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玉战战兢兢地跪坐在地上,他面前是只有神威堡堡主才有资格坐上去的位置,如今是韩倾城坐在那里,带着一贯严肃的目光审视着他。

  韩倾城开口,要白明玉老实交代。

  白明玉扑通一声伏在了地上:“少少少少堡主!我虽然,确实差点在太白立过雕像,但少堡主也知道,那个雕像是我精心谋划了十多年的结果!最后还失败了……我恳请少堡主给我十年时间,十年后我一定在杭州城北拿一个剑荡雕像回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话刚说完,白明玉就想去撞墙,他在疯言疯语些什么啊。

  果不其然,韩倾城听他一席话,马上给他军法处置了。

  白明玉垂死病中惊坐起,眨巴两下眼睛,才意识到刚才是梦。

  就是他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旁响起:“醒了?”

  白明玉僵硬地转头,床头坐着的这位身形修长体格健壮,配上一身玄夜色的战甲,显得更加严肃不可侵。这人一张脸也生得好,只是眉头总是无意识地锁着,整个人更添冷冽之气。此时这人正抱着双臂,叠着双腿,脚尖轻轻地点着地面,注视着白明玉的目光平静无波,实在看不出其中包含的情绪。

  这不是韩倾城韩少堡主是谁!

  白明玉麻溜地爬下床,结果双脚刚着地,眼前又是一黑,整个人扑在地上,平视过去只能看见韩倾城那双价值八万两雪花银的玄夜色战靴。

  话说其实白明玉也曾经觉得韩倾城一身战甲就这样贵会不会太奢侈,后来他来了剑荡才知道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韩倾城这好歹是真材实料的战甲,打起架来能保命的,那件一共也没几块布的衣服,开口就是六万八千两怎么说?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

  白明玉刚刚捋了下思路:他参加剑荡——第一轮就被慕祈年淘汰了——他受伤了——他遇到韩倾城之后晕过去了——

  果然他还是去投湖算了!

  白明玉觉得下次出门还是看看黄历吧,世上还有比他更幸运的人吗?求大弟子得大弟子,求韩倾城得韩倾城。

  韩倾城看白明玉无所适从的样子,站起身,把白明玉从地上拽起来又扔回了床上:“你长途跋涉,没好好休息就去参加剑荡,身体遭不住是必然的。我让你的亲妹妹给你买些吃食去了,有什么事等你吃饱了再说。”

  虽然韩倾城冷面冷心的,但也确实不是个残暴之人,一言不合就军法处置这种事还真没在他身上发生过。奈何白明玉自己心虚,自觉无言面对救命恩人,所以心里总觉着这是顿断头饭。

  心里正想着,韩倾城突然往白明玉这边贴近了些,白明玉本能地别过头,又被韩倾城掰着下巴正了回来。

  白明玉吓了一跳,心脏几乎要蹦出来,偏偏又不敢反抗,满脑子都是少堡主这是要卸掉我的下巴呢还是卸掉我的下巴呢还是卸掉我的下巴呢?

  韩少堡主仿佛没见到白明玉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是腾出大拇指贴在了白明玉的下唇上。

  许是常年握抢的缘故,韩倾城的指尖上带着茧,被这样手指抵着嘴巴的滋味并不好受。可白明玉又不敢动,只得看着韩倾城不甚温柔地划过他的嘴,最后手指停留在的嘴角,用力地向脸旁一抹。

  韩倾城收回手,手指上沾满了血液凝成的残渣,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将手擦了个干净。

  白明玉无言,虽然韩倾城依旧是那张脸,但他怎么还是看出了嫌弃的意思。

  然后白明玉也跟着抬手往嘴上一抹,果然也蹭了一手背的血渣。

  韩倾城:“……你还是先洗一下比较好。”

  白明玉还未反应过来,就又被韩倾城一路拽出了屋,在一处偌大的庭院内左拐右转,最后进了一间带着温湿气的屋子。

  白明玉惊了,这间浴室甚是豪华,你看这个浴池它又大又圆……

  然后韩倾城就给白明玉推下去了。

  “洗干净了再上来。”

  从水里冒出头的白明玉:“……”

  其实让他去洗他肯定会洗的,不一定非得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还平白折腾韩倾城一趟,多麻烦。

  而且他就这一身衣服啊,现在全湿了,一会儿出去了他穿什么?

  韩倾城蹲下身,白明玉又往水里一缩,下半张脸埋进水里,只露了一副妆蝶舞在外头,看起来颇为滑稽。

  “在想什么,难道我还会让你没衣服穿?”

  白明玉惊讶地抬头:“少堡主怎么知道?”

  韩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