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西里斯的脚步声远去,他脱力地靠在墙壁上,一只手轻轻地摸过自己额头上那个已经平静了很多年的闪电型伤疤。

  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个伤疤在昨晚他见过了伏地魔以后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它红肿,滚烫,像是一颗埋藏在皮肤下的定时炸弹给哈利带来难以承受的剧痛。

  此时他用手抹去在自己额头上的那个迷惑咒,闪电型的凹痕仍然在突突地隐隐作痛,像是已经裂开了。哈利将手张开举到自己面前,他看着顺着自己的指缝流淌着的鲜红的血。那抹消失的笑容在他脸上变为了苦笑。

  我也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西里斯。明天又是全新的,不一样的一天。没人比我更期待这种事发生。

  哈利几乎神经质地将那只手翻来覆去地看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神经是不是也不正常了,他意识有些恍惚,从他额头上流出的血仍然在缓缓地滑落,就像一条毒蛇吐出来的鲜红的信子。

  他也希望他的人生能像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祝福那样,像简单的那句话一样——他所担心着的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幸运却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糟透了。”哈利喃喃地说,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疲惫的身体靠着滑腻的浴室墙壁,慢慢地滑落,直到他仰躺在地上,双眼失神地看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西里斯,你不知道的。这真的是……糟透了。”

  第二天的魔药课上,詹姆明显感觉到和自己一组搭档的西里斯心情不大好。

  在所有人都去拿药材的时候,他就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詹姆多跑了几趟把两人份的材料都放在了桌子上,他却没有计量材料的重量,而是凭着手感抓一把就往里面放。把詹姆看的龇牙咧嘴。

  这一节课福灵剂的制法就写在前面的板子上,但是西里斯从始至终,整节课他全程都没有抬过一下头。他似乎对自己要做什么东西很有想法。

  斯拉格霍恩几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开口重新指点西里斯放材料。到最后,他倒是先对他们的这个魔药学教授感到烦躁了,西里斯转过身去另外架起了一个坩锅,一个锅里煮着福灵剂,另一个则煮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一些玩意儿。

  詹姆几次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欲言又止。西里斯现在好像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气头上,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触他这个霉头。

  “你昨晚是不是和哈利吵架了?”

  看着西里斯用搅拌匙漫不经心地搅和着锅里的东西,詹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听到他的话的西里斯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继续顺时针搅动着锅里的魔药:“没有。”

  “我们俩都当了七年朋友了,这点儿肤浅的谎言就别拿来应付我了。”詹姆喷了声鼻息,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都摆着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钱的脸还说没和他吵架。除了哈利我还真不知道能有谁把你惹成这个样子,还让你不能直接揍他一顿出气的。来吧,哥们。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西里斯烦躁地把搅拌匙往坩锅里一扔,他恼怒地一转头瞪着詹姆说:“像个长舌妇一样唠唠叨叨的,你烦不烦,尖头叉子?”

  “我不烦。”詹姆嘀咕道:“我现在和莉莉好得很。反正现在烦的另有其人,你爱说不说,大脚板。”

  似乎是听到他们前面的骚动,莱姆斯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你要是没和哈利吵架,你们俩一大早上把浴室门锁上在里面干嘛?”他狐疑地说,詹姆抬起眼睛瞥了一下,莱姆斯的那锅魔药已经呈现出收汁前完美的金黄色,也难怪他忽然有闲心过来听他们的八卦。

  “我只是想早上起来洗个澡,你们俩却把门给锁了。”

  “锁了一晚上?”詹姆颇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莱姆斯说:“我昨晚睡得很熟,不知道你,还有哈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是半夜回来的。”詹姆说道。他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西里斯:“你和他在浴室里待了一整晚?”

  他坏笑着,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那么——有兴趣分享一下你们俩都干了点什么吗,大脚板?”

  “没兴趣。”西里斯头也不抬地说。

  “管好自己的事就得了,詹姆。莉莉知道你对别人的私事这么有兴趣吗?”

  詹姆碰了个硬邦邦的钉子,但是他倒没气馁,或者说,和西里斯当了这么久的朋友让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好友有时说话有多刻毒。而且是不分时间场合的刻毒。要是他受不了这一点他也不会和西里斯做这么久的朋友了。

  詹姆耸了耸肩,说道:“我就是关心一下现在我们两边谁走的比较远罢了。”

  西里斯没有搭他的茬。从昨晚到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不到一晚上的时间对他来说好像走过了整整一年似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沉甸甸地坠在胸膛里,就连带着看着詹姆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你怎么了?”詹姆被他的眼神看的有点儿浑身发麻。西里斯眼神传达里的情绪很复杂,他勉强能够读出的几种大概是——微妙,羡慕,同情,关怀,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的,纠结。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詹姆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没什么。”西里斯很快地收回目光,他低着头,嘴里却嘟嘟囔囔地:“我有个问题有点儿想问你,詹姆。”

  “洗耳恭听。”詹姆漫不经心地说,他用搅拌匙搅动着熬着福灵剂的那一锅,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就快要做好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西里斯提起一口气,他有些烦恼地抓了抓脑袋,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莉莉其实是莱姆斯的女儿的话,你会怎么办?”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站在他身旁的詹姆和后面的莱姆斯齐齐向前喷了一声。如果不是现在俩人都没在喝水,可能他们会因为他这句话呛出生命危险。

  詹姆趔趄了一下,他好容易扶稳身体,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西里斯。西里斯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给朋友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他甚至又重复了一遍:“--而且,这时候你们俩都已经同居了。该干的事情也干的差不多了。”

  似乎是受了太大惊吓,听到这句话的矫健的魁地奇运动员终于没忍住脚底一滑,他没控制住自己身体向前栽倒的趋势,猛地一头撞在了那锅快要熬好的福灵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