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触碰炭治郎。”

  “但是他能感觉到我们的触碰。”

  “……所以,一定是有方法是能与他交流的。”

  “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真正的回忆?”

  “我不知道。”

  三位柱坐在房间里轻轻吐气,郁气在眉宇间凝结。如果这里是梦境,是否过于真实?如果这里是炭治郎回忆的现实,但他们假设真的找到了插手的方法——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会改变对方的未来?

  “身为山主……自然是有特殊之处的。”炼狱杏寿郎思量许久,一锤定音。他坚定地说:“而我们不能看着无辜之人深陷陷阱而不顾。必须做点什么才行!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我们柱的称呼!”

  但是怎么帮呢?

  。

  “炭治郎在想什么~为什么皱着眉~”童磨笑嘻嘻地抚平炭治郎的眉心,“来吧来吧,对我撒娇吧~在我面前你可以袒露出一切哦!毕竟你是教中的圣子大人嘛。但是记得,要在大家面前必须表现得快乐一点哦。”

  他身上又带着奇妙的味道。

  是单独会见教徒了吧。炭治郎想着。虽然身处万世极乐教中,但实际上他并不认识很多人。这个教非常小,但是人口的流动却是出乎意料地……

  快。

  每天都会遇上一些新面孔。有的时候,就连在教中的老人都会换血。侍女倒是换得不那么频繁。只是大家面对他的表情憧憬而又敬重。他不太好问什么。

  也不好意思问啊。

  “怎么又叫我圣子大人了……”炭治郎轻声叹气,与之相对的是眉目舒缓开来,眼眸里露出了温柔的暖光。男孩子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别老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他的笑容温暖宽容,带着一种神爱世人的仁厚感。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竟然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童磨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让他觉得……炭治郎离他非常遥远。

  所以童磨故意皱起眉来:“最后再说一遍哦,嘴角要像我这样,稍微提一些。眼睛要眯起来哦,变成弯弯的月牙。那才足够亲近。所以教徒们才总是崇敬地看着你呀,因为你总是给人距离感嘛。”

  “这样吗?”炭治郎思考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朝童磨露出了他所要求的笑容,“现在可以吗?”

  嘴角是提起的,眼睛半眯,圆圆的瞳孔只露出一半,带上了水润的温柔感。

  “对对对!”童磨抚掌大笑,他抱起炭治郎在床上翻了个身:“就是这样啦!炭治郎果然超聪明的!我超喜欢炭治郎!”

  “你在说什么啊!别说谎啦。”炭治郎鼓着脸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他气呼呼地说:“不要每次都给我开这种玩笑啦!万一我们都当真了怎么办!你可是妖怪啊!”

  “干嘛啊!妖怪就不能喜欢你吗!”童磨也鼓起脸,那双漂亮的彩虹眼就像是孩童手里的七色串珠一样。

  “妖怪当然可以喜欢我啊!”炭治郎叹了一口气,他捧起对方的脸,温柔地看着对方的眸子:“但是你——”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句话……那句话也是炭治郎与他一人说的。

  他说,他说什么?

  孩童的唇开开合合,只说了一句话。

  你没有感知幸福的能力,就请不要对我口是心非啊。

  童磨突然失去了言语。

  英明的教主难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匆匆站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逃离这里:“我先走啦。你最近要稍微再乖巧一点哦。我要出趟远门啦~”

  “是妖怪的集会吗?”炭治郎坐起来。他看着童磨微微笑了:“要我与你一起吗?”

  “……不,不用。”

  鬼忙乱的脚步声远去,房间重归宁静。

  炭治郎轻轻叹了口气,他突兀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条。那是张皱巴巴的,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料。上面用血潦草地写上了一行字——

  【童磨,危险。】

  炭治郎松开指尖,纸条晃晃悠悠被风吹到地上。炭治郎说:“你……不,你们是一直跟在我附近吗?”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手却是紧攥着的:“虽然看不见你们,但是真的辛苦你们了啊。”

  炼狱杏寿郎摩挲了一下出血的指尖,他看着炭治郎,半天没有说出话。

  那是一个和童磨相仿的笑容。

  多么可笑啊。善良的炭治郎,仁慈的山主。竟然连自己的笑容都不曾拥有。那是上弦的鬼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

  炭治郎看着窗外的蓝天,幽幽叹了口气:“…那是血的味道啊。”

  炼狱杏寿郎沉默地想:但是他的温柔是自己的。

  ——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炭治郎踏着轻巧的步伐走出住了他待了整整一年的房间。

  路上的教徒们向他问好,他一一轻快地回复。顺着鼻尖的味道,他径直走向气息最为浓郁的房间。

  然后停驻在门口。

  门内是狂热的教徒嘶吼的话:“求求您,求求您赐予我极乐!我只想要永远的快乐,让我与您融为一体吧教主,求求您带着我走向幸福吧!痛苦也必然是一种恩赐,我会永生永世铭记您的名!”

  童磨笑着接话,炭治郎听见他晃折扇的声音,想象得到对方是怎样的一副模样:“是的。我会赐予你极乐。你将会永远地快乐下去。”

  而后是血液的汩汩流动声。铁锈的味道蔓延出来。

  炭治郎站在门口思量了片刻。

  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是正确的?

  他们走向的是虚假的幸福,还是真实的幸福?

  年幼的孩子内心充满了困惑。

  富冈义勇紧紧握住刀把:“他该不会是想……”走进去吧?!

  炭治郎,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但是很快,炭治郎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自己说:“鬼怪吃人……这也该是自然的道理。”

  这话倒像是一句自嘲。

  与他相处不多时日的几位柱知道这是个怎样诚实的孩子。他不会说谎。他不对任何人撒下谎言。

  他笔直地向自己的方向前行。

  小小的男孩向前再踏出一步,身影在空气中消融。

  童磨猛地转过头,他微动扇子,门刷的一下打开!外面的空气扬进来,细微的非人味道随之扩散。童磨怅然若失:“……炭治郎?”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空成一片。童磨明白:自己一定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珍宝。

  他舍下那个教徒,飞快地向自己的住所奔去。

  这是他第一次将信徒的心愿滞后处理。

  。

  炭治郎走在郁郁葱葱的山里。

  他有些百无聊赖,不知道做什么。光脉会指引他走向该去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哪里。

  “话说回来,我到底姓什么呢?”炭治郎撑着脸,他现在情绪很低落。

  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丢掉了认识很久的人。这种事情总是令人难过的。

  好想回家啊。

  可是他一时之间的确不知道怎么面对童磨啊。

  吃人的鬼怪。

  他以前也是人类。人类肯定是有自己的家的……他有家吗?

  炭治郎有些困惑。关于家的回忆记忆中只剩下童磨的两三句笑言,简单的教导,以及他所告诫的那些道理。

  童磨是个会说谎的家伙,他见到童磨那一刻就闻到了对方身上谎言的气息了。

  但是他身上却也带着值得信赖的感觉。

  炭治郎蹲下来,半晌,他小声问道:“既然你们一直跟着我,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姓氏呢?写在地上就可以啦。”

  炼狱杏寿郎挑了挑眉,他将剑作笔,想在地上运字,还没等到他写出什么,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灶门炭治郎?!你怎么在这??”

  炭治郎站起来,他扶起头上属于万世极乐教的帽子,有些迷茫地回复道:“啊?”

  粉色头发的男人拨开树枝,抿着唇看他,这人咬牙切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炭治郎:???

  男孩子很有礼貌地冲着他露出一个稍带困扰的笑容:“那个,请问你是?”

  男人看着他清澈的眸子,突然泄气:“……猗窝座。”

  “猗窝座先生!”炭治郎的眼睛亮晶晶,“你认识我吗?再叫一遍我的名字吧!”

  “……别露出和那谁一样的笑容,也别用他那副阴阳怪气的语气跟我说话。恶心死了。”猗窝座把他拎起来,然后揣手上让男孩子坐好,“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姑且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这次可不会让你跑掉了啊……等等,你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

  炭治郎乖巧脸:0v0?

  猗窝座嫌弃地转过头:“把你放在这里你估计一会就跑了。别用这蠢样子看着我。你每次跑得比谁都快。”

  “总之,”他下决定,“我手头上没有大人的血,到无限城之后我会亲自讨要再把你转换的。”

  炭治郎:?

  “对不起哦。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唉……”

  “没听懂也没关系。”猗窝座笑着说,“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呵,不管这是梦还是现实。我可从不会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啊!我真的疯狂卡文啊!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