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别开头,不去直视重凛的双眼。
他的目的就是保住莫深,只要能让重凛松口第一次,那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的结局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莫深不落得上一世那样的结局,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而这一次,重凛将他禁锢的更加严重了。
他见不到重凛,可重凛却像是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身边,只要他尝试着离开这间院子,重凛便会从任何一个方向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罩笼在这片牢笼之中。
不要提救出莫深,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深夜,霍止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直到一声“吱呀——”打破了沉默,随后,他身边的床榻猛然向下凹陷,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缓缓锁紧。
霍止的睫毛颤了颤,依然双眸紧闭。
“怎么不躲了?”重凛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低沉地让他微微发麻。
重凛从不在白天出现,可每天晚上却雷打不动的睡在他的房间,什么也不做,只是抱着他从晚到第二天清晨,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我知道你没睡。”
霍止感觉到这股冰凉的气息与他越来越近,他还是没有忍住,对上了重凛金色的瞳孔,近在咫尺,让他呼吸紊乱。
“你……”
“今天怎么不躲我了?”
霍止:“那你松手。”
重凛说,“我不要。”
说完,他扯了扯嘴角,“还在想莫深?”
霍止没有说话。
“我不会动他,但这取决于你的表现,”重凛的声音凉凉的响起,“如果你再敢在我的面前想起他,我可以随时杀了他。”
重凛放在霍止腰上的手缓缓向下握住他的手,冰冷光滑的触感让霍止下意识的一颤,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住了全身。
“他的命,在你的手里。”
此刻,霍止知道重凛已经掌握了他最致命的弱点。
无论事态的转变如何,日子也是在一天天的过去,银渃将炼好的丹药放进瓷瓶,然后走进了重凛的修炼之所。
重凛单手撑着头,阖眼歇息,直到银渃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眼下的疲劳不太明显,被他不着痕迹的掩盖过去。
“东西带来了吗?”
银渃将那瓶丹药递给重凛,“在这里。”
重凛将那药收下,银渃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重凛才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冷声问,“还有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还需要这个药来抑制真气?”银渃的声音忐忑不安,“你不是已经靠着龙胎……将禁术的副作用完全压制下去了吗?”
重凛的动作一滞,许久才低低一笑,在空荡荡的玄洞中回荡。
“什么时候,你也那么多话了?”
银渃没有退下去,依然看着重凛。
“管好自己,不要妄想着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重凛起身离开,当他走到银渃的身旁时,响起的声音宛若千丈寒冰,“别让我发现你再去找霍止,不然,我不缺你一个炼丹师。”
直到重凛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这里,银渃的手脚依然泛着冰冷。
一切都很奇怪,还有蹊跷。他与重凛有着百年的相交之情,他惧他,敬他,不理解他。而此时的重凛,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变化,可似像非像,似变又未变。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重凛可以感受到体内乱窜的真气,它们停歇的时间已经变得越来越短,即使再好的丹药也无济于事。那股邪气仿佛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将他逼向走火入魔的边缘。
可即使这样,他也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重凛面不改色地走向地牢,平稳的步伐落在地上,没有人可以看出他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再往前就是关押莫深的地方,可他却停在了半道,伸手在墙上短暂的摸索了片刻,下一秒,眼前的石墙发出一声低沉的响声,缓缓分开为两半。
夜明珠发出的柔和光晕照亮了整个房间,里面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个华丽的高台,由一层柔软的白狐毯摆罩着,而毯子上面则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盒子,比巴掌大一些,是这件屋子里唯一捕捉了重凛视线的东西。
“晚上好。”
重凛不知道是在与谁说话,但从他的神情看来,这里确确实实存在着第二个可以听见他声音的人。
他走向那个盒子,“既然不回应我,那我便永远都不放你出来。”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刚刚从你娘那里回来。”
下一刻,盒子突然发出了一道声响,那是一声有些尖锐的嘶吼,伴随着持续不断的颤动,重凛眯着眼看了许久,才终于伸手打开了盖子。
“提到你娘就那么激动,见到我就死气沉沉,小没良心的。”
谁也不会想到,盒子里竟然是一颗碎开的白蛋,旁边匍匐着一条通体黑色的小龙,它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双金色的束瞳仿佛与重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但少了深沉,多了澄澈。
“嗷呜!”
小龙不会说话,只能凭着本能乱叫,他试图爬出来,可这个不大的盒子却像是有着一层屏障般,叫他只能在盒子里一圈又一圈的徘徊。
“想出来吗?”
“呜啊!”
重凛伸手将小龙放在了手背上,“这只手碰过你娘的腰。”
小龙立刻撒欢似的蹭了起来,重凛的嘴角挂着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容,片刻后,他啧了一声,将小龙放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小色龙,连你娘都敢肖想,”重凛说,“他是我的,听见没有?”
小龙又叫了起来,像是反抗般的在重凛手上乱爬,然后猛地低头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又是飞快的跳进了盒子里,像是害怕重凛会找他算账。
“又怂又倔,”重凛看着手背上淡淡的牙印,“也不知道像了谁。”
小龙趴在了盒子里,像是有些累了。
“如果你娘也能对我服一次软,”重凛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就好了。”
小龙嗷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重凛的眼底的情绪深黯不明,他说要养霍止,是实话,让他姑且不杀莫深,也可以。
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可霍止却依然不知好歹。
一瞬间,重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微扬,声音在密室里沉沉的响起,“你说,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一个人忘记一切?”
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