现在在说出你的作案动机。”秦霜野一顿,“他为了给你过街买糖葫芦,给转弯迎面而来的轿车狠狠撞到在地,轮子碾过他的身体,最终后枕骨凹陷死亡,而肇事车主逃逸,至今没有音讯。”


盛夏浑身的护盾在此刻被卸下,显露出躯壳内破碎不堪的灵魂,他捂着脸笑了很久很久。


“你真厉害啊秦顾问,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击溃,查人家底的能力我真的甘拜下风了。”


但秦霜野下一句话把盛夏内心的煎熬一语道破:“你在唐向阳身上找到了缺失的父爱,你把他当做父亲,而他把你当做儿子,但一个是警,一个是匪,结局是早已经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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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某人来回答一下最近有人问的一个小小的问题,楚瑾为什么比秦霜野在女性领域还要更加地细节。

通俗点来讲就是楚瑾明明糙但对于穿衣打扮方面比秦霜野还要细节,而秦霜野却在生活上的更多

首先就是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能看到九十多章的勇士都知道楚瑾出身于一个家财万贯的警察世家,先聊秦霜野这边,一个警察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在五六千,她需要支出很大一部分去治疗,双向情感障碍这一部分支出其实很大很大,然后又得说什么房租水电费,以及柴米油盐和偶尔生个小病的花费,其实留给她的自由资金很少,所以她就不可能说有这个心,并且也是从小就糙到大,对于这种女孩子的爱美之心也是看淡了

与其说把精力放在这一方面倒不如好好对待生活,她很爱干净,总是能把自己居住的地方收拾得跟警校宿舍那样整洁有条理,如果不是工作原因其实她还是很少会和楚瑾一样点外卖,更多是自己动手

反观楚瑾这边,因为她有这个物质支持,她可以大大咧咧过完一辈子,就像前面也有提到说“就警察这点工资我早就饿死了”这样,她根本不用焦虑生活,并且楚瑾这个瓜娃子也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偶尔休假就发点穿搭教程,或者和兄弟们出去玩

她永远有强大的后盾,那么这个后盾就是她的家庭。对比二一六、白鸽案、吻风案以及盛夏大多数人而已楚瑾是很幸运的家庭美满事业顺利,也不敏感,她不用去面对大多数人的质疑,因为她这个人格就是认为,啊,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管他们怎么说,反正姐很高贵

王敏楚璇的家教就做得很好,她可以疯,她可以闹,但做人一定要踏踏实实,心里想什么就说,一定要潇洒,他们做父母的只要孩子快乐就行了

啊,正义感满满的小太妹

但是秦霜野就不一样了,她要是不是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的话身体里另一面就会主宰这具身体,或者说跟着各种因素从流飘荡,然后就可能长歪了

随身带刀只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就算在楚瑾身边也是,她人间清醒,世界上唯一能依赖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