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是一个属于格兰芬多的孩子,福克斯。我毫不怀疑。”老人瘦长的手指轻柔地为站在金色栖枝上的凤凰梳理着羽毛。“你相信这一点吗?”

  福克斯发出一声悠长的温和鸣叫,它低下头啄吻了一下邓布利多的手指。然后转过头去,继续为自己梳理羽毛。凤凰脚下的灰烬被柔和的微风吹散了,它抖了抖羽毛,亲昵地靠在了邓布利多的手上。

  “哈利身上会有很多秘密的。”校长压低声音说,他离开福克斯,转过半圈,坐回了自己的靠背椅上。

  “我很难想象一个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探测到他的灵魂只有二十多岁,可是他的精神却疲惫的像一个迟暮老人。”

  他轻声地自言自语,“或许这是个巧妙的意外,但我真希望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能尽可能地在这过的稍微好一些。即使这对他来说可能很难。”

  当他和邓布利多在走廊上道别后,哈利站在原地。有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和校长之间简短的对话几乎将他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他只有保持静止时才能让自己觉得好过一点。

  如果邓布利多说的是真的,那就同时意味着,在他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阿不思,金妮,詹姆,赫敏,罗恩——所有一切他所知的那个未来,就都成了一场海市蜃楼。

  哈利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他没法找出任何证据让自己怀疑邓布利多的话,对时间的魔法,他也没有比他更深的研究。看起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对邓布利多所说的一切照单全收。

  但是他很难接受,如果这是现实的话,哈利想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像苍白的幽灵一样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着,不停地寻找这里和未来的霍格沃茨相像,或者是不同之处。他也不确定自己想要找到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唯有暂时不去思考的感觉却能让他感到好过一点儿。

  “今天费尔奇一定忙着抓那些刚来第一天就想把脑袋瓜往外伸的小崽子们。他不会察觉到我们的。”

  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的三楼走廊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男孩的说话声。紧跟着是一个人头凭空从黑暗的走廊里冒了出来。如果这一幕被格兰芬多寝室的胖妇人抓到,或许她会叫的连禁林里的费伦泽都听得到。

  “得了吧。”反驳他的是另一个声音。既詹姆的头之后,西里斯的脑袋也从空气里钻了出来:“去年的时候你也这么说。后来我们打扫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奖杯陈列室,詹姆。”

  “等到‘那个东西’完成,我们就不用这样畏畏缩缩的了。”詹姆发出一声干笑。“要是我们抓紧时间……不是因为某些人擅自掉队的话,或许那玩意儿已经完成了也说不准。”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西里斯。

  “别看我。叉子。”西里斯干脆利索地说,“还不是那天你非要试着去和伊万斯玩‘看她会不会拒绝我第47次’的游戏?不然我才不会自己动手写那段炼金术的咒语。”

  “我们现在起内讧也没用。伙计们,毕竟东西已经毁了,我们需要重新做。”仍然躲在隐形斗篷下的莱姆斯说。

  在他们向前走时,他忽然竖起耳朵,放轻了声音,说:“嘘,你们有没有听到从走廊那边传来的脚步声?”

  “狼人的直觉?”

  詹姆和西里斯迅速地将隐形斗篷披回了脑袋上。四个人默契地身子一闪,躲进了一个拐角,只有詹姆露出一双眼睛机灵地打探着脚步声出现的方向。

  来人是已经在这儿转了半天的哈利。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哈利拐过那个拐角,在他走入这条走廊后,他朝周围看了看,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现在这个新来的四年级格兰芬多就站在离劫掠四人组前不到二十米的位置,近的稍稍再走几步就会看见隐藏在斗篷的边角下面不同寻常的阴影。

  “我们会不会被这个新来的发现了?”彼得在斗篷下面恐惧地低喘。

  “别出声。”西里斯压低了声音说:“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儿,只要你没把脚伸到詹姆的斗篷外面去。”他顿了顿,“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怕的,彼得。就算真的被他发现,他只是一个学生,又不能罚你关禁闭。”

  “但是他可能会和其他教授告状的。”莱姆斯的眉毛皱紧了,他不确定地说:“大脚板,他真是个格兰芬多?”

  “那我怎么知道,我认识他没比你们早几个小时。”西里斯不耐烦地回答:“安静点。”

  “就是,他们俩在火车上的时候还谁都不理谁呢,就像吵了架的小情侣。”詹姆调侃。然后他的身体忽然一僵,不止是他,身后的三个人也都是不约而同的一僵。

  因为有一只手轻轻的把斗篷从上面掀开了。

  随着水一样的布料从身上滑落,詹姆愣愣地看着那双出现在黑夜里绿的发亮的眼睛。哈利咽了咽口水,他把隐形斗篷抓在手里,抬头看着詹姆。

  “我刚从……礼堂那里回来,”哈利说,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同样有些怔愣的四人组:“我只是想问问,今天格兰芬多寝室的通行口令是什么?”

  四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对视了一会。然后莱姆斯僵硬地说:“臭虫。”

  “谢谢。”哈利踮起脚把斗篷披回詹姆身上:“胖妇人总是一会儿一变的。回头见,你们也早点回寝室休息。”

  在他和西里斯擦肩而过的时候,高大的格兰芬多不由得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跑的倒很快。几秒钟之后,他就只能在黑暗里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了。走廊里只剩下两个半人的身影,詹姆的隐形斗篷滑到肩头,但是他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

  最先打破尴尬的沉默的是莱姆斯。

  “……刚才是谁说他看不见我们的?”

  狼人像是在迷惑的喃喃自语。然而西里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就立刻噤声。詹姆目光迷茫地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在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难听至极的猫叫。

  哈利推开公共休息室的门,他握着门把手,听见自己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他不得不咽了几下口水,倚着门平静了一会,然后才走进了格兰芬多寝室。

  寝室里空无一人。金红的窗帘,地毯,以及房间摆设和他上学的时代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地上和床上都或多或少的堆着些行李和衣物,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还有一张床是空着的。

  哈利走过去坐在那张空着的,明显为他准备的床上。他还看到了相邻的床上摊开着他傍晚的时候拖着的那个大行李箱——只有西里斯的东西堆了满满一床,显得超乎寻常的多。

  他挠了挠头,对于邓布利多把他的房间安排到劫道者的宿舍里这件事,哈利倒并不觉得意外。但是一想到他要和自己未来的父亲,教父,还有教授,一起睡在一个屋檐下,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