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与保安争得面红脖子粗,差不多要捏碎指骨,才能忍住掏出工作证的冲动,却还是进不去地下停车场。

蓝忘机将车停到一边,从驾驶室出来,面无表情看了江澄一眼,抬腿进了旁边的物业办公室。几分钟之后出来,便被保安一路护送着停到了车位上。

“你干嘛去了?租车位?”江澄想到了最奢侈的解决方案,心理不平衡,又揶揄了一句:“总不会是买了一个吧?”

“我哥在这个小区有车位。”蓝忘机平淡地回复,好像说的是在菜市场买了个萝卜。

“靠,万恶的资本主义。”有房就说有房,说什么有车位。江澄酸溜溜地嘀咕,却没有什么意外。蓝家两个公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蓝曦臣如何年少成名金融天才,蓝忘机多么天资聪颖学海无涯,他妈每天能在他耳朵边唠叨180遍。

蓝忘机无暇关心江队长的酸萝卜心理,已经下车,绕到后边,掀开后备箱盖,取出了银灰色的小号行李箱。抬头问江澄:“带门禁卡了吗?”

江队长被眼前景象惊得一呆,下意识回:“带了。”为防万一,那人住在这里后,门禁卡他就一直揣在贴身的兜里。“可,你待行李干嘛?”江澄咽了口唾液,生涩地问。

蓝忘机没理他,拖着行李箱径直朝电梯间走去。

江澄赶忙跟人,情急下拉住蓝忘机雪白的衬衫衣袖,说:“你先别走,说清楚,你,你不会是要住在这吧?”

蓝忘机随手一甩,就将江澄的爪子甩掉,蹙着眉头说:“我不与人肢体接触。”

“一个老爷们,这么多毛病。”江澄哼了一句,没发现老爷们这个词只适合用在他身上。“不说明白,别想上去,你爱跟谁说跟谁说去。”江队长也犯了脾气,两只脚钉在地上,咬定青山不放松。

蓝忘机四下看了两眼,无奈地说:“你确认要在这说?”

“回车里。”江澄率先转身,一拉车门,纹丝未动,回头瞪了蓝忘机一眼。

蓝二公子冷着脸开了车锁,将行李箱扔在后排,自己回到驾驶室,锁上车门。不等江澄再啰嗦,直接说:“他住在这里,你们联系多了不安全,少了沟通不畅,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嗯。”江澄没料到蓝忘机如此干脆,说的在理。“这倒是,可我关心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队长,犯罪事实重要,还是动机重要?”蓝忘机问。

“当然首先是事实。”江澄没迟疑,噗通一声掉进坑里。

“那还问什么,总之,我以身家性命担保,我没恶意。”蓝忘机说完最后一句,推门下车,取了行礼,直接走到电梯口,再没回头。

江澄莫名其妙又被绕了进去,最讨厌跟他们这些学心理学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国外回来的和尚,最坏。江队长叹了口气,拔腿跟了上去。

两个人等电梯的间隙,江队长为了缓和气氛,主动打破沉默:“真巧哈,你哥这车位离我家这栋这么近。”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这个最近。”

这个?到底有几个?江澄真想抓只机器猫抢了他的时光机,穿越回一秒钟之前,掐死多嘴多舌的自己。

五分钟之后,冷气吹得人寒毛直竖的房间里,三人一枪,呈笔直的线段排列。

“别动。”魏无羡将枪口怼在蓝忘机腰眼上,面色阴沉得能拧出雾气来。偏头看向前方的江澄,发觉蓝忘机手里只有一个行李箱,并没有什么其他挟持江澄的物件,眉心一凝,更添了几分疑虑。

蓝忘机面色平静得无波无澜,呼吸平稳神情自然,仿佛顶在他身后的不过是孩子玩闹的水枪。

江澄闻声,赶紧回头,抢步凑过来推开魏无羡握枪的手。

江澄表情一言难尽地将魏无羡拉到一边,眨巴了两下眼睛:“爷爷,有话好好,动刀动枪的多不文明。”

魏无羡满脸疑惑,不情不愿地收了枪。回头瞅了那个站在原地的雕塑一眼,恍然大悟,这不是爆炸那天的他救的那个傻子吗?魏无羡回头朝江澄使了个眼色,无声地用口型问:“你把这缺心眼的带来干嘛?”

江澄生怕这不靠谱的神仙说出声来,扔给蓝忘机一句:“蓝二少爷,自己坐,别客气。”便拖着魏无羡进了房间,反手锁了屋门。

“爆炸那天,他看见你了。”江澄没头没脑的抛出话茬,□□裸甩锅的意思。

“所以呢?”魏无羡之前便想到了这种可能,看见便看见了,认倒霉呗,难道还能灭口不成?“你连个人都管不了,需要送我这盯着?江队长,你是吃干饭的?”魏无羡皱眉不屑。

“还真管不了,市长的儿子,蓝家二少爷。马上带着与高校的合作项目正式入职市局,配项目组实验室,跟我一个级别,人家还没有代理俩字。我怎么管?”江澄像开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扫个遍,那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憋在心里发酵,越酿越沉的醋酸味儿,一股脑倒了出来。

“切,那你也不能送我这来吧?”魏无羡被整懵了。

“他非要来,不然就把看见你的事儿告诉我爹。”江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倒在床上,躺出一个大字。

“居然没说?事后没有内部调查吗?我以为早露馅了呢。”魏无羡亮晶晶的眼眸在江澄脸上逡巡了一圈,这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好好想想,真没见过这冰坨子?酒吧、赌场、一夜情什么的?你喝多了酒品记性都那么差,荤素不忌的,说不定有什么露水情缘呢。”江澄脑袋狠狠地往枕头上锤了两下,胡乱抱怨着。

魏无羡被气笑了:“滚,爷爷哪次逢场作戏没有分寸,少败坏我名声。就他长那样子,实话实说,你见过一次能忘?”

江澄认真想了想,诚实摇头:“不能。”

“那你看他像能去那种地方的人吗?”魏无羡歪着头问。

江澄想起蓝忘机那张冰块脸,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十分肯定:“不能。大男人碰一下都不让,肯定不会去。”

“你碰人家干嘛?”魏无羡关注重点跑偏了。

“没,没碰,就是拽了下袖子。”江澄腾地起身,不耐烦地说:“你最近这五年都没去过正经地方,他又刚回国没两年,看着也不像去不正经地方的人。你们怎么可能有交集?难道是幼儿园同学?”

“滚,你爷爷压根没上过幼儿园。”

“总不会是因为你救了他,来报恩的吧?”江澄被自己的脑洞惊着了。

“不会还要以身相许吧?”魏无羡随手拿了床头柜上的睡前读物,狠狠地朝江澄脑袋抽了一记。“没事儿学习学习专业技能,少看狗血古装电视剧,怪不得30岁了,还是个代理。”

“那你说他非要来找你,还带着行李,还有什么可能?”

“不会是脑子真有问题吧?”魏无羡撇了撇嘴。

神童蓝忘机也有被质疑脑子的一天,江澄仰天无声长啸:“有也是被你那天打的后遗症,活该你受着。我走了,你自己问吧,我不掺和了。”

“我靠,无情啊,你给我把他带走。爱告状就告,反正木已成舟,只要他不去温家高密,无所谓了。”

“敢情不是你爹,打不断你的腿。有本事你自己撵,我走了。”既然你不仁,不考虑哥们的腿脚安全,也就别怪孙子无义,不惦记爷爷。江澄一把拉开房门,朝蓝忘机摆了摆手,一溜烟逃得魏无羡追出来连个背影都没瞅着。

蓝忘机之前匆匆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客厅,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此时,见两个猴子先后从房间里冲出来,也波澜不惊地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娘的,没良心,有本事别让我再看见你。”魏无羡小声嘀咕了一句,同时大脑飞速旋转,一千八百个坏主意绕了一圈。转头对着蓝忘机,换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清脆好听的声音腻到让人起鸡皮疙瘩:“这位蓝二少爷,听说您是来报恩的?”

“嗯。”蓝忘机平静地瞥他一眼,起身,拖着行李箱径直进了另一个房间。“早点休息吧。”

低低磁磁的声线在客厅久久回荡,本欲调戏正经人,打人个措手不及的魏小魔王,被一个“嗯”字堵在原地,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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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同居,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