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朗睡得很好,天亮之前就醒了。确认了自己怀里的兔子还在熟睡,他顺理成章地又将社从头到脚舔了一遍,对兔子沾满了自己的气味这点相当满意。

  狼是一夫一妻制的动物,即便另一半伤病去世,剩下的一方几乎不会改弦更张,重新嫁娶。狗朗深深思考了片刻自己和这只兔子的关系,对于动物来说,“看得上”应该是挑选伴侣的唯一准则了吧,狗朗觉得社很不错,虽然现在个头小了一点,但好好养着应该可以长胖长大一些吧。

  狗朗觉得自己该去给一整天没有进食过的伴侣找点可以入口的东西,社是只兔子,当然不会像自己一样吃肉。狗朗再次舔舔白兔的脸,将他唤醒。

  “该醒醒了,小不点。”

  社有气无力地喘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看向狗朗那张凑在自己跟前的狼脸,只觉得这匹狼越看越高大,而且不可理喻。社气得忘记了害怕,生气地背过身去,将自己缩成一团,“是狼就了不起吗!”他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就算逃不开,起码还得维护生而为兔的尊严!

  “要杀要剐随便吧,反正成为早餐还是晚餐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了?”狗朗用前爪推,用鼻子拱,但他的小兔子无动于衷,依旧将自己固定成一个圆圆的雪球,“这就生气了?”

  “走开!”社忍无可忍跳开一步,扯得自己身后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一阵阵发疼,他缩缩鼻子抑制住了自己流泪的欲望,龇牙咧嘴地说,“我不想见到你。”

  “我们狼一旦认定伴侣就不会再去找别人了,你想要我孤独终老么?”狗朗注意到了社的不适,在社身边趴下来,安抚般轻柔地舔舐白兔背部的皮毛,“昨晚是我的错,但是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

  “谁、谁要做你的伴侣!”社气急败坏地转过身体,顺势从狼嘴下逃脱。他恨透了自己身上充满的这种掠食动物的气味,以后还要怎么在别的兔面前抬起头来?

  而且,社不知为何从那张毛茸茸的狼脸上看出了‘这都是你的错’的表情,“你这只瞎了眼睛的臭狼,好好看清楚,我可是只兔子!而且还是公兔子!”

  “这个我昨天晚上就了解得非常清楚了呀,从头到脚。”狗朗故意装作无辜地眨眼睛,“是只漂亮的小公兔,我很喜欢。”

  社被狗朗的说辞惊出一身汗,临时想出来一个借口,“你肯定是受到药物影响头脑不清醒,我哪里有小母狼漂亮,而且也不能给你生小狼崽。”

  所以求你放过我吧。

  “可我只喜欢你怎么办,你不答应以后我真的只能独自生活了。”

  “你就是个无赖,”社气的双耳都竖了起来,他微微后退了几步,圆溜溜的褐色眼睛瞪着狗朗,“你以前还不是独自生活。”

  气势很不错,对于一只弱小的食草动物来说,能有这份勇气挑战肉食者已经十分可敬了。狗朗更加对自己的眼光感到满意。只不过,此时此刻白兔的肚子十分响亮地咕噜叫了一声。

  一狼一兔对视了一会儿。

  “我都忘了,你快一天没吃东西。而且昨天晚上还——”

  “那你带我出去找点吃的,”社腾地红了脸,赶紧打断狗朗,“而且我想去河边……洗个澡。”他越说越小声,十分差异自己竟敢用这种颐指气使的口吻和狗朗说话。

  “还是不舒服吗?”狗朗低头在兔子绒球一般的尾巴后面嗅了嗅,“我一定弄疼你了。”

  “没有、没有。”社立马否认,他为了逃开狗朗的接触一瘸一拐地跑着圈。

  狗朗轻松地将他堵截住,用前爪虚踩住兔尾巴,“瞧你现在连走路都走不好,还是躺着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找点吃的。”

  去洞外可要比待在狗朗眼皮底下多了很多逃跑机会,眼见可以外出的计划就要泡汤,社有些不甘心。但转念一想他意识到自己糊涂了,可能昨晚被欺负地太狠……咳,社试着不去回忆那段惨痛的经历,着眼于一个事实:狗朗要出去找食物,并且觉得自己需要休息——这不就意味着狗朗要单独留自己在这里吗?

  社小脑袋转地飞快,低下头去装作乖巧,“那好吧,我想吃苜蓿草,要新鲜的,最好长在干净的水边。”

  狗朗不认识什么是苜蓿草,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的小伴侣提出了要求,可见他们结为伴侣这事还是有点眉目的。

  “虽然我不认识你要的草,但是我可以多采几种回来给你选,以后我就知道是哪种了。”狗朗站了起来,在兔子的额头亲了一下,“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去,虽然外面的野兽很多,但山洞里很安全,我留下了气味他们不敢贸然进来的。”

  “我知道了。”社垂下耳朵,耳朵尖甚至拖到了地面。社对狼族的忠诚有所耳闻,但是这样的狗朗和昨天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真的是同一只狼么?该不会是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有什么别的狼假扮的吧?社盘算着逃跑的路线和时间,却面对这样的狗朗时竟产生了一丝内疚。

  可相较于变成食物或者玩具,社还是更向往自由。而且,昨晚发生的一切让社有些吃不消,原来交配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啊……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站在山洞口目送狗朗越走越远,心情复杂。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