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被拍卖后,我被龙傲天……[西幻]>第43章 塞罗的儿子

  看着手中的小婴儿,塞罗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美梦终究还是成真,虽说花了一些时间。他终于还是和驽尔有了自己的孩子。

  当然,那只小黑猫——现在它叫“威利先生”——不算。

  这孩子,驽尔给他起名叫“牛奶”。

  怕疼的塞罗,最终还是选择了从世界树上摘下一颗果实进行孵化的办法。于是,经过大德鲁伊们一个月的辛勤工作,驽尔和塞罗两个人长达九个月——多数时间都是塞罗一个人在干——的轮流孵蛋,小牛奶终于破壳而出。

  面对能够继承自己身后一切的孩子,塞罗第一眼看到他,差点就把内心的感受脱口而出——这家伙,真的好丑!

  婴儿不都是白白胖胖,而且皮肤光滑,眼睛大大吗?

  手上这个红色皮肤的生物,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白白嫩嫩,如同牛奶一般滑腻的肌肤呢?挂在脸上的两条线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亮闪闪的大眼睛呢?

  还有这个身体,为什么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剥了皮的青蛙,天呐,他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

  塞罗用嫌弃的眼神看了小牛奶足足十分钟,才勉强忍住把他扔掉的冲动。“他们确定没有拿错吗?”塞罗对驽尔说,“怎么看,它都更像是一只猴子!”

  “他是你的孩子。”驽尔耐心地解释说,“再大一些就会好看了。”

  “我……我没嫌他丑啊……”小心思被看穿,塞罗难为情得要命,他捧住小小一只的婴儿,轻轻地来回摇晃,“这么小一只,能够养活吗?”

  塞罗的担心完全有道理,小牛奶真的太小了,塞罗两手都可以把他捧在一起。他还没有枕头一半大呢!他的小拳头紧紧地揣着,小小果实一样,抓得很紧。他的小脚丫,就只有塞罗拇指那么大点。亏他还长出来十个更小的脚指头,灵活地动来动去,不停地蜷缩又放开。

  塞罗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这么小的小宝宝,确实不好养活。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是有多么的幸运,才能在孤儿院活了下来。小牛奶没三个小时就要吃一次,动不动尿得自己全身都是。

  初为人父的塞罗只好半夜爬起来为他喂奶和换尿布,这样三个月过去,塞罗的身体瘦了一大圈。曾经放出豪言要自己抚养小牛奶的塞罗,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请了保姆和奶妈。

  小牛奶一天天长大,肉呼呼的小手小脚一天比一天圆润。他胖胖的脸颊圆的像苹果,总是喜欢咧开没有一颗牙齿的嘴大笑。他雪白的皮肤,十分光滑细嫩,真正好像是牛奶泡出来一样。塞罗感觉驽尔简直就是有先见之明,不然他为什么会给孩子起名叫“牛奶”呢?

  不过,小牛奶最可爱的地方,还是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小牛奶和驽尔一样,有一双漂亮得不行的蓝眼睛。当你凝望他时,你就可以看见秋日晴空,看见蔚蓝大海,看见漫天星辰。

  他的眼睫毛,浓密卷翘,几乎可以在上面挂秋千。当小牛奶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天使。他的小脚板啪嗒啪嗒走在地板上,无比的动听。这是有着能够温暖人心的脚步声。塞罗对他如此评价,一点都不为过。

  小牛奶的头发不像驽尔的发色那么浅,他和塞罗一样,长着一头柔顺的黑色头发。黑色的刘海儿搭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衬托得他的肌肤像冬至节下的第一场初雪一样洁白。

  他红润的嘴唇,好像湿淋淋的樱桃——当然可能是因为他在长牙齿,才会有那么多口水的缘故。亮晶晶的色彩,又肉肉的,十分饱满。

  不过几个月时间,塞罗就深深地爱上小牛奶了。他的一切都那么讨人喜欢,包括小手上面一个个小小的肉涡。

  这孩子还有驽尔和塞罗都没有的特点——每当他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时,脸颊两边就会出现两个深深的笑涡。小小的凹陷挂在他肉呼呼的脸蛋上,别提有多可爱了。

  但是这个可爱,也就停留在小牛奶不会走路和说话之前。

  自从这家伙学会了走路,开始用各种方式来探索世界,他立即呈现出及其强大且恐怖的破坏力。每天塞罗拖着疲累的身躯回来,都能够看见一屋子的狼藉。

  甚至有一次,小牛奶还将果酱涂抹得全身都是。他说:“这是我的盔甲!”

  塞罗当场就把他活捉到浴室,洗掉了他的盔甲。

  因为工作的原因,驽尔每次回家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等小牛奶大一些,塞罗只得把小牛奶带到蝴蝶酒吧去照顾,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至少在客人们面前是那样的。小牛奶会贴心地帮着塞罗为客人们端酒,还会用他五音不全的娃娃音给客人们唱歌。

  “这孩子以后会成为一名吟游诗人!”自誉为见多识广的加圣斯通城书记员说,“他的歌喉会为他征服万千世界!就像是传说中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桑·格雷。”塞罗好心地提醒倒,这个名字他已经听书记员说过几百遍,“戴着镜子面具,穿梭于万千世界,有着‘无限之力’,可以任意控制空间对吗?”

  “你知道得比我知道的还要多。”书记员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只是,将来的起个响亮的名字。不然人们会说,那是谁?是吟游诗人——小牛奶!”

  “这用不着你担心!”塞罗没好气地说,“我觉得这个名字可爱得要命,也适合我家的孩子!他会是整个加圣斯通城最天才的崽!”

  小牛奶似懂非懂地眨巴着大眼睛,叼着拇指问:“爸爸,镜子怎么做成面具啊?”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塞罗咳嗽两声,以掩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好了,现在去凳子上坐着,给我看着那盆鸭拓草!小心点,它可比你年长,德鲁伊魔法加持,贵得也厉害。作为德鲁伊的造物,它还比你先到我们家呢!算你哥哥。”

  “哥哥?”小牛奶歪着脑袋对鸭拓草打招呼,“哥哥,你好呀!你渴不渴?我给你浇水好吗?”

  结果,当天小牛奶就把那盆鸭拓草给浇死了。塞罗发誓他不过一会儿没有看见而已,这家伙竟然就闯了祸事!塞罗没有预知能力,不过有一件事情总是说得没错——小牛奶是整个加圣斯通城最天才的崽。特别是在捣乱和恶作剧这方面,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天才。

  现在,看着把房子弄得一团糟,还满脸无辜得小牛奶。塞罗只想把他塞回蛋里,回炉重造。

  留下四五岁孩子看家的后果如下——浑身光溜溜的小牛奶,穿着长长的布条,小屁股露出一半在外面。沙发被他用鱼叉给戳烂,客厅里的家具好像被两百条狗咬过,凡是他能够弄倒的东西,通通倒在地上。导致地毯和地板上留下一连串的小脚印。

  塞罗扶着额头,感觉无比头疼。他不过才出门十五分钟——出去买晚餐吃的面包——客厅竟然就成了这幅样子!这家伙一定是有预谋的。

  “小牛奶!”塞罗终究还是没能压制住怒火,冲着小牛奶喷发出他的怒气冲天,“你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为什么会穿着我结婚时候穿的礼服,而且你还把它给搅碎了!”

  “因为老爹说爸爸穿这件很好看!”小牛奶抓住碎布条,摆了个冲锋的姿势,“我也想要好看!爸爸胖胖!衣服太大了不合适,我剪短一点,正好啊!”

  “一点也不好看!”塞罗终究还是吼了出来,“你给我脱下来,去洗澡!”

  “我不——!”小牛奶说着,迈开两条胖乎乎的小腿就开始飞奔。别的不说,这孩子还真的继承了塞罗和驽尔的灵活身手——当然,也可能是常年和塞罗追逐而练出来的——不管是飞奔,还是钻洞,或者是利用地形和他娇小的身材,总是可以从塞罗手下飞快逃窜。

  他们一路追逐,从一楼客厅跑到二楼卧室,塞罗将小牛奶堵在了床边。

  “小崽子!这下你没有地方跑了吧?”塞罗伸出手,那架势和要抓住小孩吃掉的邪恶巫师似的,“乖乖地给我过来,让我把你洗干净!”

  “我不——!”小牛奶鼓着小肉脸说。

  塞罗扑过去想要保住这个淘气包,没想到他灵活地从塞罗腋下钻了过去,飞快翻身上床,而后和一根原木似的地,骨碌碌打滚到床的另一边。

  “不许跑!”塞罗绕过床铺飞奔过去,小牛奶又骨碌碌地打滚到床的一边。

  “你这个小混蛋!”塞罗捏紧拳头,终究还是爆发了,“别给我逮到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他们绕着床跑了十几圈,小牛奶躺在床上,发出胜利的咯咯笑声,而塞罗则撑着膝盖,感叹自己的体力怎么下降得这么快。

  “好了,游戏时间结束了!”塞罗干脆穿着脏鞋,一脚踏上了床。小牛奶还没有来得及跑,立即被塞罗像抓小鸡一样抓住了后颈,小猫咪似地提了起来。

  看着塞罗那张在眼前放大的脸,小牛奶脸色惨白,害怕得直发抖。

  “你准备好挨惩罚了吗?”塞罗生气地笑着说,“今天就算给你老爹告状也没有用!他怎么罚我,我会加倍还给你的,你这个小告密者!”

  小牛奶蹬着小手小腿胡乱挣扎,却始终抵不过一名成年人的力量。塞罗将他摁在膝盖上,抬手就对着他肉多的小屁屁一顿暴打。

  等驽尔回到家里时,看见的是被放置在垫子上,翘着红红冒烟小屁股正在反省的小牛奶。还有一脸怒气冲冲,正在用抹布打扫地板的塞罗。

  “所以,我认为你辞退保姆和女佣太早。”驽尔走过去蹲下,捧住塞罗的脸,在他丰润的嘴唇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不要为小牛奶的事情生气,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呢!”塞罗没好气地把抹布往桶里一扔,“我也不知道你几点会回来!好了,既然现在都回来了,那么我们可以吃饭了!”

  塞罗刚刚站起来,就猛地被驽尔拉住手腕带进怀里。“你的辛苦我知道。”驽尔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弄得塞罗忍不住缩脖子,“我会补偿你的。我先去喂小牛奶吃饭,给他洗澡,哄他睡觉。你打扫完之后,我们再一起用晚餐,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才不会期待的!”塞罗挣扎着从驽尔怀抱当中挣脱,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快把那个小恶魔给我带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打扫完一切,塞罗快速地洗了个澡,顺便还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仲夏火焰节,晚上会有焰火表演。塞罗不想错过这一切,特别是驽尔还在他身边。

  “真希望我没错过什么。”当塞罗来到卧室的观景二楼阳台时,烟花已经在夜空当中绽放。驽尔怀中抱着小牛奶,小家伙靠着他的臂弯睡得正香。塞罗突然之间有一点嫉妒——在小牛奶出生之前,那里都是他一个人独占的位置。

  现在他不仅要和小牛奶分享,还要和驽尔带回的小黑猫威利先生分享。不过,现在威利先生已经是一只体型硕大,外貌雄壮的成年公猫了。不仅没有了当初那种柔弱的小样子,还成为了这一带家猫的老大。甚至流浪猫也要忌惮它七分。

  威利先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长身体,翘高尾巴。它迈开优雅的步伐,在栏杆上以一种屋子主人般的王者姿态漫步。

  海风吹动驽尔额前短发,焰火照亮他的面颊。

  塞罗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真是难以相信,这名男人已经与他共渡了这么长时间。自从十年之前,塞罗第一次在石墙酒吧遇见驽尔时,竟然已经经过了十年岁月。

  岁月柔和了驽尔棱角分明的面庞,将他眉心的印痕刻的更深。皱纹无损于他的英俊,甚至胜过驽尔还年轻的时候。现在,驽尔已经快要开始步入中年。他看上去比年轻的时候更加深沉,时间为他留下了睿智和沉静。

  现在的驽尔,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质,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却总是带着海风般撩动额前乱发的气息。

  “这才是第一朵焰火,你什么都没错过。”驽尔轻轻抚摸小牛奶的头发,“你为什么不坐下呢?我准备好食物了。”

  塞罗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食物,这些丰盛晚餐明显不是驽尔做的。如果塞罗没猜错,这应该是哈里大饭店的特供仲夏火焰节套餐。

  鲜嫩多汁的樱桃,美味可口的草莓,香甜的玉米棒和爽口的拌卷心菜。还有奢侈的蜜饯和胡椒烤苹果,当然也少不了刚刚出炉的蜂蜜面包,还有加圣斯通城的特产烟熏鱼。

  顺从地坐在驽尔身边,塞罗顺势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驽尔,我有时候好嫉妒小牛奶。”他幽幽地开口说,“他不管做了什么,都会得到你的原谅,而我……却总是……”

  “只要你不出轨,我什么都原谅你。”驽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威力先生从栏杆上跳下,窜上长椅,跳进小牛奶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

  焰火在空中炸裂,将驽尔的脸染成各种色彩,海风吹动他的碎发,让他此刻看上去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小牛奶抱着威力先生,驽尔抱着小牛奶。

  空气中充满了硫磺味,五光十色的焰火将夜空点亮,仿若幻境。从入海口码头传来的歌声和欢呼声,好似远古传来的空洞回应。

  塞罗柔和了眉眼,探出身体,轻轻吻上驽尔的嘴唇。“这也是我要说的。”塞罗贴紧他的唇瓣,轻声低语呢喃,“我好像,对你的一切都很着迷,这应该怎么办呢?”

  “等着我,”驽尔飞快地回答,抱着睡着的小牛奶和睡着的威利先生,转身就去了室内。几分钟之后,他再度出现在阳台时,对着塞罗张开了双臂,从背后抱住他身材瘦小的丈夫。“现在,我来教你怎么办。怎么样,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今天?”塞罗仰起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不太好吧……我还饿着呢,先陪我点东西不好吗?”

  “不,这个事情更重要。”驽尔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塞罗的额头,“还记得我说的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不会是什么……”塞罗悄悄地红了脸,却尽量用平静的面色看着他,“像你上次,从苏珊娜祭司们那里买来的东西一样……那真的把我给折腾的半死,好多天都没缓过气来。”塞罗伸手捧住驽尔的脸,“其实我不需要那么刺激,只要是驽尔,只要我能够看见你的脸,感受到你的体温,这一切就足够了。”

  “不,你一定得收下这个。”驽尔绕过长椅,走到塞罗身边,轻易地把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他依旧年富力强,衣服下包括的手臂还是那样有力。“塞罗,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抱歉之前都很忙,今天算是我来弥补这个纪念日好吗?”

  “纪念日?纪念日不是早就过了吗?”塞罗突然明白了驽尔为什么要坚持。每一年仲夏,在他在石墙酒吧被拍卖的那一天,驽尔都会别出心裁地为他准备一切小礼物。当然有时候的礼物还真的让他吃不消。

  现在塞罗的嗅觉可以说是无比敏锐了,稍微感觉到苗头有点不对劲,他立即可以挪屁股就跑。可还没从驽尔的膝盖上下来,就被强行摁了回去。

  “你听我说,别害怕。”驽尔认真地凝视着他,从兜里掏出塞罗曾经贴身携带的小袋子。久远的年代让系袋子的绳子和袋子本身都变了色。“根据这个,我们找到了你的生母,但她不肯说出你的生父是谁。”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吧?”塞罗别过脸,扭头去看仲夏节的焰火,“既然都过去了这么久,本大爷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们!这样还不够吗?嗯?”

  “你不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吗?”驽尔继续循循善诱,“你不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不想!”塞罗把头一扬,回答得很坚定。

  “你不想知道,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吗?”驽尔说,“你不想知道她抛弃你的理由吗?”

  “我说过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塞罗不满地嚷嚷起来,“我不喜欢这个礼物,你还不如直接把我吊起来呢!”

  “好,我不说。”驽尔轻轻地顺毛摸塞罗的头发,平复他的情绪,“我刚刚一直在想——小牛奶的头发很像你。”

  “也像你一样是个捣蛋鬼!”塞罗把脸埋进驽尔肩窝,蹭了蹭驽尔的脖颈,“你小时候一定像他一样调皮。”

  “我小时候既然乖巧又听话。”

  “我是想相信你的。”

  **

  几天之后,驽尔以带着塞罗散心为名,带上小牛奶和威利先生一起来到了凯拉尔城。作为斯刚第王国的王都,凯拉尔城自然是热闹非凡。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驽尔一直紧紧拽着塞罗的手,生怕他走丢了一样。

  塞罗抬起头来看着驽尔,他一手抱着小牛奶,一手牵着自己,肩膀上还趴着威利先生。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顶梁柱,什么叫做一家之主。

  他们停留在高档住宅区的一栋小房子前,两层楼,还带着一个小花园。在这住宅区内算不上豪华,十分幽静。

  塞罗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也不问。

  驽尔牵着他朝门里走:“迎春花节时候买的,比加圣斯通的房子要小,也看不见海。不过也有好处不是吗?至少风没有那么大,也很安静。我衷心希望你喜欢。”

  他们在门外停留的片刻,驽尔英挺的外貌引来很多注视。从街道对面,路过的人,路过的马车车厢里,以及临近他们的房子里,窗户当中,传来不少目光。塞罗虽说对这些黏腻的目光感觉到不舒服,又获得了莫大的满足。

  哼,你们再看,他也是我的!他想。不由得紧了紧驽尔的手:“我喜欢!可我不认为你把我叫到凯拉尔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新买的房子。说吧,有什么小计谋等着我?大爷可什么都见过,什么都不怕!”

  “那么说……”驽尔低声轻笑,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就算是现在让你去见‘那位女士’,你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去见她吗?”

  塞罗猛地甩开驽尔的手,带着一脸被背叛的神情狠狠地盯着他:“你这是挖了个坑,等着我跳进去。然后,你就可以蹲在坑旁边,摆出一副……对,就是你这幅表情,问我:‘先生,需要我帮忙吗?’。不,不了谢谢!我维持现状就很好。”

  “她是一名尊贵的夫人。”驽尔立在原地,笔挺身姿如同临风幼树,“她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你想要听的话……”

  “你该不会说我是女王陛下的私生子吧。”塞罗双手抱臂,歪着脑袋眯眼盯着驽尔,“如果是女王陛下的话,她传位给我,我或许会考虑。”

  “你是知道的,塞罗。”驽尔皱眉看着气鼓鼓的塞罗,“私生子怎么可能有继承权。而且,王储艾德温殿下还活着呢。‘那位夫人’,从她的领地和城堡过来,不光是为了觐见女王陛下,也是为了见你。你们或许应该见一面,谈论一下……”

  “那就免谈!”塞罗摆了摆手,快步向外走,“我过我现在的日子就好!”

  “你要去哪儿?”驽尔问。

  “我累死了,先去喝一杯。”塞罗没好气地回答。

  “不要走太远。”驽尔放下小牛奶,牵着他的小手,“小牛奶睡着之后,我来找你。”

  “知道啦!”塞罗说,“就去这条街角的小酒馆,可以吗?!我的‘夫人’!”

  驽尔目送赛罗渐渐远去,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你爸爸总是喜欢装作坚强。”驽尔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小牛奶的头发,“其实他内心很脆弱,也很需要关爱。小牛奶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对他。他现在其实难过得想哭呢。”

  “那老爹为什么不追上去?”小牛奶嘟着嘴,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会哭。”

  “他现在或许就是想要一个人哭会呢?”驽尔慢慢蹲下,与小牛奶视线平行,轻轻揉了揉小牛奶软乎乎的小脸蛋,“小牛奶今天做个乖孩子,早早地睡下好不好?这样老爹就可以去把爸爸找回来了。”

  “嗯!”小牛奶用力地点了点头,抓住驽尔的手指就往屋里拽,“我现在就去睡!老爹去找爸爸!快点找爸爸回来!”

  “好,好,好。”驽尔弯下腰,被小牛奶牵着跑。“你走慢一点,不要跌倒了。你要是弄脏了衣服,你爸爸看见了又要打你。”

  十分钟后,小牛奶乖乖地躺在铺着新被单的床上,闭上眼睛说:“我睡啦!我已经睡啦!老爹快走吧!我已经睡啦!晚安!”

  “好的,晚安。”驽尔低下头,在小牛奶柔软的发丝上留下一个吻,“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安心睡吧,小牛奶……”

  小牛奶闭紧眼睛装睡,一声也不吭。驽尔将故事书放在他的床头,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

  他步履轻快地走下楼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于此同时,塞罗已经在小酒吧里喝得伶仃大醉。“喂——!小酒保,你结过婚吗?”他抬起通红迷离的双眼,上下打量一番满脸雀斑的酒保,“看你这家伙,这幅快活的样子,一定还没结婚吧!哈哈哈!一定是这样!没错啊!”

  酒保摆着一张臭脸,脸上挂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冷漠:“你喝醉了,先生。”

  “不——!我才没醉!”塞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酒保的鼻子说,“你看,这里是你的鼻子,对吗?如果你再用这种眼神冒犯我,我会把你的牙全部打掉,全部塞进你的鼻孔里!”

  酒保不想和喝醉的客人理论,低下头仔细地擦酒杯。

  “喂,我说!”塞罗把空空的酒杯举高,“这一杯,祝女王陛下健康!我不是说所有妻子都那样——但大多数都那样。女王陛下嫁给了国家,国家可不会因为她在耳边絮叨烦人多管闲事跑来喝酒。”

  “所以呢?”酒保瞥了塞罗一眼。

  “所以你还不赶紧把大爷的酒杯续满!”塞罗猛力将杯子磕在吧台上,“没看见它已经空了吗?看在女王陛下的份上,就不能让我为了她的健康而干杯吗?!”

  十分钟后,塞罗走出小酒吧,朝地面啐了一口血沫。“该死!”他低声咒骂,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刚刚发生的斗殴,而变得乱糟糟的酒馆,“你们不该来惹我!特别是我在为我妻子的多管闲事而烦心的时候!”

  醉汉塞罗跌跌撞撞地乱窜,突然有人从小巷地转角出来,和他撞了个满怀。塞罗眼疾手快地抓住那人,揪住他的斗篷喊:“怎么?你也想要冒犯我吗!你这个混蛋东西!”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人身影一闪,只留下斗篷在塞罗手里。塞罗醉眼朦胧地把斗篷披在身上,嘴里低声嘟哝:“是个冒失的法师啊,嗯……那这个归我了!”他抓起斗篷闻了闻,上面的熏香味道闻起来十分高级,“嗯……真香!应该值点钱……”

  从那名法师跑出来的巷子里,窜出来七八名圣骑士侍从打扮的强壮男人。他们看见靠在墙壁上休息的塞罗,不由分说地就摁住他,把他给捆了起来。

  “喂——!你们干……唔唔唔……”不仅是被捆住了身体,他的嘴里还多了一块破布。塞罗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他没有想到,在斯刚第王国的王都,竟然还有人能够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绑架的事情!

  另一方面,驽尔刚刚走到酒吧附近,他只要再转过一个角,然后往前走一百码,就可以到塞罗说的那间酒吧。但是,他才刚刚路过转角,就看见塞罗满脸慌乱地冲着他跑了过来。

  “怎么了?”驽尔匆忙迎上去,抓住塞罗的肩膀,拦住他的去路,“你脸色好差,看上去就像是有鬼在追。”

  “你干什么?”塞罗和走的时候不一样,身上穿着考究的长袍,也不知道是在哪儿买的,“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魔法的能量在塞罗手中汇聚,电流迅猛窜过驽尔的胳膊。突然受到攻击的驽尔闷哼一声,松开了手。塞罗身影一闪,仿佛穿过水面的影子一般,迅速往前窜了二十码。

  “闪现术……”驽尔低声呢喃,“你不是塞罗……你是佐伊恩!”

  佐伊恩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跑。还没有走出两步,他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身体。暗影行者挡在了他的面前,轻易地制服了他。

  就在驽尔和佐伊恩缠斗时,塞罗被人反绑双手,蒙住眼睛,扔到了一张豪华的大床上。侍从和仆人们相继离开,而后好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过来理会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塞罗奋力挣扎靠着床头坐起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大门被人打开了,身上喷洒着呛人香水味道的贵族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要逃呢?”那个人出声说道,声音轻柔而又阴郁,对塞罗来说十分陌生,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冰冷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从对方嘴里喷出来的酒气简直可以熏死一头牛。“是我,对你太好了吗?我的小猫咪……”这感觉不好,让塞罗想起来教父的手。下一秒,原本轻柔在脸上抚摸的手,变成了掐住他的脖子,“你是我的!记住这一点!你哪儿也不能去!”

  “唔……”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塞罗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拼命地点头,只想要那只放松一些。

  “不走了吗?”那人问。

  塞罗拼命点头,眼泪疯狂外涌,将蒙眼的黑布都弄得湿润。

  “好,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好的。”那男人松开了手,将拼命呼吸的塞罗推倒在床上。塞罗听见解开衣服扣子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让我们用你最喜欢的姿势来做吧,我今天会让你好好地享受苏珊娜的欢愉……”

  塞罗用尽最大力气蜷缩身体,以惊人的柔韧和灵活,穿过捆手的绳子。他将原本束缚在后背的双手给弄到了前面,虽说看不见,他依旧可以通过气味和声音,判断那个男人的位置。所以,当对方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他如同脱水鲤鱼一样打挺,用绳子攀住对方的脖子。

  还没有等那个男人反应过来,塞罗以他的脖子为支点,整个人旋转了二百七十度,狠狠地踩上对方的后腰。塞罗双手勒住那个男人的脖子,用尽全部力气再加上自身的体重,将所有力量都压在勒住那名男人脖子的绳索上。

  “塞罗!住手!”驽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塞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立即被拥入散发着熟悉气味的宽大怀抱,“你要把他勒死了!”

  听见驽尔的声音,还有他的斥责,本来就在生气,而且又委屈得要命的塞罗又挣扎了起来。驽尔摁住他的肩膀,为他解开眼罩,他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什么地方。

  这样豪华的卧室,塞罗从未见过。一名高大的金发男人正捂着脖子大声呛咳,应该就是刚刚袭击他的那个男人。而在门口,两名侍从押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男子,琥珀般的双眼,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

  唯一不同的是,他比自己要高约莫两吋左右,右眼的眼角下有一颗浅褐色的泪痣。

  “好了,别害怕。”驽尔为塞罗解开绳子,一下下安抚他的后背,“他们抓错人了。”

  塞罗不解地看着驽尔,好久才说:“说得轻描淡写,我他妈差点就……”

  “这是个误会!”驽尔打断了他的话,扶他站起来,“我想你见过你的兄弟了,他叫佐伊恩。现在去见你的生母,也不是那么困难吧?”

  “佐伊恩……”那名金发男人开口唤道,“过来……”

  “不!”佐伊恩疯狂摇头。

  “快过来!”那名金发男人冲着他走过去,“你在想什么?到我这里来!”

  “我们之间完了!你反正都已经有了新的玩具,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我呢?”佐伊恩大大的眼睛当中溢满了泪水,他哭泣的样子和塞罗完全不像。塞罗每次哭,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没几下就弄花了脸。而他哭起来完全无损美貌,反而有一种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感觉。

  “你在胡说什么?”那名金发男人说,“快给我过来!”

  “我没有胡说!”佐伊恩说,“你继续抱着你昨天买下的宠物就好了!他那么年轻漂亮,滋味一定很好吧?我这样年华已逝的没用家伙,就算是抛售也卖不出去的!我就请大人您,发发慈悲,求您放过我吧!让我回归正常的生活!”

  “你这是在吃醋吗?”金发男人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又像是哭,又像是在笑,“虽然你吃醋我很高兴,这表示你在乎我,可是请你分一下场合。我昨天没有睡过他,那是送给侯爵大人的礼物。我真没想到,我不过是把他送进房间,和侯爵大人聊了三十分钟,你竟然就逃走了。”

  他捂住额头,显得十分头疼:“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让你见一下你的亲生母亲,不是想要在这里抛售掉你。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见到那个抛弃你的女人吗?”

  佐伊恩猛地愣住了,捂住嘴哭得肩膀都在颤抖。那柔弱的样子,竟无比动人。

  “明天‘那位夫人’,会在黄莺与橄榄枝大饭店等你们。”驽尔紧紧拽住塞罗的手,生怕他又趁机跑掉了一样,“就在午饭之后,一起喝一点下午茶。佐伊恩先生,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失约。”

  金发男人用贵族特有的高傲腔调,仰着脑袋和驽尔说:“我会带他去的。”

  “我也会带他去。”驽尔抓住塞罗的手,对着屋内的人点头,“现在,我想我们都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部长大人,请容许我告退。”

  “退下吧。”金发男人说。

  驽尔几乎是一路将塞罗给拖回了家。刚刚进门,他就被甩到了沙发上。塞罗还没有来得及坐起来,就被压上来的驽尔再次扑倒。

  “让我看看。”驽尔动作急切地抚摸着塞罗的脸,“他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塞罗看见驽尔这样关心他,微笑着捧住他的脸:“笨蛋,除了你,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碰我呢?让我给别人的男摸,我还不如死了。还有,别忘记了,我有毁天灭地喵喵拳呢!”

  “你的拳头又升级了。”驽尔长出一口气,轻轻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蹭动,“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今天晚上得把你捆起来……”

  “啊?”塞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驽尔捉住了双手,“什么!为什么?!”

  “免得你明天又逃走,这样太危险了。我得好好看住你,”驽尔眼中闪耀着危险的火焰,“另外,我也觉得你被捆起来的样子……挺可爱……”

  “先生,看看你,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

  “只对你这样,你喜欢吗?”

  “嗯,喜欢呀!唔嗯……”

  *********

  第二天中午,塞罗抱着小牛奶,黄莺与橄榄枝大饭店的包房里。“你今天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他捏了捏小牛奶的脸,“还记得爸爸给你说过的吗?”

  “嗯!”小牛奶嘴巴塞得鼓鼓的,“不要钱的食物!最好吃!”

  “乖……”塞罗满意地摸着他的脑袋,“快吃,这些全部都是不要钱的!”

  驽尔站在座椅旁,双手抱臂看着他们。

  门被推开了,两名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阴郁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你们来得真早。”

  塞罗抬眼一看,就是昨天那个什么部长大人。驽尔给他说,这是情报部的新任部长。

  “是你们来得太晚!”塞罗想到昨天晚上他袭击自己,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要坐过来啊,这边有人了!”

  情报部长伸出胳膊,示意佐伊恩坐到他们对面。佐伊恩和昨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他把所有头发都梳理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脑门。而且,他还为头发染了色,现在他的头发的颜色看上去好像是炒栗子。

  “你的头发,是魔法吗?”塞罗拿了块奶油蛋糕咬下一大口,“昨天好像不是这样。”

  “不,只是染色剂。你不是法师,不会懂。”佐伊恩神态淡然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红酒一饮而尽,“区分一下,免得又被认错。总不能让部长大人脖子上总是带着伤痕……”他瞥了一眼正坐在身边的情报部长,手指在玻璃杯口一圈圈地磨蹭。

  塞罗不满地瞥了佐伊恩一眼,压低声音凑到驽尔耳边:“不管他是干什么的,性格真让人讨厌!”

  “我能听见。”佐伊恩冷冷地挑眉。

  塞罗压低眉毛,眼神不善地凝视他——这家伙竟然看上去比自己年轻!难道,是因为魔法的关系吗?

  包房里面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直到有人推开包房的门进来。

  塞罗的鼻子第一时间遭了罪,浓烈的香水味可以熏死两千头牛。身着华贵长裙的贵妇走了进来,情报部长和驽尔都起身,对着她行李。

  他们管她叫“蒙哥马利侯爵夫人”。

  寒暄了片刻,她屏退了所有仆从,只身一人坐在他们面前,带着蕾丝手套的双手优雅而又矜持地放在膝盖上。

  “看来你们俩,过得都还好。”她开口说,声音温柔而又哀伤,“你是叫‘塞罗’吗?”她转向塞罗,目光却落在了小牛奶身上,“你已经有孩子了。真是名漂亮的孩子……”

  “尊敬的蒙哥马利侯爵夫人,这孩子叫‘牛奶’。”还没等塞罗回答,驽尔探出身体抢话道,“他是我和塞罗的孩子,我们已经结婚七年。”

  “你们看上去很幸福。”蒙哥马利侯爵夫人点点头,对他们报以优雅的微笑,“我很高兴。”她转过头,面对情报部长和佐伊恩,“还有你,我的孩子佐伊恩。你看上去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佐伊恩的脸有些红,说起话来也直来直去,口不择言:“为什么抛弃我?那个住下水道的混混就算了,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没有料到他竟然这样直接,一时间,她的脸上挂着满满都是尴尬。

  “我他妈不住下水道!”塞罗先忍不住吼了出来,“你给我注意你的措辞!我才不管你是什么法师还是别的什么,你再乱说一个字,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叫你再也没办法念那些又臭又长的咒语!”

  “好了,我今天也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不是吗?”蒙哥马利侯爵夫人说,她满脸都是悲伤,泪水在她傅粉的脸上划过两道深刻的痕迹,“我本来是想,把塞罗在孤儿院寄养一段时间。而佐伊恩,我的梳头嫲嫲说把他送到了一户诚实可靠的农家。”

  “呵,还有人送到孤儿院寄样的?”塞罗立即表示了不满,“你为什么不去孤儿院住一阵,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再说也没有人找过我!”

  “我是想过,要去把你们找回来!”塞罗的话立即让蒙哥马利侯爵夫人崩溃地哭了出来,她用手绢捂住嘴,难过的样子一点都不加控制,“可是,送走你们的嫲嫲,在送走你们之后不久就生病去世!我不知道她把你们送到了哪里!”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哭得越来越大声,嘶哑的嗓音,通红的眼睛,都印证着她正在承受难耐的背痛,“我好不容易找到孤儿院,可是那家孤儿院拆了,送到孤儿院的孩子送去另一家!我好不容易又找到另一家,结果发现他们把你给卖了!”

  “我跟着一路找下去,去了你当过学徒的所有地方!”她用力地擦掉眼泪,尽量控制住情绪,“我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就是你十一二岁那次,我差点就找到了你。他们说你在前一天晚上逃走了!”

  “那我呢?”佐伊恩急切地问,“你也找过?”

  “是的,我的孩子佐伊恩。”蒙哥马利侯爵夫人用力地点点头,“梳头嫲嫲的家乡闹了瘟疫,人们为了逃避瘟疫都离开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直到……”她擦了擦泪水,“我发现了塞罗,发现和塞罗长得一样的佐伊恩……你们年龄相仿,并且佐伊恩右眼下还有颗泪痣。我想你一定是那个孩子。”

  “听见没有,跪下来感谢我啊,混球!”塞罗挑衅地冲着佐伊恩伸手,“没有我,你一辈子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臭小鬼!”

  佐伊恩只是冷哼一声,扭过头表示自己不和塞罗这种粗鲁的人计较。“既然找得这么辛苦,当时为什么要送走?”他说,“我有些想不明白。”

  “当时,我丈夫刚死不久。”蒙哥马利侯爵夫人闭了闭眼,深呼吸几口气,“我要继承他的爵位、封地还有所有财产,我就不能让人知道我和我的情人有私生子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现在我可以用我能够办到得一切,来补偿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开口。”

  “那么,父亲呢?”佐伊恩问,“父亲是谁?我正在研究那段历史,我知道你和金狮公爵那段时间非常亲密……”

  “那你们就应该是金发。”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小男爵,他是个赌徒。除了一张好看的脸蛋,什么都没有。在我剩下你们没多久之后,他突然得了疯病,从雪塔堡上跳了下去。不过我给你们留下了他的遗物——塞罗是他经常把玩的硬币,佐伊恩是他最喜欢戒指。”

  佐伊恩沉默地摸着无名指的戒指——那只是一枚不值钱的铜戒。

  “我对你们感到十分亏欠,”蒙哥马利侯爵夫人说,“我年轻时候犯下的荒唐错误,仅仅是为了报复我的丈夫……现在想起来,多么可笑!我剩余人生,都会补偿你们。这孩子,也可以接受贵族的教育……”

  “不,小牛奶要呆在我身边。”塞罗立即拒绝,“他哪儿也不去!我有能力抚养好他,他也不必要一定要成为什么狗屁贵族!”

  “呆在爸爸身边!”小牛奶塞得满嘴都是食物,奶声奶气地说,“我超喜欢爸爸!”

  “除了让我入籍,”佐伊恩说,“我没有别的要求。”

  “那你们,愿意原谅我吗?”蒙哥马利侯爵夫人悲切地问,“原谅一名充满悔意的母亲。”

  “我原谅你。”佐伊恩说。

  “好啦,本大爷根本就没想过怪你!”塞罗大度地挥挥手,“所以,不用在意原谅不原谅。以后你可以来看小牛奶,但是如果不带礼物,我可是会生气的!”

  他们在包房里面呆了整整四个小时,说了许多许多话。吃过晚饭之后,驽尔抱着已经睡着的小牛奶,和塞罗坐在马车里。

  “你没有告诉她硬币诅咒的事情。”驽尔看着塞罗在路灯照耀下,明暗不定的脸,“为什么不说说赌徒硬币给你造成了多少麻烦呢?”

  “无所谓啦!”塞罗摊开双手,用力撑住膝盖,“反正那东西都毁掉了不是吗?你看看她的样子有多难过,不要让她更加难过了。现在这样的结局,对大家都好。”

  “塞罗。”驽尔柔声呼唤道,“你真是个大度的男人,我所接触过的很多人都没有像你这样的。”

  “你身下躺过很多男人吗?”塞罗半开玩笑地试探。

  “不,只有你。”驽尔说,“即使是那些看似高雅的贵族,看似神圣的神官,看似豪爽的骑士。也很难有这样的胸襟和雅度。”

  **

  加圣斯通城的海,依旧金光灿烂。

  塞罗坐在躺椅上,伸长双腿,慵懒地看着夕阳下的海面。小牛奶跑到他身边,给他展示自己捏的粘土。他把小牛奶抱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驽尔走过来,低头给了他一个情谊缱绻的轻吻。

  “你今天怎么样?”塞罗轻轻蹭了蹭驽尔的额头,“我感觉很好,很幸福,你呢?”

  “我的老师提摩西来过,我们谈了谈。”驽尔坐到他身边,认真地看着他,“我决定不再掺和情报部的事情了,让那些年轻人去管吧。”

  “哦,你要退休?”塞罗看着驽尔银色的头发,夕阳为他的银发镀上一层暖暖的红光,“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陪着你。”驽尔嘴角的弧度,在夕阳显得是那么完美,“我和你一起经营酒店,如果你需要钱翻新房子,我们也可以去灰烬山岭。”

  “你找到‘疫病蝴蝶’的继任者了?”塞罗轻轻抚摸小牛奶的头发,“就这样退休,情报部那边,还有女王陛下那边,都没有问题吗?”

  “这不应该是你关心的事情,让情报部和女王陛下烦恼吧!”驽尔握住塞罗的手,仔细地一根根数着他的手指,“我们的故事应该到这里结束了,塞罗。我生存于阴影当中,你也曾经在里面走过一段时间。我们的故事,不应该被这个世界所传颂。”

  “英雄故事的结局,最好的结局是轰轰烈烈——跳入喷发着岩浆的火山,和巨大恶魔同归于尽……”驽尔说话的表情深情而又认真,“刺客们的故事,最好的结局就是归于平淡——或许是街角的驼背老人,或许是卖运河上的船夫,或者是……开酒吧的老板。”

  “正合我意。”塞罗笑着凑了过去,送给驽尔长久而又缠绵的吻。

  大海反射出的金光,覆盖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神圣的金边。这一刻,时光似乎走向了永恒,夕阳,海水,驽尔,塞罗,还有小牛奶和威利先生……

  这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傍晚,所有传奇故事都不会发生在这样的傍晚。

  这是加圣斯通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海港的渔船归港,水手们将他们的收获抬下船。

  这是塞罗人生当中,最为平凡的一天。他关了店,回到家可以看见驽尔和小牛奶,并且能够和他们在一起。当然,不能忘了威利先生。

  末日柳枝的持有者,从此只是一名平凡的酒吧老板。

  疫病蝴蝶的持有者,从此只是一名平凡的酒吧帮佣。

  他们不是暗影行者,也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们只是平凡男人,过着再也普通过不过的小生活。

  刺客的故事,到这里就已经全部结束。

  最终他们俩,迎来了故事最好的结局。

  end

  ※※※※※※※※※※※※※※※※※※※※

  感觉一切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就在这里结局叭!

  看番外都有接近七万字了呀!

  呼呼,写得有点头晕目眩呢。

  由于最近一直都在疯狂日万,像错别字和bug这些还没改。

  我明天会统一修改的,嗯。

  最后,是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故事到这里,两个人都迎来了最最美好的结局。

  他们获得了自己想要得平凡幸福,并且可以和自己相爱的人长相厮守。

  在这里,我非常感谢小天使们的陪伴,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陪伴不是吗?

  有了你们的留言,我才有了写完这本书的动力,非常感激你们。

  爱你们哟!

  塞罗和驽尔的故事已经结束,新的故事即将踏上征程。

  ***

  《我带着超市系统穿到了魔法世界[穿书]》,沙雕西幻,正在更新当中。1v1美强,精灵大法师x魅魔小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