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与黑压压的血魔宗大军齐飞,在他们逼近的刹那,镇上的仙门弟子悚然失色,进入备战状态。

  只有贺凉水心宽似海,站起来挥舞双臂:“泠泠——!!”

  铁面具后,贺泠嘴角一抽。

  他只带了五千大军,但足以碾压这里的仙门弟子数量,他让大军留在上空等候命令,御剑朝楚贺二人飞去。

  停在十米开外,贺泠没有下飞剑,上下打量落汤鸡似的他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贺凉水:“修屋顶啊,刚修好,你轻点,别踩坏了。”

  到落霞镇上空时贺泠就发现了:“这里发海啸了?”

  “差不多吧。”贺凉水笑眯眯,“你是来接小夙的吧?你来晚了一步,他已经跟言淏私奔了。”

  “私奔?”

  “也就是远走高飞。我跟你说……”贺凉水叽里呱啦讲了一炷香的时间,试图解释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贺泠眼神充满了怀疑:“别胡说八道了。”

  “我说的是真的,小夙前世就是北冥女仙!比你长得还像女子!”

  “……”贺泠释放杀气。

  楚孤逸挡在贺凉水身前。

  贺泠冷冷道:“我不是为小夙来的,我是来抓琴若欢的。”

  琴若欢三番两次陷害血魔宗,血皇天从来不是善茬,当然不会放过他。

  如果不是贺泠提醒,两人差点把琴若欢这个祸首给忘了。楚孤逸道:“琴若欢还在北冥。”

  “那正好。”贺泠御剑欲走。

  “你不能带走他。”楚孤逸又道,“琴若欢罪无可恕,自有仙门处置。”

  贺泠只说:“宗主要亲自处死他。”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贺凉水问。

  “一个阶下囚而已,我与五千将士足矣。”贺泠朝大军打个手势,往海边飞去。

  卓南晴已回北冥,要人的话只能去北冥。说起来,琴若欢被关在刑宫,谁都没去看过,也不知卓南晴是如何打算的。

  忽见几十名南斗弟子阻拦在血魔大军前,为首的正是子车良,喝道:“尔等宵小之辈,胆敢踏足仙门管辖之地,是活腻了吗?”

  贺凉水心想,你才活腻了,还要带着几十名弟子陪葬。

  他催楚孤逸御剑带他飞去,恰在双方对峙的中间,劝道:“子车掌门你别激动,血魔宗不是来找麻烦的,他们是为琴若欢来的。”

  子车良傲气不减:“想要带走琴若欢那个魔头,休想!”

  贺泠不屑道:“子车掌门可要想清楚,当真要螳臂当车?你看徐掌门就很识趣躲了起来。”

  地上的徐平宽:“……”

  贺凉水低头看去,还真是。这位徐掌门遮遮掩掩的,站在屋檐下藏头缩尾。

  那么一大片魔修大军飞过来,乌云罩顶似的,徐平宽怎会注意不到,他忖度利弊,觉得此时就不要出风头了,没想到不但没出风头,还丢了一回脸。

  再不出面,这脸就没了。徐平宽不情不愿带着弟子御剑飞去,与子车良站在一处,道:“楚孤逸,你过来。”

  他虽然不喜楚孤逸,但对于这位徒弟的武力值,他是相当信任的。

  贺凉水就纳闷了,这徐平宽又爱摆谱又胆小,到底是怎么当上青霄掌门的?大概当时真的没人选了吧。

  楚孤逸没动,依然杵在半空,既不帮师门,也不让贺泠大军过去。

  贺凉水便知傻弟弟为了两位惨遭琴若欢毒手的师兄,又实心眼了,低声道:“先让贺泠过去,到了北冥再说。”

  北冥就是卓南晴的地盘,卓南晴的实力要比子车良与徐平宽强多了,她若不放人,贺泠便是强攻,在海上也多有不便。

  楚孤逸会意,退到一边。

  徐平宽见状怒不可遏:“大敌当前,你退什么退?如此怯懦,枉为青霄弟子!”

  贺凉水白眼快翻上天,也不知刚才当缩头乌龟的是哪一位。

  楚孤逸不惊不动,道:“若是在此交战,难免伤及无辜。”

  此话不无道理,徐平宽却道:“那也不能退,有失仙门体统。”

  子车良却能觉察楚孤逸的言下之意,也不跟徐平宽招呼一声,便率众与楚孤逸一样退到了一边:“既如此,那便到了北冥再说。”

  徐平宽灰溜溜地给自己找台阶下:“子车良兄言之有理。”

  贺凉水叉腰狂笑三声,“哈、哈、哈!”

  “……”徐平宽涨红了脸,“你笑甚?”

  贺凉水:“我练练嗓子不行?哈哈哈!”

  贺泠无语地一瞥贺凉水,率大军过海。

  子车良意有所指:“看来贺公子与那贺泠相识,私交甚好?”

  “要说相识,你们跟贺泠都认识。”贺凉水不咸不淡,“至于私交甚好,惭愧,只说过几回话罢了。”

  子车良冷哼:“小楚,你要记住,魔修终非正道,莫要识人不清,被诓骗了去。”

  楚孤逸道:“正道自在心中,非身份所限。”

  子车良蹙起眉心,道了两声:“好,好。”目光不善地打量贺凉水,没再说什么。

  三个仙门除了必要留在落霞镇,其余人等一齐前往北冥。徐平宽还不乐意,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北冥的糟心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连累我等奔波不停。”

  子车良凉凉觑一眼老友,“看来你是忘了琴若欢对你两个徒弟下的毒手。”

  徐平宽冷道:“我自是没忘。”

  “那就不是北冥的事,也是青霄的事,乃至整个仙门的事。”

  徐平宽无言以对。

  贺凉水不近不远地听了一耳朵,什么都感想都没有,非要抠出那么一点想法,可概括为四个字:道貌岸然。

  此为特殊时期,为了方便仙门寻找,北冥暂时撤了结界。

  贺泠年纪轻轻能当上血皇天的左膀右臂,除了武力法力在炼魔境数二数三,头脑也是相当够用,方向感惊人,只是走了一回,便能在茫茫大海中寻到北冥的具体位置,一点弯路都没绕。

  倒是仙门为了避开血魔大军,绕了一点弯子,只遥遥地瞧上几眼。贺凉水忍不住夸道:“贺泠真聪明。”

  楚孤逸泼冷水,水里滴了醋:“他要是真聪明,就不该来北冥。”

  “他带着那么多人,怕什么?”

  “贺先生,你是站在哪边?”

  “我帮理不帮亲。”贺凉水睁眼说瞎话。

  楚孤逸执拗地问:“谁是‘亲’?”

  贺凉水打一棒子给颗糖:“你,你是我最亲的。”

  楚孤逸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最亲的?那还有次亲的?”

  “楚孤逸,你别得理不饶人啊。”贺凉水抬起巴掌警告,“小心我……”

  楚孤逸扭过脸看他,“贺先生想怎样?”

  贺凉水的手,轻轻落在眼前的俊脸上,摸了摸,光滑细腻有弹性,“我跳海还不行吗?”

  “我陪你。”楚孤逸陡然御剑俯冲下去。

  贺凉水惊叫:“我开玩笑的——!”

  楚孤逸是吓唬贺凉水的。他们乘着风,在蔚蓝的海上冲浪,肆意活泼,惹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真是不像话!”徐平宽怒道。

  林松烟垂眸望去,眼底一片肃杀。

  北冥已然在望,为了以示礼节,血魔大军留在北冥岛百丈开外,贺泠只身落到岸边。

  卓南晴已在传音中知晓来龙去脉,率弟子在此等候。

  贺泠前脚落地,众仙门后脚跟来,呈扇状半包围贺泠。

  贺泠不慌不忙,他身后的大军就是他的后盾,彬彬有礼道:“卓仙师,别来无恙。”

  卓南晴望一眼暮色中的血魔大军,“左使这是先礼后兵吗?”

  贺泠道:“想来卓仙师已经知道我来此何意,只要你肯交出琴若欢,我可以保证不伤害这里的一草一木。”

  “琴若欢确实羁押在我北冥,他在青霄、北冥,以及在安善城等地做下恶事,桩桩件件都在仙门的管辖地,理应由仙门处置。”

  徐平宽第一个义愤填膺附和:“琴若欢杀我徒儿,害我女儿,我定要将他剥皮抽筋!”

  卓南晴眉心微蹙,道:“左使你也看见了,不能放虎归山。”

  贺泠道:“看来你们是误会了,宗主让我带琴若欢回去,并不是想保他,而是要杀他。”

  “杀他?”

  “经调查,琴若欢为了萃取炎毒,杀我血魔宗弟子不下千人,将他们生挖魔丹、砍头斩腰、抽血放干。这笔血债,不比诸位少。”

  众人闻言骇然,琴若欢竟丧心病狂如此!

  贺凉水胃部隐隐不适,觉得恶心。怪不得琴若欢有那么多的炎毒,原来是杀人得来的。

  贺泠又道:“不仅如此,在他们死后,魂魄还被拿去炼制傀儡。”

  琴若欢其人,当真狠毒得令人发指,相比之下,贺凉水忽然觉得林松烟都变得可爱起来。

  林松烟注意到他目光:“……”

  贺凉水朝他一挤眼。

  林松烟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楚孤逸抓到贺凉水乱发电,直勾勾地用眼神控诉,你都没有对我放过电,你居然对着林师兄放电,你还是贺先生吗?

  贺凉水只得用左眼对楚孤逸放一次电,又用右眼放一次电,就像眼抽筋。

  楚孤逸:“……”

  良久的沉默后,卓南晴道:“此事容我考虑一下。”

  贺泠拿出一封信,“卓仙师,这是宗主让我交给你的。”

  卓南晴一愣,“什么?”

  贺泠冷冰冰重复:“这是宗主让我交给你的。”往前一抛,卓南晴下意识接住了信。

  离盼:“师父小心有诈。”

  卓南晴拿着信,半晌没拆开,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奇怪。子车良问:“卓掌门,血皇天为何会给你写信?”

  贺凉水头顶滚过一个天雷,血皇天写的该不会是情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贺先生浑身都是电,特别是臀部,那么吸引我。

  贺凉水:看我不电死你!

  楚孤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