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狐狸娶亲,美人拒绝生狐崽>第60章 驯兽笛

  枯树林里,姬潇解决完内急,出来便看见无厄靠着一株枯木睡着了。

  他盘起腿,与无厄相对而坐,用眸光细细打量他的五官和大片覆盖在脸上、脖颈,一直蔓延到胸膛的疤痕。

  这人还细致到塞给他一件破衣服。

  难不成真的是死对头派来的奸细?今日逮着机会便上来搭话了?不对不对,他口音不似狮铜窟的人。

  眉头一蹙,姬潇倒是觉得他体格不错,有些羡慕呢。视线再回到无厄脸上,那双眼睛正睁着,与他对视。

  “啊你醒了。”

  姬潇偏过头,缓解一下偷看被逮个正着的尴尬。

  无厄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的人也出现了层层重叠的影子,“我乏了……”

  这又是什么道理,在枯树林里睡觉?正常奸细不应该博取信任然后套取信息吗?最好赠金冠吊坠,聊表结拜兄弟的情谊吗?

  姬潇翻了个白眼,“乏了就歇着,凭什么要我守着你。”

  “可是这林子里有沙漠的野兽。我一个外地人容易丧命。”

  “那就去寻个洞窟再歇。报我姬潇名号,族长的床榻你都睡得。”

  “不,我就属意这里。”

  “你这人有什么毛病?你叫什么?”

  无厄一脸困意,懒懒道:“我没叫。”

  姬潇一拍他的脸,笑起来酒窝浅浅,“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上级贵族向下阶贵族问礼了,还不谢恩?”

  重来三次了,这倒是第一回 。姬潇第一次问他叫什么。

  “无厄,我叫杜无厄。”

  一晃便是近半个月。

  游灯节重复过了十来次,米竹也替姬潇进行了十来次祭祀游行,戴了十来次男贵族的繁复金冠。

  可是守了如此多天,那个银面具的男人没有再出现。

  酒楼的阁台之上,米竹撑着胳膊倚靠在桅杆上,神色恹恹地望向底下的戏台。

  如出一辙的奴隶马戏。他们浑身青紫,错位的骨节刺着薄薄的一层皮肤,在高台上如牲畜般展示他们灵活的躯体。

  驯养奴隶的一个贵族男人披着金色袍子,绵密的金色纹路沾着已经凝固的血渍。

  他将牧笛横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乍起乍收,缭绕耳畔。

  奴隶迎着笛声,折叠起自己的上身,逆着人体关节挤压自己的膝盖骨,肘骨。

  米竹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群奴隶,谢幕时,他们便会因为高强度的折磨而呕血,之后直接在台上遭到贵族的鞭罚。

  会有一个小女孩奴隶死在鞭罚下。

  “一成不变。”米竹轻叹,转身下了酒楼,在一个卖着木艺工品的摊贩那儿顺走了一支牧笛。

  僻静的巷子里,依旧是那条晒满沙漠野兽的巷子里。

  米竹寻了个背篓,里头装着那只赤色沙漠兔,一颠一颠地。巷子里的石壁上,先前写的“不几”早已消失。

  她寻了个落满灰尘的矮木箱,眼里带着几分愉悦,从背篓里捞出那只沙漠兔。

  包扎好的兔子扑腾乱闹,被她一把按在木箱上,用它一身的赤色兔毛来回擦,直至木箱的灰全都拂干净了。

  将沙漠兔丢回背篓,米竹一屁股坐在木箱上,拿起牧笛,对准笛孔便吹。

  笛声惹得巷子里的平民驻足观望,他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望着她,眼里有些期待。

  以为是训养奴隶的贵族来演出了,毕竟她在吹驯兽笛。久久不见米竹再有动静,他们又埋头给自己晒着的肉铺翻面。

  一个少年飘来,落在米竹身边,“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还活着。”

  米竹放下唇边的牧笛,丢回背篓里,砸在沙漠兔的脑袋上。

  回过头,她依旧温柔笑着,“我是一个好人。以这样的方式寻你非我本意,实在是我不想再进去那个洞窟了。”

  将下巴一扬,指了指巷尾那个让她产生眼里阴影的洞窟。

  以吹牧笛的方式引来不几,大有几分对待牲畜的罪恶感。仿佛在提醒他奴隶的身份。

  米竹兴起,望向不几,“这样吧,我教你写名字如何?”

  抬手从背篓里捞出牧笛,笛身已经带着好几个牙印,坑坑洼洼的还有些粘腻。

  好一只野兔子。

  飘着的少年趴在凉意柴架上,撑着下颚看她以牧笛作笔,在黄沙地上题字,『不几』。

  “来,你要试着写一下吗?”

  不几摊着手,正想告诉她,亡魂触碰不到阳间的东西时,牧笛已经塞进他的掌心。

  一双圆眼顿时睁大,在米竹和牧笛上来回移,他居然触碰到了笛子。

  飘下柴架,他在黄沙上学着写,歪歪扭扭地模仿米竹的字迹,“你真是满身疑团。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尽管问。”

  米竹轻笑,眉眼弯弯,“别这般想我呀。就当我想听你说书,了解一下你的过往罢了。”

  少年眉眼低垂,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名字,面色有几分欢喜。

  “如你所见,狮铜窟是买卖驯养奴隶的发源地。这是一切罪孽的开端,那头屠城的沙漠狮妖是我们进贡给王都的贡品。”

  看着沙地地表被他划出来的好几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愈发深刻。

  望了一眼不几的脸色,米竹秉承着听话本的思考精神,接着往下猜,“后来那沙漠狮回来了,还化形成妖,屠了狮铜窟,又将整座城笼罩在妖力之下,日复一日重演?”

  不几手里一顿,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亮色,“你倒是猜得不错。那你可知缘由?”

  米竹摇摇头,将背篓里的沙漠兔捞出来抱在腿上抚摸,默默等待他继续讲。

  “因为它的主人,死在被送往王都的海路上了。那是狮铜窟驯养出来的最出色的格斗奴隶,他曾杀了贵族,本该千刀万剐,却被窟主护着,送往王都作贡品。”

  最出色的奴隶,杀了贵族的奴隶,却死在海路上。而他有一头忠心耿耿的沙漠狮,含恨而来,屠城复仇。

  米竹眉眼一挑,想来那头沙漠狮便是接住了她赐下的金灵力的死物。

  兴致黯然,她继续道:“那么你呢?你在阳间游荡数百年,又有何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