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综漫同人)我不是真酒,是邪神>第43章 祂【三】

  如果要问以前的琴酒, 自己曾经用在别人身上的拷问手段如果有一天用到了自己身上,他会怎么想,琴酒给出的答案会是直接送对方一颗子弹,然后对着尸体说:“那还真是不凑巧, 你已经看不到那一天了。”

  他曾以为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是组织的琴酒,除非组织这种庞然大物覆灭, 否则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或者说, 在琴酒看来, 他觉得如果自己都沦落到这种境地,那么组织离覆灭也不远了。

  而现在, 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他的存在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筹码,随时可以被BOSS那么轻飘飘地丢出去,甚至连一句“Show hand”都不会说出来。

  不需要别人提醒,琴酒自己也清楚有时候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 连这些都不懂就根本不可能在组织里混到这种地步, 同时他也尽可能少参与更多的派系争斗,第一是很无聊, 第二还是很无聊, 但是你不去,你不想就代表别人不会在意吗?

  你站在那里, 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种过错。

  琴酒很清醒, 自己的定位究竟是什么——组织里一把好用的武器, 但同时也是从一堆烂泥里被挖出来的武器, 把自己挖出来的人是组织, 擦干净的人也是组织, 他唯一会的只是肮脏的,血腥的杀人技巧,这是自己仅有的,也是立身之本。

  没有了组织,他也就没有了所拥有的一切,只能重新堕入烂泥,成为臭水沟的苍蝇和老鼠,为了一口吃的,白色粉末而流尽最后一滴血。

  BOSS需要这种血腥的技巧,他给他尊严地位,他做最好的武器,廉价又牢不可破的交易就这么成立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更多的信任,因为看起来根本不可能背叛。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琴酒只能做组织的琴酒,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就是忠诚。

  但是,如果这份忠诚的另一端把“忠诚”这枚筹码轻飘飘丢出去了呢?

  没人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BOSS怎么看都是念旧情的人,不然朗姆不可能继承父亲的代号,还成为了组织的二把手,甚至在一次次派系争斗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所以,琴酒理所应当不会被抛弃吧?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也包括琴酒本人。

  但是潜意识里却一直在隐隐告诉自己,不是的,把赌注全部压在一个盘子里,是不正常的,如果组织覆灭,该为自己找条后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足够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就算是自己,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要不要去背叛些什么。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那种人。

  就算这世界上真的有永远不背叛的人,就算存在,那个人也不可能是BOSS……

  在被朗姆和各种蠢货逼到最坏的境地时,琴酒脑子里会忍不住跳出来这种想法。

  然后会莫名其妙地把后半句补齐。

  就算真的存在,那个人也不可能是BOSS,而是另外一个……

  而是另外一个什么?

  琴酒有些茫然地抬头,地上七零八落地扔着注射器,粗略看过去最少有十根,冰凉的水从染血的发丝上落下,带下来一两块染着灰尘的血痂,药物代谢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干渴,嘴唇开裂,神情漠然。

  看守的人将视线撇开,如果要说狼狈,那的确这是他看到的最狼狈的琴酒,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敢和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

  看上一眼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不知名的力量给攥紧了。

  血液在伤痕的缺口上汩汩流下,带出来让人皱眉的腥味,弹丸深深嵌在皮肉里,那一块烧灼的皮肤焦黑在白色与红色共存的身上,格外刺目。

  看守的人屏气凝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委实来说,BOSS的确没有下达拷问和刑罚这种任务,带人回来的贝尔摩德也没有这种命令,只是说要不间断地注射一种肌肉松弛剂,麻痹剂,和其他不知名的药物。

  甚至还派人来记录数据,俨然把人当做了小白鼠。

  但是不代表组织里没有对琴酒有意见的干部,趁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不能明目张胆,记录数据时稍微动点手段不就行了,落井下石谁不会啊。

  这种时候琴酒肯定会反抗,甚至会想办法趁这机会杀人逃走,而这种机会就是下狠手的时候了,现在自己眼前这个人身上的伤痕都是这么来的。

  看守的人不愿意得罪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和BOSS认错了吧,看在付出这么多的情况下,BOSS估计也会给个痛快吧,毕竟组织对于背叛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琴酒自己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为什么要做这么不自量力的事?

  他有着满腹疑问,却一句话也不敢问。

  只是慢慢捱着时间,准备等接下来的贝尔摩德和朗姆到场。

  上级来了,他就可以结束这么如坐针毡的时间了。

  好在他翘首以盼的人终于来了,他松了一口气,心里压着的石头被卸下了,他刚转身,迫不及待离开这个低气压的房间,但是下一秒锁链响动,脖子上感觉一股凉意和黏滑的触感,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察觉到疼痛时,窒息感先一步传过来。

  “咳!!唔!!”

  他抓着脖子上的锁链,那是被已经不知道注射了多少针剂的琴酒在转瞬间套上的锁链,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五官几乎扭曲起来。

  “钥匙。”

  沙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锁链越收越紧,喉骨受到非人的摧残,几欲碎裂。

  看守的人的确没想过琴酒还能活动,真恐怖,为什么在打了那么多针剂的情况下还能做出这种动作……

  自己会死吗?

  不不不,还不想死……

  他拼命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但还没完全掏出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断绝了一切可能性。

  第一发子弹对准的是他的胸膛,原本看到援兵饱含期待的眼神陡然化作死灰一样的颜色,被烧干净的生命就那样化作灰尘闪烁两下后,彻底湮灭。

  从朗姆射出的第一发子弹,目标就很明确,如果有所谓的人质作为威胁,那么就解决掉人质,让威胁不再是威胁。

  对待一匹孤狼一样的琴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光他的所有爪子,然后再关进笼子里好好折磨。

  随后又连续射出的子弹就是他折磨的手段。

  对准的是琴酒本人,但都不是致命伤口。

  毕竟BOSS的要求就是,不管怎么样,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琴酒不能死。

  但是不死不代表不能折磨。

  琴酒咂了下舌,毫无负担地举着身前的尸体当做盾牌,把所有的子弹都挡了下来,新鲜的血液飞溅到脸上,刺目的红色,扭曲中又带着无尽残暴的戾气,此刻他看起来更像是丛林里捕猎的大型野兽了,侵略性十足。

  贝尔摩德挑眉笑了下,“啧啧,琴酒你还真是厉害,这是第几次了?你就这么不放弃?还准备拉多少人下水?”

  “杀了他可不是我。”琴酒冷笑一声,此刻他看起来凶残无比。

  “你这幅样子真是很少见呢,狼狈至极,琴酒,背叛组织的下场就是这样,你比所有人都清楚不是吗?”朗姆慢条斯理地开口,期望看到阶下囚一样狼狈的琴酒,他真是等太久了。

  如今能看到,真是畅快无比。

  琴酒像是扔掉垃圾一样把尸体丢到一边,然后露出嘲弄的笑容,不管什么时候,朗姆依旧这么一副让人觉得恶心的高高在上蠢货样子。

  以前他不想生出事端,都是避免和这种二把手引起冲突,但是现在反而无所谓起来,他笑意里的嘲讽过于明显,让人看起来似乎身为阶下囚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呵,朗姆,你真该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了。”

  知道实情的贝尔摩德并不言语,只是那样靠在墙上,弯着眼睛笑笑,慢条斯理地掏出烟准备点燃。

  “如果不是你对组织有二心,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哈,琴酒,你准备让人笑掉大牙吗?你要是忘记了,我不介意提醒你,比如说,前不久你失踪的事,你去哪里了?”朗姆说的井井有条,乍一听非常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但是已经断定的人眼里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更别提琴酒根本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只是那样看向贝尔摩德,“太蠢的人会早死,知道太多的人也会早死,你说你是哪个?”

  “无所谓,我怎么都行,倒是你琴酒,你还不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吗?”

  “痴念妄想。”他对此嗤之以鼻。

  琴酒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望月慎会同意这种交易,蠢到家了,自己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感情,让他来交换自己,而且交换的不是望月慎本人,应该是他身上那种特殊的力量。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绝对是陷阱。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来呢。

  而且……他可以随时去找那个所谓的可笑替身吧,虽然很不想提,一旦提起来也会像是脸上被狠狠打了一拳那样,又痛又怒。

  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所谓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幻梦泡影里那种生活,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也绝对不可能用那种力量来交换自己。

  琴酒完全不怀疑望月慎对于平静的,普通人生活的执念。

  贝尔摩德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她笑盈盈地说,“琴酒,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他吗?我告诉你,他同意了,不仅同意,还已经在路上了。”

  扣紧手腕的铁链轻微抖了下,发出清脆的哗啦声,淡漠的一张脸毫无波动,碧色眼瞳视线偏开,眼皮缓慢垂下又睁开。

  琴酒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从咬牙切齿里挤出笑声,“哦,真傻。”

  朗姆泛起点疑惑的情绪,这和他知道的事情完全不一样,到现在,能够把琴酒完全摧毁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的恐怖。

  他们,别人都知晓的事情,而自己却闻所未闻。

  他有些狰狞地问道:“你们在隐瞒什么!贝尔摩德,你也要背叛组织吗?”

  “别紧张,朗姆,在地狱里和你相会之前,我有个一直好奇的问题想问你,琴酒,你在进组织之前,不过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而已,你是怎么做到整合垄断的?又是怎么杀死那个神父的?这对现在的你来说很简单,但是,对那时候的你,很难说吧。”

  贝尔摩德脸上蒙着一层阴翳的烟雾,看起来像是飘着一片乌云。

  琴酒眼神微微放空,他的身体现在其实还不太能使上力气,免不了轻微的颤抖,他此刻看上去虽然狼狈,但是并不脆弱,或者说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凶狠,完全不像没有反抗力的样子。

  而在贝尔摩德轻飘飘的问题问出来后,他罕见地,几乎是第一次陷入了茫然无措的情绪中,药剂在他身上终于突破了意志力,真正起了作用。

  过去的记忆很模糊,一方面是大脑为了保护人体会自动删除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那些在臭水沟里打滚,为了活下去,一口吃的挣扎的日子怎么都不能说好吧。

  就算记不清也很正常。

  另一方面是没必要,缅怀过去不是很无聊的事吗?谁会在意关心那么久的以前,过去没有任何用,而那种地方的烂人,更是没必要了。

  但是现在,他露出有些发空的眼神。

  过去里他有那种东西吗?

  掌控了生意?他只记得的的确确看管了一条街,让自己的日子稍微好过了点,但是完全掌控?不可能,生理上来说不可能。

  神父?这种人太无足轻重了吧,和自己有关系?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信仰,更不会去什么教堂里祷告。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对方说的完全没错。

  那些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是真的,这一切很不对,自己的记忆是在骗人吗?

  “不,没有那样的事,我不记得你说的那些。”琴酒否认了这一切。

  他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一直是有问题的。

  “这样啊,那我再多问一句好了,作为一个多疑到近乎神经病的家伙,为什么这么短时间你会信任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我说他同意了,你甚至连否认都没有,直接相信了,也许我是在骗你呢。”贝尔摩德一向很擅长套话,更擅长找到话语里的漏洞,她是千面魔女,不仅可以演绎出无数种人,更是可以从本质上归纳总结问题。

  朗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此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疑问了,他可以确信自己被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贝尔摩德的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琴酒那层层积压的心防彻底击垮。

  一直以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都没有想过,自己对于望月慎的接受度未免有点太超出了…

  “贝尔摩德,你还打算旁敲侧击多少事情?”朗姆冷冷发问。

  “不,我只是和以前的同事交流下工作,交流完毕了,二把手先生你自己慢慢聊吧。”她掸了下烟灰,笑容轻飘飘的,转身就要出去,但还在头也不回地站在门口补了一句,“琴酒,我觉得你真的忘记了点什么,要不要好好想想,关于你为什么要进组织这件事。”

  这句话在朗姆听来是对叛徒的忠告。

  而在琴酒听来就显得格外不对劲,贝尔摩德没有被瞒着,她知道一切,知道不是所谓的叛徒,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起来是那么不对劲,她是在告诉自己你的记忆有问题。

  贝尔摩德狠狠抽了一口烟,将最后半根全部抽完,然后丢在地上用鞋尖狠狠碾碎,这样算是卖个人情给琴酒了吧?

  虽然可以肯定琴酒记忆少了点,而且缺少的记忆和BOSS要做交易的人有关,不然BOSS不可能这么笃定,像个亡命赌徒那样。

  但是她不知道那其中,望月慎的占比有多少,当年自己是接触琴酒的第一人,都没听到过这个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传闻。

  下赌注从来都是得两头下才不会输,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贝尔摩德决定赌一把。

  她又掏出新的一根烟,这些时间,她一直在反复回忆着当年那些人对于琴酒的评价,但是因为过于久远,确实有很多记不清。

  贝尔摩德一边点燃打火机一边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奇怪的形容词。

  “贱人,野猫而已,打起架来不要命,妈的,老子迟早要把他给宰了。”

  一直到刚才她都没多在乎那个“野猫”的形容词,以为只是当地方言,但是现在,她抿了下嘴,烟灰烫到皮肤上,燎出红痕也没管,“野猫”可能不是什么骂人的词,当初那个“他”用的也是指代动物意思的那个他,贝尔摩德以为那是骂琴酒是个畜生。

  也有这么一种可能吧……

  当初琴酒身边真的有只猫呢,而且那只猫就是和望月慎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极有可能还是那些人眼里视为灾厄和恶魔的黑猫。

  这样,好像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为什么那些人会说他被恶魔加护着,为什么他能顺利从那个神父手上逃走后反杀了所有人,为什么能靠一个半大孩子的能力,把一切都收拾的这么干净。

  琴酒的能力自然不用说,但是拥有那种力量的特殊存在肯定也发挥过作用。

  她为自己这种疯狂的猜想咧了下嘴角,刚叼到嘴里的烟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燃着的火星那么赤红地被刻在视网膜,仿佛要烫出一个洞。

  “琴酒,你还真是忘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琴酒真的忘记了不少()

  虽然记忆忘记了,但是意识身体里还存在。

  不然怎么会有感情发展呢,就算被欲望共感驱使也很难让多疑的家伙那么顺利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