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被黑瞎子按着折腾了大半夜,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匹配度实在是太高,结合热随着情潮涨了又褪,褪了又涨,解雨臣体力不如黑瞎子好,到了最后叫都不成调子,迷迷糊糊的抱着黑瞎子,恨恨的啃他的肩膀。

  黑瞎子让他趴在自己胸口,抚摸着他光裸的脊背,半哄半劝的抱着他睡了。

  第二天早上就难办,黑瞎子小心翼翼的把解雨臣举高一点,自己轻手轻脚的钻出来,又把解雨臣轻轻的放下去,解雨臣皱了皱眉,不太情愿的样子,黑瞎子只好把史努比叫出来,把他当个抱枕,示意他趴床上去让解雨臣垫着,史努比小声嗷了一声,黑瞎子示意他安静,他也就乖乖的照做了。

  得到一张松软厚实的毛毯,解雨臣似乎很满意,脸蹭了蹭,又睡了过去。黑瞎子松了一口气,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来警告史努比:“别舔他。”

  史努比失望的收回了自己的舌头。

  当初解少将拎着史努比出去炫耀了一圈,逢人就说是儿子,如今要格外谨慎,不能让解雨臣再上街遛他了。

  解雨臣睡到十点多才昏昏沉沉的抬了抬眼,又不情愿的往自己的大毛毯里缩了缩,史努比看准机会,偷偷舔了舔他的鼻尖。

  解雨臣弯起眼睛笑了:“史努比。”

  他没有制止史努比舔他的动作,他记得自己濒临死亡之时,这只巨狼是如何心疼的呜咽嚎叫,又是怎样深深的低下头来舔净了他脸上的鲜血——他也记得他爱干净。

  “我记得……是你救了我。”解雨臣揉着他的耳朵,“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黑瞎子感知到解雨臣的苏醒,没来得及解开围裙,就走过来看,解雨臣听见他的动静,抱着史努比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黑瞎子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小狐狸的时候,小狐狸也这样,背对着他,躺成起伏的一条,尾巴尖时不时甩一甩,他要是不理,还要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他算是学会了,小狐狸越不理他,他越是要让他不胜其烦的哄他。

  他忍着笑走上前去,揉了揉解雨臣的腰:“醒了?”

  解雨臣不理他,史努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被解雨臣把头按回去。

  黑瞎子又道:“还疼不疼?给你抹点药吧,还是先抱你去洗个澡?”

  解雨臣继续不理他。

  黑瞎子知道该上手了,装作掀开他的被子要看:“这么难受?来我看看还红不红肿不肿……”

  解雨臣愤怒的按紧自己的被子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黑瞎子笑了,揉揉他的脑袋:“温水我给你放这里了,我煮个粥,你有事儿就叫我。”

  解雨臣翻了个身不理他。

  黑瞎子心里叹气,虽说希望他闹脾气耍小性子,真闹起来,还真是没办法。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却发现没有味道,知道是解雨臣调了他的味觉敏感度。

  小狐狸耳朵还挺尖,黑瞎子又喝了一口,这次浓烈的酒精味直冲他的味蕾和鼻腔。他被冲的五官皱在一起,长长的感叹了一声才缓过来,他听见解雨臣在那屋偷笑。

  黑瞎子放下啤酒罐,晃晃悠悠的走到卧室,拖长音调:“好不容易永久结合了,这个精准的控制力就让你这样用——”

  解雨臣背对着他,他知道他在偷笑:“我乐意,管得着吗。”

  黑瞎子听出来他开心了,把解雨臣怀里的史努比收起来,解雨臣不满的转过身来看着他。

  黑瞎子扶他起来喝水:“哎,让我们讲讲道理,这件事是你先骗我的,你骗我一次,我打你一次,大家互相长个教训,这很公平。”

  解雨臣冲他翻了个白眼:“肯定是秀秀那丫头出卖了我。”

  黑瞎子在他腰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怎么现在还不反省自身错误?”

  解雨臣震惊的看着他:“你还敢打我?”

  黑瞎子赶紧给他揉揉,嘴上还不落下风:“那要看你反省的态度。”

  解雨臣果真垂下眼沉思半晌,似乎是在反省,突然放弃了一样往黑瞎子怀里一靠:“让你担心了,这不是我本意,既然我们已经命运相连,以后我一定会把你的安危考虑在内的。”

  依旧听着不像人话,黑瞎子只能循循善诱:“不是为了我的安危,是为了你自己的。”

  解雨臣笑了一下:“也分不太清了,总之,我们得一起好好活着,不然白白浪费了我爷爷给我造的大院子——看来,我爷爷和我师父是故意让我匹配失败等到你来的嘛。”

  黑瞎子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包办婚姻,你逃不掉的,乖。”

  解雨臣笑着拍开他的手。

  解雨臣在餐桌前等开饭,顺便回复一些九师发来的消息,重大社会新闻跳出来弹窗,解雨臣一看是和自己有关系,就点进去看。

  “北京塔内部故障,系九师指挥官解雨臣少将操作失误导致”,这是联邦最终给这次事件的定性,解雨臣又滑下去看社交软件里的评论,百分之百都在骂他,只不过切入角度不同,有的说九门光明正大的搞关系户小团体,有的说解雨臣的少将还不知道怎么评上的呢,热度比较高的一个评论直接把他的照片贴上来了:这个解少将长这样,他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不用我说了吧。底下积极补充他的个人信息,比如二十六岁还没有匹配的哨兵啦,九师这种作战队伍里居然一群向导啦,三言两语串起来,似乎他的证据就已确凿。

  黑瞎子视力好,瞥了一眼不堪入目的评论,笑道:“哎,当年我作为联邦的敌人被押送到巴别塔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骂我的,多少年了,喜闻乐见的剧情居然还没有改良更新吗。”

  解雨臣知道他这么说是怕自己难过,笑道:“不可能,当年他们也夸你好看吗,现在都在这儿排着队夸我好看呢。——哎,可惜我这种靠关系和脸上位的大龄未婚向导,就是能匹配到帝国的大英雄,气不气?可太气人了。”

  说罢,自己笑起来。

  黑瞎子看他得意的表情,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不带任何讽刺意味,甚至是骄傲的叫他“帝国的大英雄”,他想,够了,值了,当初的逼没白装,给解雨臣夹了一筷子菜,让他多吃。

  解雨臣又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消息,是吴邪用九师的联络线路给他发来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得去杭州塔一趟,见一见吴邪,他那边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并不是想和你分开,也不会故意去冒险,只是我认为那样的胜算会高一点……”

  黑瞎子全然信任他的能力,既然他们现在已经生死与共,他就不对解雨臣的计划多加干涉,他相信解雨臣为他筹谋时永远是最周到的一个。

  他们两个收拾行李,即刻就上路,因为害怕身份被盘查,霍家替他们找了一辆车,两个人自己驱车走偏远的路线。

  黑瞎子把车的音响开得很大,放着帝国那个时候曾经一度流行起来的上古纪元交响乐,解雨臣偏偏头说他师父对音乐也颇有研究,很喜欢的样子。

  黑瞎子含着解雨臣强行塞进他口中帮他戒烟的棒棒糖,觉得嘴里还是空,把棒棒糖拿出来,放回包装纸里,捞过解雨臣的脖子亲了一口,满意的咂咂嘴:这才对味儿。

  解雨臣不甚在意,习惯了他的突发奇想,把黑瞎子的衣服往头上一蒙准备睡觉。

  黑瞎子帮他调低了音乐,在荒无人烟也看不到边际的原野上,他们的车像是海里的一叶小舟那样,如此寄余生倒也不错,黑瞎子笑笑。

  杭州塔由吴家管辖,对于解雨臣来说是安全的,他在那里和九门第五师的人会面,那人带他们去了吴邪的住处,依山傍水的小院子,如今却在晦暗的天色和盈溢的湖水间显得有些无所凭依。

  吴邪是搞学术研究的,纸质资料堆成山高的情况也不少见,可是吴邪的习惯很好,总是把他们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次一开门,却看见无数的书籍古页堆在屋子里,还有一地的烟头,看起来消防隐患很大,解雨臣皱了皱眉,觉得情况比他想象中更严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握了一下他的指尖,意思是他在,别慌。

  吴邪坐在一张桌子旁,整个人像一张影子一样贴在墙上,没有任何的生机,他抬头,眼睛里却是刻骨的恨意,让解雨臣一惊,这个吴邪似乎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吴邪了。

  吴邪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反击。”

  他说完后,王胖子默默的进来了,把门带上,吴邪做的第一件事是放出一样让他们可以相信接下来他说的话都不是他自己的幻想和天方夜谭的证据。

  他抬手,放出了一团圆滚滚的生物,解雨臣以为是他的仓鼠獚,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卷毛小麒麟?解雨臣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解雨臣想起来,他第一次见这只仓鼠獚的时候,黑瞎子就叫他卷毛小麒麟,难道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

  吴邪开始缓缓地讲从他们分别去天关直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解雨臣注意到,他没有从自身出发,而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抽离在自身时间之外讲了一个历史的故事。

  汪家的首领可以称他为汪藏海,汪藏海是在上古纪元生活的一个人,他受到当时政权的指示,研究守护着神秘力量的张家,并且发现了这股力量,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为自己积蓄力量,他在生命的最后时期在一个山脉的深处找到了一块陨铜,他决心反过来利用陨铜的力量,他牺牲了很多被他教唆,听信他美好世界谎言的人,用他们的精神力填补了陨铜,使这个陨铜为他自己所用,而他自己成为了以陨铜为肉体的“不死的精神”,也就是整个汪家的首领。

  历史进程中许多的思想和学派都因为智慧个体的消亡和不可抗的历史进程而逐渐失去了光辉,可是汪家却凭着这种不死的精神不断地吸引新个体的加入,而且一旦加入汪家,由于精神的控制,势必是绝对的忠诚和服从。就这样,汪家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了能和张家抗衡的力量。

  张家的力量盘根错节,之所以汪家突然之间似乎让张家分崩离析,是因为他们借助了当时一股在统治力上无比强大,却注定要被张家守护的力量灭亡的势力:帝国。帝国作为人类历史上统治力最强的政体,和汪家达成了协议,剿灭张家后,赐予帝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哨兵和向导的力量。

  也是那个时候,张起灵作为张家的族长,孤身一人,可是精神和终极相连,不得不背负起终极赐予他的命运,他选择来到哨向力量最为强盛的长沙塔,和受这种力量庇护而强盛起来的九个家族合作——也就是九门。

  联邦借助九门的力量,打败了帝国,可是汪家的力量始终在蠢蠢欲动,他们的目标转移到了哨向力量似乎在血缘中稳定遗传的九门,由于汪家对联邦的渗透,九门的第二代全部被骗到了汪藏海面前,遇害,精神力被融进了汪家那“不灭的精神”中。

  只有吴三省一个人因为解家和吴家的反击计划侥幸逃脱,从那以后,他一直在找汪藏海的藏身之处。

  而张起灵,在联邦胜利后突然的失忆了,这是终极对张家族长的一种保护机制,如果背负的精神压力过大,肉体很快会被压垮,而不能完成终极赋予的重大使命,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失忆一次,清空自己的精神和情绪,只记得完成终极赋予的任务。

  而当他失忆后再次听到终极的声音时,终极给了他哨兵预知力量的极致,他看到了几十年后对抗汪家取胜的那个人的长相——吴邪的脸。

  张起灵选择再次和解家吴家合作,但是这次吴家人留了个心眼,他们想保护自己的第三代不受牵连,于是安排了许多假的吴邪四散在人海之中,张起灵期间跋涉过无数地方试图找到张家人,但是汪家一直暗中组织,同时,张起灵也遇见了许多假的“吴邪”,看他们以各种方式被想要得到九门力量的汪家人杀死。

  八年前,张起灵在杭州塔见到了真正的吴邪,并发现联邦启用了他们认为最恐怖的哨兵——黑瞎子,要去张家的发源地取一样东西,张起灵混入了队伍之中,正是在那里,他和黑瞎子相识,最终他们一起取出了张家发源地的一块陨铜,被同行的人发现张起灵是张家族长,张起灵知道联邦高层被渗透,迅速逃离,黑瞎子受到干扰,醒来后为了他的向导选择和联邦的人回到北京塔。

  此后,张起灵一直以各种身份潜伏在吴邪身边,保护他,也想引导他去和汪家对抗——可是吴家不愿意,所以直到吴三省失踪后,张起灵才有机会以原本的身份和吴邪见面,但是事实上,吴邪生命中每个重大抉择,都有张起灵的参与。

  吴邪在之前被汪家人设计了的考古行程中,差点死掉,张起灵用自己的血和精神的一部分救了他,那之后,吴邪的精神体居然逐渐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只小麒麟——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只有麒麟之力才能接近拥有庞杂精神力的陨铜而不被干扰。

  后来他们一起毁了圣所,去了天关,发现天关深处的大门被打开了,无数受汪家精神控制的行尸走肉一个踩着一个,碰到陨铜瞬间死去,下一个再往门外推一点,再死去,这样循环往复的从青铜门后窃取陨铜的力量。

  要想杀死一种生物,有两种方法,一是直接和他硬碰硬,以命相搏,另一种方法就是把他困住,不给养分,他会自然死掉,圣所和北京塔的两大陨铜都被毁,接下来只要守住天关的大门等汪家自然消亡就可以了——按照终极的指示,是由吴邪留下守门,而张起灵要继续等待机会,但是张起灵听到终极的声音后,生平头一次,决定违抗他的使命——他决定留下来替吴邪守门。

  而吴邪被丢出来后,吴三省的信告知了九门遭遇的一切以及张起灵为他做的一切,吴三省用生命换来了汪藏海藏身之处的坐标。

  被保护了二十七年的吴邪这个时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通过和张起灵精神图景连通看到他所经历的一切。张起灵是黑暗哨兵,一直用向导的那部分力量保护吴邪不受自己的精神压力压迫,而吴邪强行突破了张起灵的屏障。

  他在张起灵的精神图景——茫茫的雪山中走了十天十夜,看了他所有的回忆——近百年的精神和情绪全部压在了吴邪身上,吴邪醒来后,仿佛已经多活了百年。

  他为张起灵,为九门做出了一个决定——反击,他要亲手杀死汪藏海,而现在世上只有他,受纯正的麒麟之力庇佑,可以接近汪藏海并杀死他。

  吴邪抬起眼来,看着解雨臣:“小花,你要不要入伙。”

  解雨臣怎么会忘记呢,他的小叔给他讲完了帝国哨兵的传说,走出了解家,再也没有回来,他的父亲和叔叔,兄弟六个,接连遇害,他不得不隐姓埋名躲在师父家里才能活下去,他怎么会忘记呢,还有黑瞎子,汪家人利用他,又把他们刻意分离,八年后才终于相见,如果继续这样周旋,他害怕,他们还会再次走失——

  他不愿再牺牲,不愿再顾忌,更何况他的生死直接和黑瞎子相连,他不能够再服从命运了。

  解雨臣郑重的向吴邪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