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同一个学校的？”
警察插着腰，打量着蹲在地上的四个少年。
毕竟是没有正式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在周嘉乐面前气焰嚣张的三个人被抓来这里，一个个都怂成兔子。
看情况像是以多欺少，而柔弱的少年是受害者，却闭口不言，另外三个又统一口径说是他先惹事。因为酒 吧后门没有监控，所以没办法确定到底是谁先惹是生非。
警察只能先教训一顿，让他们把家长叫来。
周嘉乐还算平静，主动说：“警察叔叔，我打电话给老师可以吗？”
“去。”警察对他脸色好点，转头又对另外三个吼，“你们也去！叫来你们的监护人或者老师！”
周嘉乐拨通了电话号码，一接通，方才在警察局冷静而平淡的样子没了，带着哭腔喊：“江老师……”
江淮之接到电话时，才整理完一份文献不久，已经困倦得不行，打算去睡觉了，刚刚换上睡衣。
听到少年绵软的哭声时，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李霈阳？”
“晤。”电话那方的人低声应了-句，小心翼翼问，“江老师，您睡了吗？”
“还没有。”江淮之察觉到可能出了什么事。
果然，随后听见少年道：“那……能不能拜托您来派出所一趟？”
江淮之捏捏眉心，道：“等着。”
三十分钟后，江淮之赶到了派出所，道：“我来接我的学生。”
“哦，刚刚打架生事的那几个吧？”
“打架？”江淮之皱起眉，“他怎么会打架？”
“你是接哪一个？”
“李霈阳。”
“哦，看情况应该是三个欺负一个，那孩子柔柔弱弱的，像是身体不太好，问他什么话他也不说。”
江淮之皱起的眉都形成了深深的“川”字。
和警察沟通好后，江淮之并没有先去找周嘉乐，而是先去看被另外隔离开的三个青年。
那三个都认识江淮之，看到他都抖了一下。
“江、江老师？”
“你们认识我？ ”江淮之问，“你们的家长来了没有？”
“还没……”
“你们是哪个系的？什么专业？辅导员是哪个？”
这话一出，三个额头上冒冷汗了，知道估计学校的处罚是跑不了了，全部托盘而出。
江淮之记下之后，说：“都是成年人，需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他走到另外一间拘留室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了一眼。
纤弱的少年缩在椅子上，脸埋在膝盖上，双手用力握着一杯水，好像是在努力从那上面汲取热源，仔细看 了才会发现，他的手还在隐隐颤栗。
拘留室很阴冷，他整个人都散发出孤独又无助的气息。
江淮之看到这样的他，心上某个柔弱的部分被戳中一般。他推开门，走进去：“李霈阳。”
宛如听到救赎主的呼唤，少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亮亮的，眼泪在打转：“江老师……”
“来，我们回家吧。”江淮之对他招招手。
周嘉乐把手里的水杯放下，扑到江淮之的怀里。
江淮之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扑，往后退了两步。他能感受怀里的人在发抖，本要推开他的手最后落在他 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意昧。
“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捧起周嘉乐带着污泥的脸，检查着：“没受伤吧？”
周嘉乐摇摇头，对他笑了。
一边的警察笑着道：“他之前都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你一来他倒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江淮之笑了笑，眼里透出几分疼惜。
估计是周嘉乐都没有能依靠的人，和家人都不亲，反而逐渐对他这个老师产生了依赖，连打电话都只打给 他，而不是辅导员。
“我们走吧。”江淮之对周嘉乐道。
周嘉乐点点头，伸手拉住江淮之的衣摆。
江淮之脚步一顿，索性反手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又大又热，包住的手就小多了，也很凉。
“怎么手这么凉？”
江淮之加快脚步，让他进入开着暖气的车内。他找出车内的湿纸巾：“你擦擦脸。”
周嘉乐对着后视镜，擦了脸。
“没擦干净。”江淮之见他得了提示也擦不到位，干脆上手帮他擦擦。
周嘉乐突然咬着唇：“嘶。”
“这里擦伤了。”江淮之才发现污泥之下的伤口，动作更加小心，可即使如此，那柔嫩的肌肤还是泛了 红，“还好，伤口不大，应该不会留疤。”
周嘉乐嘟囔：“老师，我是男人……”
言下之意，男人才不怕留疤。
江淮之噙着笑：“那也要注意。”
把车开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江淮之买了点药，给周嘉乐抹上。
“好疼……”周嘉乐说。
江淮之放轻动作，忍不住想这孩子从小到大受到的病痛估计不少，又这么怕疼，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整理完后，江淮之问：“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周嘉乐眼神闪躲，低头抠抠手心，小声道：“可以不说吗？”
江淮之看着他，以沉默代表态度。
周嘉乐纠结半天：“今天我是去参加江晏的生日会了，但是我谁也不认识，找不到江晏人。那三个人有一 个说让我去后门等着，会把江晏叫过来。我也没想到他是坏人，结果就被他们欺负了。江老师……我真的没有
做坏事。”
江淮之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相信你。”
像他这么乖的，怎么可能会主动惹事。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是江晏过生日，还提前发去一个红包，却不知道他居然还包下酒吧办生日会，请了一群 乱七八糟的人。
“你认识江晏？”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周嘉乐说。
江淮之也注意到他拿着袋子，里面估计就是生日礼物：“你们关系不错？”
周嘉乐笑了笑：“还好吧。”
江淮之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但也没想追着问，这毕竟是周嘉乐自己的事。
“那我们先去酒吧。”
到了酒吧后，江淮之对他说：“你就在车上等我。”
周嘉乐乖巧点头。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江淮之提着江晏的领子从酒吧里出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学生看见江魔头突然出现，肯定都吓得脸色惨白吧。
“小叔！ ”江晏挣扎着，“你这样我多没面子啊，今天可是我生日！”
“上车。”江淮之把他推进后车座。
“今天我包场爸妈是同意的，你可……”江晏发现副驾驶座的人，大吃一惊，“李霈阳，你怎么在这
里？！ ”
江淮之上了驾驶座，说了三个名字：“这几个你认识吗？”
“是我朋友……怎么了啊？ ”江晏一脸茫然。
“以后别结交这样的朋友。”江淮之简单地把事说了一遍。
江晏也心虚，因为他在他们面前提过李霃阳，那几个朋友说过会为他出一口气，他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这件事。
“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江淮之问。
“跟我没关系！我哪知道他们会欺负李霈阳啊，肯定是私人恩怨！ ”江晏接触到他冰冷的眼神，立刻撇清 关系，“我跟那三个也不怎么熟，跟……李霖阳也不怎么熟。”
“是这样？ ”江淮之狐疑道。
“是啊。”
江淮之转头看周嘉乐。
周嘉乐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你不用护着他。”江淮之说。
“他们欺负我的原因……我多少清楚一点。”
江晏听见周嘉乐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
周嘉乐似笑非笑看了江晏一眼：“他们讨厌同性恋。”
江淮之皱起眉，心想这话的意思是……李霃阳就是？
“和江晏没关系的。”周嘉乐垂下眼眸。
江晏在心里松口气。
沉默片刻后，江淮之叹息一声，摸摸周嘉乐的脑袋：“事情就到这里吧，已经很晚了，我送你们俩回 去。”
“不！小叔，我得回酒吧呢！”
江晏之后的话，因为被江淮之一瞪，而吞回肚子里，放在开车处上的手也默默收回去了。
“这时候你们宿舍应该也锁门了，今天晚上就先去我那里。”
教师公寓是单人房，而江晏在学校的住处虽然大，却只有一间客房一一另外一间被他改造成第二间书房， 摆着许多书柜，柜子上满满当当全是书，没办法住。
“你们两个睡一间。”江淮之说。
“睡一间？！ ”
江晏反应很大。
江淮之冷冷看他。
“小……小叔，我跟你睡吧。”江晏讨好着笑笑。
“不行。”江淮之道。
江晏：“……”
他就知道，他这有点洁癖的小叔，才不可能会答应他上他的床。
“李霈阳，过来。”江淮之喊。
周嘉乐将视线离开墙上的墨宝名画，立马跟上去。
江晏望着江淮之，撇撇嘴。
啧，怎么对一个外人都要温柔得多，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侄子。
“你和江晏就睡这个房间。”江淮之打开灯。
“让开！ ”江晏忽然挤开在门口的周嘉乐。
周嘉乐撞上门，低叫一声。
“哪里疼？”江淮之立马扶住他。
“背……好像之前就伤到了，我没注意。”周嘉乐说。
江淮之阿斥：“江晏！”
江晏觉得也挺无辜的：“我不就轻轻碰他一下嘛，谁让他挡门口的……”
“去拿药箱。”江淮之脸色很冷。
江晏最怕这个小叔，立马去了。
“我来看看。”江淮之对周嘉乐说。
周嘉乐点点头，脱下外衣，把压在裤头的衬衫下摆拉出来，然后开始解扣子。