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补考啊师兄?”

  时蔚然原本在生闷气, 但不知怎么的,气着气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做了个噩梦。

  梦里, 他坐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考场里,手上脚上都有镣铐,周围放了一圈平板, 亮的骇人,每一张平板上都在不停地翻滚着题目。

  题量多的吓死人, 密密麻麻像是蠕虫,他却一条也不会。

  这种压迫感比从前无数次命悬一线还要可怕,时蔚然猛地吓醒了, 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 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室内的光线柔和,自动窗帘拉开了些许, 能看到外面的天光, 时蔚然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是清晨六点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物钟就变得这么准了。

  下铺传来沈袭京和缓的呼吸声。

  室内很静,静到沈袭京的呼吸仿佛在咫尺处一般, 让人心里沉甸甸的踏实。

  时蔚然发了会儿呆,觉得这股踏实感来的实在莫名, 他忆起了昨夜被沈袭京强制打断的未完成的大计划, 遂蹑手蹑脚的跳下床。

  走到桌边,他发现自己昨天鬼画符的一整张草稿纸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工整简约的学习计划表。

  这张计划表画的条分缕析, 一目了然, 字体挺秀, 将他所有要学习的课程都一一罗列了出来,什么时候上课,什么时候结课,什么时候考试,什么时候应该开始着手复习。

  时蔚然被这张干净的图纸中所包含的信息量震慑到了,他忙摸出终端机,打开了AI教学秘书,挑了几门课核对了一下时间线。

  精准无二。

  时蔚然呼出一口气。

  就这份计划表的出现,让他昨天杳无头绪甚至是看起来实现无望的目标..有了落到实处的虚影。他几乎有理由相信,按照这份计划表实施,他可以在一个学年内搞定两个学年的学习内容,卷死李星满。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精炼简要的学习计划是谁制定的呢?

  时蔚然撇撇嘴。

  就从行书编撰的熟练程度来看,这个人必须是个对于学习驾轻就熟的学神,管理思维相当够,这屋子里..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个符合条件的家伙。

  时蔚然转身,瞅着自己的好下铺。

  沈袭京上尉还在沉睡中。

  这家伙大概昨晚睡得很草率,也没有换所谓的睡袍,只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显得肩宽颈长,俊颜清爽,整个人都充满了少年感。

  时蔚然环臂倚床,饶有兴致的盯着沈袭京的脸看,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沈袭京的讨厌指数维持在一个相当低的水平线上。

  被子被蹬到床尾,约莫是睡觉时无意识翻身的缘故,沈袭京的上衣都被卷的皱巴巴的,八块腹肌就这么敞着,与下方的线条相连,一路蜿蜒到了裤子深处,性感幽深,令人遐思。没人会不喜欢看完美的身材曲线,时蔚然的目光随之挪动,而后就看见了沈少爷大清早升起来的一杆旗。

  时蔚然:“..哇哦。”

  旗杆很高,把纯棉的裤子顶的很紧,绷的那杆旗的轮廓清晰非常,很雄伟,很挺拔。

  时蔚然眯眼,低头看了看自己。

  没反应啊,正常人一个。

  可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大清早人都没醒就能这么性致勃勃?

  别是做什么不该做的梦了吧?

  时蔚然双目发亮。

  如果这都不算沈袭京的把柄——

  念及此时蔚然瞬间来了兴趣,他摸出终端机,照着沈袭京的睡状偷偷的拉了个全景。

  从头到脚,高清!

  他满意的存图。

  就是不知道沈袭京梦到了谁。

  李欣还是李星满啊?

  管他是谁呢!

  回头姓沈的再跟自己掰扯那些没用的大道理,他就直接上图,羞辱不死沈袭京!

  时蔚然的胜负欲得到了满足,心情也变得格外阳光明媚起来。

  他美滋滋的坐下,拿起桌上的笔轻快的转着,决定开始昨天没搞完的学习,而后就听背后的沈袭京翻了个身,哼吟了两声,开始低语。

  男人本就低沉的嗓音因为睡意带了几分沙哑,蛊的很。

  词句破碎,实质上听不到什么具体内容,只能听见个把个关键词。

  “别动..就这样..”

  “别哭,很快就..”

  “阿蔚..”

  “啪”

  联想能力足够丰富的时蔚然手里转着的笔掉在了地上。

  ——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知道自己做了梦,但醒来后却记不得梦见了什么,沈袭京恰好就是这种人。

  作为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沈袭京一周可能有四五天早上起来都会有些反应。

  所以一早起来感觉绷胀难受他倒也没有太过稀奇,而是习惯性的去浴室冲了个凉,洗漱完毕才发现,时蔚然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自己的桌上放了一份三明治和牛奶,另一张桌上则空空如也,昨天熬夜写的计划书不知所踪。

  沈袭京拧着眉头弯腰去查了查垃圾桶。

  里面没有。

  那看来是派上用场了。

  沈袭京的唇角挽了起来。

  而后的几天,沈袭京开始着手忙自己的毕业论文,跟时蔚然忙到基本见不到面。

  但他每天晚上回来会悄悄的给时蔚然划上每门课的重点,而第二天清早,他的桌上则会出现一份新鲜的早餐。

  两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默契,各自心照不宣。

  半个月后,时蔚然迎来了他的第一场考试——《星际关系导论》,他成为了全场第一个交卷的人。

  这行为过于引人注目,时蔚然如意料中的一般,听到了很多窃窃私语。

  “他交白卷了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是不是作弊了!”

  “荒星出来的罪犯唉,肯定有一百种作弊方法!”

  ..

  时蔚然只当听不到。

  这段日子,他无论是上课,还是去餐厅,亦或是回宿舍,路上总会被人围观,类似的话他耳朵头听出茧子来了。

  说白了,他的那些事就搁在那儿,无法被抹去也无法遮掩,毕竟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臭名昭著的荒星囚犯费尽心思来到首都星居然是为了学习。

  《星际关系导论》的试卷是五百条客观题,AI阅卷,出分速度极快,24小时后就张榜公布了。

  时蔚然的名字赫然排在榜上前三。

  就在所有人都抱着终端机瞠目结舌时,时蔚然去了一趟教务处。

  “我要申请二次阅卷。”他微笑道。

  “啊?”教务处的人愣了两秒,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自己要求二次阅卷?”

  “没错。”时蔚然似笑非笑,“我不要求迟早也会有人来提要求的,早做晚做都得做,不是吗?”

  时蔚然的第一场考试就考了年级前三,这样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大半个卫斯理军校,让众人大跌眼镜,这却还不是结束,闻乐与时蔚然在西矿区发生的意外事故也披露了第一阶段的调查结果。

  加加林被审查了,军务部给闻乐和时蔚然发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我是被陷害的。”在法庭上的录音录像中,加加林的态度却很强硬,“联邦历史上原本就有受罚兵役被派遣去务农务工的先例,我的一切指令都是走的正常程序,不存在因为私人恩怨构陷年轻士官,更加不存在要治他们于死地的情况,相信审判员们会还我一个公道。”

  时蔚然接到了闻乐的电话,那小子在电话里震惊道:“蔚然哥你看见了吗!!对于你而言简直是双喜临门有木有!!我本来以为事关加加林上将,他们会和稀泥过呢!居然真的查了!真是大快人心!”

  届时时蔚然正忙着应付下一场考试,二年级的考试安排和一年级的考试安排是完全错开来的。

  也就是说他要面对的考试密度是一般人的两倍,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他会有三场不同的考试,最近的一场就在两天之后。

  绕是沈袭京有给他紧锣密鼓的划重点,时蔚然还是有点儿吃不消这复习进度,加加林被审查这件事,他隐约觉得有些怪异,但碍于实在腾不出精力去思考,也就一笔带过了。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时蔚然先是参加了两场二年级课程的考试,他虽然不是第一个交卷的,但感觉做下来都还十分顺利,好巧不巧的,他每次都能跟李星满分在同一个考场。

  时蔚然很满意的是,自己每次都能抢在李星满前面交卷,他背对着那家伙都能感觉到那几乎要吃人般的目光,想想都爽的要命。

  这还不算,在第三场《星际宪法》的考场,他叒又撞见了李星满。

  “你怎么会又在这里?”时蔚然终于忍不住表现出了那么一丝丝的诧异,“这不是一年级的课程吗?”

  李星满一张白脸瞬间紫胀。

  “要你管!”他恶声恶气道。

  “这个缘分程度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了。”时蔚然懒懒道,他顿了顿,结合李星满这个窘迫的表情稍加思考,忽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哦——你补考啊师兄?”

  李星满:“..”

  好一个阴阳怪气的师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