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考卷上的错题分门别类后, 叶囿鱼在邬遇一步一步的讲解中才知道——

  先前邬遇给他整理的全都是初高中基础知识点。

  说好听点是初高中混着来的,其实就是把各自最简单的内容做了一个系统的整合。

  那些内容里较复杂的模块,全部被邬遇给摘除了。

  叶囿鱼第一次意识到, 把所有模块补完整, 或许是个浩大到他无法估量的工程。

  仅仅是考题的第二次梳理,就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

  周末, 四人都没有回家。

  既然是补基础课, 也没有放过老三和张岸的道理。在叶囿鱼的有心鼓动下,整整两天,他们在宿舍补了个昏天黑地。

  周一这天课间,邬遇前脚才出门接温水,班门口就闹出一阵骚动。

  叶囿鱼下意识坐直身体往门外看,窗口和后门都围满了人, 透过缝隙, 他隐约能看见两道相差甚远的身影。

  眼皮倏地一跳, 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几秒, 起哄声就响彻整个廊道——

  “春天还没到, 爱情就开始萌芽了!”

  “叶囿鱼就在座位上坐着呢!”

  “校草不就在那儿吗?正好他们是同桌, 你让校草给你带进去就完了!”

  门口众人起完哄,心照不宣地让出一条通道。

  叶囿鱼正窥探着,他们一避让, 他蓦地就和站在后门的男生对上了眼。

  男生是个Omega,手里捏着一封淡蓝色的信件。

  “就、就不麻烦校草了吧。”他往教室里看了两眼, 一张脸红扑扑的, “叶学长, 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邬遇就站在男生身侧, 手里还拿着叶囿鱼新买的小恐龙水杯。

  听见男生这番话,他挑了挑眉,腾场地似的也往旁边退了一步。

  竟然不是找邬遇的。

  他大约是完了。

  两个想法同时浮现在叶囿鱼脑海里。

  不到十步路,但他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没一点儿。

  男生有些雀跃,他脸皮薄,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就已经热得不行。

  见叶囿鱼出来了,他像是受到了鼓舞,递出信封时磕绊道:“叶学长一定要看完哦!我、我的联系方式也夹在里面的!”

  说完,他把信封往叶囿鱼怀里一塞,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男生的动作一气呵成,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哟——”

  “这小学弟还挺可爱!你谈不谈,不谈能不能推给我?”

  “你想屁吃!人家点名道姓找的叶学长!”

  起哄声更大了。

  叶囿鱼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信封,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邬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略过他就往教室里走。

  一旁,白涂邀请过的alpha推了推身边的人:“散了吧散了吧。”

  “叶囿鱼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了。”

  张岸在人群里看得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连忙接过话茬:“对对对!”

  “我们小叶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别乱cue啊!”

  “别坏人家姻缘!”

  大家本意不坏,听见两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调笑的心思也淡了,随便扯了几句就四散开来。

  叶囿鱼回到座位时,邬遇正低头翻阅着教辅书。

  他拦坐在椅子上,占据了大半部分座位,无端给人一种散漫感。

  叶囿鱼的椅子被他卡在墙边。

  叶囿鱼瞄了一眼小到没办法下脚的空隙,茫然之余,心里还有一点儿微妙的甜意。

  邬遇在吃醋。

  叶囿鱼绕到座位后面,抬脚故意往空隙里伸。

  他正想揶揄两句,脚踝就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叶囿鱼:“……”

  就作死。

  邬遇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叶囿鱼快速环顾四周,白涂和张岸都还没有回座位,过道对面的老三也不在。

  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他小声催促:“哥哥快让开,我脚踝卡住了!”

  邬遇看得好笑:“让你长长记性也好。”

  话虽如此,但他起身的动作很慢,有意避让开叶囿鱼的脚踝。

  明明不到半分钟,叶囿鱼的脚踝却红得不成样子。

  邬遇扫了眼那片红白相间的皮肤,心里生出古怪的想法。

  他好像总是这样……

  脆弱到不像一个alpha。

  叶囿鱼坐回位置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信封塞进书桌里。

  他不敢当着邬遇的面拆。

  塞完,他捧起小恐龙水杯猛地灌了一大口温水。

  今早他高估了自己,吃下大半碗辣炒米粉,结果就是现在胃里还隐隐作痛。

  半杯水下肚,胃里的抽痛感似乎是压下去了一点。

  邬遇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以后还敢这么吃吗?”

  叶囿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了。”

  前门,体委嚎了一嗓子,一边兴奋地扬了扬手里的表格——

  “校运会初定在十一月!”

  “我刚刚从体育老师那儿打听到风声……听说这次和十二中合办!”

  “想脱单的都支棱起来,快来报项目,说不定拿个第一,连男女朋友都有了!”

  合办。

  叶囿鱼听得有些好奇。

  没等他开口问,邬遇先说:“前两年也有传言要合办,不过都无疾而终。”

  校运会本来就偏自由。

  两所中学合办,进一步加大了学生管控的难度,也就始终没有落到实处。

  叶囿鱼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

  趁他们聊天的空档,体委已经拿着项目单走了过来。

  他停在白涂的座位上,佯装为难:“遇哥……你行行好,帮忙报个三千米吧!每年三千米都剃光头,班上也没有面子啊!”

  张岸正好走进来,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把戏:“你这招都用了两年了!我们班三千米哪年不是我遇哥在跑?”

  体委没泄气,抄起白涂桌上的水笔就递给邬遇:“遇哥遇哥遇哥!你签个名你就是我爸爸!”

  邬遇思忖了几秒,偏过头问叶囿鱼:“你想要个儿子吗?”

  叶囿鱼一愣,脸倏地就涨得通红!

  什、什么他儿子的……简直是乱讲!

  体委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顺势把表格往叶囿鱼面前一递:“叶爸爸!您看看您挑哪个?”

  怕叶囿鱼看不上,他还变着法儿解释两句:“我觉得体力强悍的,跑长跑就不错,又帅又不狼狈。一千您看行吗?”

  叶囿鱼被堵得说不出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怕被体委看出点儿什么,低着头没有接话。

  “我报三千,他就算了。”邬遇找了个借口搪塞,“他易感期不稳。”

  易感期不稳是少数alpha会犯的毛病。很折磨人。

  体委想起这段时间叶囿鱼后颈总贴的阻隔贴,立马见好就收:“行行行!”

  围观了全程的张岸愣是没敢说话,顺便报了个跳高。

  什么我儿子就是你儿子的。

  他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