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炎葬】“总之先找到时光机!”>第18章 来尝试用情侣诱捕一只单身狗吧【中上】

  受赫默那惊天动地的一发烟雾弹影响,炎客足足昏迷了半个小时才醒过来。那时候他已经被队友们从车顶上运下来了,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撑起的帐篷顶,然后是帐篷顶上垂落的野营灯,最后是遮挡了野营灯的一圈漆黑光环。

  “你醒了?”送葬人垂下头来看他,声音清凌凌的像是风送浮冰。

  炎客这才发现,自己脑袋底下垫着的不是地面也不是枕头,而是一个软软的、似乎还有些弹性的东西,稍微发挥一点想象力就能猜到,这必是送葬人的大腿无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膝枕?我穿越到罗德岛里区论坛的同人文里了吗?

  炎客慢慢地把自己撑起来,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波澜不惊,可没想到身子刚抬起来一半,一道温热的血虫忽然沿着人中滚了下来,刚好落在送葬人卡住他下颌的手背上,白中红,刺眼得惊人。

  “别动。”他听见对方简洁严厉地说,“你的鼻血还没停。我刚刚帮你擦干净。”

  合着不是膝枕福利,是他流了鼻血,对方正在给他处理。

  “赫默使用的烟雾药剂里可能含有尚未查证的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总之,把你们两个运下来之后没多久,你们就开始流鼻血。拉普兰德那边是赫默在照顾……”送葬人将掐着他下颌的手放开,用放在一边的毛巾将那滴朱砂痣似的血渍擦去,又开始擦他的人中,“我担心是急性源石粉末感染,可能会加重你们的病情。”

  “其他人没事吧?”炎客问。

  送葬人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们几个健康人没事就好。”鼻血还没停下,炎客只能伸出手,指尖碰上了送葬人垂在他眼前的一绺鬓发,“我和拉普兰德都是对自己的未来有心理准备的人。反而是你们……千万不要染上这种要命的病。”

  向上伸出的手只是轻轻触了一下就滑落了,染成黑色的指甲碰撞着脸侧那些恐怖的源石结晶,慢慢地插进了深蓝近黑的短发里。

  “我想站起来了……不用这么紧张,给我两个纸团塞着鼻子就够了。反正血过一会儿就会停的。”

  #

  他们现在身处的是曾经的天灾腹地,地表源石含量最高的地方,就连呼吸的空气中都含有少量可吸入的源石粉末。为了以防万一,即使是像炎客这样的矿石病患者都被配发了一个防毒面具。面具的滤网可以连续工作十二天,对于他们的这次任务来说是绰绰有余的。赫默特别叮嘱他们,货车和帐篷里都安装了空气净化装置,一旦要离开这些地方,就必须戴上面具。

  那扇被送葬人打碎的窗玻璃被紧急修补过了——具体方法是用铁皮和钢钉封死。现在整个车厢被封得如铁桶一般。根据抽签,女士晚上睡在车内,男士睡帐篷,并按照博士在出发前的安排两人一组轮流守夜。

  炎客戴着面具出去的时候维娜和银灰已经在搭建诱捕装置了。装置是一个由原木柱和铁丝网组成的、内外两圈的圆。内圈放着那两头叫死叫活的小乳猪,给它们留了足够多的食物防止饿死。外圈上有一个活板门。内外两圈的间隙经过重新计算,大概刚好是一头害兽的肩胛宽度。

  因为经过刚才的一场追逐战,众人确认了这批害兽可以用爪子释放简单的源石法术。虽然不知道能释放法术的害兽有多少,它们又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拉普兰德用她的源石技艺对装置重新“处理”了一下。

  临近日暮,在五人的通力协作下,诱捕装置终于大功告成。赫默那边对同类烟雾药剂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真相有些让人啼笑皆非:药剂一点毒性都没有,有问题的是它爆炸后产生的干燥烟雾,而炎客和拉普兰德两个干员……都很年轻,血气方刚,被干热的烟雾一熏,就流鼻血了。

  拉普兰德动身折回了他们之前发生追逐战的那条六车道的大街,拖了两条害兽的尸体回来。营地夜间不能点灯,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再由赫默慢慢地解剖。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天色便已经黑透了。

  #

  第一晚炎客和送葬人被分到守后半夜。凌晨两点,换班的银灰带着一身的寒气拉开帐篷门,提醒他们戴上面具出去值夜。两个在温暖的睡袋里焐了八小时的男人哆哆嗦嗦地钻出了帐篷,一抬头就和龙门十二月的冷空气打了个照面,炎客甩了甩脑袋,清醒了。

  夜间的荒芜广场比白天更加诡异。天空阴云朦胧,影影绰绰露出半张月亮的脸,那些尖利可怖的源石都沐浴在若有若无的月光里,仿佛破土而出的只只鬼爪,随时都会跳起来掘他们一下。四面是反常的寂静,就连那两只白天嚎了一路的猪崽子都睡熟了。幽冷的风穿透衣料撞击着皮肉。一时间,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自己和队友隔着防毒面具的沉重呼吸。

  炎客拄着刀在帐篷的一侧坐下,侧首去看坐在他身边的送葬人。即使是在如此微弱的光线下这个男人依旧显得很耀眼,他有白金色的头发,女孩子一般白皙的皮肤,从白色外袍的袖口伸出几根水葱似的手指,捧着一只橘红色的应急灯。

  此时应急灯是关闭的,只余开关附近的一小圈荧光涂料在发着光,直径比指甲盖宽不到哪里去。送葬人沉默地抱着灯,维持着一个略微垂头的动作,炎客足足盯了他三分钟,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移动过。

  一股越来越浓的怪异感,慢慢地占据了炎客的胸腔。

  他伸手戳了戳送葬人的肩头,隔着衣料感受到的是放松的肌肉。送葬人终于有动作了,他抬眼看了炎客一下,然后恢复了那个略微垂头、百无聊赖的状态。

  我好像找到怪异感的源头了。炎客心想。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训练有素,在放松休息的时候也总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正是这些下意识的动作连贯在一起,让人有了“活气”,也防止肌肉末梢因为供血不足出现发麻的现象。炎客在这一方面曾经特别做过些研究,知道如何在保持潜伏、隐匿的同时用最小的动作避免手脚麻痹,所以他自然也会特意留意身边人的休息动作。

  但是送葬人没有小动作。他呆着就是呆着,雕塑般一动不动。刚刚他戳送葬人是为了确认对方是不是处在肌肉紧张的警备状态,很显然对方并没有。

  “要来根烟吗?”他试图提起些话题来,一出口才想到现在他们两个都戴着防毒面具,而且送葬人也没有烟瘾。

  送葬人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角度和动作与刚才一样无二。

  炎客又碰了碰他:“你是不是没睡醒?如果要睡的话别在这里。告诉我一声,我一个人守后半夜也可以。”

  “我没事。”送葬人摇了摇头,“我会保持安静和清醒。”说着他换了一个动作,只是过不了多久又强迫性地调整了回来。那是一个并拢膝盖,用双臂圈住腿的姿势,看上去十分乖巧。炎客盯着他略带稚气的侧脸,觉得这时候的送葬人简直像是个小孩子。

  “可以聊点什么吗?”

  “好,不过别太大声。”

  “和我聊聊你小时候的事吧。”炎客说。

  他还记得自己那个因为OOC惨遭腰斩的特别篇大纲呢。虽然一场“令人痛苦的离别”可能是没得写了,但在他计划里中心剧情和送葬人的童年有关,还有什么比从主角本人那里问来的第一手资料更可靠的呢?

  “小时候?小时候的事其实很无聊。”送葬人慢慢地说,“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身边的人就把我当做怪胎。因为我确实不能理解其他人,也不愿和他们往来。他们似乎认为我很有趣,经常针对我策划一些恶作剧,但是从来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我。从这方面来说,我认为我比普通人要幸运一些。”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动作始终没有丝毫改变。炎客所能看见的只有他肩头因为呼吸产生的轻微起伏,以及防毒面具前被呼吸吹出的淡淡白汽。

  “那你会和谁玩?”于是炎客有些恶趣味地试探他,“一个人和玩具娃娃过家家么?”

  “我不记得了。或许在我年龄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通常来说我会用数独打发时间。相比起人类,我对数字、机器一类的东西理解更深。”

  “不会无聊吗?”

  “不会。”

  隔着一层防毒面具,送葬人的声音也像被过滤了那般又轻又薄,几乎要与他们头顶的月光融为一体:“你不觉得数字很美吗?”

  他反过来把炎客问住了。和年过二十依然有双孩子眼睛的萨科塔不同,萨卡兹刀术师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成熟得太早。他没上过几天学,薄弱的数学基础只够他算清楚自己的佣金,自然没心情去体会什么叫“数字之美”。于是被问住了的炎客只能更深地看进那双蓝眼睛里去。他看到了两眼清澈透明的泉,是那么的静,那么的美,冰封的水面上一丝波澜都不起,空荡荡的镜面上只映着一个呆愣的他自己。

  如果这时候有任何一个医疗部的女孩子旁听了这段对话,她就能立刻判断出来,送葬人的状态很像是某些心理障碍的临床表现。

  但是炎客不知道。他只能感觉到坐在他对面的这个成年男人由内至外散发着一种孩子气的孤独。送葬人依旧抱着双腿坐在那里,却好像在和全世界都较着劲,挥舞着他那些美丽的数字,努力去证明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错。

  不由得让人很想抱一抱他啊……如果拥抱能融化他眼里那片冰泉的话。

  “原来是这样。可你之前好像从没有表现出来过。”

  “罗德岛内部有一些能理解我的人。尤其是博士。和博士交谈是一件有趣的事,他和公证所都不会因为我的处世方式就轻易地否定我,这让我感觉很自在。”送葬人说,“而且我能感觉到,你也拥有不同寻常的过去。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有一些东西并不适合在人前宣扬。”

  “是啊,深究某些不必要的前史只会让现状变得难以收场。”

  说完这句话炎客就站了起来,一手提起被他插入地面的长弧刀,另一只手去摸佩在腰间的打刀:“开始工作吧,我已经听到它们的声音了。”

  在他异于常人的听觉世界里,害兽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踏破了夜间的寂静,向着他们的方向鬼鬼祟祟地聚拢过来。

  (TBC)

  ps:关于送葬人可能是高功能自闭症(阿斯伯格综合征)的设定会影响接下来的一些剧情,如果有读者无法接受该设定,看到这里可以自行选择弃文。我在正文并没有点明,而且鉴于本文的沙雕HE本质,他的自闭是会被克服的,请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