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神威堡后,白明玉被韩倾城关了起来,豪侠令倒是被韩倾城拿走了。临修罗城开启还有一段日子,这期间白韩二人就像在冷战一般,谁也没与谁说话。可实际情况是白明玉在韩倾城前面本就是属鹌鹑的,再加上快活楼里那一出被韩倾城抓个正着,他是根本没那个脸面去找他这个少堡主说话的。

  而韩倾城则是难得地幼稚了一回,他是等着白明玉主动来找他,他再拿话敲打几句,白明玉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举动后,这事儿才算翻篇。结果白明玉被韩倾城关了禁闭后就真的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不出来,好像前几日大半夜穿着女式短歌翻窗跳墙去妓院的不是他似的。鲜少有人这么不给韩倾城面子,尤其是一直都像个狗似的白明玉,韩倾城是真的恼了,愈恼愈不想见白明玉,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僵了好几天。

  如果韩倾城没有接连在睡梦中将白明玉跨坐在人身上,整个人紧紧贴住对方胸膛的情形来回重现,他与白明玉这次绝对算是出色的冷战,并极有可能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毕竟指望白明玉这半个傻子琢磨透他们少堡主的心思是不可能的。终于,韩倾城自己没按住性子,在临去修罗城之前,在白明玉的住处前站了一会儿。此时白明玉正躺在床上发呆,听见外头的士兵喊少堡主,他才意识到韩倾城来了,慌张地下床开门给韩倾城行礼。韩倾城见白明玉穿着贴身的里衣,头发也是没梳整好的样子,他往屋里看了一眼,那件短歌被白明玉挂在了墙上,而他送的那套不知所踪,不禁眉头一皱,低声挤出一句:“怎么不穿戴好衣服。”

  白明玉得令,赶忙去穿,他开了柜门,送里头拿出那件虽有破损却洗得干净的静海套在身上。韩倾城看着白明玉的动作,刚刚舒坦一点,却想到了别的什么,脸色又沉了下来:“你就那么宝贝那件衣服?”

  白明玉的动作僵直了一瞬,没听懂:“少堡主此言何意……”

  “皎霜河赠你那件,那么好的料子,你怎的不穿。”

  白明玉小心又老实地回答:“那件的款式与颜色……其实不是那么适合我,况且过于贵重,有机会我要还与皎先生的。”

  这个答案大概得了韩倾城的意,他脸色稍缓:“你喜欢那种么。”

  “少堡主所言是哪种?”

  “短歌那种。”

  白明玉“啊”了一声:“确实挺好看的,不过给我穿就是糟蹋了,少堡主怎么问这些……”

  “没什么,”韩倾城淡淡道:“你若喜欢可以与我说,我买给你便是。”

  白明玉惊得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少堡主万万不可!我……我……”

  没等白明玉说完,韩倾城便自顾自地说道:“我正动身去修罗城,你留在这里养伤,想吃的想穿的吩咐他们便可,想研究的心法或是武器也可以开口,总之不要让我发现你又偷偷跑出去做些什么。我韩倾城不需要你去做皮肉生意养活万里杀与神威堡,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关系到我。”

  白明玉终于听懂了,韩倾城这等正值严肃的人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达到目的的,不是说皎霜河就不正直,大概是性格使然,白明玉也属实想不到韩倾城会为了探消息任凭姑娘小哥与自己缠缠绵绵的样子。他去快活楼虽是为了给韩倾城解忧,却也碍了韩倾城的眼,难怪韩倾城这几日神色都怪怪的,原来是在责备自己的擅自行动。

  白明玉这样想可算是冤枉韩倾城了,韩倾城在生活上一向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手下有几个算是快活楼的常客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曾多嘴说过什么,只是自己从不去那些风月之地罢了。至于为何对白明玉这件事耿耿于怀,这便是连韩倾城自己都未完全发觉的事情了。

  白明玉从善如流地点头,在摸不准韩倾城的主意时,听话就对了。

  被关禁闭的日子属实无趣,白明玉虽然性格内向些,但本质是个闲不住的,他在房里摸来摸去,摸到了那支皎霜河赠的玉笛。他一时手痒,研究起这支笛子来。

  白明玉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过了多久,韩倾城回来了,韩倾城经过修罗城的战斗后没有先回房休息,而是径直地走来白明玉这里,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后推门而入。

  白明玉见韩倾城神色并不轻松,心知情况恐怕比较复杂,自然也认真起来,问韩倾城修罗城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韩倾城道,水龙吟与帝王州的实力与他预估的差不大多,令他在意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慕祈年用拍得了大悲赋的一本残卷。”

  修罗城内城会有一些极为昂贵的产出,如陨焰石,冶玲珑焰等,内城实施拍卖的制度,价高者得。

  白明玉分析道:“慕祈年镇派珑铸都有了,若想更强,只能拍大悲赋了吧。”

  韩倾城深深地看他一眼:“只一卷大悲赋是远远不够的,大悲赋要完整的才有用,就像孔雀翎图谱一样。我之前在青龙会卧底,你可知大悲赋的另一残卷在何处。”

  白明玉茫然。

  “苍梧城城主,杜云松。”韩倾城道:“苍梧城这支势力已经归顺了青龙会,青龙会也在收集大悲赋。内城产出了大悲赋,青龙会的人居然无动于衷,慕祈年拍得大悲赋的消息人尽皆知,杜云松那边就像完全不知这个消息一样。”

  “毕竟是太白首席弟子,不是说杜云松的绝技是被太白武学克制的,或许有这个原因。”

  “水龙吟要收集大悲赋,无论如何这不是个好消息。大悲赋的威力恐怕不输孔雀翎,就算我们目前没有将大悲赋收集完整的实力,也要阻止水龙吟将残卷收齐。”

  白明玉低声道:“少堡主的意思是……”

  二人齐声:“讨伐杜云松。”

  韩倾城对白明玉适时地通透十分受用:“若我们不出手,水龙吟也会出手,我不会放任水龙吟顺利地将大悲赋收集完整。你,伤可养好了。”

  白明玉自认早就养好了,他一个习武的哪里就那么娇弱了,虽说身体底子确实不算上佳,但也绝不是动辄就要躺十天半个月的病秧子。能帮上韩倾城的忙,白明玉求之不得。

  “我随时可以与少堡主出战,可,少堡主……你我二人皆不是太白弟子,贸然出征,恐怕有危险。”

  “你不是么。”

  白明玉尴尬:“我能算么。能克制杜云松的,需得是纯正的太白武学,具体是哪一式我还真不清楚,可我太白的武功已经被废了,这些年我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我……做不到。”

  “我身边可以信任的出身太白的人,唯有你一个。”

  “我身上血债累累死不足惜,倘若真的连累了少堡主……”

  韩倾城卸下后背上的枪弓,递给白明玉,示意他帮自己修缮一下,白明玉顺从地接过,拎着武器走到操作台边,熟练地打磨。

  韩倾城看着白明玉认真的样子,缓慢地开口:“我大概不会给他使出那一招的机会。”

  白明玉身子一震,他竟忘了,眼前的男人是神威大弟子,就算人生中不曾出现他白明玉,他也会是站在武林之巅的一人,竟是他关心则乱了。

  几日后,韩倾城携白明玉站在苍梧城门口。

  白明玉一路上皆显得有些烦躁,这种情绪是他与韩倾城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韩倾城一开始以为是白明玉过于担心杜云松的那记绝招,而后又发觉事实并非如此。白明玉时不时会用余光瞟向四周,一副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韩倾城终于看不过去,停下脚步问白明玉发生了何事。

  白明玉见瞒不过,提着□□往身旁一处指过去,说道:“离秋醉也来了。”

  白明玉就像一个活体的离秋醉感知仪,只要离秋醉出现在以自身为中心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就会敏锐地察觉到,且开始全身不适。他初见离秋醉时的恐惧感深入骨髓,从那往后每一次与离秋醉的接触都令白明玉不安。这事儿颇为奇怪,白明玉也未曾与韩倾城仔细说过。此趟来苍梧城,白明玉一早就知道离秋醉在附近,他原以为是离秋醉在修罗城关闭后未着急回中原,而是在燕云多停留几日,于是双方便撞上了而已。可走了一路,离秋醉依旧在旁边不远的地方,白明玉难免火大,于是被韩倾城看出来了。

  韩倾城开口:“离舵主既然来了,现身便是,何必躲躲藏藏。”

  不大一会儿,离秋醉轻盈地出现在二位眼前,已然是那副轻蔑地不知在嘲笑谁的笑容:“你们主从二人一个比一个有意思,整个燕云都是你韩少堡主的地界么,旁人还不许走了?”

  “你来苍梧城做什么。”

  “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啊。”

  白明玉懒得搭理他,转身低声与韩倾城道:“他会是来抢大悲赋的么。”

  韩倾城看着离秋醉笑里藏刀的眼:“十有八九。”

  “他为何会知道。”

  “恐怕也是他们帝王州自己的情报系统。”韩倾城眉头紧蹙:“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明玉与韩倾城不欲再搭理离秋醉,离秋醉倒不介意这二人过于明显的敌视态度,只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走着。

  而对于苍梧城的人来说,不管你八荒四盟之间是如何的关系,在他们看来一律都是该杀的。三人从正面闯入苍梧城无疑是对城主杜云松的挑衅,而普通的爪牙又如何打得过八荒首席弟子。三人各怀心事地杀出一条血路,果不其然,杜云松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韩少堡主,你我相安无事这些年,怎么今日突然犯难?”

  “你我并非相安无事,而是神威堡的处境让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及你。”

  “如今你又有精力了?什么事让韩少堡主精力如此充沛?”

  “没有必要告诉一个死人。”

  杜云松暴跳如雷,提刀向三人砍来。白明玉抢先一步挡住杜云松的攻击,由于体力上的差异,表情看起来有些吃力。韩倾城二话不说,马上用内力催动镇派,准备帮忙。离秋醉那边也将双剑抽出剑匣,手上一动,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离秋醉向前走了两步,嘴角笑意愈发明显。

  白明玉对离秋醉的一举一动颇为敏感,他一边抵挡着杜云松,一边费力地往离秋醉那边扫了一眼。

  紧接着白明玉惊道:“少堡主小心!”

  杜云松感到手下一松,定睛一看,白明玉已飞快地扑到了韩倾城身前,转眼的功夫居然生生抗住了离秋醉的一击。

  白明玉“嘁”了一声,极愤怒地喊道:“离秋醉——!”

  离秋醉冷笑一声:“我从来与你们不是一个阵营,你不是早该想到么。”

  杜云松抓住机会一齐向韩倾城袭来,韩倾城反应不慢,马上着手反击,四个人顿时打作一团。杜云松不会因为离秋醉的异常举止就不去攻击他,一时间,离秋醉要承受来自三个人的攻击,多少有些吃力,而韩倾城一面想快速解决掉杜云松,却因被离秋醉几次阻扰颇为不耐。四人混战许久,杜云松忽然仰天长笑:“打来打去,竟没有一个太白弟子!你们!未免太不把我杜云松放在眼里!”

  离秋醉轻轻用手背蹭掉脸上的划伤渗出的血,挑衅道:“你以为你那一招,只有太白弟子防得住么。”

  白明玉心头一震,看向杜云松的眼神充满焦急与无措,他知道离秋醉是不怕的,离秋醉是真武弟子,他的上善虽不能完全防住杜云松那招,却可以妥善保身。白明玉也照猫画虎地学过上善掌法,虽未必能如离秋醉一般完全格挡得住,但保住性命应是没问题。可少堡主……

  八荒中,唯有神威武学拿杜云松无可奈何。

  白明玉心急如焚,他的眼睁睁地看着杜云松蓄力,向空中一跃。

  “没有那些太白狗,我看你们如何接的了此招!”

  在白明玉的眼中,杜云松劈向他们的动作徒然地放慢放缓,而他的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明明看见了,为什么防不住,他明明护在了少堡主的身前,为何还是感到无能为力。

  他这一式若是完整地放出来,韩倾城必死无疑。

  白明玉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可是究竟谁才能阻止。

  白明玉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热血,猛地向头上蹿涌,他的四肢愈发不像自己的了,好像是有什么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操控着他的肢体。白明玉眼前一片血红,体内居然爆发出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气力,在杜云松劈砍下来的最后一刻,白明玉夺过韩倾城的枪,指尖轻点枪身,华丽的□□竟为之一颤,紧接着便是兵戎相接的清脆巨响。苍梧城内的土地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扯开几条巨大的缝隙,转眼间乌云密布,飞沙走石,本就荒凉的地界更像是遭遇了巨大的劫难一般。

  尘埃落定,在场的人皆瞪大了眼睛。

  杜云松首先出声:“不可能!”

  事实过于令人震惊,白明玉自己都没想过居然真的会成功,但与此同时他也因刚才的冲击腿脚发软,一个没站住跌落在地上。韩倾城接过白明玉脱手的□□,动作极利落地冲刺上挑,趁杜云松惊讶的功夫将人狠狠击倒在地,紧接着又毫不手软地一枪扎穿杜云松的心脏。无人打扰又启用了镇派武器的韩倾城实力不可小觑,他所出色的绝不仅仅是战术谋略,武功也是他得以立足的本事之一,他说他可以极快地解决杜云松绝不是玩笑话,若不是离秋醉从中打扰,这一战他可以更轻松地结束的。

  白明玉缓过劲儿来,一把抄起自己的□□狠狠向离秋醉冲去。离秋醉早有防备,轻松地挡住。白明玉向来敏捷,枪头被从上挡住后马上撤退一步向离秋醉腿下袭去,离秋醉轻松地三段跳躲开,又迅速撤远。

  此刻的风实在凶猛,白明玉刚要张嘴,头发便伴着沙子一齐灌进白明玉的嘴里,白明玉呸了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对离秋醉狠狠道:“你个碎怂什么时候死!”

  离秋醉只笑:“都给小玉气出秦川话来了。”

  “你说你大爷给我滚!”

  白明玉是真的气急了,既愤怒又后怕,也带着自责与后悔,他明明知道离秋醉满嘴里没一句真话,怎么对他就放松了警惕呢。

  这个失误,导致韩倾城差一点就……

  白明玉心头又是一股火,他再次提枪袭击离秋醉。而离秋醉身边突然闪过一片耀眼的光,刺得白明玉睁不开眼,光芒消失后,竟是慕祈年持剑站在那里,粗略一看慕祈年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而还未平复的粗喘与未来得及摘下的单边眼镜昭示着他刚才的慌乱。

  慕祈年往离秋醉的方向走了两步,勉强稳住呼吸,道:“你没事?”

  离秋醉用胳膊小幅度地打了个上善的动作,笑得寓意不明:“你以为你在担心谁,我会有什么事。”

  慕祈年微微愣住,随后垂下双眼,带着自嘲的语气道:“是我自己乱了阵脚。”

  慕祈年看到一旁的白明玉,嘴角浅浅一勾,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他上前去查看杜云松的尸体,发现并无异常,起身又与韩倾城打了个招呼,转身便要走。

  他此趟本是感知到离秋醉有危险,他知离秋醉来讨伐杜云松后心中一直记挂着此事,在听闻来报告的人说离秋醉是与韩倾城和白明妆一起去的以后更是心如乱麻,杜云松那一式过于强悍,唯有太白弟子在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最后他还是动用了金兰传送,哪怕与离秋醉真正的关系曝光也没关系,毕竟离秋醉在那里,他不可能看着离秋醉送死。

  还好没事,也是,真武的上善也算是小神技之一,是他关心则乱了。

  慕祈年摘下单边眼镜收在怀里,暗暗嘲笑自己愈发感情用事了。

  直到他不小心撞到韩倾城的肩膀,慕祈年突然停下了脚。

  他猛地回头望向韩倾城,一向平静的脸上布满疑惑的神色。

  逐渐地,这种疑惑转化为了愤怒,他紧紧盯着韩倾城,又看向白明玉。

  慕祈年一记苍龙出水正中白明玉,未等白明玉反应过来又后跳至他身后紧紧勒住白明玉的脖子。

  韩倾城刚要出手,慕祈年的无锋剑就抵上了白明玉的喉,韩倾城眉头紧蹙却又不敢再有动作。

  白明玉也对慕祈年突然的发难摸不着头脑,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快窒息了,手脚都用不上力,只能任人宰割。

  慕祈年冷声道:“杜云松那招,韩倾城为什么没死。”

  白明玉从嗓子里发出气音,却没人听得清他说什么。

  “在场三人,你,离秋醉,韩倾城,他们两个分别出身真武与神威。离秋醉上善可挡,韩倾城却是必死无疑,除非在场的有太白弟子,白明妆,你是太白的人么?我可我为何不认识你。你是谁?”

  白明玉咬牙,使了个自替身逃离困境,他颇为费力地缓了缓气,站稳了身子,复杂地看向慕祈年。

  慕祈年作出备战的姿势:“你不说,是要我亲自拿下你的那副妆蝶舞的意思吗?”

  白明玉不是不回答慕祈年,正相反,其实刚刚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韩倾城的镇派□□好像弹开了什么,他又叫不准当时的感觉,面对慕祈年的质疑,白明玉是真的无话可说。

  慕祈年依旧奉行用最快的办法结束战斗的宗旨,他手腕一抖,一道金光冲天,启用镇派了。

  白明玉的瞳孔猛地放大。

  刚才慕祈年甩腕的动作好熟悉,他是在何处见过?

  慕祈年直挺挺地向白明玉冲来,韩倾城刚要打断,只听慕祈年喊了一声离秋醉。

  叮得一声,离秋醉死死挡住韩倾城的枪,笑道:“小玉可没少琢磨我和慕祈年是什么关系,现在知道了吗?”

  韩倾城面色一沉,也叫了一声白明玉。

  白明玉往韩倾城的方向看去,却是有两把亮晶晶的镇派武器从天而降砸进他怀里,是韩倾城刚刚扔过来的。

  白明玉马上会意,他上手极快,飞快地挡住慕祈年的长剑,慕祈年的装备优势丧失后,白明玉感受到的压制性变得没有之前强烈,于是白明玉也逐渐加力,企图寻找慕祈年的破绽加以反击。

  离秋醉吃惊道:“你将武器丢给白明玉,你难道要赤手空拳与我打?我先前竟不知道韩少堡主是这么自信的人。”

  韩倾城短暂地调息,调整体内的霸气,使出背水一战:“你来试试。”

  四人僵持不下时,天公不作美,刹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战局就在雨水淋透四人的一瞬间转变。

  韩倾城清晰地看到白明玉的左腿像是支撑不住了一般,膝盖的关节处忽然打了个弯。慕祈年毫不留情地趁机发力,晶莹的无锋剑弹开白明玉手中的枪,紧接着向白明玉细瘦的脖颈砍去。

  生死瞬间,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白明玉再一次全身发热,身体不受控制。

  慕祈年的剑迟迟没有砍下来,或是说,本应削下白明玉头颅的无锋剑,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弹开了。

  慕祈年脸色煞白。

  “是你……”

  “白明玉——!”

  白明玉抬起头,他的面具由于刚才的冲击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五官精致却可怖的脸。

  慕祈年脑子里愈加杂乱,他早该想到的,剑荡场上这个白明妆用尽八荒武学为何独独不用太白?那不是因为他怕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那是因为他根本使不出!白明妆拿枪与备战的姿势与太白弟子如出一辙,他分明曾经是师从太白的!太白剑派成立至今,拜入太白名下却再也使不出太白武学的,除了白明玉还会有谁!

  至于白明玉为什么还用得出无痕剑意……

  当然是因为他有一个当过太白首席弟子的娘!无痕剑意这种精髓一式,恐怕早在娘胎里就随着血与骨头一并传承给白明玉了。

  白明玉反常地,没有因为被戳破身份而慌乱,他亦紧紧盯着慕祈年的眼睛。

  “是你,金玉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