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珩表哥不信我也没有关系。”白软失落道, 笑容也带着勉强。

  “这不是相信的问题。”李珩下意识皱眉,反驳他。

  想到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 少年从强忍着心里面那点不舒服, 把眉头压平,换上一副更加严肃的表情,“白软,我不是自己想答应你妈妈的邀请, 去参加那个什么节目的, ”

  “希望你可以弄清楚, 我答应只是因为如果我不那么做,我的家人可能会在下不了台, 成为饭后闲谈, 其他人议论的对象。”

  “——不是因为我想去。”

  他这样强调。

  为什么白软就已经假定他一定会去参加那个节目,并且按照安排,和他成为搭档呢?

  李珩根本没办法从白软的态度里看到多少对方口口声声说的“喜欢”和“好感”,反而只感到一种带着迫不及待的虚伪。

  “可是, 妈妈是妈妈, 我是我啊。”白软有点委屈, 声音更轻,“......为什么表哥不能把我们分开看呢?”

  “可是妈妈是妈妈,我是我。”他难过地说, “......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分开呢?”

  “因为没有区别。”少年丝毫不带委婉地开口, “我说不喜欢你的意思就是不喜欢你, 和你是不是小姨的儿子没有关系。”

  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少有攻击性像现在这么强烈的时候, “假如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喜欢我, 想和我当朋友, 不希望我丢脸,那为什么从进门开始,你始终在说节目上你会怎么怎么样,而不是想办法帮我拒绝这个邀请呢?”

  “因为......”白软罕见愣了一下,居然没有马上能回答出理由。

  还能因为什么呢?因为一切都是他的策划,他需要制造一个除了自己其余全是陌生人的环境,通过种种的“考验”,让少年意识到自己可以信赖,对自己产生好感,顺利拉近二人的关系。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疏漏在哪里了。

  倘若把人心比作天秤,那两端的砝码重量便意味着其最终会偏向何方,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白软发现自己确实将自己看得过分高,忽略了其他可能存在的因素,导致了这样的反感。

  他感到有点可惜,即是在为自己的计划,也是为刚刚浪费的时间。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那就是少年在谢家的分量要比猜测得要还要重很多,他被小心翼翼地呵护,以一种相对正确地方式去爱和对待。

  纵使这个好消息实际上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难度不止上升了一个台阶,也意味着之前的那些准备全部付之东流,他要重新观察眼前的少年,整理与之有关的人际关系,揣摩他的所思所想,在现有的印象下从新给自己粉饰好形象.

  没想到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居然没发现一团和气的棉花里面还藏着零零星星的玻璃渣。

  “因为说到底你是在为你自己考虑,想达成的也是自己的目的,而不是我的想法。”李珩帮他把话补充完整。

  “我,我只是没有想到。”白软顺其自然地慌乱,摆着手,试图解释,“我以为表哥答应了就......”

  “但是我刚刚也说过,我是不得不答应的。”

  李珩打断,“甚至只是权宜之计。”

  在白软敲门进来前,他确实有过答应了就不应该反悔的念头。无论白薇到底有什么样的算盘,他都觉得诚信都应该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不怀好意的人讲信用,傻乎乎地把把自己送上门呢?

  哪怕为了获取他的信任,白软不会害他,反而会对他很好,但是他会感到难受,还可能不高兴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获益的还是白软,或者是想用他在节目上不好的表现来落井下石的小姨。

  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总不能还要傻傻地送上去主动吃第二次吧。

  “小珩表哥要是不想去,我会努力和她周旋的。”白软抿着嘴唇,语气犹豫,“......实在不行,要是实在不行,只要我不去参加,她应该也不会再勉强表哥的。”

  李珩有点想让他不要自作多情,因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白软跑去对白薇说这些,特地卖人情给他,不管是父母还是几个哥哥,都不会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他去参加什么节目的。

  之所以没说出来,只不过是因为担心说出来之后,白软还是会不依不饶地纠缠自己。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对不起,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想继续休息了。”他很客气地请白软暂时离开,又莫名有种愧疚感。

  这种愧疚感倒不是针对白软的,而是这样突兀地结束话题,戛然而止,显得很没有礼貌。

  “那,那我先不打扰表哥了。”白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能是问他要联系方式。

  再度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

  李珩眼睛亮了亮,表情明媚许多。

  这次他可以确定外面是谢笃之了,谢笃之每次敲门都会给他一种很耐心的感觉,一声之后会有很长的间隔,然后才会继续敲。

  并且每次不多不少,刚好三下。

  他自己都未曾留意到这样细微的表情变话,却被一直观察他的白软尽收眼底。

  白软推测,敲门的应该是他心底十分信赖的人,很自然地做出要离开的架势,准备顺便去开门。

  “我来就好,表哥好好休息!”他这样说,猜想自己应该会同谢夫人,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姨刚好打个照面。

  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他应当管理好表情,给那位看似温和实际如坚冰般不易接近的夫人留下一点印象——对,最好还要再提醒一下少年不太舒服的事,委婉表达自己的关心。

  绝大部分时候,长辈都会觉得小辈之间产生的摩擦微不足道,无足挂齿,甚至会主动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他不能完全肯定谢夫人也是这样,但无论如何,表现得乖巧一点,怯懦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然而——

  门外站着的,是他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人。

  “白夫人一直在找你。”谢笃之语气淡淡,目光蕴着警告,“她看起来好像很急。”

  “谢谢阿笃表哥。”白软做出感激的样子,心中却发出不屑的嗤笑。

  他走出房门,和青年擦肩而过的时候,相当隐秘地撞了对方一下,做了个挑衅的口型。

  严格来说,他和谢笃之没有任何深仇大恨,那点谢笃之曾经拒绝他拉拢的往事早就被白软忘得差不多了。

  当然,虽然也有“如果不是谢笃之横插一脚,被谢家领养的应该是自己”的原因,但他在蛰伏这么多年后出手,主要还是因为厌恶。

  何况,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谢家已经找回真正的儿子,对谢笃之的关注从程度势必会下降。进行离间,让对方和谢家人之间的信任断裂仅仅只是第一步,他想要的是谢笃之失去一切,只能在泥沼里苟延残喘,求死不能。

  这个人碍眼到哪怕多待一秒,白软都会忍不住暴露本性的地步。

  他重新估算天秤的两端,带着强烈的恨意将名为谢笃之的砝码重量加了又加,直到另一头被高高翘起,摇摇欲坠,才逐渐恢复冷静。

  类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尚能因为利益、猜忌反目,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仅相处了月余的养兄弟?

  等白软离开,李珩才有点不确定地开口,“他刚刚是不是......”

  有一瞬间,他觉得白软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比之前还让人不舒服。

  “他怎么样和我们没关系。”谢笃之说,并解释,“白夫人拦住我们,说了一些话。”

  所以他现在才到。

  至于刚刚支走白软的理由,也是他瞎编的,白薇现在还拉着谢夫人,以“考验他”为理由,编出很多真真假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内容。”青年打了个补丁,不准备让他在有烦恼的情况下再去关注那些。

  “哦。”李珩本来也不想知道,只是点点头,准备把白软刚刚的来意告诉他。

  “不用管他。”

  谢笃之成功在他说完第一句话之后就打断了他,态度显得有点随意,“我过来是想问你要不要玩游戏。”

  游戏娱乐能让人感到放松,心情变好。

  李珩知道他是带了电脑过来的,只是不确定用于商务的轻薄本能支撑游戏多久,会不会死机,造成硬盘里的文件丢失。

  “......回家再打会不会好一点?”少年显得迟疑。

  “附近有一个电玩城。”谢笃之解释,“不是主机和pc端的游戏。”

  经过一段时间的恶补,他已经大致清楚游戏的分类,以及所谓的鄙视链了。

  李珩心动,还是有点犹豫,“但是等会儿好像还有致辞。”

  “没关系。”

  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要是服务生那边实在找不到人,会拉谢思之上去活跃气氛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9个币,交易失败!因为我要去和朋友去大草原当高贵的那达慕勇士(理直气壮地)

  娱乐圈相关的之前说过啦(忘了第几章),因为白软在所以会提到,我们宝不会进娱乐圈,也不会上节目。顺便要是有人介意的话我提前说一下,后面会接到那种场外电话的情节,但不会去写观众反应和弹幕啥的,单纯就是描写这件事,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