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月什么时候打过嗝。
水雨月发觉了,却不置可否。她懒得解释,沉闷懒惰地靠在后面。
阿香问她是不是暮城雪欺负她,苛待她了。
水雨月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她对我特别好。
阿香着急了,闻讯而来的阿蕊比她更急,上蹿下跳指天发誓地问她到底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我给你报仇还不行吗!”
阿茶瞪她一眼,阿蕊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
水雨月又想了想,说没人欺负我。
这一晚上水雨月让阿香迷惑的地方太多了。她问不出来,索性也不问了,让童仆打了水,烧好了送到花魁的房间。
“你屋子每天我都有让人收拾,直接就能住,累了就上去歇着吧。你要是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
水雨月道了声谢,却没有上楼,而是朝外走。
阿香以为她又要走,情急之下喊了她一声。
“阿水!你上哪去?”
水雨月在原地停一停,转头冲她笑了一下。
阿香直挺挺地打了个哆嗦,水雨月这一笑比刚刚不笑还让她害怕。
“放心吧,”离得有些远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就比较模糊。
“我不走了。”
狐狸
还未入冬,春欢楼没烧暖炉。白日倒还好,夜晚就有点凉了。
水雨月靠在廊下,紧了紧阿香塞给她的披风带子。她伸手在唇边哈了一口白气,凝望它消散在漆黑的背景里。
春欢楼的红色在夜晚灯笼的映照下是冷红色。残红冷色映照着碎玉落花,弥漫在漆黑的天幕里。
天上只有一轮冷月。水雨月低了下眼,地上积雪浅浅,青瓦朱墙间散落了一地破碎而细密的星光。
她回眸望了眼楼里,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楼里的花女们正奔走接客,笑脸相迎。
没人真的愿意做这个,大家都有各种各样难以言说的隐衷。
苦于淹流凡尘,红衰翠减。
这就是春欢楼的生活。楼里的□□们的生活。
也是她的生活。
水雨月曾以为自己可以逃离的生活。
水雨月又哈了一口气。若是远望,该觉得归来的花魁周身拢着一层虚无缥缈的烟雾。
花魁的脸在红灯笼下好像沉寂的湖。
楼里的老鸨喊她回去陪客:“霜霜,来陪一下这位公子。”
水雨月无比自然地应了一声,迅速调整表情,面上的笑容仿佛她刚嫁给了心上人似的。
座上的王子皇孙们吃着,笑着,摸着。
她随意地看着,抬起绣花鞋往回走。
冷吗?
深秋的夜晚是挺冷的。
至于她作为人的情绪——
她早就忘记这种奢侈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