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家纯血种里超过一半都摘不干净。”哈利实事求是地回答:“当然,也有一些人的意见和家里完全不同。比如西里斯·布莱克——”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一点儿:“他和他弟弟完全是政见相左的好对手。不过像波特家——”哈利的手指向下滑动:“我想他们完全没动过拉拢波特家的念头。即使波特家财力雄厚,超过很多纯血家族。”他半开玩笑地说。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份名单。半晌,哈利看到他的手指划过几个他熟悉的名字。

  沙克尔,斯拉格霍恩,韦斯莱,隆巴顿,埃弗里。

  几个熟悉的名字让哈利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仿佛知道邓布利多想要干什么了。

  “我最近可能去拜访一趟韦斯莱和隆巴顿家,”果不其然,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你想要一起来吗,哈利?”

  哈利迟疑了片刻,然后他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看着他,似乎是无声地在等哈利给他一点解释。但是哈利没有解释的意愿,他知道邓布利多只要开口,这几家的人立刻就会旗帜鲜明地站到他那一方。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必要非得过去。

  “我不需要去也知道结果。”哈利说,“比起那个,我觉得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关于魂器的事情。”

  “你提到的那个汤姆正在进行的灵魂魔法?”邓布利多问道。

  哈利点了点头。

  “关于那个,我正在调查。”邓布利多说,他露出一个苦笑:“说实话,我之前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条路上走的这么远。我承认他后来有些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并非百分百有自信能够很好的阻止他,哈利。不过现在有了你,我想情况会更好些。”

  不。哈利无声地想。他不确定有了他以后情况是会变得好些还是更加复杂。虽然邓布利多已经知道哈利就是伏地魔的第七个魂器,但是他以为哈利和他命中注定是死对头的预言才是他们俩最终只有一个才能活下来的理由。

  他不会完全了解他额头上的伤疤里隐藏的那个肮脏的秘密。哈利也无意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但是邓布利多已经察觉到了他有些事瞒着他,这是一定的。他没有戳破他,或许他是在等着哈利主动对他交代,或许是因为他不信任他,所以本来也没有期望过哈利会将一切都告诉给他。

  “我无法确定时间。”哈利吸了一口气,说道。“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如果赫普兹巴的谋杀案已经发生,汤姆·里德尔应该已经制作出了起码三件魂器。或许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

  “我并不打算从这么早开始就制止他的计划,哈利。”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

  哈利被他狠狠地噎了一下。他睁大眼睛,颇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邓布利多镜片后的蓝色眼睛看。但是校长的目光通透而且坚定,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哈利垂下眼睛。他迅速地在心里想了想为什么邓布利多会选择做出这样的决定,随即,他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你觉得从现在开始改变未来不是好事?”哈利问道。

  “你拥有过人的聪慧。”邓布利多感慨道。他微微颔首:“现在我们拥有一个他无法企及的优势,就是你,哈利。你所知道的那些事,如果我们不加干预,很可能就会按照它原来的进展那样发生。这让我们对糟糕的情况会做出最好的准备。”

  “但是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改变了。”哈利回嘴道:“假如因为我——因为我的出现,这个世界的未来并不像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发展呢?”

  “那也只是回到了原点。”邓布利多回答道,“但是我们不应该轻易放过我们已有的优势。总应该试试看。不是吗?”

  哈利没办法反驳他。甚至在心底,他也觉得邓布利多言之有理。但是同时,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短暂的沉默后,哈利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低声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有些眼见的牺牲我们可以避免,但是这样做了,未来就会改变的话——如果我们面临这种局面,这种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呢?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蓝眼睛里的情绪让哈利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深海冰冷的海水淹没。他打了个哆嗦,但是没有打算收回自己的问题,而是坚定地和年长者对视。

  “如果真有我们不得不那样做的时候,”邓布利多低声说,“有些牺牲就是无可避免的,哈利。我想你有过那样的经历,你应该能够理解这种事。当你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总要选择天平两端砝码更重的那一头。但是,我想我们都可以保证,会尽全力避免那些无谓的牺牲。你说是吗?”

  哈利深深地低下了头。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确定,他是否从邓布利多的回答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其实他还想要追问一句,到底对于邓布利多来说,究竟会不会有一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比那些所有的面目不清的生命的总和还要沉重?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说出口。哈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他离开这间办公室以前,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站在桌边的邓布利多。校长目送着他离开,什么也没有说。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半月后,在六年级的开学日到来时,始终笼罩在只有西里斯和哈利的寝室里的愁云惨淡的气氛终于被涌入的新生和他们归来的朋友们冲散了一点。当詹姆从壁炉里跨出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西里斯甚至没忍住立刻走上前去,他张开双臂,给了他刚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最好的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却让詹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回不过神。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立刻一把将西里斯推出了好几米远,然后有点惊恐地看着坐在自己的床上神游,一声不吭的哈利。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我的性取向可是完全正常的,西里斯。”詹姆依然带着那样惊恐的表情,严肃地说,他一只手仍然保持着那个推开西里斯的姿势,像是自证清白似的又指了指不说话的哈利。

  “我知道我和哈利长得很像,或者你在这个假期也憋的很惨。但是你就算和他亲热不着也不能因为这个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这对我俩可都不公平!”

  詹姆的最后一句话一下把坐在床上发呆的哈利叫回了魂。男孩砸砸嘴,他一头雾水地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而且还在吵的詹姆。

  “出什么事了吗?”哈利疑惑地问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西里斯看起来像是已经懒得搭理那只过分聒噪的尖头叉子。他转身朝自己的床的方向走去,却在走过哈利身边的时候停了下脚。

  高大的男孩短暂地在他旁边停留了几秒钟。随即,他忽然转过身拉了一把哈利的肩。男孩不提防地被他拽了起来,他还没站稳,刚呆呆地看了一眼西里斯,就被他掐住了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